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枫微微弯了弯唇,他口里虽然骂着云曦不知天高地厚的在胡闹,但在心中却是赞许她的。
人,势力,绝对是最好的东西!
他的人在城中可以行事,人数过多的出城却不方便。而如果城外也有人的话,则是如虎添翼。
“将你们寨子里所有人的名单以及户籍证拿来!”
知已知彼,方好管控。
“公子爷请稍等,在下这就去拿。”赵胜忙应道,他对这兄妹两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谢枫看着名单,眼神微闪。
双龙寨,一共二百五十三人,其中五十岁以上的老人与十二岁的小孩以及妇女有六十人。
除去这不能出寨子干活的六十人,也有近两百的青壮汉子,训练好了,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他心中对云曦的远见不禁升起一份佩服。
难怪她让朱雀拼着命跑到城里向他搬救兵,救了寨子的人,人家当然会对她感激。
谢枫从小便在军营中长大,对训练兵士十分在行。
趁着天还没有黑,他将寨子里的壮年人全部集合起来,先观摩了他们的操练,又自己演练了几个招式让他们勤加练习。
双龙寨的人,武功什么的都是自己赁感觉瞎学的,众人见识了谢枫的几招眼花缭乱的招式,那是从头发丝到脚指丫都他对崇拜起来。
……
云曦出了寨子,骑上谢枫的马往凤栖山而去。她走到那条三叉口的路边上时,想了想一会儿,还是打马往那几处庄子奔去。
自己的两处庄子反正只是种了些树,没什么好看的。
反而是那家神秘的邻居,让她十分好奇。
庄子常年大门紧闭,也不知道那里面住的是什么人,问了附近的人都说不知道。
而且那庄子的门还特别高,站在凤栖山往下看,整个庄子里都种着竹子,其间夹杂着几株紫玉兰。
竹子长得蓊蓊郁郁,看不清房舍在哪儿。
但却偶尔有马车出入。马车样式普通不太张扬,但仔细看去,却是用价值万金的材料做的。
天已擦黑,她打马走到了庄子的前面,翻身下马,伸手敲了敲院门。
为了显示礼貌,她又扯掉了脸上的帕子。
门敲了三下,不一会儿,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将大门的小孔打开来往外看,见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模样的人站在门前。
便问道,“你找谁?有什么事?”
云曦客客的行了一礼,说道,“我是隔壁庄子的丫头,想向庄上的管事借些花种子,以便开春时节好播种。”
上门来,总要找个借口,如果是男子身份,便可堂而皇之的求见主人。
她现在是一身丫头衣衫,便说成是借种子,她是个种花的丫头。、
那老头将她上下打量了两眼,说道,“你等会儿。”
然后关了小门洞,没多久,门洞又开了,老头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我家主人说了,想进庄子,自己爬进来。”然后,砰的一声将门洞又关了。
“你……”云曦看着门洞半天说不出话来,爬进去?她要能爬进去,早爬进去了,还用得着费这么多的言语?
这座庄子的院墙高约四丈多,建得跟皇宫的院墙差不多高了。
而她顶多只能爬上两丈多高的地方,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不见就不见!”
云曦郁闷了一会儿,又重新翻身上马上了凤栖山。
静水庵的院墙只有一丈高,她轻轻一跳就进去了,庵中树多,房舍多,她躲开众人,溜到了赵玉娥的住的禅房。
赵玉娥见到她回来,高兴的一把抱住她,“我担心死了,你平安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我看到你同那些人一起走了后,真是坐立不安呢。”
云曦点了点头,笑道,“嗯,玉娥姐不用担心,因为我事先已让人去通知了大哥。”
赵玉娥眼神闪了闪,问道,“是……枫……枫大哥吗?”
云曦正从吟霜的手里接过湿布巾擦手,眨着眼笑道,“玉娥猜得好准,正是他呢!”
赵玉娥的脸一红,默了默只说了一个“哦”字,便转身走开了,手里却是不停的绞着帕子,眼睫一直闪个不停,而眉眼里却是隐着笑意。两人回了原本安排给云曦睡的禅房。吟霜吩咐着小女尼们抬来了热水,服侍着云曦沐浴更衣。
一番收拾好后,云曦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黛青色的天,说道,“天已黑了,看来今晚只能在庵里过夜了。”
吟霜正用一块大的干布巾擦着云曦的湿头发,手里一忙着,一边说道,“小姐,你今天中午跟着双龙寨的人走后,连午饭都错过了,这晚饭想必也没吃吧?奴婢一会儿给你端斋饭来。庵里的佛姑们做的饭菜口味还不错。”
云曦摆摆手道,“不要了,我吃过了。”
然后,她又想起一件事来,从吟霜的手里抽出湿头发往头上缠了几圈,走到净房里的那堆换下的衣衫那儿翻出了一只小刀。
递给吟霜说道,“今天我同那谢诚厮杀时,还多亏你飞及时射出暗器将他射下马来,否则,我便会被打上一掌,这个时候也不会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那谢诚的武功虽然比不了我大哥,但看着也不差。”
“暗器?小刀?”吟霜将那柄长约两寸的雪亮小刀接到手里,左右看了看,摇摇头说道,“小姐,奴婢从不用这等小兵器,奴婢与吟雪从小就用的是软剑。”
“不是你的?”云曦眼神眯又从吟霜的手里拿过来,“那会是谁?”
谢枫安排好了双龙寨的事情后,便出了寨子去找云曦。
赵胜将他一直送到山脚下的路上,拱手了又拱手,再会的话说了无数声,只恨不得抱着谢枫的大腿不让他走,这人长得太俊了,又什么都会,简直是他的楷模啊,啊啊啊——
谢枫打发走了粘人的赵胜,踏着夜色往凤栖山而来。
今晚的月亮起了晕色,没有前几日的明亮,时不时会隐在云层里。
山路看上去模糊一片。
但是,好在他常年在野外行军,习惯了这种夜间行路。
因此,来到山上倒也没费什么周折。
他来到前山的山门前,正要伸手敲门,就听到院门里有个佛姑说道,“将山门关好,别让外人进来了!那个姓赵的小公子再来的话,直接哄走!这可是林嬷嬷吩咐过了。哄不走就拿棍子打!”
“是,师傅。”
谢枫便收回了手,他这才想到这是谢氏的家庙,必定是不会让外男进去的。
以他现在的身份,走正门,肯定不会让他去。
但他不放心那个丫头,便绕道往后山走去,那儿树多房舍多,偷偷进去也没有人发现。
打算找个地方跳进院内去。
口里说着是会让暗卫送到庵堂里,天知道她会不会老老实实的待着?还是心血来潮的跑去又抢了一个寨子?
一想到她当着女土匪,谢枫的脸上又郁黑起来,口里哼了一声,他是不是要替她找个婆家将她嫁了?省得她没人管着四处跑!
想着想着,不知不知觉的到了后山。
他在小的时候来过一次这座庵堂,但因为那时年纪实在太小,并没有太多的映象,只记得树特别多,房子特别多。 他脚尖轻轻的一点,身子轻快的落在了庵堂的屋顶上。看到后院里有一间的屋子还亮着灯,便朝那儿跃过去,跳入院内。 才走了两步,便听见一个丫环说道,“小姐,你回来穿件衣衫吧!虽说近几天天气暖和了,但是这晚上还是挺冷的,再说这还是在山上呢,天晚夜寒,你事得担心身子啊,小姐,你慢些走!”
谢枫眉尖一拧,嗯,这丫头又想干什么?还半夜三更的跑出去?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朝前方一个人影那儿快走了两步,到了她的身后之后,将她的胳膊用力一拉,正要开口说话,哪知这女子竟先开了口,“啊,救——”命——谢枫一怔,弄错人了?但他又快速的将赵玉娥的口捂住了,同时将她往树枝后一拉。
“小姐——”丫环一手提着一个灯笼,一手抱着一件披风从他二人刚才站的地方走过。
赵玉娥吓得不清,这庵堂里怎么会有歹徒进来?借着闪过的灯笼光,她抬起头看像那人。
因为紧张而狂跳的心突然停住,她惊得一时忘记了呼吸。
丫头打着灯笼走过去了,这里又恢复了昏暗。月色隐隐绰绰看不清对方的脸上的表情,赵玉娥的脸一下子红如胭脂。
但好在夜色正浓,她正好可以藏起情绪。
谢枫看着丫头走远,飞快的松开了捂着赵玉娥的手。
他走到赵玉娥的面前认真的行了个礼,说道,“对不起,姑娘,我以为你是我妹妹,所以——,你勿要胡乱猜想,在下并不是有登徒子,只是因为如果刚才在下就走开的会,你的叫喊会惊起丫头的注意,这样,于你的闺誉不利。”
谢枫弯腰深深的行着礼。
赵玉娥打量着他,她微微叹了一声,唉,这个人啊——
她正要说话,她的丫头丽儿提着灯笼又回来了,一边走,口里依旧一边喊着,“小姐,你在哪儿啊?穿了披风再去看曦小姐啊!”
谢枫一怔,这婢女怎么又回来了?
但面前的小姐又不说话,让他很是纠结,这是原谅他呢?还是正发着火呢?他走还是不呢?
这回是赵玉娥反应快,将他往树后一拉,两人又藏了起来。
赵玉娥靠在谢枫的胸口,一颗心狂跳个不停。
谢枫的下巴就搁着女子的发髻上,女子身上淡淡的幽兰香直沁他的肺腑,他脸上一红。身子更是僵硬得如一块石头。
丽儿提着灯笼走到他们附近,背对着二人,不走了。
她将手里的灯笼挂在一旁的树叉上,开始整理手里那件有些散开的披风,重新折起来,认认真真的卷了个包,夹在胳膊下面。
这才又取了灯笼一面喊着“小姐”,一面朝前走去。
谢枫眼神冷冷的看着那个提灯笼的丫头的背影,心中愤恨道,这是谁家的蠢丫头?动作如此之慢,折件衣衫的时间都可以喝碗茶了!
等那个丫头走远后,谢枫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他才挪开一步,又听到前方一个女子的声音喊起来,“玉娥姐,你在哪里啊——”
谢枫心头一惊,挪开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
谢枫抱怨:曦曦身边怎么总有不怀好意的人?可恨!
一秒钟后:
谢枫抱怨,曦曦是女土匪头子,没人喜欢可怎么办?这么大了还没有人来提亲,唉——
某作者:
你丫的还是操心你自己吧,一把年纪了,还没老婆,鄙视!
☆、041章 夏玉言中毒
谢枫这回可更慌了,怎么会是赵小姐?
他整个人的身子比刚才变得更加僵硬,脚步不自觉的往外退去。
只是才动了一步,又被赵玉娥给拽了回来。
她抬头看向他,指着不远处的云曦摇了摇头。
谢枫只好不动。
云曦那丫头可是鬼精得很,要是被她发现,赵家小姐岂不是很尴尬?
两人隐藏的地方也算不上特别隐蔽,一个磨盘粗细的树勉强能遮住二人的身影。
谢枫穿着藏蓝色锦袍,赵玉娥是一身朱红八片裙,两人都是深色的衣衫。因此,在蒙蒙的夜色里,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有人在。
但是,两人却是因为紧张依旧是紧紧的挨着。
刚才,赵玉娥将谢枫拽过来后,拉着他的胳膊就一直没有放手过。
云曦坐在离二人三丈来远的一块大石头上,正训斥着赵玉娥的丫头。
丫头的手里拎着小灯笼,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说你这小丫头是怎么当侍女的?怎么会将你们家小姐弄丢了?玉娥姐可是老夫人心尖上的人儿,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看老夫人不打断你的腿!”
丽儿怯怯的说道,“曦小姐,你不要跟老夫人说好不好?小姐胆子小,断然不会跑到外面去的,想必还是在这庵堂里,庵堂里的房舍又多,她一定是走到哪里看佛像去了,奴婢这就去找。”
云曦哼了一声,“你上哪儿找?几十间屋子呢!还有,她走的时候说了什么话没有?有没什么奇怪的举动?心情好不好?你快快说给我听听,先让我分析分析——”
于是,丽儿将赵玉娥离开时说的话,以及表情举动等,一五一十的说了。
云曦听后又开始训斥,七七八八零零总总数落着丽儿。
丽儿吓得头也不敢头,规规矩矩的低着头站着。
说了一会儿,她又清了清嗓子,“我口渴了,你先去倒茶水给我。”
丽儿不敢违抗,只得回禅房里去倒茶水。
喝了茶水,谢枫以为云曦这下要走了吧,哪知她又开始啰啰嗦嗦的说起了丫头。
谢枫在心里更是厌恶那个叫丽儿的丫头了。
太老实了,云曦在胡说八道呢,她怎么就全听着?
同时,他更恼火着云曦,小小年纪的女孩子,嘴碎得像个老太太。
差不多说了一个多时辰,云曦终于叹息一声,“我说的话,你可是全记住了?下回可不能将小姐弄丢了。”
“曦小姐,奴婢下次一定看好我家小姐。”丽儿恭敬的回道。
云曦从石头上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伸手朝前方的小路指去,“走吧,我同你一起去找玉娥姐。”
谢枫的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两人终于走了,待前方的灯笼光完全淹没在了夜色里,谢枫才敢走出树后。
他朝赵玉娥行了一礼,“赵小姐,多有得罪,枫并不是有意的……,请……”
赵玉娥浅浅一笑,“你不用放在心上,我……”
她朝他走去,哪知因为站得太久了,腿脚发麻,这一挪动步子,脚上竟忽然一阵钻心的痛。
身子也朝一边倒去,“啊——”,她低呼一声,吓得伸手去抓一旁的大树。
谁知大树太粗,手指从树上滑过,身子快速地朝地上倒去。
“赵小姐——”
谢枫一惊,纵身飞扑过去,同时伸手飞快地一捞,将她抱在怀里,焦急问道,“你怎样了?”
“脚——”赵玉娥疼得“咝”了一声,一指右脚,“腿站久了麻了,这一走动,好像扭着脚了。”
口里说着话,声音都在打颤,可见伤得不轻。
“你的禅房是哪间?我送你回去。”谢枫抱着赵玉娥朝前走去,又抱怨说道,“曦曦太啰嗦了,唠唠叨叨的居然说了一个多时辰,你站了这么久,腿不麻才怪呢。”
赵玉娥忙说道,“曦妹妹也是担心我才责怪丫头,你别这么说她。还有,你要是说她了,否则——”
云曦一准猜到谢枫来过,她还不得羞愧死?
谢枫一怔。
他怎么只顾着自己训斥妹妹了,全然不管是不是会扯进别人?遂赶紧又道歉说道,“我只是随口说说,不会去找她的。你别担心。”
好在夜色沉沉,庵堂的后院里一个人也没有。
谢枫抱着赵玉娥一路往禅房里走去。
臂弯里的女子身娇骨软,谢枫感到手都在发烫,抱怨着这段路怎么这么长?
赵玉娥看向前方影影绰绰的庵堂房舍,不禁微微挑眉,这么快就到了?
小院寂寂无声。
赵玉娥指着中间一间宽敞的屋子道,“我住中间屋子,你将我放在屋门口就好了。我再叫醒住在隔壁的奶娘。”
她也看出谢枫面对她时浑身不自在,要是让他将她一直送进禅房里,只怕他不愿意。
再说,强拉人家进女子屋子,倒显得自己没有教养。
但谢枫却说道,“先帮你看看脚吧,天已经这么晚了,你让人去叫醒住持佛姑,也会惊动老夫人身边的林嬷嬷,又是一番劳师动众。她们也是必会对你一番询问,你怎么圆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