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润玉的眸子深处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染上满是温柔,清润的嗓音像是天籁般好听,“它出生没多久,跟着我也不久,也许以后会像我吧。”
☆、润玉阁惊现白虎!
夏目云淡淡一笑道:“也许吧,希望它以后会容易接受新朋友吧。”
羌润玉眸光微动,笑道:“你常来我这里,让它们培养一下感情吧,也许将来它会接受它。”
夏目云点了点头,但暗暗的却拍了拍雪貂的小屁股。
雪貂顿时就领悟了夏目云的意思,一个跳窜朝着羌润玉的房间冲去。
“小雪,别乱跑!”夏目云一脸歉意,“我去抓它,真是抱歉!”
羌润玉想要阻拦,夏目云已经一个箭步朝着他的房间冲了过去。
雪貂却在门口顿住……
夏目云也停在了门口……
“白…虎……”薛沐棠一阵颤抖。
羌润玉赶忙追上去,将夏目云一把拽到自己身后,轻轻抱起地上的雪貂,用力将门关上,人堵在门口,转身看向夏目云。
夏目云没有他预期的惊慌失措,反而是很平静的和他对视。
虽然老虎很凶猛,但对于在前世随时都可以去动物园观看老虎的她来说,似乎在远远的看着房内的老虎,并未给她很大的威胁感,更多的只是好奇。
羌润玉的眸光闪动,似乎在想着好的说词。
夏目云知道他也许想要说些什么假话骗骗自己这个七岁小毛孩,提前玩味笑道:“你想要告诉我,这是小猫咪的母亲吗?”
羌润玉一愣,目光温柔道:“你会相信吗?”
“你说呢?”
羌润玉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三岁小孩也不会信。”
“我七岁,的确比三岁孩子大出一些。”夏目云玩味道。
羌润玉垂下眼帘,眼底是一抹淡淡的忧伤,沉沉道:“我母妃送我的不是猫而是白虎。”
“那小猫咪呢?”
“那是白虎不知什么时候叼回来的白猫所生的,正如我之前说的,白猫生完孩子就死了,小猫咪的其他兄弟都死了,最后只有它活下来。”
夏目云的目光看似飘然,却是对着薛沐棠打着眼色,薛沐棠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在羌润玉的宅子内搜索了起来,一来是寻找其他的鬼打听关于羌润玉和这只白虎的事情,二来是寻找雪千醉的下落。
“虎国皇上怎么会同意你带着白虎住进来?”
羌润玉苦苦一笑道:“也许你还不知道,我母妃过去是虎国人,所以我知道一些关于虎国的事情,才会大胆的带它来。虎国信奉神虎白虎神君,而我的老虎又是白虎,虎国皇上想拦也不能拦,白虎想去哪里,不是他能拦的,它若拦下白虎,恐怕虎国百姓会****。”
“原来是这样。”夏目云眉梢微动,疑惑道:“质子府的人都不知道你这里有一只白虎吗?”
羌润玉点了点头道:“你是第一个来我这里的人。”
夏目云愣了愣,很快释然的一笑道:“若没有小猫咪误闯我的住处,没有我的雪貂误闯你的住处,也许我们在这质子府关上十年,十年后在街上遇到都难认出彼此吧?”
羌润玉知道夏目云是在说笑,但正如夏目云说的,若没有两个小东西的误闯,恐怕自己在质子府十年,都不会和其他人有任何瓜葛。
☆、他只和白虎说话
薛沐棠很快打听好了关于羌润玉的事情,果然是同住屋檐下的鬼最了解他的生活起居。
“这里没有雪千醉。正如羌润玉说的,白虎是他带进质子府的,而猫是白虎叼回来的,本来白虎在后山抓到猫是要吃的,但是猫有了身孕,哭了出来,白虎就放过了它,并且把它叼了回来。羌润玉此人平日除了看书,就是和老虎说话,他总是对着老虎说心里话。”
白虎因为看见猫的眼泪,所以同情了猫?
看来就算是凶残的猛兽,因为主人善良,所以也会变得善良吧,估计是平日羌润玉对着白虎唠叨,白虎才会听懂一些人类的情感。
夏目云微微点头,没有再看薛沐棠。
她看向羌润玉,微微一笑道:“很荣幸我是第一个进入你的润玉阁的人,不知道我能不能成为除了你以外,第一个抚摸你老虎的人?”
“你不怕吗?”羌润玉一开始就觉得很奇怪,夏目云怎么会一点儿都不怕,比较夏目云所生活的蛇国根本没有老虎,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猛兽怎么会不怕?
夏目云歪了歪脑袋,故作天真道:“只不过比小猫咪大上许多,看上去很温顺,不像书里写的凶猛可怕,是不是因为我从没见过,所以才会一点都不怕呢?或者是你养的白虎太温顺了。”
羌润玉了解点了点头。看来是他从未见过老虎的凶猛,只是书中所见的片面之词,所以才会不怕。
“你真的想摸摸它吗?”
夏目云很肯定的点头道:“可以吗?”
羌润玉略显犹豫,最后还是点头道:“我先去拿一些肉来,你拿着肉靠近,小心的递给它,它应该会接受你的。”
“看来小动物都是贪嘴的。”夏目云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对着雪貂看了一眼。
雪貂聪明得很,似乎听出夏目云说的是它,有些不高兴的拱了拱鼻子。
夏目云好笑的摸了摸雪貂的小脑袋,玩味道:“怎么?家里的那盘糕点你不想要吗?”
一听到糕点两个字,雪貂顿时耷拉下耳朵,乖乖的依偎在夏目云的怀里。被说贪嘴也没事,只要有得吃就好!
羌润玉看着夏目云和雪貂一些列的动作,好笑道:“你的雪貂很聪明,很有灵性。”
“是啊,有的时候太有灵性也不是什么好事!”就好像本来是一盘糕点就能搞定的事情,结果因为小家伙太聪明,太会做生意,自己只能再加一个枕头给它!那枕头还不是自家的,真不知道离开锦玉轩时能不能顺走。
“能听懂我们的话,那就是好的。”羌润玉浅浅一笑,但眼底却一抹淡淡的忧伤。
夏目云清楚看见他眼中的忧伤,想起薛沐棠说,从别的鬼口中打听到羌润玉除了和老虎说话,似乎从不和人说话。每个质子不都带着护卫或者仆人来的吗?
“来你这里有一会儿了,怎么没有看到其他人?你除了带白虎来,没有带护卫和仆人吗?”
羌润玉摇了摇头道:“我说真话,怕会吓到你。”
“嗯?”夏目云反倒更好奇了,“我胆子大得很,你说吧!若你今天不说,反倒是好奇的虫子会把我咬得说不着觉!”
☆、人比老虎可怕的多
羌润玉眯起眼睛,那双一向温柔似水,却平静无波的双眸中,少有的泛起一丝狡猾的涟漪。
他压低了嗓音,清润的嗓音一旦压低,带着别有的韵味,很好听,很有磁性,“我和你一样,都不是父皇心里真正想要立的太子,他送我过来,只是为了保护他想要立的太子。他派来的那些人,护卫也好,婢女、仆人也好,都只不过是盯着我,或是在十年之后杀我的人。”
夏目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何,虽然羌润玉现在的声音很好听,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恐怖好,仿佛能够直达心地,吞噬心脉一样。
“你猜猜看,那些跟我来虎国的人,最后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羌润玉一如既往的温柔微笑着,那这种笑容却没有温暖,反而令人毛骨悚然的。
“你杀了他们?”夏目云微微蹙眉,她努力保持平静,但是她却感觉到了,羌润玉也许不像想的那样,可能有些恐怖,也许可以说残忍的。
羌润玉伸出手,那双白皙的手,每一根手指带着优美弧度,“我从没有杀过人,这双手从未沾染过肮脏的血。”
夏目云的目光移动向紧闭的房门,低沉道:“你不用自己动手,你只要动一动嘴,一声命令,它就会帮你咬死你想要杀的人。”
羌润玉的眸光微微暗了暗,温和笑道:“所以我不讨厌你,因为你很聪明,我喜欢聪明的人,和聪明的人相处,不会太累。”他突然闭上眼睛,轻轻一笑道:“也许你会觉得我很恐怖吧?现在我把你想知道都告诉了你,也许你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想看见我这个残忍恐怖的人吧?但是我只是想实话实说,不想欺骗我欣赏的人。”
咬死过人的老虎,也就是尝过血腥的猛兽了,不再会像家畜那样,过去的世界,在东南亚等地方,有些人会养老虎,但是一旦老虎尝过血腥,就算是把它养大的主人,也不能再把它就在身边,因为它一旦失去理性,就不再会认人。
夏目云微微叹了口气,低沉道:“养虎终为患,你最好别饿着你的白虎,不然终有一天它不会记得你是它的主人,只会因本性撕咬。”
“如果是这样,也许是最好的归宿,总比死在人的手上来的好。”羌润玉突然张开眼睛,那一瞬间,他的眼中尽是绝望的冰冷,但只是霎那,那双眸子又恢复了他一路既往的温和,“人比老虎可怕的多。虎毒不食子,但我父皇也不会手下留情。”
十年后,追杀自己的人会是自己的生父,这是所有不被看好,只是被利用的质子心中都明白的。不论是夏目云,还是羽墨,甚至是现在的羌润玉,早在进入质子府就知道的事实。
羌润玉看向面无表情的夏目云,低低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夏目云不语。
羌润玉轻轻一叹道:“我的话让你不好受了吗?毕竟你和我一样,都是不被看好的皇子,只是被利用的人罢了。”
“没有什么好受不好受的。”夏目云淡淡看了他一眼,冷沉道:“不论对方是谁,若要杀我,我想要活,则先要杀了他!”这一世,她绝对不会犯下上一世的错,上一世她就是因为太重感情,所以最后没有杀死杀自己的人,但这世,谁要杀她,那就算同归于尽,自己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你觉得我的笑容好看吗?
羌润玉的身子微微一怔,苦苦一笑道:“难道一定要这样吗?”
看向羌润玉悲伤的眸光,夏目云有些无语,真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太善良,难道他就等着他父皇来杀他?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坐以待毙,他又何必杀死他父王派来的人,他都让老虎用残忍的方式咬死那些人了,其实善良这个词似乎离他又有些远了!只能说是一个内心折腾自己的人吧,或许曾几何时自己也有过他这样的纠结,不过在面对一个已经不把自己当儿子,已经比老虎更毒的人,何必再把他当作父亲?
“别人根本不在乎你,你何必犯贱的替别人着想?也许有些大逆不道,但是说白了,杀父和杀人其实差不多,也就一条命而已!你杀那些护卫仆人的时候就下得了手,杀你父皇有什么下不了手?其实比起同情你的父皇,倒不如同情那些护卫,他们只不过是奉旨办事,也不是真心要杀你!出于无奈才杀你,你毫不留情的杀死,但真正有心诛杀你的,你却千方百计的放过。”
羌润玉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晃动了一下,最后竟一下子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其实夏目云的这番话,他一直都明白,也一直都这样和自己说,可是心里总还是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他是自己父皇,那个声音一直千方百计的为父皇找着借口,认为他只是一时蒙了眼,以后会后悔,会认可自己。说到底,自己只是太渴望父爱了,真想像十三皇弟那样,半夜做了噩梦能够大哭,能够有父皇抱着睡。
记得自己曾过继在德妃名下当子,那晚父皇住在德妃寝宫,夜里自己做了噩梦,大声的哭了出来,却没想到吵到了熟睡中的德妃,父皇宠爱德妃,因此罚自己跪在石阶上三日,那一次自己感染了风寒,正好宫里传起了瘟疫,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得了瘟疫,将自己关在房里,让自己自身自灭,若不是白虎去外面找了草药,自己也许早就因此死了。
所以,自那以后,就算噩梦再可怕,他都不会哭了。就算心里再难受,他都只是用笑来掩饰。
但是后来德妃觉得自己笑的很假,因此讨厌自己,觉得自己看上去像白眼狼,所以不断在父皇耳边说自己的坏话,最后父皇竟然找来很多人围着自己,叫自己笑,一直笑到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笑的好看。
从那以后,自己似乎就学会了不管是不是从心底笑出来,都笑的很温和。这种笑的确让德妃觉得顺眼多,她也不再找自己麻烦,但每一次看见镜中的自己,看见这样的笑容,心痛的想哭,却怎么也都哭不出来了,偏偏是笑着,似乎笑的越温暖心却越凄凉。
“你觉得我的笑容好看吗?”羌润玉突然问道。
夏目云一愣,不明白好好的他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道:“那你笑一个我看看。”
羌润玉说笑就笑,似乎根本不需要酝酿,简直比电影明星更专业,那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暖,那双眼睛也温和的让人迷醉,但不知道为什么,夏目云却感觉不太舒服。
“如果说这笑容假,但这么温柔的微笑,笑达眼底的笑意,怎么都不觉得假,可又似乎缺点什么,说不太上来,但却让人不太舒服。”
☆、你果然和白虎很像啊!
不太舒服?羌润玉恍惚的看向夏木云,“你知道我的笑容骗过多少人吗?”
“多少人?”
“严格说,应该是你猜猜在多少人的见证下,我的笑容才过关?”
“过关?笑容也有测试的吗?”难道古代皇室培养演员的吗?
羌润玉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人?”夏目云保守的猜到。
羌润玉摇了摇头,低低道:“是十万人。”
“……”夏目云有些无语。
羌润玉却用无比轻松的态度说道:“因为过继我的德妃不喜欢我的笑容,我父皇把我扔进军营、妓院、酒楼,反正是人多的地方,让那里的人看我笑,让我笑给每一个人看,直到每一个人都觉得我笑的温和好看为止。”
夏目云不禁颤了颤,她被自己的假想所吓到。军营的怪叔叔,妓院的老大妈,酒楼的三教九流,不论是哪一个,让自己莫名其妙,没有理由的对他们笑,自己都笑不出,谈何笑到他们满意?
羌润玉好笑道:“你很冷吗?”
夏目云努力直视他,但却因为这个想象而不由将他看的很强大,也的确是强大的,怪不得随随便便笑的那么自然。
“你不恨你父皇吗?”
“恨吗?过去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恨他,也许因为太渴望父爱,所以不论他对我做什么事情,我都只想努力讨好他,所以才很努力的对那些人笑,努力的做到让他满意。”
“你傻啊!”夏目云不由爆粗口:“这么变态的事情,你居然还去尽量满足!要是让我对这么多人笑,我估计我都会面瘫!”
“你真可爱!”羌润玉突然伸手去摸夏目云的头,“是为我抱打不平吗?谢谢你,似乎你是第一个为我抱打不平的人,过去遇到那些事情,宫里的人都只知道嘲笑我。”
他的手明明那么纤细,却偏偏让人觉得很厚实很温暖,夏目云舒服的眯起眼睛。
“如果早些遇见你就好了,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告诉过别人,从不知道把心里不高兴的说出来会这么舒服。”羌润玉长长的舒了口气,眯起眼睛看向天空,蓝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天空是那么美,但却触碰不到,就好像幸福离得远远的,总是看得到摸不到一样。
夏目云心下叹了口气,这是什么情况?又遇到一个心里抑郁成疾的质子,而自己又做了一次不错的心理医生?好吧,虽然这次只是聆听比较多。
“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吧?”羌润玉突然看向夏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