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听不得女人大呼小叫的说些里外不一的话,回了句,“不是有我嘛。”
沈李氏听了谢予的话,连连说是。然后,转头朝沈颢道,“老爷,你不是有事和侄女婿说吗?我一个女人家在,怕是不方便,你们聊,我去看看沐沐。”
说着话,人就要往外走。
谢予知道这位一来就说要见他媳妇,猜到可能是想从他媳妇那儿入手。想拿他媳妇做突破口,也得看他答不答应。
赶在她出门前,喊了李婶过来道,“这是夫人的大伯娘,夫人身子虚,好不容易睡下了,就别吵她了。外面凉得很,你带人去厨房烤烤火。”
昨晚,因为谢予这边的事情,沈颢去了姨娘房里睡。沈李氏辗转一晚上,把她的不愉快归咎于谢予一家人。只恨谢予不识相,迟迟不肯给老爷他想要的。来的路上,她想了一肚子的话,打算让沈木木跟谢予吹吹枕边风,她认定自己能成功。
现在人都没见到,就要被打发去厨房待着,沈李氏气不过,从昨晚压着的火气就要喷薄而出了,“你。。。。。。”
一个高音刚出口,就被沈颢喝止了,“让你去就去,外面确实冷得很,侄女婿这是为你着想。你还想说什么,要是不愿意就在外面站着!”
这是沈李氏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被训,脸上挂不住,甩了帕子,扭腰往外走了。
等李婶追着沈李氏出去了,沈颢将桌上的礼盒往谢予那边推了推,“这是我给两个孩子准备的满月礼,希望孩子们能健健康康长大。”
沈颢说的话还算不讨厌,谢予收了礼盒,道,“那我就代孩子们道声谢。”
“这是应该的。”沈颢见谢予的脸色还算平和,又继续说道,“今日,我过来,还有一件事。”
谢予抬眼看他。
第78章 客人
“昨晚,江成被打成重伤回来。”见谢予看过来,沈颢说了这么一句。说了这句,停下来看了看谢予的脸色,见他脸上没多余的表情,便又继续道,“江成昏迷之前,说了侄女婿的名字。到现在人也没醒过来,他带出去的人一个没回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便过来问问,侄女婿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颢的语气还算平和,只内容却让谢三爷听着很是不舒服。
江成昏迷前说了他的名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所以来问问他?
呵,这沈颢装蒜的能力不一般。
出了什么事情,他自己不是最清楚?
他这番话的意思,是想倒打一耙?还是想兴师问罪?不管是哪种,谢予不会轻易让他如意便是了。
“江成出了事,你来找我问什么?他是你沈府的人,他做的事情,最清楚的不应该是你吗?”谢予对沈颢没用尊称,都是用你称呼,但对话的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沈颢长叹了一口气,颇为苦恼的道,“唉,找侄女婿问问,也是出于下策。这江成是夫人的表弟,我一直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待,好吃好喝的养着。至于他在外面做了什么,我是一点不知情的。现在他出了事,带出去的人也一个没回来。我找不到人问,夫人又急得很,才问问侄女婿是否知道点什么。”
沈颢这话说得很漂亮,一边撇清自己的关系。一边将自己描述成一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旁人听了,可能被他唬住。但谢予知道江成就是他派的,只觉得他的话说得很是好笑。沈颢当世上就他一个是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能被他的三言两语哄得团团转不成?
谢予本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见他演戏演得起劲,也不揭穿,也表演了一次怎么把话说死,“我昨天没见过江成。”
沈颢演戏的模样,让他想起当初他那媳妇演戏的样子,觉得还有些好笑,感情沈家人都会演戏不成?
沈颢见这个话题聊不下去了,便转移了话题。这也不是他来的主要目的。“侄女婿说没见过便是没见过,想来是江成糊涂了,才有这么一说。”
谢予不明意味的笑了笑,没接话。
两人对坐了一会儿,沈颢将身子往谢予那边倾了倾,压低嗓子问道,“侄女婿,清江那条线路。。。。。。”
话说到一半,又打住,等着看谢予的反应。
谢予料定沈颢来这一趟,肯定不止是看孩子这么简单。现在终于等到他问到正题上了,他也淡定开口,“那条线没用了。”
沈颢一看,他没像往日那样避而不谈,以为有戏,心里一喜,跟着赞同道,“嗯,你做得对,是该避避风头。”
谢予诧异道,“哪是避风头,是彻底不能用了。”
沈颢想着他唬人呢,赶紧问道,“怎么不能用了?”
谢予这小子,有发财的门路,却一直藏着掖着。娇娇嫩嫩的侄女儿都嫁给他了,还是不肯松口,害得他费了好大的劲。现在江成都被打成那样了,他说什么不能用了?
“这条线被上头发现了,派了人守着。”
“上头的人盯上了?你怎么知道的?”
“钦差大人,透了点口风。”谢予难得说的都是实话。
沈颢却不信,仍以为谢予是在糊弄他,笑了笑,摆出放松的姿态道,“侄女婿,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你看,我侄女不是才给你生了两小子嘛。这条线,你便是跟我说了,我也没道理抢你生意,断你财路,你又何必瞒着我呢。”
“瞒你做什么?我这不是都大半年没做了吗?那条线早废了。”谢予你爱信不信的口气。
他这幅样子,沈颢倒是不知道真假了。谢予大半年没走那条线路是真,但他打了江成也是真。若那条线路真的没用了,直接给江成便是,何需把江成打成那副样子回来?
他是想直接问,但来时说过了自己并不知道江成做的事,问了就是自打嘴巴。
想了想,他决定旁敲侧击一下,“啧啧,可惜了。听说那个赚钱得很呐,怎么就被朝廷的人给盯上了呢?不过,若是沿岸的哨点还在便行,那官府也不能天天盯着哨点呀。你说,是吧。”
谢予却没正面回答,反问道,“你听谁说的,沿岸有哨点的?”
沈颢自得的笑了下,“到茶树镇一年多了,我自然是有途径知道的。”
沈颢也算是个另类,一个京都风流半辈子的老爷,因为贩私盐,被抄家。在京都混不下去,携家眷到茶树镇这种小地方了,还一门心思的想要靠这个东山再起。
正常人在一件事上面,栽了跟头,都会想着敬而远之,这沈颢却花了一整年的时间精力,就是想从谢予手中拿到线路,然后取而代之。他也不怕再被逮着一回,脑袋不保。
沈颢怎么想的,谢予管不了,也不关心,“你那消息不准。我还是那句话,你不适合干这个,别老想着这个了。”
“侄女婿,你这话可说得不中听了,你不带着我便罢了,怎么还阻止我发财呢?”
“这玩意不赚钱,风险大得很,我打算另谋生路。”谢予开始一本正经的给沈颢下套。
“另谋生路?”沈颢身形一正,难道谢予这小子找到其他的生财路子了?
“嗯,打算开个铺子。”
“开铺子?开什么铺子?”沈颢脑子转得飞快,开铺子赚钱的就那几样,他是想开妓院?还是赌坊?可是他的永利坊不是刚刚关门吗?
谢予见他一脸激动的样子,悠悠道,“还没想好。”
沈颢耸了耸鼻子,心里琢磨着,谢予不愿告诉他,是不是憋着什么大招。
正想着谢予会有什么打算,便听到他说,“孩子他娘是打算开个成衣铺。她女工还行,可以缝制衣服,我来看铺子。”
沈颢白激动一场,冷静下来又想,乡下穷小子是没眼光没魄力的,果然是成不了大事的。开成衣铺?那中店子能赚几个钱?
心里鄙视着谢予,嘴上却说道,“嗯,也好,这也算是个出路。”
谢予听了他的话,却皱起眉头,摆出愁苦的模样道,“我们是这么打算着的。只是我现在没了差事,清江那条路又行不通,开铺子的钱还不知道从哪儿凑。”
沈颢一听,太阳穴一跳。他的前半辈子是富人,自然也有几个喜欢来找他借钱的亲戚朋友,这种话,他听了不下千八百遍了,才听了个开头,他就知道接下来谢予该说借钱了。他耐着性子,应付着谢予,“怎么会没有钱呢?你之前挣的钱呢?”
“之前挣的钱?之前挣的请兄弟喝酒,自己玩两把,就没剩什么了。”谢予说着,自己似乎也有些懊恼,“以前玩得凶,不知道存着点,现在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不如你先给我们凑点,孩子他娘是你侄女,咱们又都住在一个镇上,互相帮衬着,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果然,没两句,谢予就顺其自然的说起借钱的事情。沈颢可注意到了,谢予借钱的话是说出口了,但还钱的话是一句没提。
沈颢见过不少这样的人,推辞的话也说得很溜。“你们小两口想着好好过日子,我心里也高兴,可我,我这,也是有心无力啊。不怕侄女婿笑话,我们自己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哪里有多余的钱呐。”
看到谢予沉下的脸色,他又道,“我这是没钱帮衬你们了,不过,我可以给你支个招,你。。。。。。”沈颢正要说,谢予可以给威远将军写信要钱。
外面传来沈李氏的尖叫声。
两人出去一看,就见沈李氏被一只猪追得满院子跑,院门口站了胡屠户和几个穿短裳的汉子。
谢予出来之后,也没管沈李氏,先冲他们几个点了点头,“来了?”
孩子满月,两夫妻老早就和左邻右舍说好了,下午一起办个满月酒。猪买的是胡屠户家的,前几天,谢予特意选好的猪,让胡屠户今天帮忙赶过来。
几个汉子点头,胡屠户转头看了看被沈颢护在身后的沈李氏,上前一步,问,“家里来客人了?”
谢予回,“嗯,是沈家大老爷和夫人。”
没说是他媳妇的娘家,胡屠户就知道两家关系不算好了,说话也不客气,“我们赶了猪进来,那位扔了个棍子,猪惊着了。”算是解释现在的状态。
原来,沈李氏出来后,觉得跟李婶去厨房烤火,很丢分。便没进去,找了根木棍,戳着笼子里的兔子打发时间。
她戳得正起兴呢,外面进来一只猪。沈李氏吃过不少猪肉,活的猪倒是没见过几回。觉得有趣,拿棍子逗猪,胡屠户好声好气让她别逗,她还不高兴了,拿棍子打了那猪几下,惹得猪追着她满院子跑。
第79章 猪蹄黄豆汤
沈李氏被猪吓着了,说什么也不肯再待下去,死命拽着沈颢的手,要走。
沈颢在屋内和谢予聊了半天,没得到他想要的,反而让谢予提出要钱的话。他现在还无法判断清江那条线是不是真的不能用的,但谢予说没存下钱的话,他是深信不疑的。
像谢予这种没人教没人养的穷小子,手里有点钱,定是会马上花出去的。若是他手头真的有钱,还不得穿金戴银,花天酒地的。
这么一想,沈颢更认定了谢予没钱。一个没钱的亲戚,他可以应付。一个没钱的痞子,可不好对付。沈颢也怕被谢予黏上,便匆匆带人走了。
这夫妻两人,匆匆来,匆匆去。祝福孩子满月的话没说,沈家姐弟两也没见着,问一下也不曾。
沈李氏倒是想去看沈木木,谢予怕拦下了。但没拦着她看小远,这夫妻两像是都忘了这谢家还养着他们沈家的孩子。
两夫妻走了,谢予也没留人。以沈李氏那莫名的优越感,怕是留了,她也不愿意和谢予他们一帮乡下人泥腿子吃东西
办满月酒的事,夫妻两一起商量的。确定人数的时候,沈木木还特意问过谢予,镇上哪些人家和他是有过节的。庆祝的日子,请了有过节的人,怕挠不愉快。
细细一算,谢予也不算坏透顶,镇子上百户人家,也就外地来的三两家和他有些仇怨。其他的人家,原先他爹在的时候,还有些来往的,只是现在都生疏了,见面都不一定说话的。
没仇怨,谢予的名声却被传成那样。。。。。。
“相公,咱们就请胡嫂子他们几家聚一聚好了。”沈木木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那些人虽没实质伤害过谢予。但说过他的不好,也让她觉得不舒坦。
谢予却大手一挥,写了那几家和他结了实仇人家,“这几家不请,其他的都请。”
沈木木拿过那名单一看,一共四户人家。除去,刚嫁过来那会,和小远上街的时候,看到谢予当街打过人的王家。其余的三家,和他有什么仇,沈木木都不知道。
沈木木怕他不好受,“相公,都请的话,你没关系吗?”
“能有什么关系?”谢予云淡风轻道,“爷有儿子了,还是两!自然是要请人热闹热闹的。”
他都说了没关系,而且,听他口气,似乎是想炫耀,沈木木便也没拦着。
谢予老大不小了,才有后,还一得就是双棒儿,多少人羡慕着。自孩子平安生下来,谢予也听过不少别人羡慕祝福的话,在外人面前,是一副不甚在意的假正经模样。
回了家,在媳妇面前,却没少得意。说这茶树镇几十年也不一定有双棒儿,偏他谢予头胎就得了两,都是因为他能力强,巴拉巴拉。这个时候,沈木木只有符合的份,不符合,谢予有的是手段收拾她。
夫妻两商量过后,除了谢予列出来的那四家,镇上其他人都上了谢家的名单。
小远和胖达几个孩子一早上就在忙着通知人,中午回来吃了饭,又出去了,说是有几户人家没人,没通知到。
吃过午饭,亲近的几家人就先过来了。哪家有事,亲近些的人家都会早点过来,帮着主人家准备酒席。
猪得男人们来杀,男人们来了,便张罗着去杀猪了。
做菜的,谢予请了镇上的黄大厨来做,黄大厨是镇上有名的厨师。这黄大厨自己开了个不小不小的店子,平日里又当老板又当主厨的,也不缺钱。所以,他定了个规矩,只接喜事的活。
好多人家有喜事,都愿意冲他那规矩去请人。沈木木刚出月子,厨房的事怕顾不过来,两夫妻一开始就定了请黄大厨。
菜有人做了,女人们无事可做,便都到沈木木房里看孩子了。
沈木木给两个孩子裹得很严实,身上穿了小衣裳,外面搭了小毯子,头上戴着帽子,连手上都戴了小手套。那小手套用的是虎皮,谢予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之所以裹得这么严实,一来确实天冷,怕孩子冻着。二来,今天来的人多,怕接触孩子的多了,感染上细菌什么的。孩子免疫力弱,沈木木不敢马虎。
她这么一裹,两个孩子露在外面的就只有一张小脸。
好在这一个月里,母乳足,孩子吃得多,长开了许多。虽还是看不出美丑,但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圆圆滚滚的两小团,够过来看孩子的人们稀罕了。
“这两孩子,长得好咧。我家大壮满月那会儿也是这么大,现在长得壮实得很。这两小子,长大了也铁定壮实!”胡搜子笑着道。正说着,明明就挥了挥手,她又捏了捏明明的胳膊,“哎哟哟,你看,这小胳膊甩的。”
吴强媳妇接话道,“这圆圆滚滚的小模样,看着倒像是两个汤圆儿。亏得嫂子你手巧,换个人,还不一定能给两小子包成这样呢。”
她这话逗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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