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倒开窍。”蒋桔见他们两兄弟不是木头,倒省了自己的事,一时心情大畅,背了手道:“我房里有一卷,借你看看罢!可比华宽拿走的更全些。”
于是,大好的中秋夜后半夜,蒋华宽却在书房挑灯夜读,蒋华安也在书房挑灯夜读。
到了八月十六日,尚婕有意让蒋华宽和陈珠圆房时热闹些,便家常摆了几桌酒,下帖子请了几家相厚的夫人过府。因中秋才过,府里的灯笼还挂着,这会又再挂上一些红灯笼,伴着欢声笑语,倒像是再次成亲一样。
蒋华宽昨晚执着那卷宝书直读到鸡叫方上床安歇,深觉自己理论丰富,充满了自信,才送走宾客就进了新房。
贺圆倒为陈珠担忧,可怜的珠姐儿,指不定明天起不了床呢!她这里正要安歇,却听杏仁在门外请安道:“见过少将军!”
安哥哥这么晚过来干什么?贺圆警惕了,上一次咬伤他耳朵才幸免于事,再上一次是咬破了他的嘴唇,他自己又流鼻血才肯走的,这次可得提妨着。
“圆姐儿!”蒋华安今晚帮蒋华宽挡了几轮酒,已有些薄醉,只觉不见一下贺圆就没法睡觉,犹豫了一会才跑来的。待进了房里,见贺圆拆了钗子散着头发,穿着家常的衣裳,烛光□段玲珑,不由有些口干舌燥,过去坐在她身边,没话找话道:“你还没安歇么?”
蒋华安呼吸间散着酒香,双眼亮的怕人。贺圆知道他今晚喝多了一些,却不敢惹他,只寻思怎么把他送走。贺圆还没寻思完,蒋华安一伸手就搂住了她,喃喃道:“圆姐儿,我们也圆房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茶在窗口偷窥,见此情景,大惊失色,颤抖着说:“安哥哥,圆姐儿还小,乃再忍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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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要眉目传情 。。。
夜色如水,红烛高烧。翰林夫人派来的喜娘俯在陈珠耳边细细说了许多话,未了把一个小盒子递在她手里,悄悄道:“里头是一方白布,二少奶奶先放在枕头底下,到时拿出来铺在身下,可别忘了。”
陈珠红着脸接了,掀开鸳鸯枕,把盒子塞进枕头底下。
喜娘得了翰林夫人的嘱咐,知道陈珠十二岁就嫁到将军府,到这会有些事儿还不甚明白,要分说的清楚,免得闹笑话,遂又俯耳过去说了几句话,轻轻道:“有些人会痛的受不住,有些人勉强能撑着,第一次都是这样,你不用怕。若真个痛的厉害,只求二少爷怜惜些就罢了,可千万不能哭着喊着说不要了之类。这个事儿习惯了就好。”
陈珠张了张嘴,却不敢乱问,脸红如滴血,轻轻“嗯”了一声。
喜娘做这一行达二十年,阅人无数,对闺房内院等事更是知之甚多,这会见陈珠一窍不通,倒想说几句能让她受用的话,想了一想又低声道:“男人嘴里常说好德不好色,又说娶妻求淑女,其实这只是明面上的话。暗地里,哪个男人不好色的?又哪个男人喜欢妻子在床上像淑女?有多少的闺秀,只晓得贞静端庄为要,却不知道正是由于她太过贞静端庄,不能满足自家男人,致使后院起火,妾侍得宠。有些闺秀,她是性格使然,自是另说,偏有许多是装出来的端庄,只以为这样能得男人的尊重,殊不知道多数男人最厌这一套。男人喜欢的女人,是那种在人前端庄,在床上风情的女人。……”喜娘说着,见陈珠一副受教的样子,又补充道:“这圆房是大事,若是郎情妾意,却是夫妻和美的开端,二少奶奶只莫要太拘着。”
“谢谢妈妈指教!”陈珠见喜娘说的话虽出格,但是神态认真,倒听住了,一边道了谢。
喜娘受不住嘴说了一通,本还怕陈珠接受不得这些话,这会见她道谢,倒暗暗点头。
蒋华宽自从那晚与陈珠在书房共展画卷,初尝甘甜,而后又阅了宝书,却是扳着时辰等圆房。这会儿摩拳擦掌,揭了帘子进新房,一进去见红烛高烧,陈珠着了喜服坐在床边,轻点樱唇,淡抹胭脂,娇艳不可方物,不由先喊了一声“珠姐儿!”
陈珠正寻思喜娘的话,有些害怕,如果自己痛得受不住怎么办?呜,自己最怕痛的。一时把手里捏着的一方红帕子拧成麻花状。待听得喊声,微微一抬头,见蒋华宽含笑走过来,不由羞涩的垂下头,心里“嘭嘭”乱跳,屁股畏缩的往床里面挪进了一些。
喜娘见得蒋华宽进来,待他和陈珠并排坐到床边,拍一拍手,自有小丫头端上一碗半生不熟的饺子上来,笑着端了上去,先挟了一只饺子喂蒋华宽咬了小半口,笑眯眯问道:“生不生?”
“生!”蒋华宽豪气干云,答的爽快,引得喜娘和丫头都笑了。一时偷眼看身侧的陈珠,掌心发烫,只恨不得喜娘和丫头快点在眼前消失。
陈珠听蒋华宽答的大声,不由咬唇笑了,抬眼瞥一眼蒋华宽,恰好他也看过来,一时慌了慌神,忙忙转开头。
待轮到陈珠吃饺子时,喜娘照样问道:“生不生?”
“生!”陈珠声如蚊叫,脸似三月桃花,听得众人的笑声,连耳朵根子也红了。
喜娘又撒了莲子,说了吉祥话,这才福了福,领了丫头下去了。
待众人退下后,蒋华宽执起陈珠的手,轻轻摩她的手掌心,见她娇羞,凑过去道:“现在可以看你娘给的画卷了。”
“啐!”陈珠默思喜娘的话,等着蒋华宽的下一步行动,小心肝正乱蹦,忽听得蒋华宽提起那几卷画,那晚在书房的情状不由浮上心头,不由自主就啐了蒋华宽一口,嗔道:“不要老提那画卷!”
“不提就不提!”蒋华宽见陈珠娇嗔满面,呵气如兰,捺下冲动,只要按照宝书提示那样的先调情,遂深情款款看陈珠,一手摩她的手掌心,另一手去轻捻她的耳垂,嘴里吐出情话道:“珠姐儿,你今晚真美!”
陈珠耳垂被蒋华宽一捻,再一听他怪异的语调,只觉浑身起了鸡皮,不由微微颤抖了一下。
果然,宝书说的没错,女人一动情就会轻轻颤抖。蒋华宽大喜,腾出一只手去托起陈珠的下巴,捏了嗓子,柔情万种道:“珠姐儿,看着我!”
陈珠听得蒋华宽公鸭子一般的嗓音,再次轻颤一下,抬眼看着他,俏脸生霞道:“看什么?”
“看我的眼睛!”蒋华宽眨眼作放电状。嗯,要先眉目传情,女子动情动心之后,初次承欢时会减少痛苦。
“你这几晚睡不好吗?眼眶有点青黑。”陈珠本来还羞涩着,见蒋华宽并不像那晚看到画卷那般情热似火,一时松懈下来,瞪着他的眼睛细看,点点头道:“眼睛倒没有不妥。”
不是说深情凝视下,女子会不胜娇羞,待她慢慢闭上眼睛,这个时候就可以一亲芳泽,手脚并用么?蒋华宽有些疑惑了,再次眨巴眼睛,努力作深情状。
陈珠见蒋华宽脸色潮红,手心火烫,眼睛却乱眨,也有些疑惑,伸手去抚他的眼睛道:“怎么啦?”
蒋华宽体内早就蠢蠢欲动了,这会强按捺着,学书中所说的先行调情,见陈珠不像书中所说那般表现,已有些着急,被她小手一抚眼睛,再也忍不住了,拉下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舔,另一只手去抚陈珠的大腿,一路往上揉搓。
陈珠没有等到传说中的恶狼扑羊,默默回思喜娘刚刚说过的话,说道该主动时要主动,该配合时要配合,若是木头一样,其实男人不喜,一下也伸手去揉搓蒋华宽的大腿。
蒋华宽被陈珠这一揉搓,再也忍不住了,手一伸,搂了陈珠倒在床上。
却说蒋华安无奈的从贺圆房里退了出来,喃喃道:“这会儿突然肚子痛,也太巧了。”一时却又无奈,贺圆只说肚子痛,要早些安歇,他也没法子,只得退出来。待走到半路,却见蒋华宏和蒋华盖等人呼啸着过来道:“二哥今晚圆房,咱们正要去听房脚,大哥一起去。”
“好,一起去!”蒋华安脚步生风,领先往蒋华宽的新房走。哼哼,好你个老二,也不主动开口说要推迟一年圆房,居然敢比我先圆房,怎么能让你这么快得偿所愿?嘿嘿,漫漫长夜,找点事干干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冷,小茶的手指僵僵的,打字很慢,所以这章短点,大家包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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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高挂免战牌 。。。
蒋华安多喝了几杯,这会唯恐天下不乱,领了兄弟们就往蒋华宽新房的方向冲。谁和走到半路,却被蒋桔拦了下来。蒋桔双手抱胸,笑吟吟道:“早就知道你们这帮小子不安于室,今晚定会出来捣乱,果然就来了。华宽好不容易圆房,岂能任你们去吓唬?都随我往园子里喝酒去。正好新研出一套剑法,大家过过招。”
蒋华盖最近正跟蒋桔学剑法,听得有新剑法,一下就嚷道:“今晚月色大好,月下舞剑甚潇洒,小叔可不许藏私。”
蒋华安这会被风一吹,略略清醒一些,也罢,就放过华宽一马。一时领了兄弟们随蒋桔往园子里练剑去了。
却说蒋华宽通过实践明白了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这个道理,倒没有依足宝书描述的那样一味温柔下去,而是现出真男儿的本色,越战越勇。以致于第二天,陈珠根本起不了床。第三天,勉强能起床。第四天,陈珠跑到贺圆房里诉苦道:“圆姐儿,我浑身酸痛!”
贺圆见平时活泼万分的陈珠萎靡不振,不由掩嘴笑了,两个人窃窃私语了一会儿。至晚间,蒋华宽还要继续战斗时,陈珠弱弱举起一个小牌子。蒋华宽仔细一看,牌子上写着三个字“免战牌”。于是,陈珠当晚得以好好睡了一觉。
转眼过了年,才开春,贵姐就差人来接贺圆回贺府,念叨道:“圆姐儿,五月是你生辰,到时自然要办及笄礼,及笄礼过后就要择日子圆房了,有些话,娘可得先跟你细说。”说着拉了贺圆细说新妇之道。
待回到将军府,贺圆便得知尚婕上子母庙请师博择了吉日给她和蒋华安圆房。很巧的是,择的吉日正是她的生辰那天,也就是办及笄礼那天。算一算,还有三个月时间。
“圆姐儿,圆姐儿!”一听得贺圆回来了,陈珠忙忙过来找她,拉着道:“今天早上府里新来了两位姑娘,你听说了没有?”
“还没有呢,是谁家的姑娘?”贺圆待陈珠坐下,笑道:“上回尚家太太让宝兰跟我们学刺绣,也住了好长时间。我倒是明白了尚家太太的意思,可惜夫人瞧不上宝兰。”
原来尚家太太见蒋华安和蒋华宽娶的妻子年纪都小,便以为将军府男人好这一口,一时借口宝兰针线学不好,令她来跟贺圆和陈珠学针线,其实意在蒋家老三蒋华宏。只是宝兰才十岁,一团孩子气不说,才貌普通,不甚出色,不要说蒋华宏,就是尚婕和蒋老夫人,也一样瞧不上。后来尚家太太见蒋家并没有意思,这才接走了宝兰。因着这个事,贺圆便以为这回又是谁家的太太送姑娘过来学针线,不想陈珠摆手道:“这回来的两位却是大姑娘,只怕会长住。”
陈珠咭咭呱呱的说了半天。原来那两位姑娘是蒋老夫人一位远亲的孙女,一位名叫范微,一位名叫范晴。范家因家里败落,又遇了一场火灾,只逃出她们两个。范微因先时曾跟着祖母来见过蒋老夫人,这会便带了妹妹范晴来投奔蒋老夫人,只哭求愿在将军府当奴当婢,也好过流落在外。
待见过尚婕,贺圆便去见蒋老夫人,见蒋老夫人正和两位面生的姑娘说话,一时便知道这两位姑娘正是陈珠嘴里投奔将军府而来的范微和范晴。
见得贺圆进来,蒋老夫人向范微和范晴道:“这是华安媳妇,你们叫她嫂子就行了。”又向贺圆道:“这两位是范家姑娘。”
范微约十六七岁,穿着虽普通,一双眼睛极为妩媚,颇有动人之处。范晴很是白净,嘴角生了一颗美人痣,神情激动,正在说着从火灾里逃出来的事。
待着人打扫了厢房,领范微和范晴下去休息后,蒋老夫人才令人请了尚婕过来,笑道:“我瞧着范家两位姑娘虽落魄,却尚算乖巧,这会投奔了来,就先留在我身边服侍,只作侄孙女看待。过些时候赏她们几件首饰,再给她们寻一门好亲事也就罢了!”
尚婕自然点头同意了。
范微和范晴在将军府住了一段时间,渐渐适应下来。范晴夜里跟范微嘀咕道:“将军府规矩少,老夫人和夫人和气,若能一直留下来就好了!
范微神色一黯道:“咱们不过投奔了来的,非主非仆,这以后的事还真难说。”
范晴一听也沉默下来,半晌道:“听得老夫人会为我们各寻一头亲事。只是我们没有娘家,没了人撑腰,又没有嫁妆,谁个好人家会要?若是先前,至不济还能许个中等人家,这会能嫁的,不过是府里的管事,或是外头的小户人家。”
范微这会悔青了肠子,后悔先前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硬是撺着爹娘拒绝了几头婚事,一心想攀个高枝,结果耽搁到十六岁还没许人。这会投在将军府,虽没有明说是奴婢,其实也就跟奴婢差不多了,就算是先前那几头被自己拒绝的人家,自己也是配不上了,更别提高枝不高枝的事。
“姐姐,将军府三少爷四少爷都没娶亲,自然是好人家,只是怎么轮也轮不到咱们。”范晴叹息了。
范微听范晴嘀咕,只默默想心事。无论是许给管事还是外头的小户人家,都不是自己所愿。但是想当将军府的少奶奶,这也明显是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范晴犹自在道:“真没想到少夫人年纪那般小,居然还没及笄。”说着又悄悄俯耳过去道:“听得少夫人和少将军还没圆房,少将军独自安歇在书房。”
范微听得范晴后边这句话,心里却一跳。想留在将军府,也并不是事不可为。
堪堪初春,蒋华安这天夜里又往园子里舞剑,舞完后停下来擦试剑尖,对着花丛的方向笑道:“瞧了半天了,可别着了凉,快出来吧!”
花丛下钻出一个人来,打扮的素淡,月色下含羞带怯道:“见过少将军!”
“是你!”蒋华安看得分明,原来躲在这儿看自己练剑的并不是贺圆,却是范微,略略一怔道:“天也不早了,你在这儿作什么?”
“我丢了东西,过来找找!因见得少将军来了,怕影响少将军练剑,便躲着不敢动。”范微早有准备,扬扬手中一只小耳环,仰起俏脸道:“我先走了!”说着跨了一步,一个趄趑,却摔在地下。
“你怎么啦?”蒋华安这段时间往蒋老夫人房里请安,见得范氏姐妹陪着蒋老夫人说说笑笑,服侍的妥妥贴贴,对她们姐妹倒高看几眼。这会见得范微摔倒,不由停住脚步问了一声。
“可能是蹲的太久,腿麻。”范微低低道:“可不可以烦少将军扶一把?让我在那边石凳上歇歇,待麻劲过后才走。”
“你拄了这个,自己慢慢走过去罢!”蒋华安随手丢过一支树叉子,转个身走了。
“少夫人,少将军他,他……”杏仁从一个婆子嘴里得知,说道蒋华安往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