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世子得意道:“你当我真傻?其实他心里也门清呢,倒也想给自己留一条路子。也怕到时候遇见个困难,自己周转不动。至于六郎,我就照直说了,官奴子,父宗不认,想脱籍,想必他也能懂。不然也不会同意了。”
“那他何日前去投军?”温宥娘问。
孟世子道:“他说估摸着要等对月住完了,不然不好与岳家交待。也就两个月的时间。”
温宥娘听了,也就点头,“我们住完对月,先要到直隶,再要到江州两地,倒也不远,也等得起。”
“等将六郎送走了,再去看你分到的那些田地。那些地方种什么,都需得有个规划方成。”温宥娘又道。
孟世子自然是同意,也去与六郎说了此事。
六郎听闻从军之事已经定下,少不得跪下对孟世子行了大礼,“多谢郎君为奴筹谋。”
孟世子忙把人扶起来了道:“何必说这些客气话,指不定你还是我叔叔呢。”
这人说话说得口无遮拦,六郎却不在乎,只感激之余,跟孟世子道:“夫人虽是庶族,可见是有大智的,只望郎君以后遇事多与夫人相商。以后的日子,必然顺畅。”
孟世子哈哈道:“我哪不知她厉害。”
终是把北面搞定,孟世子又与温宥娘说直隶之事,“设在直隶也好,直通南北,倒是比江南要更强一些。货物运转,也更快。”
温宥娘道:“直隶是船运方便,可你忘了直隶藏了多少了?但凡有数的东西,都瞒不了人。别人查起来也更为方便。”
“不如江州,真遇见急需大量物资之时,一是收集物资容易,二是可走路运,分批送往。”温宥娘又道。
孟世子没想得明白,“运送军资这种事情,为何需要隐藏?”毕竟大隆也没四分五裂甚的,不至于发生军粮被劫这种事。
温宥娘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把最终不行就造反这种事也考虑进去了,不过这话也不好跟孟世子说,就道:“直隶是不错,不过世家暗探聚集过多,我们没底子,到底还是稳妥为上,设一小点倒是行。”
而温宥娘的衬衣也在即将离京之前做好了,只领子不好做,温宥娘也没弄,只留了个无领衬衣款。
孟世子穿上去,完全无解,“这,我外面怎的穿?”
因没有衣襟,外面也不好套外套了,看起来十分不伦不类,且还露脖子甚的,跟那些爱裸奔的狂士也差不多了。
温宥娘心想给你穿就不错了,哪还嫌弃来嫌弃去的,因此就道:“这不过是拿来屋子里穿的,只怕你夏日里热呢。里衣也不透气,不如这个凉快。”
有时候男人也挺好哄的,孟世子被温宥娘这么一哄,也真信了,心里直冒甜水,觉得娶了好媳妇儿,上得厅堂,论得朝堂,下得厨房,缝得了衣裳,是最最贤惠不过,可比当初想的要划算多了。
因对月一日一日的快过没了,六房也开始打理东西,然后选了一日天气不错,便启程出了庄子。
庄子上自然留有张府的人看守,六房回去不比来时,装了整整好几车。横竖有人护送,倒也不在意装多了不好。六太夫人还特意在京城里买了不少东西,又贵又重,还惹得六太老爷好一阵子不满。
而四房也在今日出了京,本就说好的在一起,自然也在京郊聚了头。至于如何跟老公爷说的,也是他们房自己的事。
京中至直隶,因年前年后严如霜又来往闹着剿匪了几回,简直就是连只苍蝇都没有,一路顺畅得很。
由于的辎重过多,又有老幼妇孺,行走倒是比平日里慢得多。所以走了两三日,才到了直隶。
☆、第147章 三房终湮灭(留言满千加更)
温宥娘此前路过直隶不过四次,只这第五次停留下来的时日最长。
虽名义上是护送温氏六房回祖地,然而六太老爷与六太夫人也知晓温宥娘跟孟世子自然不是护送人这般简单,因此在直隶也停留了下来。
孟世子寻人租了个大院子,虽租期一月,不过要说停留,恐也只有七八日。
温余卿与温长倬自要蹲在屋子里读书,正好四房的两个孩子也年纪相差不大,倒也开始混熟了。
严氏的想法也十分简单,老公爷一去,家中必然是要分家的,虽分家不分居,然而四房却是能科举的。因此也想自己的两个儿子跟温余卿与温长倬一起混一混,胸中有墨,能参加科举再寻二房或者自己娘家使使力,好歹也算是以后有条出路。
孟世子?孟世子对于这个完全没什么想法,反正小舅子也是自己弟弟,一边是妻弟,一边是堂弟,搅合在一起也没什么,也不想自己能从中谋甚好处。
他忙着满街逛铺面,然后才知道直隶城中的铺面价格之高,高出了他的想象。
“一般的铺面,竟都要一万余。”孟世子走遍了直隶城后连连咋舌。
当然,不只是比京城里当街的贵,还在于没人愿意卖当街两边的铺面出来。商户的税从比重上来讲,远远比不过农赋。只一间背街小巷子里的铺面一年盈利下来,也比要在家种几亩田地要划算得多,更遑论当街人流大的铺面。
不用风吹日晒,不用怕天旱水涝,只没货了去直隶码头转一转,或者早在江南或者京城一带联系了货源。再小点的铺子,就自己收各类材料来自己做,也能过个平稳日子,虽不能日日大鱼大肉,十天半月打一回牙祭却是行的。
这一辈子的营生,又有谁愿意卖呢?便是有人愿意卖,恐接手的也下手极快。
对于只有几万两银票存款,且还在自己老婆手里的孟世子而言,他看得起的铺面,铺面看不起他。真真是愁煞人也!
温宥娘却是用纸,将整个直隶城的街道全画了下来,再在各街坊间四处点点,然后才让孟世子来看。
“但凡点着的,都是最近有意转卖的。无一是当街的铺面,且都处在角落里,生意并不算是多好的。”温宥娘道。
孟世子又哪不知,虽自己只是到处看看,然而却有暗中叫人打听。愿意转手的铺面,大多生意并不是多好,只一年薄有盈利,一寻到更有利的生意,就想要转手,毕竟做生意也是靠脑子吃饭。能在直隶有立足之地的,脑子都不差。因此就这几个铺面转手得较频繁。
“这几个铺面不说相隔得远,就是连在一处了,我们也买不起。只寻一个最低价的就好。”温宥娘道。
孟世子没做过生意,可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不是,因此对此也算是有点自己的想法,“价钱低的,位置肯定不好,位置不好人就少,又哪能做得起生意来。”
温宥娘暗想,你嫌弃还没你嫌弃的,能得个地方偏的也是运气好,恰好有人卖罢了。
“除了卖私盐的,哪家哪户做生意不是从一根针的买卖开始的?只弄得好,做得长久了,位置偏一点也没甚。就偏一点也有偏一点的好处。”温宥娘道。
偏一点自然是好藏身,不过孟世子在这方面却是更有经验,“太偏僻了,人来人往的少了,就容易被人看出脸熟来。不如当街的,人来人往的多了,别人也不济来记你的熟脸。”
温宥娘道:“这自是好,可当街的,又有谁愿意卖?就算有人卖了,就我们手里这点钱,投进去了就别想出直隶了。”
买个当街的铺面,各种投资下去,就等着穷得走不动路罢。毕竟孟世子与她一行,也没隐藏身份,世家的排场也还是得有的,可排场都是钱堆起来的,而天上不会掉银子下来。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孟世子终于尝到没钱的味道。
不过也没法子,说到底就算他还在京中,上面没分家,他也拿不出什么钱出来,大多用钱都得有个必须的名目,还不如现在手里这些找自家祖父要的多。
“那就选个不那么差的。”孟世子咬咬牙道。
温宥娘却是说:“寻便宜些的,剩余的钱好寻个赚钱的买卖,也不差。”
孟世子就问:“什么买卖?”
温宥娘心里也一直在琢磨,还没琢磨得出,就跟孟世子道:“还是得与京城里乐坊连起来,两边得有往来,也少不得需得用生意上的往来遮着。”
“乐坊?”孟世子想了想,只把乐坊里需往外买的东西念叨出来,“吃喝是不用的,只在京城中就行。只首饰、绢花、衣料、香水、妆粉之类的,倒是能从直隶送过去。”
“只不过,这些东西,我们又打哪来?就京中乐坊里,听说大多都做的是各大家的生意。”孟世子道。
各大家,就是做内务府生意的各商家,因名头响了,许多人知晓,自也愿意用他们的,而各商家们,自然也不会只做皇宫里的生意。
皇宫里的生意,虽一年也是一笔不菲的银子,然而说到底大多商户争的都不过是那个名头。有了名头好卖货,就跟现代某些厂家爱在新闻联播前面播广告一样,不只是那时候看的人多,还因为看起来更有权威性。
商家有商家的门路,而温宥娘也没想过怎么跟他们抢,其实也是没本事抢,只能怂着先弄个小铺子了再说。
“香水这生意是不成,早卖给郑家了,要来抢人家生意,就是得不偿失。”温宥娘叹气道。
要早知有今日,早知道自己穿的是这本破书,她当初怎么也不会为了点钱,把方子给卖了。
“香胰子也不成。”孟世子接口道,现下也觉得亏了,要他早认识温宥娘,把这个买到自己手里,也没今日之困。
巧妇苦无米之炊,要弄到现代,温宥娘要手里拿着一笔钱要起家也不难,科技发达什么都能用,做买卖就是把东西从这里运到那里,把这个变作那个,中间赚个差价,不难。
可这时候的科技水平,温宥娘扶着额头道:“想吧。琢磨出了,才好盘铺面不是。想不出,就还是去江州罢。也好省点钱。”
在建设情报网这方便,孟世子明显比温宥娘想得要清楚的,半点不肯退步,道:“直隶这必须得有道关卡。就亏着本,也得干下去。”
温宥娘扯了扯嘴角,道:“要真年年亏着都要干,还不引人注目?”商人哪舍得年年都吃亏呢。
两人少不得要凑在一起想个花费少的营生来,还得与京城中的乐坊勾搭起来才行。
“首饰京城里都有打样的,就江南的花色不一样,京中也少不得有往江州运货的铺子。衣料等也一样。”孟世子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子,但有些事情倒也明白。
温宥娘却是想了想道:“做蔻丹?”
孟世子大雾,“这有甚好做的?”
温宥娘有些得意道:“自然是不一样的。”
孟世子完全不信,“不就把明矾跟花枝水混在一起,然后往手指上包?哪家娘子不会自己做?还得要买你的。自家花园里什么样色的花都有。”
“要往里加点子油可行?加明矾那种,就算就搁阴凉处,天气一热,没几日就干了。何况还要包几个时辰方行,也不好洗。我想做的是,可及时弄上去又能极快洗出来的那种。”温宥娘道。
孟世子其实自己也会做蔻丹,当然世家子许多都会做,纨绔嘛,在女人喜好方面得特别精通。
听温宥娘这么说,少不得跑去院子里摘了几朵花,然后挤出水来,又让人拿了油和面粉来试,只又遇着问题了,“这是用肉油还是菜籽油?”
温宥娘想了想,道:“一样一样试。肉油冬日里会冻上,菜籽油常年不会。不过菜籽油颜色太浑,不如肉油纯。”
孟世子动手能力极强,只捣鼓了小半个时辰,就让温宥娘去看,打算把温宥娘的手指当作试验,笑嘻嘻道:“我给夫人涂上?”
温宥娘看了看碗底的东西,心里满嫌弃的,不过还是伸出了手,让孟世子拿着棉签在上面涂抹。
“也就一般,不怎的均匀。看起来也厚重,不粘甲。”孟世子涂完后,拿着温宥娘的手指看了看道。
温宥娘也觉得不怎的好看,就道:“不加米面如何?”
孟世子道:“不加米面,加明矾?”
温宥娘让冬梅去取了水,来把指甲弄了干净,“用明矾不就与别人的一样了?且上了色,一两日才渐消,倒不如放米面与油混着这种,一洗就干净了。”
孟世子也寻到了缘由,“米粉不够细腻。”
石磨比不得用电的碎粉机,磨出来的粉大多都一粒一粒的,真成粉末的极少,确实不够细腻。但条件所限,也没个法子。
温宥娘道:“不加米面,就只用油怎样?”
孟世子少不得又开始折腾,随后摇头,“油色太重,也只大红镇得住。不如加米面好增色。还是有黏性的问题。”
“其实可以加染料。只是染料有些味重,把味重这个事儿解决了就好。还有黏性,也可以换成浆糊如何?”温宥娘道。
随后两日,以孟世子的动手能力,倒是弄出了点成果出来。虽不如现代指甲油,然而到底在黏性与颜色上有了丁点效果。
有此营生,铺面也就解决了,温宥娘道:“咱们先下了江州,再寻一处作坊,只一两月里弄出个像样的来也就成了。这些东西,高门大户的小娘子许是愿意自己做,然而一般庶民家的女眷与乐坊却是会要得多。只价廉物美,量大为出,银子也不会少赚。”
孟世子倒也明白,就道:“就跟郑家的那些低价的香胰子一样!”
因此在订下一个地势并不算好的铺面后,温宥娘一行就乘船下了江州,到了江南城。
江南城亦如往日,依旧繁华。
因先遣了人来江南城打点,因此一下船,就有人准备好了马车,拉着人跟东西就直达了租来的府里。
江南物产丰富,文学氛围浓厚,博学之士众多。
六太老爷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一到江南,自然也要去拜访自己的那些好友。因此便带了温余卿去。毕竟温余卿已经过了秀才试,是该见世面的时候。
只把温长倬关在屋子里读书,说他年纪小,又过分聪慧,怕他见多了外面的花花绿绿,反倒是被分散了精力,是为不美。
孟世子也不急,只让人分别去买了材料,又让人打扫出了一间空屋子来,打算继续研究蔻丹那玩意儿,争取做到温宥娘要求的模样。
因六太老爷在江南好友众多,因此停留时日估摸着的是一个月,倒也不是多急。
只过了几日,直隶就有了信儿过来,说是府中太姨娘死了。
孟世子被温宥娘从做蔻丹的屋子里逮了出来,一道听送消息的人说此事。
原来在孟世子带着温宥娘及四房一道离京后没几日,三房就被查出对二房的子嗣下毒了。
温宥娘听到这,就道:“不可能。”
三房太姨娘的手段不至于这么差,下毒这法子虽有用,然而要一击必中太难,毕竟古代的□□杂质多,要无色无味简直就不可能。一有味道,不还得被人发觉?
“内院之事,并不好打听。我等只听说三房下毒被二夫人查了出来,当即就请了秦氏的当家人来。又因下毒的是三房太太魏氏,因此又将魏氏的父母请了过府。随后太姨娘就因病过世,而三房太太已经进了府中的家庙里。”地上跪着的人道。
温宥娘跟孟世子互相看了一眼,皆猜出了这是谁的手笔,只让人下去休息,又着人去给了赏银。
“二叔这手段,也太粗暴了一些。”等人走了,孟世子跟温宥娘道。
温宥娘却是觉得没什么不可理解,“不说借着三房有前科,陷害三房下毒来打压三房。就是二房正大光明的要打压三房又怎样?”
二房人多势众,子嗣出息,外家给力,眼瞅着大房跟四房离了京不会捡到篓子了,还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