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真的。”
李老爷子把切好的肉和粉丝在汤锅里,热汤一过,然后用漏勺捞在碗里,浇上羊肉汤,递给一旁的端饭的秦臻。
不一会每人都端了碗水盆羊肉坐下了,李香露眼巴巴的想来点油泼辣子,可惜秦曦看紧,只能放一点醋调味了。
关中人的水盆羊肉可以追溯到明朝崇祯年间,以汤底鲜美为只要元素,羊肉几片,肥瘦可选,配上可以夹小菜的饼子吃上一碗一个冬季都不会感觉冷了。
能吃辣子的在汤里来上一勺油泼辣子,那汤汁瞬间红彤彤,喝上一口浑身都发汗。
李香露前世来西北玩的时候就吃过,那个时候已经做成连锁店形式了,味道基本一样,可是此时吃起来却格外的鲜香,不知道是这时候的羊没有吃饲料呢,还是很难吃到肉食馋出来的原因。
羊腿骨上的肉本来就不多,煮熟踢下来,一个人不过三两,秦臻没吃够,又喝了两碗汤吃了两块饼才腆着肚子停下嘴来。
秦曦见弟弟没出息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起身收拾了碗筷去洗了。
李香露先去侧面的茅房换了姨妈巾才出来洗了手去爷爷房间抱着那些东西往灶房来了。
秦臻吃的太多了,此时肚子涨得和气球一样,圆鼓鼓的,动弹不得,看到李香露拿了那么多东西进来想起来,可是肚子却隐隐作痛,不敢动作。
李香露嫌弃的看了眼,则把所有东西都放在大饭桌上,然后对着一旁帮着收拾的爷爷道:“爷爷,这家人看着条件蛮好的。”
李老爷子点点头道:“是呢,你谢叔的职位可不低,是省里行政上呢,都能大老远的陪着来,那年轻夫妻怕是首都那个世家的孩子。”
李老爷子从不避讳和孙女讲这些,这孩子聪慧,看着和秦曦的关系,让他也有心促成的意思,秦曦这孩子可不是池中物,这家伙早晚要出头的。
一个男人想成事,可以不靠裙带关系往上爬,可是最起码背后这个女人得有点脑子,熟悉人际关系,懂得趋利避害,不怕你没家世,就怕自作聪明。
李香露点点头,拆开一个摸起来软软的厚厚包裹,里面是四块布,一块黑的,两块蓝色的,一块卡其色的,竟然全都是羊毛布,李香露趴在上面闻了闻,有股子淡淡的羊毛味道,这么贵重的布料啊。
这布料可不是你用钱和布票能买到的,这可是用细羊毛加棉线织出来的布,厚重,暖和,一般人家可穿不起,怕是只能用外汇券才能买到。
这些他们现在可都穿不出去,李香露打算放着等局势稳定了再说。
又打开一个最大的纸卷,眼睛瞪得大大的,竟然是蚕丝,一卷卷的,有八卷呢。
李老爷子此时洗了手也坐了过来,伸过手拿了起来,看了看笑着道:“这是上好的桑蚕丝,可是高价货,不过好在不要棉花票,咱家没有缎子,不然让老薛给你做一件缎子袄那穿着又暖和又轻快。”
李香露对于爷爷不遗余力的疼自己早就了解了,笑着点点头“那咱两一人一件。”
李老爷子笑着摇摇头:“不了,这好东西,女娃子穿就行了,我一个老头子穿啥,你今年不是还给我买了个件新棉袄么,都已经上身了。”
接着几个人都开始拆包裹起来,八个包裹,出除乐布料棉花,其他的都是吃的用的,两桶的麦乳精,奶粉,还有高档的点心麻花等小吃。
秦臻此刻肚子吃的圆滚滚的一口都吃不下,只能看着李香露这个尝一点那个尝一口的,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吃的李香露摆在灶房的房梁上挂着的篮子里了,随吃随拿,其他东西全部都那回自己房间了。
一个年就这样过去了,一直到年初年十五的时候李香露才和爷爷借了队里的骡车去县里把那笔钱领了回来,还接到了两封信。
一封来自首都。
一封来自省上。
☆、116 买大送小
一出正月,天气一下子就热了起来,因为今年过年到了二月了,出了正月就三月了,天气一下子暖和了起来。
不过这边不是关南,是关北的位置,如今天气还是有些寒意,刀子风还是很凛冽的。
李香露还是穿着棉袄,如今天气还冷着,她怕脱了感冒了。
前些日子葛三妹来了,不敢进门,在门口是又骂又闹的,说是李香露让野男人把自己亲哥扔到河水里了。
这个野男人不言而喻,就是秦曦了。
只不过骂了没多久就有李大福领着几个壮实的妇人把人拉着走了。
刚一到三月初,村里就传出李二福拉着葛三妹去县里打了离婚证,李香露却有些好奇,依着葛三妹的脾气,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得,也不知道李二福是怎么做到的。
没过两天李建清来就把事情的经过告知了。
李二福一定要离婚,要开离婚证,葛三妹不愿意,闹了好些天之后,终于妥协了,不过要李二福给二百斤粮食才行。
李二福竟然同意了,这一下就给了二百斤的玉米面,家里原本领回来的就不多,这下吃到七月都够呛。
不过李二福的户口和葛三妹那边彻底分开了,如今李二福和李建青一个户口,葛三妹和老大老二一个户口,好处是开春就可以有自留地了。
秦曦一过十五就又开始往城里跑了,和上班似得,每天早饭过就去,晚饭前回来,李香露也没多问,就是中午饭做的简单了些,要么汤挂面,要么热点馒头喝稀饭,到了下午才会弄点好的,秦臻已经抱怨好多次了。
李香露把洗的衣服都晾在了院子的绳子上,擦了手就见曲夜雨从外面进来了。
李香露笑着道:“你这个大忙人,还有空来啊。”
曲夜雨的姑姑管得严,平时就不让她出门,这会不是农忙,谁家不串个门子,可是曲夜雨大姑觉得女娃子家就该安分的在屋里待着,别一天乱跑,坏了名声不好说婆家了。
曲夜雨的户口转过来了,老家那边阿爸死了,阿娘改嫁了,曲夜雨就来投靠大姑了,好在大姑念着大哥当年总是护着自己的份上把她给收留了,还把户口也给转了过来。
曲夜雨也是个能干的,如今76年也17了,再过一年就可以说婆家了,曲大姑原本也没看的那么严,可是前阵子说是隔壁集水的一个大姑娘给怀了身子,就是因为爱出去串门子,不知道和谁家的小子滚在一起了。
不过曲大姑对于这个能在上海给自己家捎东西的李香露是另眼相看的,曲夜雨要来家里一起做活,她就给送到梁上,看着人进来才走。
李香露擦干手,领着人直接去了灶房,灶上炖着酱猪蹄子,还是年前爷爷在大队买的,还有四个没吃,李香露打算炖出来下午吃。
曲夜雨早就习惯李香露家灶房见天的飘出肉香味了,闻了下笑着道:“香香,你家见天的吃肉,也不见你胖点,你看俺,喝凉水都长肉。”说着就摸了下自己胸。
李香露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曲夜雨鼓鼓囊囊的****,这是喝凉水喝出来的么?
李香露小心的摸了下自己已经不是很疼的****,如今已经长出来个小包包了,粉粉的,希望它能再接再厉突破自我!
曲夜雨把手里的小箩筐放下,接过李香露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大口笑着道:“你家还喝茶呢,俺家就喝开水,要是生病了就能喝上一碗糖水了。”
放下碗,曲夜雨从箩筐拿出一对儿鞋帮子递了过去:“给,你让俺做的鞋帮子做好了。”
李香露接了过来,看了下,好细致的针线活啊,比自己可强百倍啊,自己做个鞋底子还行,这鞋帮子就别想了,就是浪费布。
曲夜雨摇摇头一脸可惜的道:“俺姑说你这块布是羊毛布,她十几年没见人穿过了,如今县里也没人穿这样好的料子呢,你怎地就拿来做鞋子了啊。”
李香露笑着道:“就这么大刚好够一双鞋子,要是多我早就裁衣裳了。”
曲夜雨果然如此的点点头,她就说么,谁这么傻呢,好好的羊毛布裁下来做鞋帮子啊,鞋面的布不够了,可以几块布拼在一起做,根本费不着把好布裁下来一块的。
而李香露确实是这样的傻子,那块布她量了下,足够做一件中山装和一个小马甲,还有剩下的,于是就裁了些出来,打算给爷爷做一双厚底子的布鞋,天热的时候穿。
曲夜雨拿起李香露另外一个鞋帮子一遍锁扣眼一遍突然想到什么突然拍了下脑门道:“哎呦,我怎么忘了呢,我来是要说件事情的。”
李香露好笑的道:“啥事啊,还这么郑重的。”
曲夜雨看了下李香露的神色,好半天才道:“你阿爸要再娶了。”
此时正在看鞋帮子的李香露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突然脑子里回过味来:“你说啥?”
曲夜雨重复一遍:“你阿爸要再娶了。”
李二福要再娶?
李香露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可能是她今年听到最最不可置信的事情了吧。
李香露感觉有些乱了,问道:“知道娶谁啊?”
曲夜雨低头神神秘秘的道:“我听我大姑说,是一个寡妇,听说是别的县里的,带着孩子,如今已经搬过来住到你大伯家了。”
孩子?李香露愣了下,这买大送小啊?
曲夜雨见李香露连丝毫的生气都没有,只是八卦的打听,没好气的道:“你这人心忒大了吧,怎么不觉得难受呢。”
李香露笑了笑道:“有啥好难受的,不就是再婚么,和我有啥关系。”
曲夜雨瞪大了眼睛:“那你是阿爸啊!”
李香露摇摇头道:“早就不是了,如今啊,我只有一个爷爷,他们想作什么都和我没关系了。”
曲夜雨叹口气,这种感觉她懂,当年阿爸死了,阿娘三个月就改嫁了,她和小弟,阿娘带走了小弟,扔下了她,她一个人在几个叔伯家转了一年多,吃不饱穿不上的,还要伺候一大家子人,感觉活不下去的时候大姑才来把她接走。
说起来香香可比自己惨多了,爹娘都活着就不要她了,幸亏有李爷爷,不然得得多遭罪啊。
☆、117 鬼生仔
下午秦曦回来的时候,李香露做的二和面的手擀面,比臊子面厚实些,炒菜干拌着吃,还有两个切成小块的酱肘子。
秦臻这货早早的就回来了,和李建清用网子在化冻的河里捞了七八条鱼回来,都是鲤鱼,一条都有三斤多,这会都放在水里吐泥呢。
拌菜没有肉,加了玉米面的擀面也不筋斗,大家都舀了辣子倒上醋搅拌着吃。
李香露看了眼笑嘻嘻的李建清突然张口问道:“三哥,听说大伯家来了个女的?”
李建清原本的笑意一下子就没了,嘴里的饭也感觉滋味淡了。
又搅拌了好几下呼噜噜的吃了几口才道:“不管他,我马上就要结业考试了,家里的事情我也管不着。”
一旁的秦曦挑眉。
李香露看了眼爷爷,又看看秦曦,端起桌子上的面汤喝了口才道:“听曲夜雨说村里都传遍了,他要再婚了,女方是个寡妇,带个孩子。”
李老爷子平时除了在家打打拳看看书,就是去隔壁村和薛八妹聊个天下个棋,也就在家了,不爱和村里的那些个闲话家常,听到李香露说也是有些惊讶起来。
秦臻咽下嘴里的面,赶紧喝了口面汤,看着李建清道:“你后妈会不会打你啊!”
李建清气的拍了下他的肩膀道:“你就不怕秦叔给你找个后妈,就你这样的,估计每天都得挨打,一天三顿,早早打完早早休息!”
李建清一说完,秦臻的眼睛瞪得和牛眼一样,要杀人似得,可是一想到李二福个农民都找了,更何况是自己爸爸呢,听大哥说爸爸如今在首都的大医院做主任呢,这不定多少人盯着呢。
一想到这里,秦臻顿时觉得饭也不香了,放下手里的碗,拉着哭腔道:“哥,我要回首都!我要找爸!”
饭后李建清答应了明天过来吃鱼就先回去了,秦臻情绪不稳定,被秦曦揍了一顿还是不依不饶的要回去看着他爸,不让给他找后妈,气的秦曦简直要炸毛了,拽着弟弟就回去了。
李香露在灶房收拾碗筷,两个猪蹄,切开也不过一盘子,这还剩半盘子,可见大家今天胃口都不好。
李老爷子在灶房泡脚擦了脸脖子,李香露洗完赶紧帮着把拖鞋给拿来,提着油灯送了老爷子回去见他躺下了才闭了门出来了。
锁了外面的大门,李香露回到灶房,洗了头,擦了下身上,换了干净的珊瑚绒睡衣就回去躺下了。
头发还没干,李香露用大毛巾把脑袋卷了起来,找了本书在充电台灯的微弱灯光下看了起来。
哎,上次还是在上海招待所充的电呢,回来尽可能的不去用,扛了两个月还是快没电了。
热热的火炕上,迷迷糊糊的就要睡着的李香露去掉头上的毛巾摸了下脑袋,快干了,又找出来个毛巾擦了起来,实在是困了。
‘咚咚咚’一阵阵敲门声。
李香露侧耳听过去,又一阵‘咚咚咚’真的有人敲门。
此时就听到隔壁爷爷开门的声音,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喊了声:“谁啊,谁在敲门!”
“李爷爷,是我,秦曦,叫下小香,让她过来下,我这有点事情。”门外的秦曦喊了声。
李香露一个激灵,这都十点了啊,这是咋了,赶紧爬了起来,及上鞋子准备出去,恍然自己身上的珊瑚绒,赶紧脱了又穿上了棉袄,棉裤抓了帽子套头上才往出走了。
此时爷爷也披了棉衣出来了,大门也被打开了,油灯下面露出秦曦的脸来。
看到老爷子,秦曦面带歉意的道:“爷爷,是秦臻晚上发烧了,香香这不是有发烧的药么,我想着叫她拿点药。”
李老爷子一听是秦臻病了,赶紧穿好身上的棉袄,对着刚出来的李香露道:“把药拿上,还有那个麦乳精也都带上,这小子壮的和牛似得,怎么说病就病了呢。”说这话老爷子就回去穿鞋了。
李香露则回到房间,把油灯点着,找出上次在县医院买的一些常用的感冒药,抱了一大罐子的麦乳精就出门了。
这边李老爷子不放心也跟着出来了。
因为就在隔壁,把门一拴就出来了。
秦曦家也是东西窑洞,自从秦叔回去之后,秦家兄弟两就睡在一个窑洞,也省点柴烧炕,此时秦曦打了一桶水出来了,见两人进来赶紧掀了草帘子。
李老爷子先进去,李香露紧跟着,一进门就听到李老爷子的声音咦了声:“这孩子是谁啊?”
李香露听到也转过去看,就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子躺在炕上,脸上冻得红兮兮,裸露的胳膊全是伤没一处是好的。
秦曦从后面进来淡淡的道:“是队长让人送来的,说是河边捡来的,队里就我们家两男的,方便些。”
李老爷子皱眉,爬上炕摸了下秦臻的脑袋瓜子,倒不是很烫,摸了下另外一个烫的烧手,李老爷子沉吟道:“秦臻到还罢了,这孩子可不行啊,这样烧下去说不得明天就没命了。”
秦曦目光复杂的看了眼那孩子,好半天才道:“不会,他命硬着呢。”
李老爷子愣了下,叹口气道:“好了,香香你现在这里,家里钥匙拿了没,我先回去睡喽,老了睡得晚了精神头就赶不上了。”
李香露把东西都放下送了老爷子出去,回来后就赶紧倒了温开水把睡得死沉的秦臻给叫醒了。
秦臻一脸迷糊,吃了李香露递过来的药,看了下旁边见是个半大的孩子,也没理会倒头继续睡了。
秦曦则已经把那个孩子的衣服扯开了,身上露出大大小小的伤疤来,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