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雄关对峙
芸熙公主回到了行馆客栈,木然坐在榻上,呆若木鸡,反复想着龙天羽提出的“一国两制”条件,心头难以决断,如果不同意,匈奴不退兵,在高句丽逗留久了,烧杀抢夺,整个民族面临着危机。
整个半岛人口不过百万人口,林立不少小邦,高句丽疆域与人口最广,在匈奴的冲击下,半岛沦陷,岌岌可危,大小城池都被攻陷,死伤无数,妇孺都被运往草原沦为奴隶,遭到灭族之灾。
“公主,怎么办,这‘一国两制’的想法简直异想天开,那样一来,汉军岂不是轻松就将高句丽收服,变成汉室的郡县,那高句丽国能保留下来,也是亡国之奴了。”贴身婢女气哼哼说道。
芸熙一脸愁容,轻叹道:“唉,明知道这个协议对咱们大为不利,可现在咱们还有谈判的筹码吗?如果匈奴再不退兵,恐怕高句丽的子民们都要灭绝了,那时候又有何主权?”
车载元昂首道“公主,臣料想匈奴掠夺一番之后,虽然本土百姓锐减,伤亡巨大,但仍有不少子民躲入了深山老林,或是逃亡极北苦寒之地,或逃亡海上,这些狄人不擅农耕和守城,霸占不了多久,就会退兵了。”
芸熙公主起身怒道:“不行,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子民,全部沦为匈奴的奴隶,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就像任人宰割的鱼肉,完全没有人格地活着,还有那些妇女,她们是无辜的,你有没有想过她们在匈奴是多么悲惨日子!即使匈奴退兵了,可是我高句丽元气大伤,国无兵,地无民,到时任何一个番邦部落、一个小国,都能再次欺凌、霸占高句丽,那么我们的民族就要彻底消失了。”
车载元和婢女脸色大变,想想都觉得阵阵的后怕,贴身丫鬟道:“公主,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啊,难道真要答应汉王的一国两制吗?”
芸熙摇了摇头,丧气道:“我也不知道,眼下退无可避,只有公开身份先进入皇宫,以高句丽公主的身份与汉王交谈一次,听闻汉王宫佳丽如云,美如天仙,看见这汉王也是个好色的君王,或许……为了高句丽,与大汉国联姻,希望能让汉王回心转意吧。”
……
韩信把麾下的十三万大军兵分五路,分别为前路军、左路军、右路军、中军、粮草辎重军,五路军彼此相隔两里有余,铺天盖地,真如泰山压卵一般自陈仓关出发,浩浩荡荡一路向东,旗幡招展,鼓号齐鸣。
三千精锐骑兵,都是韩信的随身亲卫兵,分两翼张成雁翎阵形,护卫在韩信两翼随他推进,甲胄鲜明,鞍鞯整齐,十分威武雄壮。
全副戎装的甲士,在一面面迎风猎猎的旗帜下,长戈队、刀斧队、弓箭队、战车队,前面的队伍大多为盾牌队,左手持绘着上古猛兽的牛皮骑盾,右手一杆血红长缨的漆枪竖指天空,精钢打造的三棱枪刃上,血槽宛然在目,闪着狰狞的幽光。
大军浩荡来到渭关前十里安营扎寨,杨瞳、王吸带领三万先锋人马向潼关发动攻击,试探敌军虚实,而渭关在原来河西关卡的基础上扩建,夯实了城墙,高数丈,厚三尺,南北连接岐山和秦岭分支山脉,纵横二十几丈,易受难攻。
渭关城墙的正墙上还有侧墙,侧墙上再砌砖垛,砖垛间的垛口是守御将士的了望孔和射击口,城墙正中还建有雄伟的城楼、角楼、望楼,间隔而立,楼顶是重檐九脊歇山式,外有廊柱围绕,下临马道。
湍急的渭水从右侧城墙豁口下穿行而过,雍军为了防止有敌军从水中混入,特意设置了栅栏铁闸门,河水中放有尖刀痢疾,杜绝船只经过,整个渭关在章邯的精心布置下,倒有几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雍军负责侦查敌情的斥候早已收到情报,守军重兵把守渭关,城墙与关内列队数万人马,随时备战,见到汉军先锋营袭击,立即吹动号角,居高临下反击汉军的袭关。
双方一番力拼,战斗历经三个时辰,汉军先锋无功而返,损伤了数千人马。
蒯通见先锋人马退回主营,问向韩信道:“我们精兵十多万,为何不一鼓作气,全部发动总攻,或许趁其不备,一举攻陷了,这样只派些许人马,能攻下渭水雄关吗?”
韩信一身铠甲立在营地,在夕阳之下,闪着彤彤的光泽,微笑道:“谁说我要立即攻陷渭关了?时机还不到呢,再说这章邯精通兵法,乃大秦一员名将,自从他被封雍王定都废丘后,与汉军比邻,他就不会有一天安宁之日,早已派出不少斥候探子侦查我军出兵情况,试想我北伐大军十几万人浩浩荡荡一出陈仓关,难保不被敌军所察觉,这样一来突袭就已经失去先机了,所以我们要稳打,先耗耗对方的耐性,等本将军布下的网逐渐收口时,就是大破渭水雄关之日。”
周苛走上来试探问道:“将军是否等灌婴将军的骑兵袭击废丘城,那时咱们再全力进攻?”
韩信点头道:“不错,这是咱们北伐第一场仗,不战则已,要战就要打了漂亮,如果攻得猛了,说不定章邯这只老狐狸会立即逃遁,与司马欣和董翳汇合,到时候咱们要一军战三王,就有些艰难了。”
“那接下来该如何出兵?”周苛询问道。
韩信神秘一笑道:“不急,咱们有的是军饷和时间,让全部将士整顿休息,轮番演练阵法和攻城试演,活动一下手脚,这几日反复派先锋军前去叫战,并不攻击,耗耗对方的士气。”
“末将领命!”周苛等将领齐唰拱手称诺。
韩信微微一笑,战争并不是一定要硬打硬拼的,主帅也不是要亲战沙场的,只要指挥得当,能运筹帷幄,料敌先机,坐镇中军便能胜敌无数。
……
废丘城,雍王章邯得到韩信出兵的消息,脸色大变,赶紧招集谋士和手下将领商议防御之计。
“禀告大王,韩信带领北伐大军已经驻扎在了渭关五里外,看样子正养精蓄锐准备一场强攻,在兵力上我守军十八万,而北伐军有近二十万,人数旗鼓相当,但我军有天险渭水雄关,足以抵挡住汉军的强攻,只要坚守一个月,就能耗尽十万汉军,那时塞王、翟王派援军相助,定能把这支北伐军击溃,滚回西川去。”大将军秦剑英回报着战况。
章邯转向谋士问道:“筱先生以为如何?”
谋士筱远图道:“这韩信曾为楚国上将军,其带兵应该不会差到哪去,半年前他率领三十万秦军差一点就攻破了汉明关,捣毁了汉中腹地,可见此人不能小觑,大王应早日向楚国项王发布奏折,让楚军早日前来助咱们阻截汉军!”
秦剑英冷笑道:“就这二十万汉军,也让咱们向楚国求援,太大题小作了,大王,让末将亲自到渭关统领三军定能击垮汉军,哼,小小韩信黄儿,当年两次遭到生擒,带兵能如何厉害!”
章邯微微点头道:“很好,秦将军,这次就派你亲自统领渭关将士,如有情况立即回报!”
“得令!”秦剑英起身拱手道。
章邯转向筱远图道:“国柱,由你迅速起草两封密函,快马传报,给塞王、翟王两地送去,让我那两位兄弟做好警惕,我担心,汉军会也派兵袭击两地。”
“遵旨——”
章邯倚靠在长椅上,目光注视这金碧辉煌的大殿,感叹道:“战事又要拉开序幕了,逐鹿中原胜负难料啊!”
……
翌日,汉军将领杨瞳、王吸再次带着先锋军前来攻城,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在城下叫阵谩骂,城里的雍军摄于汉军威势,并不敢出城还击,双方僵持不下,夕阳落幕,先锋军退回了营地,伤亡不大。
接连三日都是如此渡过,没有发生过激的战斗,雍军大将秦剑英伫立城头,观望远处连营数里的汉军帐篷,奇怪道:“这韩信为何还不发动攻击,难道是后方补给的粮草不足?”
“上将军,末将请求出城迎战,夜中捣毁敌军大营!”一名雍军将领自动请缨道。
秦剑英摇头道:“不可,先摸清汉军虚实再说,传令下去,所有将士不得怠慢,日夜轮流守关,两侧山顶的烽火台斥候也要保持警惕,决不可大意!”
如此又过了三日,汉军一直未发动大规模的夺关战,而且闭营不出,使得雄关内的雍军逐渐开始松懈,秦剑英判定是汉军摄于渭关地势,一时难以攻破,因此在准备攻城器械等工具,便清点了两名副将雷炀、刘宇,说道:“你二人今夜领兵三万,绕到营地右翼前去偷袭汉军后方,放火烧其粮草,一旦得逞,明日清晨,本将军带大军从正面杀敌而出。”
“上将军,雍王下令只可坚守,不让出关迎敌啊!”谋士陈树在一旁苦劝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是雍王曾说过的,咱们军人上了战场要根据时机来判断,三万精兵若能烧掉汉军粮草,这二十万大军不战自退,怎能贻误战机。”秦剑英胸有成竹道。
“刘宇、陈树你两人今晚带兵三万沿着岐山的山脚小路,绕到汉军迎敌的西面后侧翼,袭击对方的粮草库,一旦火光四起,本将军派兵从正面出关,击溃汉军大营!”
“领命!”雍王麾下两大将领雷炀、刘宇拱手领命,一身铠甲,锵锵作响,显示出军人的威姿。
秦剑英站在渭关城楼上,望着远处连绵的营地,冷笑道:“今晚就试试这韩信黄毛小子究竟有何带兵本领?让汉军滚回西川去!”
第七章 伏击雍军
夜色降临,连绵数里的汉军营地防守严密,整个营地按照韩信特殊的阵法布下,营营相环扣,又各成阵法,外人不懂兵法之人袭击而入,直如深入迷宫越闯越乱。
趁着夜色,雄关的侧门开启,雷炀、刘宇二人带军冲出渭关,五千战马的马蹄裹着麻布,甲士一律是轻装,悄无声息地深入岐山脚下的密林,沿着山麓小路奔出了十里,绕到了汉军大营的后翼方。
“雷将军,那里就是汉军的粮草辎重营了,有五千甲士守营,但粮草营地的相连的是骑兵营、神机营,必须迅速烧垮粮草营地,汉军营地一乱,咱们便可以杀乱汉军了。”一校手持长戟的都尉得意笑道。
雷炀望着营地微笑道:“传令下去,弓箭手断后掩护,骑军每人持有火油把,见粮草辎重营帐全部点燃,然后向两侧捣毁骑兵、神机营,集合精锐杀入中军大营,擒杀韩信!”
雍军副将刘宇道:“事不宜迟,以免节外生枝,将军请立即下令,出兵袭营!”
雷炀抽出佩剑,喝道:“全体将士,攻入敌军粮草营地,火烧连营!”
“遵命!”周围的将领、骁骑小将、校尉闻言趾高气昂,士气如虹,骑兵当先,甲士在后,袭向汉军后方的粮草营地。
这次袭营异常的顺利,简直太顺利了,雷炀、刘宇带兵闯入营地后,却发现营地内除了受惊四散了几十名巡卫,再空无一人,前者奇怪道:“汉军竟如此不济?”
“不对,粮草重地岂能这么少的守军,恐怕有诈!”刘宇话音刚落,还未等劝主帅撤退,就在这时,火光箭雨四起,从周围的营地飞射而出,呼啸穿破半空,带着火光倾覆射下,顿时惨叫声沸腾起来,不少雍军的中箭摔马倒地,有的身上燃起了大火,焚身惨呼。
“汉军有埋伏,快撤——”
两万雍军只冲进营地四五千人,还有两万多人刚到后方营地辕门口,听到前方的大乱,就知道遭到伏击了,原本士气如虹的雍兵此时却惊慌失措,前后队伍冲撞拥挤在一起,阵脚大乱。
辕门外的草丛忽然有几条绳子倏地弹了起来,刚要逃跑的战马,被绊马索一绊,噗通噗通摔倒在地,摔出去的骑士身上,把他砸的骨头寸断,紧跟着后面的战马冲到,顿时人仰马翻,混乱一片。
营地和营外弓箭如雨,漫空袭射,一时掩盖了头顶上空这方天地的月光。
“啊——”
三万雍军四处躲闪,早已不成阵型,一片散沙,这个时刻人数再多也没有用,根本无法阻止任何反攻了,如果换成汉军,即使受到伏击,但军队组织机构严密,伍、什、校、都、指挥、营、军几个跨级单位,五人一伍、十人一什,五十人为一校、百人为都,伍长、校尉、指挥使、将军各管辖自己麾下的将士,即使大将军战死,有将军顶上,将军战死,有指挥使俾将顶上,不至于完全没有了指挥。
“快撤!”雷炀见状不好,呼喝着将士突围,心知再都耽搁下去,非要身首异处不可。
这时在后方营地的西北和东南忽然马蹄声大作,出现两彪人马,一路将领为林挚、林秋,另一路将邵雄、梁越明赶来包抄,人马各是一万将士,把雍军的退路切断,重围伏击。
“雍军贼子,受死吧——”
“冲出去,杀——”
雷炀提着长钺,策马带兵向外冲杀,身旁除了亲卫军外,其它甲士都已四处逃散,他虽喊得声大,但在乱军之中,被惨叫声、战马嘶叫声湮没,没有引起多大的效果。
双方的将士如潮水一般迅速交锋,战马正面对撞,士兵厮杀,血光飞溅,残肢横飞,头颅首级到处滚动,肉血模糊,由于辕门口被带着火油布的箭雨烧成一片,火光如昼,能清晰看见士兵战死刹那间的狰狞模样。
周围受惊带伤的战马全部发疯似的嘶吼、狂奔,影响了双方的马匹,它们也不受抑制地骚动起来,马匹一乱,疯狂的马匹狂奔乱蹦,使战场更加激烈凶险,地面不少将士的尸体被踩成肉饼,血肉模糊。
“杀杀杀——”
与粮草营相连的营地也冲出了汉军的伏兵,开始四面收网杀敌,残余的雍军被杀得大败,而雄关处的秦剑英远远望见汉军营地的后方火光冲天,似乎厮杀正烈,精神一振,挥动令旗道:“断水逍,你带兵五万精锐骑兵冲正门杀出,趁汉军后方营地大乱之际,以万马奔腾的冲势,一举踏破汉军的正面大营!”
“得令!”
大将断水逍迅速下去整军,顷刻,雄关大门开启,骑兵呼啸而出,数万的铁骑军如一股旋风般卷起,尘烟飞扬,马蹄声震天,瞬间这片天地间都是轰隆隆的马蹄踩踏大地的响声,声势骇人。
雄关两侧的山岭丛林间夜鸟受惊腾腾腾一片片乱飞而起,飞射钻入了夜空。
“杀退汉军!杀退汉军!杀退汉军——”
万马奔腾,喊声喧天,雄浑的气势,军人的意志,在这一个凝聚起来,如一把刚出鞘的利剑,深深了刺向汉军的心窝……
忽然,在汉军大营地前空旷的野丛,数十条绳子倏地弹了起来,雍军战马冲太急,竟然接连趟断了两条绳索,然后连人带战才腾空而起,向前摔出一丈多远,“轰”的一声砸在先摔出去的骑士身上,把他砸的骨头寸断,紧跟着又是几匹战马冲到,一片人仰马翻,绊马索全部被趟断。
正前方还有鹿角、陷马坑、拒马枪,这些武器用来对付受惊的马群,它们根本不知闪避,顷刻上千支强弩从大营中破空而出,穿破空气发出嗡嗡嗡的颤响,劲道刚猛,犹如暴雨般倾盆而落,穿衣破甲,肆意收割敌军的生命。
等雍军前方的数千骑兵扑倒之后,铁骑冲击的速度早已减弱下来,这时汉营忽然响起一声沉重号角,随即战车出阵。
营地的栏杆敞开,百十辆战车冲出来,拉车的战马全副武装,除了马眼以外全部被铁片包裹,战车也是安装着浑身滚刺和割刀,在驭手的操纵下,战车飞驰,车内配有两名长枪手、一名弩机手。
虽然进入战国末期,战车在战场上的作用已越来越小,被骑兵取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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