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冷着呢,姑娘也不没多睡一会儿?”冯银霜笑着打招呼。
“昨夜睡得好,所以起早了!”宁小丹笑着答道。
冯银霜一听,高兴笑道:“奴家还恐照顾不周呢,既如此,便放心了!”
宁小丹笑了笑,提起救她父亲的事。
这次冯银霜并不推辞,说道:“有劳姑娘挂心了,奴家这就带姑娘过去!”
于是前头带路,出了院子,经过一处石拱桥,穿过一条游廊便到了。
温暖的房间里,罗汉床上静静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虽然盖着棉被,却也可看出他体形魁梧。
宁小丹想起金三郞说过冯银霜的功夫是全山寨最厉害的,便猜想她父亲功夫应该也不弱,可惜现在却一脸死灰在躺在床上,毫无生机。
若不是见两个丫头刚刚喂过稀粥正帮他擦脸,还真以为上面躺着的是个死人。
“父亲他一直昏迷不醒,请了很多丈夫,都束手无策,说当初受伤太重。能用百年人参保住性命已经很不错了!”冯银霜坐到床边,帮父亲掖着被角,冲宁小丹叹气说道。
“我可以尽力施救,不过有没有效果可不敢保证!”宁小丹说道。
她已经几个月没有吃李百应给的清血丹了,也不知血液里的有效成分还有多少?
“本就抱着试试的态度,姑娘勉力行之,我们不敢强求。”冯银霜答道。
宁小丹听得暗暗撇嘴,花了那么多财力心思将她掳来,居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而已,真是让人有些无语!
不过又或许是他们看在呆瓜的面子上。对自己说话客气而已。若真救不活。即便不会要自己的命,也不见得会答应放她。
这样想着,宁小丹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决定尽力将冯老爷子救活。
她正想故弄玄虚地让他们避一避。不想冯银霜主动说道:“奴家听三郞说姑娘救人用秘法,我等这就出去外面候着!”说着,她便起身带人出门去了。
宁小丹暗自松了一口气,突然想起一事,忙拉着她说道:“因为需要放血,能不能给我一把刀或匕首?”
说完,她又想起自己这么直接要求,只怕冯银霜会担心她对床上的老人不利,正考虑着要不要让他们留下一个人时。却见冯银霜看了呆瓜一眼,说道:“一时没什么趁手的利器,奴家记得少主身上有一把削铁如泥的玄铁短刃,烦请姑娘借来用一用!”
看他们如此信任自己,宁小丹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解释道:“当初我想着进宫险恶,便借了你家少主的匕首来用,逃出时唯恐失去,便藏在了我朋友身上,不想逃出后匆匆随金公子过来,没带在身上!”
“是么?”冯银霜脸上闪过失望,低下头叹气说道:“那玄铁匕首乃老主子留给少主的唯一遗物,对少主来说意义非凡,若是丢了还真是可惜……”
宁小丹一听,更是不好意思了,心里庆幸当初还好从霞姑娘身上偷了回来,不然现在还真没法跟人家交待。
“不会丢的!”她忙说道:“我那朋友武功高强,也知道那匕首极其珍贵,定会好好珍藏!”
顿了顿,她想起若是以拿回匕首的借口离开这里,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又说道:“等我这里救了令尊,便回京城寻我那朋友拿回来还给你家少主!”
“姑娘好不容易逃了出来,”金三郞却在一边劝道:“宫中正四处搜寻,你怎能回京城?”
宁小丹想了想,又道:“我不能去京,你们派人送个信去请我朋友来也可以!”
若是展谓能来,她便不愁走不了了!
冯银霜却开口接过话道:“既然玄铁匕首在你朋友那里,那便可以放心了,也不用急着拿回来!”
“就是就是……”金三郞附和笑道:“一把匕首而已,总有机会拿回来的,如今正风头上,若是派人请你朋友来这里,就怕一个不小心走露了风声,将朝廷的人迎来就麻烦了!”
听他这样说,宁小丹便不好说什么了。
就算自己相信展谓,可他们却有权利怀疑,这寨子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据地,老老小小那么多人,他们自然非常小心。
很快,金三郞命人去拿了把匕首交给宁小丹,便退出门去。
呆瓜却不肯出去,想着不用避他,宁小丹便留他在屋里。
准备就绪,宁小丹挽起衣袖,深吸了一口气,举起匕首便割向自己手臂。
“丹……”呆瓜却紧紧地拉着她,满脸的担心和害怕。
“不要紧!”宁小丹冲他笑了笑,狠心割了下去。
嘶~~真疼!
血瞬间流了出来,宁小丹忙将手臂湊到老人嘴边。
还好距离上次放血救呆瓜,已经一年多了,不然自己记着当初的痛,还真不知道敢不敢对自己下手。
将来若是过上安定的好日子了,一定想方设法仿照现代的针管,发明个可以刺入血管抽血的针具来,不然老这样割来割去也不是个事儿!
想着,宁小丹又暗骂自己没出息,心想过上安定的好日子了。当然遇到凶险的机会极少,哪里还用得着什么流血救人?那针具发明来自然没用,她可不能靠那个赚钱吃饭。
“丹……丹……怕……”呆瓜走过来,半是挨,半是抱着她。
“别怕,别怕,一会儿就好了!”宁小丹用另一只手拍着他哄着。
呆瓜却仍盯着她流血的手臂,紧张得整个身子都绷紧。
宁小丹感动之余,想起也许过不了几天,自己就要与他分别。不由又叹气。
“可惜我的血液救得了你的命。却不能让你恢复记忆。”她遗憾说道。
她的血液应该只能治愈病变型的伤害。却对心理上一些问题无能为力。
呆瓜的失忆,应该不是脑部的伤没愈合,他定是想忘掉一些令他害怕和痛苦的经历,比如让人恐惧的追杀。眼睁睁看着亲人或朋友在自己面前死去等等,这是人类逃避伤害的一种自然本能,属于心理范围,她不是心理医生,因些只能无能为力。
关于要不要呆瓜恢复记忆这个问题,宁小丹以前很矛盾,一方面她觉得为着呆瓜好,应该让他恢复记忆,不然一辈子象个三岁幼童一般。如何在这世上生活?
但另一方面,她又怕呆瓜恢复记忆后,与自己变成陌生人,甚至变成一个让她讨厌或厌恶的人,所以她又不想他恢复记忆。
但现在宁小丹没得选择。冯银霜已经认回呆瓜做少主,又那么在乎他,他们自然不肯再让她带走他。
而且宁小丹自己也没有任何理由带走呆瓜,理智看诉她,呆瓜在这里会比跟着自己过得更好,这里有安定的生活,有他忠实的奴仆,他们可以让他生活优越,说不定还能让他恢复记忆。
所以宁小丹不能自私地带走他,她必须得留他在这里。
这一分别,只怕没有再相见的机会了……朱复说过,会带她去隐居,他傻里傻气不懂去找她,她也顾忌安全不可能来找他,因着自己血液的特殊,若是现身,只怕会引来腥风血雨……
但如果呆瓜能在自己离开之前恢复记忆的话,就算他可能认不出她来,但见着他好,她也了了心愿,能放心离开。
当然,如果运气好,呆瓜还记得她,那便更好了,那样友情便不会失去,所谓分别,不过暂时而已!
可惜,他却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记忆了,而自己又不能在这儿呆时间太久,不然展谓和朱复他们找不到自己,定是心急如焚……
还是快点将冶老爷子救好了再说吧!
这样想着,宁小丹转过头去随时注意着老人的脸色变化。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血也一点一滴流进老人嘴里,半个时辰后,冯银霜在外面终是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姑娘,我父亲他怎么样了?”
宁小丹怕他们担心,想着若是万一救不活老人,他们还以为自己没有努力,于是朗声说道:“令尊似乎脸色好多了,关键的过程已经做完,你们不必避了,自己进来看吧!”
话音刚落,金冯二人便推门进来,想来已是担心很久。
冯银霜忙着查看自己父亲的情况,金三郞看了看宁小丹出血的手臂,又看了看她略变苍白的脸,担忧问道:“姑娘流这么血,不要紧吧?”
宁小丹开玩笑道:“你们将我掳来,不就是为让我流血的么?”
金三郞尴尬地笑了笑,看了一眼呆瓜,不知说什么好。
冯银霜站起身冲她郑重地施了个礼,感激说道:“我父亲气色确实好多了,姑娘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第143章 请辞
宁小丹正想说她父亲只是脸色好些了而已,不见得就能救,却听得身边老人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她以为自己听错,转过头去,却见先前毫无生机的老人此刻眉头皱起,现出痛苦的表情来。
“醒了,果然醒了!”她高兴说道。
虽说自己割臂流血忍受了痛苦,但看着一个毫无生气的生命鲜活起来,宁小丹由衷地感到高兴。
冯银霜和金三郞听她如此说,忙过来查看,见老人脸上果然有了表情,金三郞面上显出惊讶和欣喜之色来。
那冯银霜更是流下喜悦的泪水,拉着冯老爷子的手,轻轻呼唤着:“爹爹……爹爹……”
随着她的喊声,冯老爷子的眉头舒了许多,眼皮也轻微跳动起来,似乎想睁开眼看看呼唤自己的人是谁。
金三郞见状,忙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宁小丹担心自己血液救人的事外传,又看冯老爷子对外界刺激反应强烈,想来他性命定然已无大碍,于是收了手臂,从怀里掏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布条包扎了一下。
“姑娘只是这样简单包扎,不会出什么问题吧?”金三郞建议道:“要不等大夫过来替你包扎一下?”
“不用,”宁小丹摇头道:“这伤口很快就会结疤,我血液能救人的事,不想让旁人得知!”
也许因为体质特殊的缘故,她的外伤一般都好得很快,而且好后也不留疤痕,这让宁小丹很庆幸,不然割来割去,一身的疤痕也不知有多吓人。
“可是……”金三郞还想说什么,却见人领着大夫进门来,只得住了口。
那大夫是个年迈的老者,带着个小徒弟,他急匆匆来到床边。刚好看到冯老爷子睁开眼来,不由目瞪口呆。
“这……怎么突然好转了?”惊讶之余,他担心问道:“莫不是回光返照。”
金三郞也不便解释,只说道:“此事说来话长,章大夫你赶紧检查一下岳丈,看有没有什么大碍?”
章大夫经他提醒,这才想起搭手在冯老爷子的手臂上,把起脉来。
在冯银霜的轻轻呼唤中,冯老爷子的眼神总算聚焦,看到床边满脸关切的女儿。他喉头一动。弱声问道:“霜。主子他……怎么样了?”
冯银霜愣了愣,黯然答道:“老主子他……”实在不忍心说出真相,她拉过呆瓜,挤出一个笑容。说道:“爹爹,少主在这儿呢,少主回来了!”
“少主……”老人眼里闪过喜悦,向呆瓜伸出手去,却是伸到一半,人又昏了过去。
“爹……”冯银霜着了慌,想着刚才大夫“回光返照”的话,脸色煞白,焦急地大声呼喊着。
呆瓜站旁边。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宁小丹怕吓着他,忙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同时心里有些忐忑,她觉得自己的血液分明是起到作用的。却不知冯老爷舒醒后又为何昏倒。
“章大夫,我家岳丈他怎么了?”金三郞看向把着脉沉吟不语的大夫,焦急问道。
章大夫放下老爷子的手臂,安慰道:“不要紧,老爷子已经脱离危险,此刻昏厥只是因为激动而已,待老夫开两副补药调理一番,不出一月便能下床!”
宁小丹暗暗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真的?”冯银霜却狐疑问道。
“当然,小老儿又不是江湖游医,莫非还骗人不成?”章大夫有些不高兴地答道。
“章大夫言重了,”冯银霜破涕为笑,伸袖擦着泪水高兴说道:“银霜只是不太敢相信而已!”
“不过……”那大夫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小老儿有一疑问,不知冯大当家能否如实相告?”
“章大夫请讲,”冯银霜答道:“若是知道,当知无不言!”
章大夫拈着胡须,满脸疑惑问道:“小老儿前几日才给冯老爷诊治过,当时也没见病情有好转,今日却又为何如有神助一般,突然恢复得如此之快?”
宁小丹看向冯银霜,担心她说出自己血液秘密的事情。
“这……”只见冯银霜犹豫了一下,指着她道:“这是因为这位姑娘对父亲施了家传秘方之故。”
宁小丹松了口气,这个时代,各行各业为了谋求生存,一般不会公开自己的技艺,所以只要提到什么家传秘方,自然不会有人打破砂锅问到底。
果然,那大夫一听是家传秘方,便不再多问,只是满脸羡慕,用极其景仰口语气说道:“姑娘的家传秘方真是精妙,这疗效让老夫叹为观止!”
宁小丹笑笑,恐章大夫多问,向冯银霜告辞回房休息。
冯银霜自然同意,并且非要送她回房,宁小丹推辞不过,只得作罢。
两人出房来,冯银霜歉意说道:“章大夫以前是宫中御医,心性耿直,不满太医院的人阿谀奉承,所以辞官回来。后来与老主子结识,多有来往,因喜欢这云雾山空谷幽静,便一直住在这儿,替寨中之人看病,深得爱戴。所以刚才他问起,奴家不得不透些口风,实在歉意!”
宁小丹笑着安慰:“不要紧,你也没说出什么!”
“姑娘真是心胸广阔之人!”冯银霜看了一眼呆瓜,叹道:“我家少主能遇到姑娘,真是福份!”
“冯姑娘过奖了!”宁小丹不好意思说道。
当初她翻院墙逃命,在那样危急的情况下遇到呆瓜得以逃生,那才是她的幸运呢!
两人回了房,冯银霜让红叶去她房里取了创伤药来,亲自替宁小丹敷上,又细细包扎好,这才松了口气。
“奴家和爹爹都是练武之人,这些药都是必备的,疗效还挺不错,姑娘放心使用!”她说道。
见她如此殷勤,宁小丹也不好说其实自己不用包扎也会好,便坦然受之。
包扎完毕,冯银霜又吩咐红叶去厨房,让人炖一锅补气血的好汤来替宁小丹补身子。这才离开去看她父亲。
宁小丹轻松下来,陪着呆瓜在桌上弹了一会儿珠子,便坐到窗前观着雨景,思量着如何跟冯银霜提出离开的事来。
自冯老爷子醒后,整个山寨都沉浸在一种欢快的气氛中,让本就张罗着过年的山寨更加喜气洋洋。
宁小丹更是受到全寨人们的尊重和崇拜,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热情的欢迎和无比的尊敬,据红叶说,这势头都赶得上人们对章大夫的尊重了。
章大夫显然对她救冯老爷子的“秘方”很感兴趣。有意无意过来“偶遇”宁小丹。旁敲侧击地打探。总想知道点什么。
宁小丹当然无可奉告,章大夫的性情又不是那种能厚着脸皮刨根问底的人,最后只得作罢。
接下来的几天,在冯银霜的陪伴下。宁小丹在寨子四处走了走,这才知道这山寨并不只是他们住的山庄,而是由分散在山上各处的五个大大小小的庄子构成。
住在寨子里的村民,据冯银霜说都是些在外头过不下去的人,有以前呆瓜父亲的旧下属,还有犯了点事被朝廷捉拿的人,更多的是无家可归的流民。
“他们都听你的吧?”宁小丹好奇问道。
“也不都听我的,”冯银霜笑道:“整个山寨有八个当家的呢,寨中做出什么决定。都是通过商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