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从恩科前到恩科后,这一条街的可以带来的利润不知道要翻几番。
况且一醉阁所在的位置那是繁华至极,那条街更是四通八达的地儿,车水马龙,人群络泽不绝,既是酒馆又是客栈的,全被云家承包了。京城中各大商贾背地里都在大赞云玉昭有眼光有魄力,就算是男子,也未必有这般能力和气魄,羡慕云建业的很。
既然有人春风得意,就有人眼红,这一切自然被一醉阁原掌柜魏家看在眼里,更是记恨在心里。魏家派出来的下人正躲在暗处细细盯着一切,好回去禀报。
魏家自然是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落入他人之手,心里眼里的火气恨不得将那一栋新落成的楼宇烧成灰烬。
云玉昭对这条街极为上心,前日还带人在丈量这条街的宽度,这条街本名“仁善街”,为了招引学子入住,在街口订做了一座霸气的牌坊,上面赫然三个字“金榜街”。有这样的名字,谁人不想进来。里面所有的客栈名曰“天一楼壹号”“天一楼贰号”大大小小十幢楼,所有饭馆名曰“十全食美壹号”“十全食美贰号”依次排了下去,又大大小小数十间。
听完家奴的禀报,魏廷宏的脸气的如酱色一般,眉眼间那道刀疤似一条蠕动的黑虫,盛怒之下将手握的一把上等宜兴冰心紫砂壶怒摔在地,四分五裂,顷刻间便成了废品,真是可惜了那传了几代的宝贝。
院子里声响这么大,惊动了正在书房查看账目的魏通。他几步走了出来,先是看到地上的碎片和一旁不敢言语的小厮,挥了挥手使他出了去。
魏通个子不高,一看就是短小精干的人,本来他是有两个儿子的,可长子居然在一起花魁绣球抢夺赛中当场殒命。长子魏廷平精明能干足智多谋,且他虽非善类,但邪门歪道的事自是不会做的,和庶出的魏廷宏完全不一样。
想到长子惨死和眼前无用的小儿子,魏通更是气打不出一处来,怒斥道:“败家子!先是失了一醉阁,现在倒好居然连传家的宝物也砸毁。从小到大你只会添乱加错,若不是你大哥死的早,我何必辛辛苦苦来培养你这个蠢货!”魏通字字如针,从四面八方扎进魏廷宏的心里。
“当初还不如让你大哥一刀剜去你的眼珠,好让你得了安生不再作孽!”魏通对上次一醉阁发生的事依旧耿耿于怀,暗地里差人查了个底。
魏廷宏原本就恐怖的脸此时更难看了,握紧的双拳别在身后,双眼充满血丝。
“儿子无用,还请爹。。。。。。”他强压住肚里的怒气,低声下气的说。
“没用的东西!”魏通恨铁不成钢地甩了甩衣袖,“现在唯有静观其变。”魏通脸上露出一丝邪笑,转身低沉的道,“到时自有办法。”
他的心不比魏廷宏大,也不比魏廷宏善。以前长子在世精明能干,他自是不需要亲自出来过问商铺的事情,只是这个次子实在愚笨的很,单单失了酒楼不说,连整条街都被云家一个女人指指点点,这明摆着是一点不把他们魏家放在眼里,该给点颜色看看了。现在云家可以调动的资金基本都投放在金榜街,只要稍微出点差错就会周转不灵……到时魏家乘机吞并云家易如反掌。
魏廷宏看出了魏通的心思,他虽不如魏廷平聪明,可这几年跟在魏通后面耳闻目染,自是参透了“无奸不商”的真理。
云家正在布置最后一道工程,街心筑起一座“得胜桥”,明日便是金榜街正式开业的日子。
“咚咚咚”,一阵铜锣声由远及近,京内大街小巷的告示板上正式张贴了特开恩科的告示,云玉昭心里暗喜的很,接下来便是他们云家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云玉昭的胜券在握倒是让一旁的高楚阳有些担心。他的才学自然是丰富,只是和京城中大大小小的仕子们清谈周旋,这一项的确不在行,但他又不想让倪润之出来抢了风头。
想到倪润之,不免又想起云家二小姐,好几日未见到了,也未听云玉昭提及。倪润之去了路州也不知是否回京了。
☆、第22章 开业
路州风雅颂酒楼包间内。
“郑大人,我们又见面了。”云娉婷身着青缎子珍珠扣对襟旋裳,外披立领白色双捻盘玉手绣披风,面若桃花,唇红齿白,煞是动人。见郑爽进门入座,正将披风递于一边的莫问,此刻的她长裙及地,尽显婀娜多姿之态。
几日等待总算又见到了唐掌柜口中那“无建树无功德”的郑爽,不禁感叹相由心生这句话当真没错,郑爽生得一副奸人自有的贱相,一想到他对倪夫人的侮辱,云娉婷恨不得把练子超叫过来揍他一顿。
“上次承蒙大人关照,才使得我们云氏商行安然无恙,郑大人胸襟广阔,大人有大量。”云娉婷继续恭维道,“只是在京城内听唐掌柜来报,我家中不甚明白,还请郑大人明示。”语毕,端起酒杯敬了郑爽一杯。
郑爽没想到眉目若水,举止清雅的云二小姐如此开门见山,忙捋了捋那山羊胡子哈哈哈笑了起来。
“云二小姐多心了。”郑爽老奸巨猾,举杯不饮,早在官场商行游刃有余的老狐狸岂会在一个小姑娘的面前败下阵势,一双三角眼贼溜溜的在云娉婷身上转来转去,“本官的意思是和你们云家共同经营,你们云家家大业大,我郑某为官更是可以打通上下,让云家药材流通整个。。。。。。”接下来的话郑爽没有多说,只是比划了一下,一脸的势在必得。
云娉婷心里一阵嗤笑,表面不动声色道:“郑大人见笑了,我们云家只是一个小小的药行,只不过靠的是先辈们累积下来的口碑才得以保存这块招牌至今,其实早就不比从前了。”
郑爽被拂了照面,此刻略有不悦,衙门一小厮即刻跑了过来,在郑爽耳边嘀咕了一阵,郑爽一脸邪笑,稍瞬即逝,恰恰被云娉婷捕捉到。
“本官有事,再议。”说罢起身,甩了甩衣袖出了包间的门,步伐极快。云娉婷派一边的唐掌柜暗中跟随,心里却明白几分,怕又是去纠缠倪夫人了。
回到商行时,唐掌柜已经回来,正在和一位老妇人交谈,云娉婷往前走了两步才看清是高老夫人,今日她一件墨绿色长衫,拄着拐杖正和唐掌柜谈笑风生。唐掌柜为人处世一向公平,上门即是客,何况高楚阳在路州也是颇有名声的人。
见云娉婷进门,忙起身禀报,云娉婷摆了摆手,亲自走到高老夫人身旁问礼请安。
高老夫人起初对云娉婷就颇有好感,今日是特地前来找云娉婷的。原来高家毗邻的几个年轻后生,最近也进京了,见得高楚阳在云家大小姐那颇受赏识,修书回来报平安时顺便让父母转告高老夫人,让她好安心。
看着高老夫人一脸慈爱,云娉婷蹲下身来:“高楚阳高公子本身就是不凡之人,高老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我只是顺水推舟,以后高老夫人定会福满一生。”
她越这么说,高老夫人越是欢喜,虽看不见眼前人,但云娉婷那谈吐,气质,定是样样拔萃。
送走高老夫人后唐掌柜跟着云娉婷来到后厅,两人都点了点了头,看来真的是那件事。这个郑爽,看来是必须要尽快办了才行。否则对倪润之而言,迟早是个祸害。
她这一世步步为营,不正是为了他的平安喜乐而来的么?
只是今天听完高老夫人的话,自家酒楼客栈开业许是赶不回去了。可惜的同时心里蓦地想起倪润之已在京城且要参加恩科,云家声势浩大,这样的开业必定轰动京城,倪润之万一去看个热闹碰到云玉昭,那如何是好?
大姐会不会如前世番掳走倪润之……想到这里,云娉婷一阵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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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快!”云玉昭催促着正在理帽整衣的云建业,“马上时辰就要到了,您可不能去迟了!”
云傅氏一边帮云建业整理衣装一边嘱咐道:“这次会不会太招摇了,保不齐……”
“娘,不吉利的话不要说,你要知道你大女儿这双手可不是用来绣花的!”说完看了看一边穿戴整齐的练子超,“更何况还有练子超在,哼,谁来异议就是找揍!”
练子超见云玉昭提及他,忙提步上前,大声说道:“娉婷临走前叮嘱我要护云家上下周全!”说完一身深青色缎面锦袍的他深深鞠了一躬,姿态虔诚,简直是憨态可掬,惹得云建业夫妇笑弯了腰。
云玉昭见父亲已经穿戴好,一身金地缂丝孔雀羽长袍低调华丽不失威严,在人群中定有不怒自威之气。忙嘱咐云泽先送父亲过去,自己换一身衣裳随后就到。此时高楚阳正好进门,与云建业擦肩而过。
他是酒店客栈发起清谈的主导人,自是要去现场的,得云玉昭丫鬟引路,在清音阁等候云玉昭,其实他心里到此刻还是不太踏实,虽然按倪润之的所写的清谈题目一步步背了下来,可是就怕心生意外,那岂不是砸了云家的场。
片刻后,云玉昭身着及地大红绸缎裙,裙摆上百花盛开,栩栩如生,仿佛有暗香浮动,一只只镂空的金色蝴蝶飞竟随着步伐上下飞舞在百花丛中,甚是夺目,这样的华服怕是一般人没有那样的勇气和气质可以驾驭,然在云玉昭身上竟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一双黑眸原本就深邃极大,此时红色相映,英气逼人,墨玉般的青丝精致的挽成飞仙髻,唯独斜插着一支碧玉玲珑簇金簪;坠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犹如画龙点睛之笔。
高楚阳眼前一亮,这云家真是一门双姝,怪不得名声如此响,除了云大小姐商场的叱咤风云便是姐妹俩的容貌了吧。才貌双兼,举世难得。
同样看呆的还有练子超,他不似高楚阳那番稳重,揉定双眼迟迟开口道:“大。。。姐?”
“废话!”云玉昭根本不顾旁人的目光,一甩袖兀自走上前去,不用高楚阳搀扶自己登上马车,随后高楚阳也进了去,练子超总算回过神来,骑着一匹大马一起往金榜街走去,好不威风。以前他觉得云玉昭如果不穿长裙就是个男子,今日才发觉她真的是女子,还挺好看?
这天自然是热闹的很。
云玉昭这身装束引的那些赶来凑热闹或是住宿喝酒吃饭的人纷纷侧目。谁人不知云府大千金似男儿一般驰骋商场,遇事果断决绝,便是男儿也臣服于她的魄力与智谋。只不过平日里见到的云玉昭远不及今日耀眼。
街头拱门似的的牌坊通体被红色真丝缎遮住,两边各垂一串精致的花球。牌坊前四五米的距离处临时搭建的半人高的舞台上舞狮队正在如火如荼的表演着。云玉昭一行人站在最高台上和周围围观的人群一起拍手叫好,等舞狮队表演结束,便是揭彩的吉时。
云家最引人瞩目的还是那云大小姐,这一切的筹划都是出于她之手。此刻她气质非凡,身上的气势把周遭男子都比了下去,好一股霸气。
随着舞狮队表演结束,云建业和云玉昭分别站在花球两侧在周围群众的喝彩与掌声□□同揭开了覆盖在“金榜街”上的红绸,一时气氛火热,人潮欢呼。
“金榜街”三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耀眼的很。
人越多越是云玉昭所希望的,她的心比一般人大的多。
云建业跟在云玉昭身后参观着金榜街,从女儿买下这条街开始他便没有过问甚至没有来过,此刻见整条街布置的清新典雅不失隆重,心里极其满意。
曾有人笑话云家无后,但更多的还是羡慕云家一个女儿抵得过一般人家十个男儿。
金榜街中心的得胜桥铺上红毯,四周起了一圈红绸,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桌椅碗筷,待仕子们一行人到了便可落座。
魏家父子也应邀在列,此时都睁大了通红的双眼的看着这络绎不绝的人,心里的酸甜苦辣,五味陈杂,只有自己知晓。
☆、第23章 高升
随着金榜街的开业,每日都会有仕子慕名而来,听说云家有一位口才人品极佳的才子,都想去一睹风采。
高楚阳渐渐有些坐不住了,人少还好应对,人一多他就词穷。他本就不擅长那类清谈论阔,此时就算有倪润之写的条陈,还是觉得力不从心,前几日好办,后面呢?
心里懊恼起来,怎么就一时脑热答应了这桩邀请,还不如让倪润之来呢!
话说如此,前来的仕子们见高楚阳精练明达,一身蓝衣更是衬得书生气十足,只是讨论时似乎都是在生搬硬套书本上的知识,言语难免枯燥空洞,缺乏自己的见解。
旁人只觉其外貌尚可,气质和才学远远低于了他们的想象,几番辩论交流下来,所提观点观念根本无法令人折服。几日下来,前来清谈的仕子们倒是越来越少了,高楚阳急,更急的是那恨铁不成钢的云玉昭。
高楚阳也为难的很,一日回家,发现云玉昭已经静坐在院中的横廊上等他,目光厉而尖锐,高楚阳一阵心虚。
“高楚阳,我妹妹说你才识卓群、谈吐非凡让我给你安排个差事,我便依她所说,竟不知我妹妹这次看走了眼,尽找些虚有其表的人来,我与你这番说,倒不是在责怪你,只怪我自己在商行驰骋多年,竟也有大意的一天。”云玉昭的话字字铿锵有力,似把无形的匕首把高楚阳戳了个透。
“这几日,我……”高楚阳理亏,倒也解释不出什么来,他与人攀谈的能力尚浅的事实摆在眼前。此时急的脸红脖子粗,他本就是极要面子的人,还未受到过这样的羞辱。
“你?”云玉昭哈哈笑了起来,“你没这个本事当初就应该拒绝这门差事,我好另择才能,你这样的本事连京城仕子都不能凝聚过来,莫谈吸引接下来进京赶考的秀才们了,岂不是陷我们云家于不利,叫我们人财两失?占着茅坑不拉屎!!”云玉昭铁青着脸,她本就不是脾性温顺之人,若不是信了妹妹所言,她哪会将这么重要的差事轻易交予高楚阳手中,这下可好,纵使她再精明能干,也难解决这燃眉之急。
这几日下来业绩的确很差。
云玉昭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她原计划就是以高楚阳的口才吸引各路仕子过来,继而吸引赴京赶考的秀才们过来,这样云家酒楼和客栈必定座无虚席,绝对赚得个盆钵体满,所以才投入了全部资金。
可眼下看来,莫说要赚个盆钵体满,就是想赚回本金也难若登天。这难道还真要怪她眼光不利?说来说去,还不是怪在才学不佳的高楚阳身上!
高楚阳被骂的灰头土脸,他在路州也算是有名望之人,虽然过得不潇洒但最起码的尊重都是有的,而且他也不愿意无功受禄,此时又羞愧又难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云玉昭见他不得语又懊恼的样子,此时多说无益,起身叹了口气道:“我们云家好生养着你供着你,怕是只能这样了,等我妹妹回来,你们别过就离开吧。”
这如当头棒喝,高楚阳一个激灵醒悟了过来,突然想到一个人——倪润之。
他肯定回京了。
“大小姐,”高楚阳恢复往常的姿态做了个揖,“其实我擅长的的确不是清谈,而是经济学问。起初答应是因为和我共同进京的一位同乡是我们路州后辈里的第一人,文采无人能敌,可以说是当今同辈中的佼佼者,更不要说清谈了,根本不在话下,才貌俱备,路州的女子都想嫁他,大小姐一打听便可得知。”
高楚阳见云玉昭没有驳回,继续道:“原本我想拉他一起来云家酒楼的,可是他最近有事又回了路州,这两日应该回京了……”
他还是有私心,只愿承认倪润之的文采好,并不愿夸赞他的风采与气度,同是年轻气盛,谁又想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不如谁?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