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围在周围的人顿时惊了,75年那会,还三百斤细粮,这女人没看出来啊,怎么不去抢啊,如今看着姑娘好了又想认回来?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葛三妹还没有回答,李香露就继续道:“74年底那会你伙同自己大哥,迷晕了我打算把我卖给王希望的傻子弟弟当媳妇,为了给你二儿子弄一个县里车队的工作,怎么,如今你都忘记了?”
对于葛三妹李香露是不能相信的,刚才哭诉了半天对于自己当年的罪行只字不提,只是当众说自己错了鬼迷了心窍,可是到底犯了什么错?她却不说,哭哭啼啼的,弄得周围的人都以为她这个女儿嫌贫爱富了似得。
这下子原本对李香露这个受了母亲跪拜还气汹汹有意见的人顿时都无语了,世间难得有这样的偏心的母亲,怪不得女儿会不原谅呢。
葛三妹一听众人的态度都变了,不禁有些着急的道:“我知道错了,我当初不该啊,可是你现在不是过的挺好的么,你和李怀仁去了首都,有吃有穿,还在上大学,这些还都不是因为过继你出去。。。。”
李香露一听眼睛眯了眯,她就知道这个葛三妹来这里没安好心,这理由,意思就是不过继出去她就会饿死了吃不饱饭?还真是,有这样的娘也还真是。
一旁的春花看不下去了,她是个有女儿的人,虽然女儿不如儿子贵重,可是那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啊,她为啥宁可让人私底下说想男人了都嫁了,那还不是为了孩子,荷花胆小在娘家总受欺负,她做这些都是为了孩子,怎么还有人觉得亲生孩子在别人家生活会比在自己家好呢?
春花忍不住出声道:“你这人咋不讲理呢,你把孩子过继出去是为了孩子好,如今孩子过的好了你就跑来道个歉?你想干啥啊?”
葛三妹对于这个抢了自己男人的女人没一点好感,原本还哀求的架势瞬间就没了,怒火中烧,站起来就指着春花骂道:“狗男女,奸/夫/淫/妇,和你有屁关系,我和我女儿说话呢,狗插什么嘴?”
李二福此时早就气的脸煞白了,如果不是腿如今疼得站不起来,他早就上去那耳巴子抽这个畜生了。
春花虽然看着软弱,可是常年和婆婆斗,和小姑子斗,男人死了回到娘家又和嫂子们斗,瞬间小猫咪变身,手插在腰上,哼了声道:“我也奇怪呢,有些人真是臭不要脸,这都离婚多久了,还上赶着来看我男人,我们可是领了结婚证的,怎么想吃回头草啊,怕是二福不愿意要你呢,瞧瞧你,长相先不说,就这性子,母豹子似得,见谁咬谁,谁能喜欢啊,心都偏到南山去了,男娃是娃女娃就不是生的了,后娘都没你这样的!”
这话直戳葛三妹的肺管子上了,那原本还有一层窗户纸就被这样生生的撕开了,气的浑身颤抖,那眼睛瞪得溜圆,嚎叫了声:“何春花就想死!”你冲了上去。
何春花看着很有打斗的经验,没有站在原地而是绕着周围就跑了起来,葛三妹抓不到人,气的眼睛能冒血。
李香露摇摇头,喊了声:“好了,这是医院,闹啥闹的,这位大婶,麻烦你离开我们病房,不然我就叫医院保卫科了。”
葛三妹没抓到人,有听到李香露这样说,顿时不可置信的指着她骂道:“你良心让狗吃了啊,你为这么个破鞋说自己亲娘?”
李香露摇摇头道:“你哪有女儿,你女儿早在你打算卖了她的时候已经死了!”
葛三妹没有觉得心虚,反而理直气壮的道:“谁家不这样,家里都是以男娃为重,你哥哥们出息了以后对你也好,怎么偏到了你这样就不行了啊,就你娇贵!”
李香露简直无语了,对着一旁的人喊道:“麻烦叫下保卫科,有人在这里闹事呢,影响病人休息。”
葛三妹见李香露油盐不进,气的跺了下脚直接躺在地上开始打滚起来,嗷嗷的叫,说自己胸口疼,活不下了。
李香露摇摇头坐在床边别过脸不去看,她不知道这个葛三妹又找上来到底为了啥,但绝不是好事情,她早就决定过,和李二福一家脱离了关系,虽然李二福对她尚且不错,可是也是尚且而已,当年就是因为他的不作为才让葛三妹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敢把自己迷晕带出去。
后来李二福到是慢慢硬起了起来,可是事情到底发生了,她不是圣人,她也有喜怒哀乐,也会伤心,她不能完全的原谅李二福,所以这些年都是淡然的,这次来带他看病也是交钱买饭,伺候他的事情她一点没上手,她过不去心里那关,做到这点已经是极限了,而葛三妹是看着这点把自己当圣人了?
伤害了别人,道个歉就跑来求原谅,求好处?世间的傻子那里有这么多呢?
保卫科的人来得很快,几个人拖着葛三妹就往出走,葛三妹有个毛病,对着家里人横的很,但是一遇到政府或者吃供应量粮的人自觉低一头似得,胆子小的很,不等人送到门口就跑了。
等到了外面葛三妹一身的狼狈,侧门那里焦急等待的李建文见状气的问道:“你到底得到妹妹的原谅了没?”
葛三妹见儿子发脾气有些害怕的道:“没,那个贱丫头死活都不吐口,阿娘都跪下了啊,她竟然理都不理我,这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啊,怎地这般的狠心!”
☆、203
李建文似是没听到葛三妹的抱怨似得扭头就走,葛三妹见儿子走了,赶紧就追了上去:“建文啊,你慢点,你这是去那里啊,和阿娘回家吧,回家看书考试啊。
李建文扭过头来恶狠狠的瞪着葛三妹道:“不要在和我说读书的事情!”
葛三妹被眼前变脸的二儿子下了一跳,可是不甘心,小声道:“没有学历怎么分配工作啊,阿娘还等你出息了养老呢。”
李建文原本要走的身子猛地转了过来狰狞的面孔突然转换了个笑脸道:“那阿娘去求秦曦啊,求你的女儿女婿,给我一个好工作,如今秦曦回到首都去了,他爷爷可是大官,和县里打个招呼我别说吃供应粮了想进政府都容易得很。”
葛三妹看着儿子突然的笑脸没有一丝一毫高兴,反而极为惊恐,自从两年考试都没有被录取的老二就变了个样子。
成天要钱往县里跑,说是找关系,可是自己哪里有钱啊,当年过继李香露的钱早就用完了,后来和李二福离婚得到的那几百块也都陆续用完了,这两年地里的工分都是老大两口子看着,都换了粮食锁起来了,平日里看的严,自己闹上一场老大才让安翠翠那个贱人给自己几块钱,可是几块钱那里够啊。
去求那个贱丫头,那丫头是个铁石心肠啊,自己跪都跪了,她别说原谅连理都不想理自己。
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葛三妹已经不年轻的身子也晃了晃,这以后到底指望谁啊。
不对,她还有个有出息的老三呢,三儿可是自己的眼珠子啊,自己打小疼到大的啊,对,自己发电报去。
年底老三回来还给自己给了二十块钱,倒是李大福一家也不知道给这孩子吃了什么**药了,竟然给那个老东西带回来一床棉花被子,崭新的啊,一床哪得多少钱啊,那老东西竟然说是香丫头从首都让三儿捎回来的,怎么可能,一丫头片子,还上学呢,一床被子多少钱,她那能买得起!
一想到这里葛三妹顿时觉得脚底下有劲的很,快步的朝回走,她要去李大福那里要三儿的地址,给三了拍个电报去。
这边李香露在医院坐着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秦曦拿着把饭菜放着让两人吃,就把李香露带出去了。
两人一路也没说话,一起先到县里的国营食堂要了炒菜米饭,要了个鸡蛋汤。
吃完饭两人就回到了招待所,秦曦见人没力气似得安抚道:“好了,过两天咱们就回去了,别想了。”
李香露觉得心累,爬过来抱着秦曦的腰,头躺在他怀里,一言不发。
秦曦也没有说话,就是把人搂在怀里,安静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过了好久,就在秦曦以为这丫头睡着的时候突然人说话了:“秦曦,咱两得去看看兰爷爷,这次多亏了他老人家出手,不然哪有这么方便呢。”
秦曦点点头道:“好,买点好酒好肉咱们就去。”
李香露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秦曦把人抱到床上让睡好,自己则把门关上回到了床上躺在旁边了。
一直到下午他们才打了饭到了县医院,却见春花不在,李二福解释道:“回去和家里带话去了,走了这些天怕阿娘担心,晚上就来了。”
李香露点点头没说话,把饭端给了李二福,看他吃完才道:“之前帮着借车的人,我们要去感谢下,晚上就不过来了,明早上我们再来一趟,可能要就回去了。”
李二福看着神色淡淡的女儿笑着道:“好,我这都好了,你们就早早回去吧,回去了好好上学。”
李香露收拾了饭盒和秦曦就一起离开了。
李二福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心里其实是后悔的,和何春花过日子这二年多,看着她疼女儿的时候他就想起了香香小时候。
六岁不到的孩子就踩着石头摸着锅灶洗碗做饭了,要是那天做的不好了,就得挨一顿打,原本他是护着的,可是葛三妹恼了几次,说是女娃子不好好教,以后嫁了人就的让婆家说了娘家人没教好。
于是他也没拦着了,好些次看到女儿偷偷哭他也只是让孩子听话,别惹了她娘生气。
可是如今想想,简直惭愧的不行,孩子那里是那样教的啊,是葛三妹那个婆娘偏心,自己何尝也不是觉得儿子重要些。
可是结果呢,生了个白眼狼啊,连亲爹都要打啊,这就是偏心出来的结果?这二年他越来越后悔,越后悔越不愿意和女儿联系,他怕连累了孩子。
他没想过孩子能对他好,竟然大老远回来带着自己治病,吃的上面从来不可待,顿顿饭都是白面,还有肉菜,人心都是肉长的,越是这样他越是内疚。
李香露他们提着两瓶酒直接过去了,这是从华侨商店买的带来的,两瓶茅台,肉是买不到了,副食品商店这会早就关门了。
兰老爷子看到两人来很是高兴,家里就他一个,高兴的给两人到了水。
见李香露还带着好酒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问李老爷子在首都过的咋样啊,又问了其他几个人,在听说了状况后就觉得老伙计们都老了。
简单聊了几句,时间也不早了,两人就告辞离开了,临走兰老爷子说自己可能八月多就再去山东了,每年冬天再回来。
李香露表示会告知爷爷的,到时候电话联系就好。
这边回到招待所里,两人简单洗漱了下,就躺在床上说这话了。
李香露听说李建文没被录取就愣了下:“他不是学习很好么?”
秦曦哼了声:“高考录取不仅仅是成绩,政治审核这边也很重要。”
啊?原来李建文没考上还有秦曦的手笔呢,有些好笑的道:“所以昨天那个人才来找我的?”
秦曦亲了亲怀里小丫头的脑门笑着道:“应该是吧,我当时不是跟着出去了,我看到李建文就在侧面边上等着呢。”
李香露嗤笑了声:“他们打的一副好算盘啊,还妄想我能原谅,都把别人当傻子呢!”
☆、204月票1170加更
第二天两人都起的早,收拾了下招待所的东西,先去吃了饭,然后带着早饭一起去了医院。
一进病房就发现李大福和春花还有吴老太都来了,吴老太太坐在床边拉着李二福抹眼泪呢。
还有个*岁的小姑娘被春花拉在手上,看人怯怯的。
见李香露进来众人都赶紧招呼起来,秦曦把饭放在旁边了,又客气的问大家都吃了没,李大福笑着道:“吃了,都在家吃了,你们吃你们吃。”
李大福还有点事情要去办理打了招呼就先走了。
吴老太太见孙女来了,赶紧擦了眼泪让人坐下啦,一脸感叹的道:“香,这次多亏了你,听你二伯说差点要锯腿啊,还去了趟省城,哎呦,这得多费钱啊。”
李香露坐在床边拉着老太太的手道:“没事,人没事就好。”
吴老太太一听欣慰的道:“香香是个好孩子,唉,听说那个贱皮子又来闹了?”
此时旁边的春花点头道:“是啊,阿娘,昨儿中午我们刚到县里医院就来了,又是哭又是下跪的,一大群人看着,非要香香原谅她。”
吴老太太冷哼一声:“原谅她能咋样?再给钱让她拿给那个白眼狼败去?”说完老太太拍拍李香露的手道:“香,这事儿你就不用管了,回去了我好好治治她。”
李香露没有说话,而是从包里掏出来一些钱,数了五张给老太太道:“阿奶,这些钱你留着买些好吃的,我们来的太急啥也没买。”
吴老太太推脱道:“你这孩子,买啥买的,家里啥吃的都有,你如今都结婚了,可不敢这样乱花了,以后还要养孩子啥的。”
李香露好笑的道:“收着吧奶,以后的事儿还远着呢,这钱你收着买点好吃的,城里的老太太都爱穿绛红色的衣裳,奶面皮白,也扯上点做了穿。”
老太太一听孙女夸自己,老脸一红嗔怪的拍了下:“这孩子,没大没小。”说着就把钱装在自己兜里没再推辞。
转过身来李香露对着李二福道:“叔,我要走了,医院那边我来的时候去了,还要输液六天,费用都交了,你要是提前走了人家不给退钱的。”
说着李香露又拿出来一张连号的手写票递给了春花道:“这是七天的饭票,在食堂交过钱给过粮票了,拿着这个去打饭,不敢丢了。”
春花一听是这些天吃饭的票,赶紧就小心的收了起来。
最后李香露掏出来五十块钱还有点全国布票和粮票放在李二福的跟前道:“钱是三哥让我送来的,你留着买点啥做点一衣裳。”李二福身上的衣服看着还是去年她让李建清捎来的那件。
李二福看了眼钱和票不想要,可是又看了下李香露冷冷的表情,慢吞吞的收了起来:“你结婚我能去不?”
李香露转过眼看了他,看着头发已经花白的如老翁一样的李二福,心里复杂极了,没有点头只是淡淡的道:“到时候再说吧。”
最后李香露道:“我们要走了,一会收拾下就在县里坐长途汽车去省里坐火车走。”
吴老太太知道孙女来这一趟耽搁了不少日子了,跑前跑后的,那边怀仁年纪也大了,她总出来管着别人估计也不好,也不拦着,从兜里掏出来一个手帕子打开,是一对儿银镯子,磨得银光锃亮的,上面手刻的龙凤都磨得看不清了,老太太笑呵呵的道:“这个奶给你添的嫁妆,你千万要收着,这是阿奶的一片心意。”
李香露犹豫了下,看着吴老太太期待的眼神,叹口气接了过来道:“谢谢阿奶!”
老太太显然很高兴,打发道:“好啦,赶紧去收拾下,这一路还远着呢,记得买点吃的路上吃啊。”
李香露笑着冲着众人点点头就和秦曦离开了。
一时间病房里静默的无人说话,吴老他太见孙女走了之后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呜咽的道:“看吧,偏心儿子,结果到头来还是女儿上门管了你,要是没香香你这条腿是要废了啊。”
李二福心里也不好受,见老娘哭了,朝前爬了下要去安慰,春花先一步把帕子递了过去。
吴老太太接了帕子擦了眼泪才道:“以后你们离那个葛三妹远远的,好好过你们的的日子,如今就一个荷花,好好养着,九月开学就送去读书,你看看香香如今,首都的大学啊,我听你大哥的老二说,那可是第一的学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