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英国人和美国人要求你们把元首交给他们,你们会怎么做?”
说完,艾伯赫特根本就不需要哈尔德回答,他就自己说道:“你们会在经历了痛苦的挣扎后把元首交到他们的手上。所以你们还不如魏玛政府的那些人。对我来说,与其如此,不如让元首继续待在他的位置上。我相信大部分德国人的想法也会是和我一样的。”
当这个现如今已经当上了党卫军全国副总指挥的青年说出这些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这次交谈显然就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而有求于他的哈尔德将军也的确在脸色变得很差之后准备离去。
在转身之前,他说道:“希望你能记得我的那位还在扣押中的亲信。”
对此,艾伯赫特向哈尔德将军轻轻点了点头。
但是在这位已经被贬到了预备役部队的将军离开之前,已经把那句话在心里想了许久的青年又叫住了他。
当他听到哈尔德将军的脚步为此而停下时,他说道:“有一位让我感到十分钦佩的将军,他在去年对我说了一句话。”
哈尔德将军转过身来,而此刻正站在窗边的艾伯赫特也是如此。
“我们可以不必永远都只是让自己身不由己。”说出了这句话的艾伯赫特望着前陆军总参谋长,并说道:“我正在试着找到这样一种方法。”
听到这里,之前已经面色铁青的将军反而笑了。
他说:“在我来之前,贝克将军对我说,我们的参谋官格罗伊茨伯爵很可能已经在党卫军日复一日的洗脑中被改变了。他让我警惕你。但是现在看来,您还是和十年前一样,天真又单纯。”
“天真又单纯”——此时此刻,或许再没有比这样看似是褒奖的词更能用来羞辱和否定艾伯赫特的这一想法了。
但是艾伯赫特却并不为此而感到愤怒。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位永远都在让自己“身不由己”的将军,并目送着他离开。
就好像那个人已经走向自己所选择的那条路,而他却还在困顿中,思考能够让他真正挣脱开所有束缚的那条路……
第275章 chapter 276
在这一天的夜晚来临之前; 回到了帝国中央保安局大楼的艾伯赫特接到了施佩尔的电话。
这位在被授命时声称自己对军备生产毫无经验、也无意担任这个职务; 却在上任之初就进行了一系列有效改革的军备部部长礼貌地询问他——今晚是否有时间一起共进晚餐。
这当然是因为施佩尔在看过了那份代号为“瀑布”的防空武器的研究资料后急于与他进行一次长谈。
对此,艾伯赫特当然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而后两人便在施佩尔位于柏林的家□□同享用了一顿耗时极长的晚餐。
直至半夜两点; 对于那些正在研制中的重量级新式武器充满了好奇的施佩尔才放过了对方。
于是这个今天上午才从德国北部的研究所回来的男人终于能够回家了。
早已在施佩尔的家中休息得很好了的司机将汽车发动起来。
在这座实行了灯光管制的城市里; 坐在前排的司机需要把车开得很慢很慢; 才能够避免撞上任何他不该撞上的的东西。
幸而在管制之下; 现在柏林宽阔的大街上已经找不到哪怕一辆的私家车了,因而他们只需要注意那些为数不多的,和他们一样的军用车辆,或是政府部门车辆和出租车便可以了。
“其实您该在施佩尔部长的家里再待几个小时的,等天亮后再回家会更安全一些。”
在自己的司机说出那句显然已经迟了的建议时; 脸上不见倦色的艾伯赫特很快就和对方开起了玩笑道:“你害怕空袭警报现在响起来?”
这样的话才一说出口就让那位才二十岁出头的司机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随后,当这名司机因为驶入一处较狭窄的路段而更为聚精会神起来的时候,他便带着那羡慕的笑意说道:“我也想快些找到一位能让我这么挂心的未婚妻了。”
艾伯赫特:“那你可得抓紧时间了。我在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已经和雪涅订婚了。”
此时外头刮来一阵大风; 而数张纸片被一同吹上车窗玻璃的声音也就在此时响起。
当那些纸张撞到座车的前窗玻璃,并又被随之往后吹去时,艾伯赫特便借着那月光; 透过后排座位的窗玻璃依稀看到了在那张纸片上用大号字体印刷出的煽动性话语。
“停车。”
说出了这句话语的贵族青年很快就在车停下后独自走下车去,并向前走出几步从地上捡起了那张传单。
《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我们的战士正在东线承受着痛苦!》
当艾伯赫特确定这一定就是身处这座城市的柏林人自己印制和发出的传单时; 他看向风吹来的那个方向,并在向自己的司机做出了示意后向着那里快步走去。
他根据风向的细微变化而判断出这几份传单所可能的; 最初所在的那个方向,当他隐去了自己的脚步声快速接近那里的时候,更多的声音也就此出现。
那是刷子在墙面上快速粉刷着什么的声音; 而当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渐渐停止,人在紧张之下所发出的喘息声也就此浮现。
仅仅是这样的一个声音便已经足够艾伯赫特得出很多信息了。
首先,那是一个女孩。
其次,她还是一个没有经受过任何特殊训练的普通人。
于是已经走到了这么近的一个距离,却依旧还没有被对方发现的绿眼睛贵族只得有意踩到了堆积在一起的枯叶上,并以此来提醒对方他的存在。
此刻正在强忍着紧张与害怕,在墙上飞快地粉刷着反动标语的短发女孩这便在受到惊吓后让手上的刷子和漆桶全都一起往地上落去。
但她的油漆桶最终却没有落到一个被打翻在地的下场。
这是因为那个身材高大的,穿着党卫队军服的青年在伸出手后就轻易地接住了它。
“我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捡到了这份传单。所以就来看看到底是谁印制了它。”
说着,把油漆桶轻轻地放到了地上的绿眼睛贵族便拿出了在被他叠好后放进了口袋里的传单,并在展开后将传单上的话语和墙上的那句才写了一半标语对照起来。
此时那个身上有着很强的男孩感的短发女孩,她已经看清了身旁的这个说话的声音和语调都极其好听,并且还十分绅士的男人身上所穿的那套制服。
因而她自然不会因为身旁的那个有着优雅侧脸的男人和她说话时态度十分客气就会心存侥幸。
“这些、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女孩在这个男人还没向她问出些什么的时候就已经这样先一步地说道。那让艾伯赫特不禁失笑起来,也让他转过头去好好地看起了这个勇敢的女孩。
他问对方:“你叫什么名字?”
以为自己这次肯定难逃一劫的女孩在深呼吸了几次后回答道:“苏菲……苏菲·绍尔。”
艾伯赫特:“绍尔小姐,下次再写标语的时候,记得不要先发传单。那样的话,只要附近正好有巡逻的警察,你们就真的太容易被抓到了。”
说着,绿眼睛的贵族便把手上的那份传单交还给了这个短发的女孩。
他这些话语与前后的那一系列的行为简直让这个名叫苏菲的女孩感到不可思议。
“这些……这些不是我发的!是我把它们从包里拿出来的时候,被风吹走的。”
女孩在接过那张被折叠过的传单后这样着急地解释起来。但是在她和这名党卫军的军官这样解释了之后,她又会觉得现在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已经用那带着不赞同的语气说道:“那你就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直到艾伯赫特说出这句话,苏菲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您……不打算抓我吗?”
对此,绿眼睛的贵族摇了摇头。
艾伯赫特:“我认为,勇敢不是当你在认同某件事的时候说你认同,而是在大部分人都认同某件事的时候,你却能对所有人说出你的不认同。”
这样的话语让那个带着油漆桶和刷子来到了这里的女孩很快点头。
可艾伯赫特又很快说出了“但是”。
“但是说出这种不认同的人往往会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深秋的风再次吹起,它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传单与枯叶又一同吹起。
而这个名字叫做苏菲的女孩也心跳砰砰作响。才不过短短的两分钟时间而已,她的心就已经因为眼前这个俊美的党卫军军官的话而千回百转了。
她既希望这个男人对于她是抱着善意的,又觉得这样的事简直是不可思议,并且这个军官的每一句话也都可以有着双重的解释。
然而随着那遮蔽了月亮的云朵被吹散,并且她也能够借着月光看清这名军官的样子,对方的下一句话就令她的所有惊疑不定也一同消散了。
他说:“绍尔小姐,你很勇敢。我希望你们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否则,你和你的朋友们就不应该再把这件事继续下去了。”
说完,这个肩膀上有着党卫军高级长官肩章的贵族青年便向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并在走出几步路后又不放心她一般地转身回头道:“早点回家吧。”
那分明是带着关心的话语,却仿佛拥有命令一般的魔力,让苏菲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就拎起手上的油漆桶和那个掉在地上的刷子,并朝着和对方相反的方向走起来。
但似乎那还是不能让已经离她有一段距离了的贵族军官满意,于是对方又说道:“跑起来。”
借着夜色掩护的短发女孩很快就迈开了步子跑动起来,并消失在了街道的那一侧。
因而在与那个女孩说话时就已经感觉到前面有人在偷听的艾伯赫特便在苏菲·绍尔跑远之后,把手放到了自己的配枪上。
他看似是要走回自己的座车先前所停的位置,却是在经过了一处有着小巷的拐角时猛一下地转身。
而那个藏在阴影里的人就此被他揪出。
他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对方似乎根本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他勒住了脖子并用枪口抵住了脑袋。
“停、停!咳咳……是我!”
虽然艾伯赫特在揪住这个人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这个躲在黑暗中窥探他们的也是个女人,但对待这位小姐,他就不像先前那样的态度温柔了。他勒住对方脖子的动作十分用力,以至于对方直接就在感觉到呼吸不畅后咳嗽起来,连话都说不利索。
但那显然是一个让艾伯赫特感到有些熟悉的声音。
因而他勒着对方脖子的动作就此稍稍放轻了一些,让对方堪堪能够继续说出她的名字。
“是我,伊莲妮,雪涅的朋友。”
该说这个漂亮女孩在危急关头所说出的自我介绍是十分正确的。
她称自己是林雪涅的朋友,而非自作聪明地说自己是对方曾经的爱慕者。
虽然,这两者的确都是事实。
因而艾伯赫特松开了她,却也毫不怜惜地在对方向自己老老实实地举起双手时把枪口再次对着她漂亮的脸蛋。
并且这一次,他还把子弹上了膛。
看着惊魂未定的伊莲妮,艾伯赫特十分肯定地说道:“你特意躲在这里偷听我说话,而且还已经偷听了有一会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苏菲·绍尔,学生抵抗组织“白玫瑰”的主要成员,慕尼黑大学的学生。
只不过他们的活动地点在慕尼黑。我把她挪到柏林来了。但她不是一个重要配角。
第276章 chapter 277
“我刚刚下班!这里就是我从帝国广播大厦回家的方向。”
伊莲妮到底不是一个光有漂亮脸蛋的蠢女人。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是她好友的男朋友; 并且那还是帝国中央保安局的局长; 以及党卫军的全国副总指挥。
因而在看到那把随时能要了她命的枪对着她的脑袋的时候,她首先和对方解释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
“我们这里有一些被南美的广播公司派驻过来的广播记者。他们需要在自己本国的白天进行播音。”
说着; 伊莲妮就示意对方看看她的那辆正靠在墙边的自行车。
艾伯赫特熟悉柏林各大街区; 也听林雪涅提起过她的这位朋友所住的大概位置; 因而他知道伊莲妮所说的完全有可能。
但是面对这个第一次见面时就让他觉得十分可疑的女人; 他还是没有很快就放下戒心。
艾伯赫特在收起配枪的同时很快说道:“把你进出广播大楼的记录卡给我看一看。”
虽然此时的艾伯赫特还没有解除他对于伊莲妮的怀疑,但后者却是觉得警报已经接触,因而她十分没好气地说道:“你等着。”
就这样,她在自己那时刻挂在肩膀上的小包里翻找起来。但是夜晚的柏林实在是太暗了,那让这个现在还觉得喉咙有些发痒; 并且也轻轻咳嗽了两下的女孩有些没法从那些各式的证件里找出艾伯赫特问她要的记录卡。
于是她从包里摸出了一支小手电筒,并问道:“能劳驾借用您的帽子给我挡一挡吗,副总指挥阁下?”
但艾伯赫特所给出的; 却是一句不近人情的回答:“军帽没法完全挡住手电筒的光,我认为您可以暂时把外套脱下来。”
这简直要让伊莲妮把她的白眼翻上天去。
但迫于对方的身份所带来的可怕威胁,这个女孩也只能在寒风渐起的天里把外套脱下来; 并用它包裹住了自己的脑袋和手上的小包,艰难地在那一堆堆的通行证和证件里翻找起来。
“除非您今天打算以权谋私; 逮捕我这个可怜的守法公民,否则我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我会去告诉雪涅; 您主动给一个您今天才第一次见的姑娘提油漆桶,却让我在这么冷的天里把外套脱下来罩着我的脑袋找东西。”
当伊莲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也终于是找到了那张要命的记录卡; 并把它交给了尊敬的副总指挥阁下。
但是伊莲妮显然没有想到,已经被她这样控诉了的绿眼睛贵族居然还能做出更过分的事。
他问自己借那件她才打算穿起来的外套!
可试问伊莲妮她敢说不借吗?
她不仅不敢说她不借,并且还得两手一起把那件外套捧给对方!
就这样,艾伯赫特接着伊莲妮的手电筒和外套,在实行灯火管制的柏林的夜里检查完了她的出入记录卡,并在恢复了些许的礼貌后把东西一件一件地还给了对方。
伊莲妮:“也许您会想要我和您接着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偷听了这么长的时间?”
艾伯赫特:“是的,您的确应该解释一下。”
伊莲妮:“因为我今天下午才听我的朋友雪涅小姐说了一些有关感情问题的困惑。我对她说,通常一个男人如果有了她说的那些行为里的任意一条,那这个男人就一定是出轨了。”
原本,艾伯赫特还能够在和伊莲妮的这次交锋中占据完完全全的主动。
但是伊莲妮此言一出,他就立刻顿住了脚步,并且甚至还让自己的情绪外露了那么一点。
艾伯赫特:“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对自己所说出的话负责,我希望您也能够做到这一点。”
伊莲妮:“当时,我的朋友雪涅小姐告诉我,说这不可能,还说您不是这样的人。”
当伊莲妮无视艾伯赫特的威胁说到这里的时候,后者就已经能够猜到对方的下一句话要说的是什么了。那让他看向伊莲妮的目光变得不自觉的危险起来。
可是先前都已经让人又勒脖子还拿枪口贴脑袋的伊莲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