吉和冲荣双摇了摇手,说:“圣上不是不信侯爷,圣上就是怕侯爷伤得重还要死撑着,荣大人,圣上现在得重用侯爷了,哪能再疑侯爷呢?”
荣双叹道:“现在卫国侯不死撑着,他手下的这些兵将怎么办?”
吉和说:“这个奴才哪知道啊。”
荣双了吉和一步往前走了。
安元志在荣双和吉和二人走了后,从院门的墙后走了出来,着两人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老六子跟了过来,说:“少爷,圣上还要跟侯爷玩手段呢?”
“皇帝么,”安元志说:“哪个大臣都得防着的,我去我姐夫,你去休息吧。”
老六子说:“我还是陪着少爷你吧。”
安元志冲老六子摆了摆手,说:“不用陪着我了,白承泽没死呢,我怎么能死?”
老六子只得站下来,冲安元志点了点头。
上官勇这时在卧房里,嘴里咬着毛巾,生挨着割肉之苦。
向远清下刀很快,很快就将上官勇这处伤口里,着就要坏死的肉剜去了。
上官勇额上冒汗,但是一声没哼,在向远清停手之后,才松开了牙关,吁了一口气出来。
向远清上官勇满头的大汗,跟上官勇说:“侯爷再忍一下,下官给你上药,这药性烈,要疼一下。”
上官勇把毛巾又咬住了。
屋外,上官勇的亲兵们见安元志走到了门前,忙都给安元志行礼。
安元志冲这几个亲兵点了点头,冲着亮着灯的屋“姐夫?”
上官勇还没想好要不要让安元志进来,那边向远清已经把白色粉沫状的药粉撒伤口上了,上官勇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
安元志也没等上官勇开口让他进屋,自己推开了屋门,走进了屋来。
向远清这会儿没空管是谁进屋来了,手拿着药瓶,跟上官勇说:“侯爷,你再忍一下。”
安元志走到了床前,见上官勇的左腿上有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血从床上流到了地上,他姐夫靠坐在床上,嘴里咬着块毛巾,满头的大汗。安元志抿着嘴,目光关切地着向远清给他姐夫疗伤。
向远清替上官勇处理好这处伤口后,自己也出了一身的大汗。
安元志向远清给上官勇的这处伤口缠好了纱布,才开口问向远清道:“向大人,我听说你在我身上数了二十三处伤,那我姐夫这一回身上有多少口子?”
向远清抹了一下脸上的汗,着安元志说:“五少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安元志说:“我没事了。”
又是一个说自己没事的,向远清打量一下安元志,说:“五少爷,你这会儿还在发热吧?”
安元志说了句:“发热死不了人的。”
向远清被安元志噎了一下,说:“五少爷,话不能这么说,这发热……”
“行了,你替我姐夫处理伤口吧,”安元志冲着向远清一笑,这笑容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向远清向了上官勇,这人前天夜里还失魂落魄,伤心欲绝的样子,这会儿又没事了?
上官勇着安元志说:“元志,你来有什么事?”
安元志拖了张椅子在床前坐下了,说:“我睡了一天了,过来你。向大人,你快点啊。”
安元志完全正常的样子,在向远清的眼里就是完全不正常。有心再问问安元志吧,向远清又觉得这事还轮不到自己来做,向大人只得低头,再次专心致致地替上官勇疗起伤来。
安元志就坐在床前着,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向远清被安元志盯得身上汗毛都倒竖了,替上官勇包扎完伤口后,向远清跟上官勇说:“侯爷,你得在床上养几天了,再要走动,腿上的伤口再崩裂,你这伤就难好了。”
上官勇点头答应了向远清。
向远清又了安元志,发现自己对着安元志还是说不出话来。
安元志说:“荣大人已经过我的伤了,向大人不用担心我。”
向远清心说我现在能不担心你吗?人身上肉掉了,骨头断了都可以再长,这要是疯了,该怎么办?
上官勇跟向远清说:“圣上那里可能也要向大夫去,所以向大人还是快些回帅府去吧。”
向远清起身跟上官勇告辞。
安元志着上官勇的亲兵送向远清出屋后,就伸手把上官勇床上染了血的床单扯了下来,跟上官勇说:“姐夫,这床单不能用了。”
上官勇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等疼劲过去了,又泛困了。
安元志命亲兵去打水来,跟上官勇说:“要睡,也等擦过身再睡吧。”
上官勇强打着精神说:“我不用你伺候,你还发着热,回去休息吧。”
安元志跟亲兵说:“你还不快去?”
亲兵跑出去了。
上官勇说:“元志,你没听到我说话?”
安元志回过头来着上官勇说:“云霄关我们还能守得住吗?”
上官勇又身子往上坐了坐,不跟安元志说守城关的事,而是跟安元志道:“袁威的尸体我没让人埋,等着你拿主意。”
安元志脸上的神情就是一僵。
“我问过老六子他们了,”上官勇说:“你醒来后就问过一声袁威的事,怎么,这事你不提,袁威的事就没有发生过了?”
安元志咬起了嘴唇,将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咬得惨白一片,他现在不想听到袁威的事。
上官勇伸手把安元志拉到了身前,一字一句地道:“袁威已经去了。”
☆、876我想要这个天下
安元志把头别了过去,不上官勇。
“元志,”上官勇说:“你这样不听不想,袁威就能活过来了?”
安元志转身想走,说:“姐夫你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上官勇把安元志一把拉住了,说:“你跟我说说,你现在想干什么。”
安元志被上官勇拉坐到了床上,坐着发了一会儿愣,然后跟上官勇说:“阿威是我害死的。”
上官勇说:“你说什么?阿威怎么是……”
“他不去圣上那里就不会死,”安元志低声说道:“是我让他去圣上那里的,他要是跟着姐夫,跟着我,他不会死,碰不到白承泽那个混蛋,阿威就不会死。”
“元志!”
“是我害了他,”安元志喃喃低语道:“姐夫,我还真是个害人精!”
“按你这么说,我们就不该来云霄关,”上官勇把安元志捂着脸的双手拉了下来,让安元志面对着自己,说:“这样阿威就一定不会死了。”
安元志摇了摇头。
上官勇说:“阿威的尸体你要怎么办?”
安元志不吱声。
上官勇只得又说:“虽然现在是冬天,可是袁威等不到我们回京那一天的,你只能带他的骨灰回去。”
安元志说:“你要把阿威烧了?”
上官勇没理安元志这话,说:“我们不用在这里替阿威做七了,等我们带他的骨灰回京城后,我们再请高僧给他做法事。”
“你怕圣上会说?”安元志盯着上官勇问道。
上官勇说:“这城里只有一座观音庙,你要请观音庙的人来给阿威做法事吗?”
观音庙这三个字,对于安元志来说,跟白承泽这三个字一样,他听都不想听。
上官勇说:“你做决定吧。”
安元志着是想了一下,突然一笑,说:“把骨灰带回去,这是什么?马革裹尸还?我要说一声袁威是死得其所吗?”
上官勇着安元志。
安元志突然就神情激动起来,冲上官勇大声喊道:“袁威不是死在沙场上,他是被白承泽害死的!这算什么?姐夫你告诉我,这算什么事?!”
上官勇没再开口劝安元志,这个时候让安元志喊喊,总比这个人把事情闷在心里的好。
安元志却也没跟上官勇说上多久,站起身冲屋外道:“来人。”
一个上官勇的亲兵跑了进来。
安元志说:“你去打盆热水来。”
上官勇说:“你想做什么?”
安元志打发亲兵出去了,跟上官勇说:“擦过身后,你再休息吧。”
上官勇说:“我不用你操心。”
安元志冲上官勇一摆手,“我去屋外等他去。”
上官勇着安元志出屋去了,只能是叹气。安慰人这种事,上官勇是真的不善长,安元志这样,让上官勇感觉很无奈。
安元志一直等上官勇的这个亲兵打了热水来,才又进了屋,把水盆往上官勇的床前一放,说:“姐夫,我替你擦一下身。”
上官勇由着安元志伺候了,上官勇估计这个时候自己只要合上眼,就肯定会睡过去。
安元志拿热毛巾替上官勇擦着身子,上官勇的身上同样是新伤叠着旧伤,那皮扶摸上去就跟正常人的不一样。安元志打理自己的生活完全没有问题,可是安五少爷真不是个能伺候人的料,小心再小心了,手还是不时就碰到上官勇的伤处。
上官勇忍了半天,最后还是“咝”了一声。
安元志停了手,说:“我碰到你伤处了?”
上官勇说:“行了,你这是要替我洗澡吗?”
安元志把沾着血的毛巾扔水盆里了,扶着上官勇躺了下来。
上官勇说:“袁威的尸体要怎么办,你好好想想,实在不行,我替你拿主意。”
安元志就问上官勇:“姐夫,云霄关我们还能守得住吗?”
上官勇说:“守不住也要守。”
“我们守住了云霄关,是在便宜白承泽,”安元志说:“凭什么?”
上官勇着安元志叹口气,“元志,现在不是我们想怎么报仇的时候。”
安元志撇一下嘴,替上官勇把被子盖盖好,说:“你先睡一觉吧,有事我们明天再说。”
上官勇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眼睛一合上之后,真就再也睁不开了,马上就睡死了过去。
安元志放轻了脚步走出了屋,没有了墙壁门窗的阻隔,南城那里传来的喊杀声更是清晰了。
几个亲兵站在廊下,见安元志出来了,就都问安元志上官勇怎么样了。
“进去两个人守着,”安元志跟亲兵们道:“我姐夫要是一会儿发了热,马上去找大夫来。”
两个亲兵忙就跑进了屋去。
“没什么可怕的,”安元志亲兵们神情多少有点紧张,就手指了指南边,小声道:“这才守了两个晚上,风家军不至于这么没用。”
一个亲兵问安元志道:“五少爷,沙邺人要是天天晚上来攻城,风大将军还能守的住吗?”
安元志拍一下这个亲兵的肩膀,说:“你想这么多做什么?活一天是一天吧。”
亲兵们着安元志慢悠悠地走出走廊,心里更是发慌了,什么叫能活一天是一天?活到城破那天,然后大家一块儿死?
安元志没在意自己的一句话给兵卒们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他走出了这个院落之后,就见老六子站在离院门不远的地方。
老六子见安元志出来了,马上就想躲。
安元志喊老六子道:“你躲什么?我又不瞎,见你了。”
老六子这才站在原地没再动了。
安元志走到了老六子的跟前,说:“你怎么不去休息呢?”
老六子一眼安元志,好家伙,安元志这会儿脸颊通红,老六子抬手就摸一下安元志的额头,手下的温度都烫手。“少爷,”老六子跟安元志喊:“我去给你喊大夫吧。”
安元志冲老六子摇了摇头,说:“袁威在哪儿?”
老六子说:“你要去他了?”
安元志“嗯”了一声。
老六子带安元志到了停着袁威尸体的屋人正在这儿给袁威守夜。
安元志走到了袁威的身前,把盖在袁威脸上的白布掀了起来。
袁诚跟安元志说:“我们没在城里找到棺材,棺材店的老板说,要等上个几天。”
“他不需要这玩意儿,”安元志说了一句。
几个死士侍卫互了,最后还是袁诚开口问安元志道:“少爷,阿威要怎么办?”
“去准备木头,”安元志跟几个死士侍卫说道:“我姐夫说的对,我们只能带他的骨灰回京城去。”
几个死士侍卫都走了出去。
屋志自己后,安元志才伸手摸了一下袁威的脸,甚至还是不死心地去把了一下袁威的脉膊。
“你儿子我替你养活,”安元志站在袁威的尸身旁小声道:“我不会让他受苦,袁威,我说过,我要当你儿子干爹的,在息龙山我说的是气话,你不要当真,”安元志话说到这里,眼,但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你一定知道我那时说的是假话,要不然你也不会就这么走了,混蛋东西,你知道我一路抱着你回来,费了多大的力气吗?”
袁威的脸色灰白,但被上官勇打理得很干净,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我想得到这个天下,”安元志凑近了袁威的耳朵小声说道:“我很久以前就这么想了,阿威,我现在更想要这个天下了,手里有了权利,我才可以保住我想保护的人,对不对?”
“少爷!”一个死士侍卫这时冲了进来。
安元志直起了腰身,回头一眼这个死士侍卫,说:“怎么了?”
“有沙邺人上到城楼了,”这个死士侍卫声音慌张地跟安元志道:“圣上已经亲自去了南城。”
安元志回头又着袁威,说:“城要是破了,你们护着我姐夫先走。”
这个死士侍卫说:“那你呢?”
“我也跟你们一起走啊,”安元志笑道:“你以为我还会去护驾不成?”
这个死士侍卫一呆,总觉得安元志这话有哪里不对劲,但也来不及细问了,这个死士侍卫说:“那我们不去南城了?”
安元志说:“城里的军队又不止我们一家,不去,你去我姐夫那里说一声,谁都不准打扰我姐夫休息。”
“是,”这个死士侍卫答应了安元志一声,又跑了出去。
“白氏的江山早该完蛋了,”安元志小声跟袁威说:“圣上的身体那么差,我们再打下去,只能是便宜白承泽。”
屋里冷风飕飕,安元志脸上的笑容也是冰冷。
世宗带着人马赶到南城的时候,风光远已经带着人把攻上城楼的沙邺人都杀尽了。
“圣上,”风光远见世宗上了城楼,忙就跟世宗喊:“您不能站在这里,沙邺人还没退走。”
世宗了城楼,又是一地的尸体和鲜血。
“大将军,沙邺人又架云梯了!”世宗还没及说话,又有兵卒跟风光远大叫道。
“你去守城,”世宗跟风光远道:“朕今天就守在这里,想夺云霄关,让沙邺人先杀了朕。”
风光远一跺脚,说了声:“圣上务必小心。”
世宗冲风光远点了点头。
风光远跑去指挥麾下的兵将们守城了,世宗往城楼上一站,他就更不能让沙邺人攻上城楼了。
城楼上的拼杀让吉和这些跟在世宗身边的太监,都不敢一眼。有的小太监闭着眼睛,听着耳边的这些声响,双腿直打哆嗦。
世宗没有去管这些近侍的丢人举动,这时陆续有将军带着兵马赶来助战,世宗问了左右一句:“上官勇没到?”
☆、872
不但是上官勇没来,在场的人就没看见一个卫**的人。
荣双打量一眼世宗的脸色,想想还是开口跟世宗道:“圣上,臣给卫国侯爷开的药会让卫国侯爷嗜睡,想必这会儿卫国侯爷应该在休息。”
向远清在一旁嘴角抽了一下,这个时候这么多人在玩命,你说上官勇在睡觉,这样真的好吗?你是在替上官勇说话,你还要是害他?
世宗扭头看了荣双一眼。
有守在世宗身边的御林军将军说:“圣上,奴才命人去卫**一趟?”
“算了,”世宗道:“现在还用不上他们。”
卫**的驻军地里,安元志把袁威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