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妍是我的女儿,”沈妃这时道:“我放心不下她。”
“笑话,”魏妃道:“公主殿下也是圣上的女儿,难不成你还担心圣上会亏待了公主殿下?”
“你们,”云妍公主要叫,实在是力气不足,憋了半天劲,才跟前面的两妃道:“我不要你们来看我,都给我走!”
“那碗汤怎么就毒不死你?!”世宗冲着云妍公主道:“谁给你的胆子,冲她们这么说话?”
云妍公主本想着趁着自己这一次中了毒,在世宗面前又可以借着这一次的委屈,冲世宗撤娇了,被世宗这一吼,云妍公主又一次被吓到了。
“公主病着呢,”安锦绣拉了拉世宗的衣袖,小声提醒了世宗一声。
☆、419害人反害己
世宗握着安锦绣的手,闭着眼,云妍公主中毒之事,现在在世宗想来,完全就不合常理。
齐妃和魏妃看世宗闭上了眼,便都住了嘴。
只有沈妃坐在云妍公主的床上,小声啜泣着。
荣双不一会儿工夫走了回来,站在了世宗的面前道:“圣上。”
“是什么毒?”世宗问道。
“是鹤顶红。”
世宗慢慢地睁开了双眼,说:“你确定是鹤顶红?”
“臣不敢认错,”荣双说道:“两个宫人中的都是此毒。”
苏养直松了一口气,中了鹤顶红,这种毒入口就让人死,这就不能再怪他办事不利了。
“阿园身上也许藏着毒,”安锦绣跟世宗道。
“那青荷不是也死了吗?”世宗说道。
安锦绣说:“是阿园恨青荷坏了她的事,所以把青荷也杀了?”
苏养直这时道:“青荷当时没有跟阿园站在一起。”
世宗也看着安锦绣道:“那么多人站在那里,看见阿园给青荷灌药,他们不知道拦着?”
“一定是有人做贼心虚!”沈妃在后面道:“能接触到阿园和青荷的人能有几个?”
吉和只当自己没有听到沈妃的话。
苏养直却是一下子跪在了世宗的前面,道:“圣上,臣不敢弄虚作假,更不敢加害两个宫人。”
“这真是不知道是谁心虚了?”齐妃想不明白云妍公主这事里的弯弯绕绕,但这不妨碍她找到机会就要给沈妃添堵的心思。
魏妃这时说了一句:“公主殿下这段日子得罪了什么人?”
屋里顿时又安静了下来。
云妍公主今天得罪了安锦绣的事,宫里谁人不知?
魏妃紧接着又来了一句,说:“这不是有人摆明了,想栽赃陷害吗?”魏妃就差没明着说,安锦绣要是这个时候下手杀云妍公主,那才是大傻瓜呢。
沈妃从床边上站了起来,道:“圣上还是命人再去搜搜阿园住的地方吧。”
“你去,”世宗手指点了一下苏养直,道:“办完了差,便去御书房见朕。”
“臣遵旨,”苏养直领了旨,便退了出去。
“你们两个回去,”世宗又让齐妃与魏妃两人走,道:“云妍已经无事,你们就不必管她了。”
齐、魏二妃行了礼后,也退了出去。
世宗回身看了沈妃一眼,然后就跟安锦绣道:“你跟朕回御书房去。”
“那这里呢?”安锦绣问道。
“吉和,”世宗命吉和道:“你去查查这两个宫人的家人在哪里?被宫里的哪个主子捏在了手里。”
“奴才遵旨,”吉和忙领旨道。
沈妃一个没站稳,跌坐在身后的床上。
世宗迈步走出了卧房。
安锦绣觉得像沈妃这么聪明的人,犯起蠢来,真是让人难以置信的蠢。
“你想干什么?”沈妃被安锦绣看得难受,语调极快地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转身也往卧房外走去,把世宗当成一个笨蛋,真是自寻死路。
“你站住!”沈妃从床边上站起身来,喊住了安锦绣道。
安锦绣回身道:“沈妃娘娘还有事?”
“是你害了我的女儿!”沈妃指着安锦绣道。
把事闹大了,好让这事最后不好收场,就只能不了了之吗?安锦绣看了沈妃一眼后,走出了卧房。
沈妃追出了卧房,冲着世宗大喊了一声:“圣上!”
世宗没有回头,抬着步辇的太监也不敢停步。
“圣上?”安锦绣坐在自己的步辇上,小声喊了世宗一声。
“我们走,不用理她,”世宗道。
方才还站满了这个庭院的人,一下子走了一个干净。
沈妃站在走廊下,发了一会儿呆,等她想转身回云妍公主的卧房时,就看见全福带着不少慎刑司的人跑了进来。
全福看见沈妃后就行礼,道:“奴才全福,叩见沈妃娘娘。”
“你来干什么?”沈妃问道。
全福道:“奴才奉圣上的旨意,前来看守海棠殿。”
沈妃手扶着廊柱站着,道:“这里面还有贼人?要你这个奴才来看守?”
全福道:“圣上的意思是,今日海棠殿中的人,一律不准再离开。”
“那,”沈妃说:“那我呢?”
全福恭敬道:“沈妃娘娘自是在这里照顾云妍公主。”
这是把自己关在海棠殿了?沈妃心下一阵着慌。
“快点,”全福也不等沈妃开口让他起身,自作主张地站起身来,冲手下们道:“把不相干的人,都给我抓起来!”
转眼之间,跟着沈妃一起过来的海棠殿众人,一起被慎刑司的人抓了起来。
“娘娘,”全福冲沈妃道:“外面雨大风大,还是请您回屋吧。”
沈妃看着自己的人被押出了这个院落。
“这是圣上的旨意,”全福跟沈妃解释道:“奴才只是奉旨行事,还望沈妃娘娘见谅。”
沈妃失魂落魄地走回到了屋中,她下了这么大的狠心,到了最后反而是害了自己?
世宗回到御书房后,没再跟安锦绣提云妍公主的事,而是与早已在御书房外等候多时的兵部官员们,议起事来。
安锦绣坐在了偏殿里,吉和给她送了参汤上来。
“好好查查阿园的事,”安锦绣小声道:“那丫头的家人,一定被沈妃捏在了手里,你顺着这个去查,就一定能查到些什么。”
吉和忙点头,跟安锦绣后怕道:“娘娘,今天要不是您当机利断,真不知道那个阿园和青荷能演出什么戏来?圣上刚见到公主殿下那会儿,可是气得直说要把凶手诛九族呢。”
安锦绣摇了摇头,沈妃这一手玩得够狠,若是她没猜对这个女人的手段,那这会儿很可能就是她被关在千秋殿里了。
“魏妃娘娘和齐妃娘娘这一次是站在娘娘这边的,”吉和又跟安锦绣小声道:“奴才先还担心,魏妃娘娘要跟娘娘作对呢。”
“你去办事吧,”安锦绣道:“这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一个小太监这时跑了进来,先给安锦绣行了礼,然后跟吉和道:“大总管,二殿下夫妇二人在宫门外请旨入宫。”
“快去通禀圣上吧,”安锦绣道。
吉和忙又跑到御书房见世宗。
“带他们去海棠殿,”世宗道:“老二若是闹事,就将他抓到慎刑司去。”
“奴才遵旨。”
“让韩约带着他们去,”世宗又道,白承路要是真的发起疯来,宫里的这帮太监制不住这个人,韩约可能还有点希望。
宫门外,客氏王妃听太监出来说,世宗宣他们进去,又听到世宗让韩约带他们去海棠殿,马上就知道云妍公主被人下毒之事不对劲了。
“走啊,”白承路喊自己的王妃道:“在来的路上,你不是一直在担心云妍吗?”
客氏王妃看看走到了他们夫妻二人跟前的韩约,把白承路往后拉了几步,小声道:“这不是云妍受委屈的样子。”
“啊?”白承路说:“她要是死了,才叫受了委屈吗?”
“是韩约带我们进去。”
“是啊,他就是干这个活的奴才啊。”
“是看着我们的,”客氏王妃拉着白承路道:“这事看来是母妃有错。”
白承路要叫,被客氏王妃在胳膊上掐了一把,没能把声音叫出来。
“你不要去海棠殿了,”客氏王妃道:“你去御书房见父皇,我去海棠殿看看。”
“我得去见见云妍啊,”白承路说:“这毕竟是爷的胞妹。”
“我说的话不会错的,”客氏王妃道:“父皇让韩约带着我们进宫,这就不是好事。”
“你想太多了,”白承路回头看看韩约,说:“这小子敢对我们怎么样?”
“一个太监就能干的活,为何要一个大内侍卫副统领来做?”客氏王妃道:“这一次,爷就听妾身的话吧。”
白承路干咳了一声,走到了韩约的跟前,说:“我去见我父皇,你带王妃去海棠殿吧。”
韩约说:“二殿下,您若是不去海棠殿,那容臣再命人去御书房给您通禀一声。”
“你……”
客氏王妃上前来,拉住了白承路,跟韩约道:“韩大人快些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
去御书房通禀的太监很快就又跑了出来,冲白承路躬身道:“二殿下,圣上命你去御书房。”
白承路夫妇走进宫门之时,苏养直已经带着从永宁殿,阿园屋中搜出来的东西,站在了世宗的御书案前。
“安府,”世宗念着阿园的一封家信,道:“她的家人受了安府很多照顾,可笑,真是可笑!”
苏养直说:“除了这封信,臣没有再发现什么了。”
“是安妃?”世宗问苏养直道。
苏养直这会儿就觉得沈妃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蠢事来?就算你想让安锦绣当这个凶手,这事也应该做得漂亮些吧?用一封信,这算什么事?
“圣上,”这时回来向世宗复命的荣双道:“既然宫人阿园身上藏着鹤顶红,那她为何不给公主殿下用此药?即想杀人,为何不用利器?”
“舍不得下这个狠手,”世宗说道:“该死的女人!”
“这也许是有人一箭双雕,即想害了安妃娘娘又想害沈妃娘娘呢?”苏养直只能找出这样的话来为沈妃开脱,道:“圣上,宫人阿园和青荷的死,臣认为有问题。”
世宗道:“她们不是自杀?”
“若是自杀,阿园大可在她受刑之初就自杀,”苏养直道:“她何必要在死前再自讨苦吃?”
向远清说:“有人杀了她们?”
“你倒是对沈氏很忠心呢,”世宗这时突然看着苏养直说了一句。
“臣不敢!”苏养直忙就跪下了。
“圣上,”这时门外有太监大声跟世宗通禀道:“二殿下求见。”
☆、420沈如宁,你该怎么办?
白承路见到世宗后,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世宗劈头盖脸地一顿骂臭骂。白承路没敢跟世宗回嘴,做为一个从来就不讨世宗喜欢的儿子,挨世宗的骂对于白承路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苏养直跪在地上,隆冬的天气里,衣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滚!”世宗最后喝斥白承路道。
白承路跪在苏养直前面一点的地方,问世宗道:“父皇,云妍怎么样了?”
“死不了,”世宗道:“你给朕滚。”
“那,”白承路说:“下毒的罪人呢?”
“死了,”世宗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不是,”白承路说:“下毒的人死了,那幕后的凶手呢?”
世宗把苏养直从阿园房间里搜出来的信,扔给了白承路,说:“这是从下毒之人屋里搜出来的。”
白承路把这封家信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然后就冲世宗叫道:“是安妃要杀云妍?”
“蠢货!”世宗骂了一声。
“父皇,”白承路说:“你为了安妃,连云妍的命都不管了?云妍今天跟安妃闹了一场,这事儿臣也知道,这是云妍不对,可她还不至于要以死谢罪吧?”
“苏养直,你把事情说给他听,”世宗命苏养直道。
“二殿下,”苏养直跪着跟白承路道:“阿园是在永宁殿当值的宫人,按理她不应该藏着事关安妃娘娘的家信。”
“这个宫人就是个傻的,”白承路道:“她没你想的那么多,就是藏了信了。”
苏养直看了世宗一眼,见世宗坐在御书案后面,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得又跟白承路说了云妍公主被下毒之事的蹊跷之处。
向远清在心里叹气,苏养直这不是看得很清楚吗?非得为沈妃说话,这会儿再让世宗相信他没跟白承泽扯上关系,怕是没可能了吧?
白承路听了苏养直的话后,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怎么听着这是他母妃自编自导出来的一出戏?往自己的女儿嘴里灌毒药,就算这药不是鹤顶红,也让人无法接受啊。
“你还有话说?”世宗问白承路道。
“这,”白承路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世宗问道。
白承路又是半天说不出话来,哑口无言的时候,白承路就会想着白承泽了,这要是老五在,那一定能想出说辞来。
“滚!”世宗让白承路滚。
白承路梗着脖子跟世宗道:“父皇,反正儿臣不信母妃会害云妍,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人在算计!”
“滚!”世宗将几本奏折都砸在了白承路的头上。
白承路退出了御书房后,也不敢走,跪在了御书房外。
客氏王妃这个时候也听沈妃说完了自己的委屈,看着沈妃抹泪的样子,客氏王妃只能道:“母妃,云妍是父皇的女儿,让谁受委屈,父皇也不会让云妍受委屈的。”
云妍公主躺在床上睁着眼,身上没什么力气,可还是要骂安锦绣:“就是安锦绣害的我!父皇就是护着那个狐狸精!”
客氏王妃吓了一跳,刚想教训云妍公主不能这么说一位贵妃娘娘,可是看沈妃一点要教训云妍公主的意思也没有,客氏王妃只得忍了这个心思,跟云妍公主道:“公主还是要多休息的好,自个儿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二殿下为何不来?”沈妃这时候问客氏王妃道。
“二殿下去见父皇了,”客氏王妃说着话就站了起来,说:“母妃,儿媳也得去给父皇行礼问安了,儿媳不好在宫里多呆,就先告退了。”
沈妃有心叫客氏王妃去帮她解决掉阿园和青荷的家人,只是一想到客氏跟她从来也不是一条心,便道:“你去叫二殿下来见我。”
客氏王妃答应了一声,多一眼都没看云妍公主,快步就走了出去。
“她就这么走了?”云妍公主看着客氏王妃逃也似地往外走,跟沈妃道:“她都没问我怎么样了。”
“她个胆小怕事的人,你能指望她什么?”沈妃替云妍公主拉了拉被子,轻声问道:“现在肚子还疼吗?”
“不疼了,”云妍公主道:“母妃,阿园怎么会想杀我的?”
沈妃道:“这事你就不要再想了,母妃也不知道是谁指使的阿园。”
“一定是安锦绣,对不对?”
“如果是她,”沈妃叹气道:“那父皇就不会给你作主了。”
云妍公主恨得咬牙,却没办法冲出去,找安锦绣算帐去。
客氏王妃赶到了御书房的高台下,跪在雨中,冲御书房磕了三个头。
“王妃,”跟在白承路身边的太监小声跟客氏王妃道:“二殿下不肯走。”
客氏王妃说:“你去跟爷说,就说我这会儿不舒服,想回府去了。”
这太监忙就要往高台上跑。
客氏王妃在这太监身后又说了一句:“告诉爷,他若不下来,我就一直跪在这里。”
白承路听说自己的媳妇跪在雨地里,还身子不舒服,忙就起了身,说:“王妃哪里不舒服了?”
跟着白承路的太监说:“奴才不知道,王妃没跟奴才细说。”
“爷养你们这帮人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