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上,他和她的名字首字母自然地交缠在一起,美好得像是一个童话。
拿到戒指的那天,他捏着戒指,在窗前站了很久。
从十岁到快三十岁,近二十年的守望,凝结在手中的戒指上,他竟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好在,守望到底是值得的。
他想,他的固执,终于可以有一个圆满的收梢。
。
那夜,他特地准备了满空的烟花。
烟花迷离的时候,他将她带到露台上,然后将装着戒指的盒子呈到她面前,缓缓打开。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阿妍,嫁给我吧!”
。
烟花一个接连一个,在夜空中轰然炸开,便如铺开了一个个美梦。
纪妍看着面前的戒指,没有动。
默然良久后,她苍白着脸轻声说:“小泽,对不起。”
。
那一夜,安以泽一个人开车去了海边。
他无法留在家里,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他一个人在车里静静坐了很久,周围陪伴他的是无边的黑暗,和海浪冰凉的声响。
天亮的时候,安以泽掏出戒指,远远扔在了海中。
然后头也不回地回到车上,回了家。
。
回到家中,她已经走了。
桌上,放着她留下的纸条,她说:小泽,对不起。
他拿着那张字条看了很久,终于了解了一件事。
原来她是真的,不爱他。
从前,他总以为,就算她对他没有他对她的感情这么深,但对他,总该是有些情意的。
不然,看电视时,她怎么能趴在他的膝上笑得那么开心,他牵着她的手走过小镇的花丛时,她怎么能那么乖顺,而他吻她的时候,她又怎么能只是垂下眼,而未曾避上一避。
但如今,他却有些恐慌起来。
他想,大约,她真是不喜欢他的。
不然,她怎么舍得让他如此难过。
。
他再次见到她,已是在一个月后。
她面带歉意,很是不安:“对不起,小泽,那天我就那么走了,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他的神情一如平常:“没什么。”
。
后来,他很久都没再见过她。
他一天比一天平静,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学会放下。
再然后,他听说了她与她一直喜欢的那个男人订婚的消息。
。
得知消息的那天,他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后来,是季明飞赶过来,将他送到了医院。
“竟然喝到酒精中毒!”季明飞指着他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就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样,值得吗?你在这里要死要活有什么用?人家快跟别的男人结婚了!以泽,你到现在还没清醒吗?纪妍根本就是在把你当备胎,不对,你连备胎都够不上,你充其量只是一个垃圾桶!”
他躺在病床上,苍白着脸,一片安静。
他想,应该再不会了。
这样的中毒,一次也就够了。
。
季明飞作为他的好友,对他对她的感情,全程看在眼里。
虽然,他一开始,便不看好。
他说:“以泽,你没听过一句歌词吗?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他说:“以泽,纪妍对你来说并不合适,她是天上飘渺的白月光,根本不适合你这样的死心眼。”
。
他出院后,季明飞一反平常,开始积极地为他介绍女孩子。
他问他:“以泽,你喜欢什么样的?可别说纪妍那样的啊!你这一辈子就跟她那儿缺心眼儿了,别的女人都没见识过吧?我觉得你就是接触得太少了,要接触多了你就会发现,好女人多的是!”
他何尝不明白,只是有些时候,懂得许多道理,也未必经营得好自己的心。
然而事到如今,他终于还是明白,他无法再固执下去了。
。
人们都说,忘掉一段感情的最好方法,莫过于开始另一段感情。
他想,感情未必能有,但时间总是有的。
他一个一个地找,也许总能叫他找着一个他愿意与之平淡度过一生的女子。
。
再见到纪妍的时候,她亲自告诉了他她准备结婚的消息。
她说得有些忐忑,一直观察着他的眼睛,似乎害怕他突然翻脸。
可是他从头到尾都很平静。
甚至还微微笑了一笑,说:“恭喜。”
她似乎放下心来,满眼真诚地对他说:“小泽,无论我跟谁结婚,你在我心里,都有很特别的位置,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之一,我根本无法忍受失去你。”
他朝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又问:“对了小泽,我有一天好像看见你跟一个女孩子走在一起,是你喜欢的女孩吗?”
他说:“不是。”
她完全放松下来,又说:“是也没关系,如果是,记得要带她来参加我的婚礼哦!”
。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去了酒吧。
平日他来这种地方的时候不多,不过如今,他实在不知该去哪里。
他没有再酗酒,只是点了一杯低度酒慢慢喝着。
身边不时有人打量他,也有不少人过来搭讪,但他神色漠漠,全未搭理。
便是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苏简。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也想简简了,对比起来,简简多可爱啊!
第41章
一开始安以泽并没注意到这个这个眼睛里含着忧伤的女孩。
是苏简从他身边经过;不小心碰到了他,于是连声对他说:“对不起。”他这才抬起眼看过去。
第一眼;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眼睛干净又清澈;而且似乎含着化不开的忧悒,与整个酒吧格格不入。
但他并没有多做理会;只简单对她点了点头;便撇开了眼。
苏简也自他身边匆匆走过;神情有些黯然。
。
当夜再遇到苏简;却是在酒吧外。
她被两个男人堵在酒吧旁边的僻静角落处;正被欺负。
安以泽脚步顿了一下;拐了过去。
他的教养不容许他做这种见危不救的事;更何况;他家中也有个跟这个女孩差不多大的妹妹。
救美的英雄也不是好做的,安以泽跟两个男人打了一架,胜得虽然不算艰难,但他也挨了好几下。
倒是女孩很紧张:“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看?”
他摇了摇头,便转身欲走,不想女孩却叫住了他。
“谢谢!谢谢你!”女孩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感激之情,竟朝他鞠了个标准的九十度躬。
安以泽默然片刻,然后淡淡地说:“你好像不习惯酒吧这种地方?以后还是少来的好。”
女孩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圈有点红,然后用很低的声音说:“我也不想,可是我需要钱。”
。
安以泽不想管闲事,只是听到这一句还是忍不住皱了眉:“需要钱为什么要来酒吧?”
女孩脸色一时有些发白,朝他惶惶地看了一眼,又紧张地撇开了眼。
安以泽心中慢慢有些明白了。
他想,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并没有立场去干涉别人,于是他朝惶恐难过的女孩看了一眼,没说什么,仍是准备转身。
却是女孩留住了他要跟他解释。
她说,她的妈妈得了重病,需要很多钱治疗,可是她的家里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她找了朋友借,可是凑到的还是不多。她是由单亲的妈妈抚养长大的,她一定要救妈妈。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情急之下便有了拿自己的身体去换钱的念头。只是她对这方面完全不懂,又不好意思去询问别人,于是便自己估摸着来到了觉得应该可能有机会的酒吧,结果却没想到遇到了坏人……
“真的很谢谢你!”女孩又朝他鞠了个躬,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有淡淡的水光,但她只是悄悄地抹了去,神情还算镇定。
安以泽听完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说了句:“这不是个好办法。”
女孩苦笑,低声道:“我也知道,可是我实在没有其他法子了……”
安以泽没有再说什么,朝女孩点了点头,便要离开。
只是在转身的刹那,他脑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他慢慢转过身来,盯着女孩看了许久。
女孩有些忐忑,紧张地望着他:“先生?”
安以泽缓缓道:“我可以跟你做一场交易,我帮你母亲付治疗费,但是你必须跟我演一场戏,不知你愿不愿意?”
。
安以泽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其实有些负气的意味。
只是他也知道,他不能再为她和自己留退路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他一直未曾得到,那也便不必去得了,连骚动他都要狠绝地压制下去。
她一直被偏爱,现在他却不想再给她留那扇后退的门了,门内的他等了太久,伤得太深,他想,他必须把这扇门关起来了。
她要结婚了。
那么,他也结婚好了。
这样,他和她的妄念都可以断掉了。
。
这些年,父母其实一直在催他结婚,但他心有所属,所以一直没有答应。
安家虽然并不需要他去联姻,但却肯定是需要他有个妻子的。
他不知道这辈子自己还能不能爱别人,所以,他不想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他自己明白这种痛苦的滋味,所以他不能再亲手制造在另一个无辜的女子身上。既然他不能给他未来的妻子一份真正的感情,那么,便给她所需好了。
。
听到他的条件,苏简呆住了,犹豫着说要回去考虑一下。
安以泽点头。
第二天,他接到了她答应的电话。
两人很快领了结婚证。
看着页面上他和女孩各自都没有笑容的合照,他觉得身上好像蓦然被卸下去了许多东西。
同时,心尖也有一丝被撕扯去什么的痛楚,毫不留情地尖锐,却又带着那么一丝狠绝的快意。
他闭了闭眼,然后又睁了开来。
身旁女孩有些无措地看着沉默站立的他:“先生?“
他侧过头去,静静地凝视着女孩。
然后,他牵起她的手,慢慢缓和了表情。
“以后叫我‘以泽’。我叫你‘简简’,可好?”
。
苏简是个跟纪妍完全不一样的女孩。
不仅是外貌,性情也不大一样。
虽然一开始有些紧张和拘谨,不过慢慢相处之后,苏简也便自然起来,但总的来说,她的性子还是偏于安静。在人前,她自然而不做作地配合他,在人后,她对他则温婉而有礼。
这样的性情他并不讨厌,相反,他觉得她这样的性情很适合他们现在的状态。和她相处,他觉得简单也自然,全不若从前跟另一个人在一起那样患得患失。
更何况,她的样子看起来比他的妹妹还小,于是一向疼爱妹妹的他对她也不禁多了一分温和,全不似在他人面前的冷淡。
他想,虽然是交易,他也帮助了她,但这场交易到底于她的名声有碍,她一个原本未婚的女子,一年后却要因为他变成离婚的女人,便是场交易,到底也是于她有亏。
于是一个多月的相处里,两人说不上热络,但也慢慢习惯并且接受了这种淡然相处的方式。
。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出了车祸,而且还失忆了。
失忆后的她不再像从前一样文静温婉,而变得十分坦率直接,脸上的表情总是很丰富,但偏偏又非常简单,喜怒哀乐完全写在脸上,让人一眼便能看穿。
这样的她一开始让他有些无措,但很快他便发现,他竟有些微微被吸引住。
他见多了精明强干的职场女性,也见惯了淑婉秀致的大家千金,也遇见过或娇弱黏人或刁蛮任性的年轻女孩,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连折了腿都能这么活蹦乱跳的小丫头。
而且,她还总是说出些让他无言以对的话,做出些让他无言以对的事。
虽然他常常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和她在一起,很有趣。
从前,他的生活里总是等待,充满黯然;后来,他跟她假结婚,他的生活平静下来,却静水无澜,无悲无喜。
而现下,他的生活里开始有措手不及的浪花朵朵,在他面前活蹦乱跳地“噗噗”盛开。
跟她在一起,他的目光和心几乎全被她古灵精怪的言行占据,让他竟毫无余裕去想其他。
待他回过神来方才发现,他已经好久没有想起过那个让他痛苦的人了。
于是,他看她的目光越来越柔和。
因为跟她在一起,他虽然觉得头疼,但却从来不会心痛。
。
再后来,她对他全没了初失忆时的防备。
而他对她,也开始慢慢多了真心的照顾。
两人的相处越来越自然,越来越亲近。
他毫不排斥,反而觉得感觉不错。
他的生活里,她占据的空间越来越多。
而他的心里,她占据的位置也越来越重。
看着她趴在自己膝上乖乖任自己给她吹头发,他常常觉得心尖有让人战栗的热度流过。
这个小丫头,现在只有他了。
她失忆了,还折了腿,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在家乖乖等他回来,像这样等他照顾,等他……宠爱。
她是如此地依赖他,他几乎就是她如今世界的全部。
这让他觉得奇妙,让他觉到一种莫名的安心,和不可言说的愉悦。
。
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也许是因为伤痛,所以他需要她这样的温暖。
也许是因为从前的人呈现给他的常常只有憔悴和眼泪,所以她这样永远生机勃勃的样子,让他觉得新奇而舒心;
也许是因为她乖乖接受他照顾的感觉让他觉得踏实,从前他想给别人,却一直未能给出去,而今看她像个小松鼠般享受,他也便跟着开心起来,甚至有些上瘾。
又也许也是因为被迫的亲近,他和她在人前扮演的恩爱越来越自然,让他渐渐分不清戏里戏外,渐渐揉入了自己的真心。因为他觉得,若他与她真是这样一对恩爱的夫妻,过着这样虽然纰漏有点多但却也生趣勃勃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他对她,从一开始的恻隐之心,到后来的利用,再到后面的宁静相处,心生新奇,最终演变成了后面的吸引,心疼,和心动。
。
其实有时候,连他自己也有些不敢置信。
他一直以为,前一场痴心已经耗费了他感情上的所有,这一辈子,他再不会对任何人动心。
却没想到,没过多久,他便遇上了她。
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过一句话:想要忘记一段感情,方法永远只有一个:时间和新欢。要是时间和新欢也不能让你忘记一段感情,原因只有一个:时间不够长,新欢不够好。
他想,时间必然是不够长的。
但他却确确实实,再次动心了。
他想,新欢足够好这种理由告诉怀中的小丫头,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得意洋洋:“那是当然!”
想到小丫头可能会出现的表情,他便觉得,这个理由也不错。
。
而现下,小丫头竟趴在他怀中,对他说,她好喜欢他,她最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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