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晟。”孟世子道。
只两个字,温宥娘就被炸醒了,生怕听错又问了一遍,“谁?”
孟世子敲着桌子道:“谢晟。也就是谢清辉。清辉是她的字。她本名晟。”
温宥娘此时内心已经装满了卧槽,木着脸道:“哪个晟?”
孟世子在桌子上写了写,温宥娘顿时想呵呵了。
等心情平静下来,温宥娘便问:“南宁统军的元帅是不是姓蒋?”
“温娘子也知道?”孟世子惊讶道。
因为他独女跟我在现代一个名字啊,少年。温宥娘很想吐槽,可槽多无口实在是太难。只能呵呵道:“从江州到常州途中偶遇商户,有听过几句。”
孟世子点了点头,“确实是姓蒋。有子弟在南边军中的勋贵们大多都知晓。”
温宥娘继续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心想世子您赶紧废话完了,让我回去躺一躺。今个儿受的刺激也太大了一些,一时片刻她消化不下来。
可惜孟世子好不容易逮到一个人说说话,又怎会轻易放过温宥娘。
“说来青锋剑的故事温家娘子当是没听说过吧?”孟世子道。
温宥娘面上点头,心里却在想,在小说里,那就是一把十分传奇的剑,可惜名字太简单了些。
孟世子还在一边夸夸其谈,“书上是没记有的,大多都是口口相传,到现在知道的不多了。那把剑啊,说来还是前朝时候的……”
孟世子一说起来就是没完没了,温宥娘听到一半就听不下去了,直接将手往胸口一捂,一副病弱西施样,对着还在说个不停的孟世子道:“世子。我们改日再来品茶,今日我身体有些不爽利。先回去歇歇了!”
说完温宥娘就往门外走,身后冬梅也紧跟了上来,正走到门口,又听得一句,差点让她一个踉跄。
“月事来了?”孟世子自言自语道。
温宥娘急匆匆的从雅间里出来了,心中却在骂孟世子个蠢货,哪个女的月事来了是捂着胸口的,又不是长反了!
温宥娘急匆匆回到自己房间,只跟冬梅道:“你先去老祖宗那问问,看有什么需要没有。我先歇一歇了,没大事别来打扰我。”
冬梅见状,忙问:“姑娘可是身体不舒服?可要请个郎中来看看?”
温宥娘摇头,“没事。我就装的,不想听姓孟的啰嗦了。”
冬梅见温宥娘一脸没事儿的样子,也只好道:“那奴婢先去夫人那了,姑娘要是有什么需要,只让门外的两个丫头叫一声奴婢就行。”
温宥娘点了点头,见冬梅出去关好了门,才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帷帐发神。
青锋剑、谢晟、姓蒋的将军独女、仇瑾……这几个名字全是一本书中的。而她记得这本书,完全不是为了替堂妹写论文,而是早在之前很久就知道了。
那本书的名字叫《谢氏为后》。女主角是重生的,叫谢晟。
温宥娘现在还记得的大致情节是:女主本来一辈子都在谢氏修建的祖庙中生活,然而有一日在山中偶遇被追杀的南宁太子,一时不忍出手相救,哪知却被牵连到自己一起被逼如绝境,最后双双跳崖宁死不屈。
当然,这只是楔子。
那篇文的正文是跳崖的两人重生了,谢清辉恰好重生到了谢氏明珠即将病故那一段日子,因此得知了谢氏当年为何南迁,谢氏明珠又为何常年郁郁寡欢,为何体弱而渐渐没了生机。最后自以为是谢明珠亲女的谢晟就决定替自己母亲讨回公道,开始了复仇之旅。
做为女主,复仇的过程自然爽利无比,堪称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最后嫁给了南宁太子,带着谢氏一族倾力相助的南宁太子便杀回了大隆京城,将大隆灭亡,建立了宁朝。
最后女主谢晟荣登后位,带着谢氏一族重新扬名于天下。
但温宥娘至今还将剧情记得不少,且还记得人名的原因,不是那本小说有多好看,而在于里面重要角色的名字,都太熟了些。
全都是她身边认识的人的名字!
青锋剑后被谢晟冠了姓,叫谢青锋,是她前男友的名字。
南宁最后投靠太子的元帅的女儿是她的名字。
女主是她情敌的名字。
在故事中最后才死去的仇氏,是她情敌高中同学的名字。
这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对温宥娘而言。
因为那本书就是她情敌写的,最后竟还有出版社将那篇小说出版了,整整三本。然后因为两人在一个学校,当时在她们圈子顿时炸了,让她颇为不平静好一段日子。
做为被情敌塑造成了一个追求不到南宁太子,便开始加害女主的重要配角,虽然最后在女主的感化之下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但是对那时候的温宥娘而言都是侮辱。
所以她当时已经找到了律师,想将情敌诉之于法律,最后却被她前男友给拦住了。
只因她前男友在书中找到了一个比她更倒霉的角色,告诉她她其实不是被黑得最惨的。
那个倒霉被黑得比她更惨的,就是现在这具身体以前的继母仇氏,本名仇瑾,外号抽筋。性格唯一合得上的就是,爱哭。好在没跟她一个城市,不然要知道这码事,挨一顿打怎么也逃脱不了。
确定自己的确是穿越到那本书里之后,温宥娘的精神很不好。
等第二日,张家四爷决定继续借用孟世子的客船,与孟世子一道,一起上了客船之后。
六太夫人才问:“这两日是怎的了?是哪不舒服?”
温宥娘摇头,“劳烦老祖宗担忧了,不过是心情不大好。”
哪知六太夫人听到这话,反而有些高兴,道:“莫不是月事要来了?”
温宥娘月事迟迟不来的问题,在曲水那些日子也给六太夫人说过,只是曲水也没那方面的好郎中,因此才一直没提。
这会儿温宥娘说心情不大好,六太夫人就一下子想起这事了,便往那个方向想了。
因此本就心情不太美好的温宥娘,又听了太夫人大半日的古代月事讲座。
说到最后,六太夫人也安抚温宥娘道:“这种事也急不得,你老祖宗去湖州,也有去请一位老神医的意思。等老神医到了京城,再慢慢给你们姐弟看一看。到底有什么毛病,总是有个说法的。”
虽然对古代的中医在月事方面没多少信心,然而温宥娘却也听得感动,忙道:“老祖宗一大把年纪了,还在为我们姐弟的事情劳心,也是我们姐弟的不孝。”
六太夫人轻着温宥娘的手道:“你啊。对着外人,这般客气是对的。受人恩惠,总要拿出一个姿态来。可对着我们两个老祖宗,这话就是在戳我们心窝子了。这是你还没把我们两个老祖宗当作亲人呢。当长辈的为子女做点事情,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只是一片心罢了。”
温宥娘垂着头,只抿着嘴静静听着。
有时候自己的行为,并不受自己的控制。于她来说,六房是他们姐弟以后的依靠,六房的两个老祖宗也比亲人更像亲人。可正是这样她才不敢随意的接纳那些好,总是不自觉的把两位老祖宗的好,当作是对自己的恩惠,记着要感恩。
“也罢。想来你自幼便是这般的,我们两个老祖宗也不强求。只盼着你能知道,这世上,总有长辈为了子女是什么都愿意做的。”六太夫人最后无奈道。
以前在温府,他们姐弟的身份尴尬,日子不好过,便养成了现在的性子。外人看着是有礼的孩子,可实际却是拘谨了些,反倒透出一股子小心翼翼来。又哪像官宦人家的姑娘呢。
那心啊,冷得太久,就不好焐热了。总得再花些时间。
☆、第097章 走崩的剧本
孟世子在船上倒是见过温宥娘几回面,只是再也无深入交流。
直到客船到了直隶码头,即将下船之时,孟世子又突然凑上来说了一句:“戚侯爷战死了。”
温宥娘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头给吓了一跳,等孟世子下了船走了老远,才反应过来孟世子说的是什么。
戚钺他爹死了?
温宥娘上前两步,扶住六太夫人往船下走,心中却嘀咕上了。
到了直隶,来接孟世子的马车已经准备齐了,毋须在直隶再休息。孟世子又顺便邀请了温宥娘一行同路,道是马车有多余的,不若一起进京也好做个伴。
连船的便宜都占了,再占一点马车的便宜也不算什么,横竖张家四爷算是对孟世子有那么一点救命之恩。
所以张家四爷也答应得痛快。张家四爷同意了,六太夫人与温宥娘自不会有意见。只坐上了国公府的马车,朝着京城而去。
等到了京郊,温宥娘一行便停了下来。
张氏当初的嫁妆里,也有一个在京郊的庄子,只是田土大多为中下等,且下等田远远多过中等田。唯一的好处便在于,离官道十分近。看守庄子的庄头偶尔也将庄子里的空屋子借宿给回京已晚,不得进京之人。
在马车路过那个庄子之时,见张府的小厮上前来回话说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温宥娘也干脆决定先住在庄子里,等明日再进城去见张老伯爷。
毕竟他们姐弟已经过继给温氏六房,总要先给六房找一处落脚点了,这才好前往张府拜访。
张家四爷对此并无异见,只将三十家丁留下看守庄子,自己跟孟世子一道进了京城。
温宥娘扶着六太夫人进了庄子,一入眼的便是两扇红漆的大门,上面尚余油漆之味。旁边的城墙看似当有三人高。
两扇大门朝外开着,里面的人正进进出出正从牛车上搬进去许多花钵,花盆中的各色花姹紫嫣红,惹人侧目。
忙着的都是张府的下人,便是温宥娘着男装,也不会不认识。
因此众人见温宥娘扶着一个老夫人进庄子,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弯腰道:“大姑娘安。”
温宥娘点了点头,道:“且各自忙着去吧。”
说完便继续扶着六太夫人进了府。
六太夫人进了府,只粗粗看了几眼,颔首道:“不错。”
虽然只是两进两出,也不华美,然而看着却是十分大气,在布局上也透出一股精致来。
温宥娘笑着道:“老祖宗喜欢就好。”
其实这个院子一开始就是为他们姐弟跟老夫人准备的,温宥娘这会儿也为如何面对老夫人愁了起来。
不过几个月,两个孙女孙子就变成了跟自己一辈的了,也不知老夫人到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这时想这些也无用,温宥娘先将六太夫人住的地方安置好了,又陪六太夫人吃了饭,这才回了准备给自己的院子。
因庄子修得没多久,便是窗户是一开始就涂了漆的,如今仔细一闻也还闻得到一股味儿。好在房间里的家具却是俱没有上有色的油漆,倒还好了一些。
温宥娘只在屋子中坐了一会儿,也就适应了下来。
随后偶尔会到庄子上来替温宥娘布置房间的夏荷就匆匆走了进来,只咋呼道:“姑娘可是休息了?”
冬梅在一天瞪了夏荷一眼,“门都没关,怎的这么急匆匆的?”
夏荷一听,就往内室里探,只是也没探出什么来,就回头对冬梅小声道:“我这不是有急事寻姑娘么。就怕姑娘旅途辛苦,这会儿子睡了。”
冬梅摇头,“那也小声点。别跟被踩了尾巴似的。”
当初在温府时,温宥娘养了几只猫,有一次冬梅不小心猜着了,那炸毛的模样,就跟夏荷之前闯进门来时一样。
温宥娘在里屋听两个丫鬟扯了一翻,等将一身有些脏了的衣服换了才道:“夏荷——进来。”
夏荷一眨眼就进了温宥娘的屋子,朝着温宥娘就要跪下磕头。
温宥娘忙摆手,“别跪了,这么急匆匆找来,可是有要紧事?”
夏荷今日本就打算到庄子上来看那些花的摆放的,只在城门遇见张家四爷才知道温宥娘已经回了京,且在庄子里住下了,心下便急了些。
只是牛车比不得马车,要慢得多,因此这时候才到的庄子。
“姑娘仁慈。”夏荷嘴里这般说着,却是上前几步凑到温宥娘跟前道:“小廖氏死了。”
温宥娘闻言一愣,“怎么死的?”
便是当初离京之时她设下了局,那也最多不过是让小廖氏被休或者被仇伯爷送入庵堂里,哪到要死这一步?
夏荷便道:“姑娘,这事说来便话长了。”
瞧着夏荷又要卖弄关子,且脸上还跑出了汗,温宥娘就道:“冬梅,快给你这个好妹妹沏壶茶来。不然她还拿乔,不肯说了呢!”
外室的冬梅应了一声,就出了门,惹得夏荷跺脚,“姑娘又闹奴婢!”
温宥娘忙道:“我哪敢啊!还不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夏荷掏出帕子把脸上变冷的汗水擦了擦,才道:“廖家有个考中举子的小郎君进了京,刚好就碰见了那事儿。”
温宥娘一想,就问道:“廖氏不肯收留小廖氏?”
夏荷连忙摇头,比划道:“后面的事儿,姑娘您一定不知道!小廖氏不是廖家的姑娘,也不是廖家的人!”
温宥娘虽然记得《谢氏为后》这本书,然而当初其实也没真正看全过,最多只看了前面几万字。因此关于小廖氏的一切,她却是不清楚的。
夏荷一说小廖氏不是廖家的人,温宥娘第一反应便是,“不可能!”
“可廖氏那个小郎君是那么说的!说是他家庶出的姑奶奶,没有嫁到京城里来的!”夏荷道。
温宥娘听得完全糊涂了,只好道:“你先一起说完了,别一件一件的来。”
要等夏荷像往常那般卖弄着说出来,还不知道说到哪时候去呢。
小廖氏的下场,便是她这会儿最想知道的事情,连几日前孟世子说的戚家的事情都没心思想了。
夏荷见温宥娘这么一说,也不卖弄了,直接将他们一行离开京中后仇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温宥娘离开京城不过几日,仇府又惹上了一出风波。
事关仇府大房与小廖氏双方的,有大房当年被发卖出去的奶娘敲了闻天鼓,说是仇府大爷的腿,当年是被小廖氏暗中下的手。
要只是这样,其实也闹不出什么来,可那奶娘还说出了一个秘密来,便是大房老爷一直病弱的缘由。竟是自幼被小廖氏当药罐子养着,要断大房的根。
敲完闻天鼓,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完这些,那奶娘竟一头撞死在了旁边。
这一下子,整个京城都震动了。
那奶娘敲了闻天鼓,却又自撞身亡,没了原告,也没人受杖,自然不会有三司会审。然而事情却是闹了出来的。京城里的小道消息,比什么都快。
不过两三日,小廖氏当初怎么捏断大房大爷的腿,怎么把仇府大房当药罐子养的事情,就在京中传得活灵活现,好似昨日才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谁都亲眼看见了真相。
当然,若只是这样,小廖氏也不会死。
至少在奶娘敲了闻天鼓之后的七天后,京中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却只是小廖氏被仇伯爷禁了足,而大房的梅氏出来掌了中馈。
一直到半个多月之后,樊城廖府的一个举子进了京,本欲前往仇府拜访,却才进京就听闻了此事,就将事情闹了出来,说是他们廖府的庶出姑奶奶,没有嫁进京城的。一下子就捅破了仇府的天了。
“那书生说,当年大廖氏是仇伯爷亲自求娶的,为何因产子身亡却没有往廖府送消息,竟还私自娶了继室。还跟往些年一样,当作没事一般,年节里跟廖氏书信来往。难不成是见他们廖氏无势可依,所以才这般作践?”夏荷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拍腿。
在大隆,若非帝王赐婚,续娶继室,若不告知原配娘家知晓征得同意,却是不合礼的。就像是温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