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上官将军的财物,”安书泉跟安元深道:“你与二少爷一起去吧。”
安元深马上就领着上官睿走了。
安元志坐了下来,说:“那银子上的刻印呢?二叔你这里有办法吗?”
安书泉说:“从我这里出来的银锭子,也都是要刻印的,所以元志你就放心吧,府里有专门的奴才铸银,融了再铸就是。”
“那二叔你是答应我们了?”
“现在江南的世道不好,”安书泉说:“要想钱生钱,这得看机会。”
“我姐夫不急,”安元志忙说:“二叔,这事你接下了,可得替我们保密啊。”
“你这个安五少爷啊,”安书泉笑道:“我把银子都收下了,就是你们的同伙了,我还能害我自己不成?”
安元志笑着点头,说:“做生意的事我不懂,一切就全凭二叔作主吧。”
“上官将军就这么相信我?”
“二叔,黑一个领军将军的钱,你可就真是害了你自己了。”
安元志半是玩笑,半是威胁的话,让安书泉点头道:“难怪你父亲信上说,你比你的兄长们强。”
“强在哪里?”安元志有些好奇地问道。
“脸皮够厚,”安书泉道:“胆子也够大,不怕死。”
安元志呵呵地笑出了声来,说:“二叔,庶出的人不争,就得认命,一辈子给大房的公子小姐们做牛做马。”
安书泉叹了一口气,秦氏与他的嫡母周老太君比起来,道行差得太远,不知道安元志要是一开始就落到了老太君的手上,还会不会有今天。
安元志这时把笑容一收,小声问安书泉道:“二叔,你跟元志实话实说,兴王这个人是不是跟你有仇?”
安书泉摇了摇头,说:“就是为了你堂姐的事。”
“二叔也是安家的人,他们兴王府的人敢这么到我们家门口来闹,这里面只是为了我堂姐的事?”
安书泉听了安元志这话,抬头看向安元志,安元志的双眼正定定地看着他,眼神有些森然。安书泉叹道:“也是为了钱,虽说世人都看不起商户人家,可是人人都爱钱,王爷也一样。他想在我的生意上投钱,最后与我六四分账,我回绝了兴王爷几次,从此就被他恨上了。元志,如果我不是浔阳安氏的人,我在淮州城不但没法立足,怕是我这一府上下的命都没有了。”
安元志说:“他们兴王府要投多少钱?”
“不够本钱,还是先赊着的。”
“娘的,”安元志骂上了,“他们怎么不去抢呢?!”
安书泉冲安元志摆了摆手,道:“算了,元志,强龙不压地头蛇,上官将军的东西我收下来了,你跟上官公子回军中去吧。”
“好,”安元志起身道:“我与小睿子回军中去,等兴城那边的事办好了,我再过来见二叔。”
安书泉点头。
等上官睿看着淮州安府的人,把银箱都搬进了建在地下的银库里后,安元志便带着上官睿一行人离开了淮州安府。
吴氏夫人站在府门前,看着安元志一行人打马走了,跟安书泉道:“你怎么不留五少爷用一顿饭再走呢?”
“他得罪了王爷,”安书泉转身回府后,才跟吴氏夫人道:“我们留他下来,万一王爷想动他们,我们如何护得住他们?”
安元深点头道:“这个时候还是上官将军的军中更安全。”
吴氏夫人就愁道:“可是元志闹这一下走了,锦瑟之事该如何是好?”
“上官将军就在兴城那里,”安书泉道:“王爷这段日子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还是尽快替小姑把亲事定下吧,”安元深的妻子况氏道:“定下了亲事,世子爷也没这个脸再来抢了吧?”
“在这江南,谁敢得罪兴王爷?”说到女儿的婚事,安书泉也是愁容满面。
安元志骑着马出了淮州安府所在的这条街,跟上官睿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
上官睿随手就指了路边的一家酒肆,道:“那就这里好了。”
酒肆老板看来了客人,忙把安元志一行人迎进了店中。
“我们后面跟着人,”安元志进了酒肆的大堂后,就跟上官睿小声道。
上官睿忙就回头看,他身后有不少人,只是他看不出来这些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们上楼,”安元志冲袁威打了个眼色,拉着上官睿边上楼,边跟老板道:“给我们一个安静点的包间,好酒好菜都上上来。”
老板连声答应着,把安元志几个人往楼上让。
袁威带着两个兄弟不声不响地走了出去。
“坐啊,”进了包间后,安元志就让跑到窗口往外张望的上官睿坐下。
“我没看到盯着我们的人啊,”上官睿抱着上官平宁坐下后,跟安元志说道。
“被你看到,那这些盯梢的人就不用混了,”安元志为上官睿倒了一杯茶,说:“吃过饭后,我让两个人护着你跟平宁先走,我在淮州还有事要办。”
上官睿压低了声音跟安元志道:“你别告诉我,你要去杀了兴王!”
“不杀他,我们回京后,他要再动我二叔怎么办?”
上官睿说:“你真是为了安二老爷?”
安元志说:“这个老头子眼红我二叔赚得那些钱呢!他不死,我二叔在江南没办法施展手脚,那笔钱什么时候能生出钱来?”
上官睿说:“王府都是守备森严的,你要怎么去杀他?就凭你跟袁威他们?”
☆、363找上官勇报了此仇
“你别管我怎么办了,”安元志说:“你带着平宁先回去,跟我姐夫把这里的事说一下。”
“那兴王就要是吉王的同党了,”上官睿转着茶杯说道:“这事非得闹这么大吗?”
“你傻啊?”安元志说:“这些王爷在江南这些年,你相信他们没勾结在一起?我姐夫把兴王府平了,你以为他不招这些江南王爷们的恨?”
“那你的意思是?”
“只要让这些人怕了你,那让这些人恨上,也就不算是什么大事了,”安元志小声道:“你回去后,就这么跟我姐夫说吧。”
酒肆老板这时带着伙计把酒菜送了上来。
袁威三个人不一会儿也回来了,那两个坐另一张桌上去了,袁威在安元志和上官睿的这一桌坐下了。
“人呢?“安元志给袁威递了双筷子。
“是兴王府的人,”袁威接过安元志手里的筷子道。
“杀了?”安元志又问。
袁威点点头,说:“杀了。”
上官睿拿着筷子的手就是一抖,说:“尸体呢?”
袁威说:“扔背街巷子里去了,二少爷放心,我们把尸体藏好了,一下子不会让人发现的。”
安元志对上官睿说:“你赶紧吃,吃完了就走。”
袁威有点疑惑了,说:“少爷,我们不一起走?”
安元志说:“你留下来,跟我想办法对付兴王府。”
袁威一块红烧鸭块刚进嘴,差点没喷出来,说:“就我们这几个人?”
“别跟我装,”安元志说:“你们以前一个人杀人全家呢,兴王府不就是人多点?”
“不是,”袁威小声道:“那是王府,王府啊少爷!”
“成了反贼,那就不是王府了,”安元志说着话,低头扒饭。
袁威看向了上官睿,说:“二少爷,你也觉得我们这样行?”
上官睿说:“你跟着他去吧,实在没办法动手,就回军中去,我们再从长计议。”
上官睿的话音刚落,酒肆外的街上起了骚动。
“死人了——!”
安元志一行人在包间里,就听见一个女人在大街上,疯了一样地叫着。
袁威把筷子一扔,说了声:“运气这么差?”
安元志走到了窗前,就看见一队差衙抬着四尸体,从酒肆下走过。
袁威站在安元志的身旁,仔细看着被放在了四扇门板上的尸体。
“是这四个人吗?”安元志问道。
上官睿说:“脸都遮着,要怎么看?”
袁威说:“我们是杀了四个人。”
“小睿子,你别吃了,带着干粮上路,赶紧走,”安元志催上官睿道:“路上自己小心。”
上官睿点点头。
安元志搭了两个兄弟的肩膀,说:“我把小睿子和平宁交给你们了,一定得把他们活着护送回军里去,伤着了不要紧,但一定不能把命丢了。”
这两位忙都跟安元志点头。
“行了,我送你们下去,袁威你们接着吃,”安元志说着话,就拉着上官睿出了包间。
“你一定要小心啊,”上官睿怎么想都不放心安元志,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我心里有数,”安元志说:“你看好平宁就行。”
“你要是出了事,我大哥哪还有心思打白笑野啊?”
“我不会出事,你操什么心?”安元志把上官睿送出了酒肆,在上官睿要上马之时,跟上官睿耳语道:“我那个堂姐叫安锦瑟。”
上官睿动作一顿,说:“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
“装什么圣人?”安元志坏笑着说:“你没望着我堂姐发呆吗?安锦瑟,这个名字不错吧?”
“一天到晚胡说八道,混蛋!”上官睿骂了安元志一声后,上了马。
“路上小心,”安元志退后了一步,冲三个人挥了挥手。
上官睿拨转了马头,往南边跑走了。
安元志看了看街上的行人,转身进了酒肆。
袁威看见安元志进来,开口就道:“我们真要进王府啊?”
“怕了?”安元志坐下来问道。
“杀人我们不怕啊,”袁威说:“我就怕事后我们收不了场啊。”
安元志笑了笑,说:“先不要说这个,我们吃饭,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这要是袁义在这里,可能还要再跟安元志说说这事,可是袁威从来也不是个会费心思动脑子的人,看安元志这样,那他也就不操心了,闷头就吃饭,一边跟安元志抱怨道:“怎么江南的菜,都这么甜呢?”
安元志说了句:“我听说你媳妇做菜,放把盐就算完事了,有本事你嫌弃你媳妇的手艺去啊!”
安元志开了这个头后,一帮人哄闹了起来,兴王的事,被这帮人抛到了脑后。
半个时辰后的兴王府里,兴王白之桂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四具尸体,脸上的肉抖了两抖。
“父王!”世子在一旁暴跳如雷,跟兴王道:“他安元志算个什么东西?敢杀我们兴王府的人?!”
“他是圣上定下的三驸马,”兴王说:“你说他算什么东西?”
“可这是在淮州!”
兴王挥了挥手,对堂上的下人道:“把人抬下去,埋了吧。”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世子跟兴王喊道:“不然这事传出去,我们兴王府还有脸面了吗?”
兴王看向了自己的长子,道:“脸面?你在安府门前被他骂了那一顿后,你已经没有脸面了!”
“父王,你怕他安元志什么?”世子叫道:“他不过就是安书界小老婆生的贼种!”
“上官勇的卫**现在就在兴城那里,”兴王说:“现在谁敢动安元志?”
世子说:“怎么,他上官勇还敢带兵来打我们兴王府不成?”
“他敢不敢,得看我们怎么对他,”兴王指指左下首空着的椅子,让世子坐下,“圣上远在京城,他上官勇现在有先斩后奏之权,他要是说我们是吉王一党,我们百口莫辩。”
“他敢!”
“上官勇的身后站着五殿下,安家的身后站着安妃娘娘,”兴王说:“这两个人我们一个也得罪不起。”
“所以呢?”世子说:“我们的人就让他安元志白杀了?”
“王爷!”王府的管家这时跑了来,神情慌张地道:“吉王爷,吉王爷命人送东西来了。”
兴王父子一下子全都站起了身来,兴王说:“你说什么?”
管家说:“吉王爷送了东西来,王爷您要见来人吗?”
“他想害死我们?”世子说道:“让他们赶紧滚啊!”
管家就看着兴王。
兴王背着手,在堂上来回踱了几步后,跟管家道:“你把为首的那个人带进来。”
管家领了命就跑走了。
“父王,安元志现在就在淮州城啊!”世子跟兴王急道:“我们是要送把柄给上官勇吗?”
“你慌什么?”兴王道:“安元志杀了我们兴王府的人,他还敢再在淮州呆着?”
世子坐在一旁生着闷气,今天这一天,他事事不顺。跑去安家,没见到安锦瑟不说,还让他遇上了安元志这个狗仗人势的贼种,现在连吉王也找到他们兴王府的头上来了!
管家不会儿带着一个青衣男子走了进来。
兴王一看这人,忙就站起了身,冲管家挥了挥手,说:“守在外面,不准人再进来了!”
管家答应着退了出去。
兴王看着来人道:“弟妹,你怎么,怎么会来这里?”
世子慌忙起身,把坐着的椅子都碰翻到了地上。
“林氏见过王爷,”乔装成男子的吉王妃林氏给兴王行了一礼。
“坐下说话,”兴王往林氏王妃的身后看了一眼,让林氏王妃坐下说话。
林氏王妃却双膝一弯,跪在了兴王的面前。
兴王也不好伸手去扶,急道:“你这是干什么?”
“王爷,”林氏王妃跪在地上道:“上官勇已经兵围了兴城。”
兴王说:“今天晨时我还听到消息,上官勇没有攻一城啊,这一天的工夫都还没有,他怎么会把兴城给围上了?”
林氏王妃道:“五爷,妾身得到的消息不会有错。上官勇让开了我家王爷占着的城池,走水路进到了兴城外,把兴城给围上了!”
世宗既然一心要杀白笑野,就一定不会派一个不会打仗的人来,上官勇这一招就是要擒贼先擒王,顺便还釜底抽薪,兴王叹了一口气,说:“那弟妹你是如何离开兴城的?”
林氏王妃说:“妾身七日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兴城。”
“那吉王他?”
“我家王爷说他无生路了,”林氏王妃垂泪道:“上官勇这个人杀人无情,他不指望自己还能活了。”
“早知今日,当初你们何必跟皇后娘娘扯在一起?”兴王一跺脚道:“你们就是不听劝啊!”
“王爷,”林氏王妃给兴王磕了一个头,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妾身这次把我吉王府的家当都带了出来,想把它交给王爷。”
吉王府的全部家当?兴王父子都被林氏王妃这话惊住了。
“王爷,”林氏王妃看见了兴王脸上贪婪的神色一闪而过,但还是一脸哀求地跟兴王道:“我家王爷与妾身只有一事求王爷。”
兴王说:“你说,是何事?”
林氏王妃道:“妾身将我家王爷的一子带了出来,王爷,求您替我家王爷保下一支血脉!”
“这,”兴王为难了,收留白笑野的儿子,他就等同于白笑野的同党了啊。
“上官勇进了吉王府,不清点人数吗?”世子这时说道:“少了一个人,朝廷一定会追查的。”
林氏王妃惨然一笑,说:“王爷与世子放心,上官勇不会有办法清点我吉王府的死人的。”
“吉王他要做什么?”
“我们不会像信王那样,等着人来杀的,”林氏王妃道:“这个孩子长大后,让他一定去找上官勇报了此仇!”
☆、364屠尽万民
吉王府所有的家当,这是一个兴王没办法拒绝的诱惑。在江南这种自古富庶的地方经营多年,说白笑野富可敌国一点也不夸张。
“父王?”世子看自己的父亲久久不言,开口道:“你要怎么做?”
林氏王妃道:“王爷,只是一个小儿,养在你的兴王府,谁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