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凭第六感顾溪桥觉得那人绝壁是在笑自己,她朝那边一看,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眸,是个帅气的青年,从穿着气度来看非富即贵。
顾溪桥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那青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火车很快就到了站,顾溪桥下车,大头他们也是这一站下的,不过他们是县上的,而她还要坐班车去百兴村,她拒绝了大头妈妈的盛情邀请,三人在站口分道扬镳。
出了火车站,顾溪桥没有急着去坐班车,班车一小时一辆,用不着急,她为了方便离开N市的时候并没带行李箱,东西全都放进了包裹里,到时候别人看到她什么都没有带也会有疑虑,明明什么都没带却能随手掏出衣服跟吃的?
为了方便,她随便溜了几圈,然后在一个店铺里买了行李箱。
箱子也不重,顾溪桥随手就能拎起来,为了预防意外,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包裹里的一些东西拿了一些出来放进箱子里,然后合上箱子拎了拎,分量重了些,对她来说不成问题。
顾溪桥这才满意的拖着箱子向汽车站走去,平安县的汽车站跟火车站隔不远,十几分钟的路程,她脚步又快,速度丝毫不受行李箱的影响。
班车才刚走一辆,这一辆上还没有几个人,她上去的时候还听见一个戴着草帽的老爷爷在埋怨自己怎么就不走快点儿,若不然就能赶上上一趟车了。
平安县的人说话带了点儿口音,不像是N市那般人人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时隔多年,再次听到这种熟悉的乡音她只觉得分外亲切。
“二毛小店到了,下车的赶紧嘞!”车子缓缓停下,女售票员站在门边吆喝。
顾溪桥一怔,二毛小店是村口的一家便利店,平日里村子的人都是在这边买日常,若是小店里买不到就骑车去镇上,也会成群结伴坐班车去一趟镇上。
她下了车,顺着村口的十字路一步步往里走,路旁边长满了杂草,百兴村是个小盆地,统共就二十几户人家,不过跟临近的村子隔得很近,通常是一个牌桌上聚集着四个村的人。
村子里的路上其实有不少人,他们见到顾溪桥都是热情的打招呼,在他们的记忆里她只是离开了三个月,而在她记忆里,她已经有十年未曾踏过这里。
只是,上辈子她这个年末回来了一趟,这个小村已经被夷为平地,问了人也只说迁走了,谁也不知道迁到了哪里,最后她连墓地都没找到。
所以在暑假开始的时候她才会赶回来,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的目标是村中间小院子,院子不大,立马是一座两层楼房,墙上刷着白色的石灰,那是她养母于曼的家,于曼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女人,她是这个村里的赤脚医生,周边村子里的人有毛病都会找她看,然而她救的了别人,自己却死在脑溢血这突如其来的灾难里,甚至连医院都没来得及进去。
心念一动,一串钥匙就出现在她掌心。
深绿色的大铁门上本应该是有一把大锁,是她离开的时候亲自锁上的,然而此时门还在,锁却没了。
顾溪桥眉梢一挑,已她的精神力感知到了里面有人,撬了她的锁?真是好大的胆子,她站在门外,莹白的手搭在门上,稍微一使劲儿就能推开。
然而门却自己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波西米亚裙装的女子,一头浅色的波浪卷发,看起来慵懒又妩媚,皮肤也极为白皙,这种时髦而又靓丽的女人,一眼看去就知道她与村中的姑娘有着巨大差别。
看到顾溪桥,开门的女子也是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这里还存在一个容貌与她不相上下甚至远远超过她的人。
“你是谁?”女子抓着门栓,高傲地扬起头,看着顾溪桥的目光有点儿不善。
是谁?顾溪桥轻轻一笑,心底却起了一层怒意,不欲与这人多说,伸手一挥,那女子狼狈的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院子里还有一个男人,他正在看一幅地图,听到女子的惊呼声他抬头一看,看到顾溪桥的瞬间他有些发愣,少女冰雪般的面容在阳光下完美得无可挑剔,只是那双清眸显得无比冷漠,向他看过来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女子见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柳眉一横,“怎么着,一副没见过女人的样子?拦都不拦一下就让她进屋了,待会儿唐少回来看你怎么跟他交代!”
“咳……”男人轻咳一声,自知是失礼了,“我先去问问她是来干嘛的吧。”
“干什么来的?”女子一声冷笑,“倒贴来的!”
她没有克制自己的声音,男人反射性地朝屋里看去,他潜意识里觉得那女孩不像是这样的人,但是却又找不到其他的理由,毕竟这个村子里每天都有几个女孩子找借口上没,就为了看唐清鸿一眼。
“行了,你小点儿声好吗?我去看看。”男人看女子一眼,转身进了屋子。
这栋屋子是两层,一楼有两间房,是他跟那女子住的,楼上也有两间房,其中有一间是唐清夜的,他们二人很少去二楼,可现在看来那女孩是去了二楼。
二楼剩下的那间房是锁的,当初村长带他们来的时候死活也不肯将那间房打开,甚至不让他们上二楼,若不是镇长从中调解,连唐清鸿也没法儿上二楼。
男人上了二楼,却见那女孩拉着箱子站在楼梯口边,然后径直走到了那间上了锁的房间门,他未来得及阻止,就见到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开了门。
一时发愣,这是?这屋子的主人?
顾溪桥进了房间,环视一番,里面的陈设是陌生又熟悉,这里边都是于曼亲手布置的,虽然她不是于曼亲生的,可待她却比亲生的还要好。
怎么……就不能重生早一个月?
那样她也就能救回于曼了吧?
【桥美人,不要伤心了,生死有命,一切都是轮回的结果!】
“我知道,”顾溪桥吸了一口气,“就是有时候想想会觉得难过,我还没有带她出过这个镇,因为觉得一辈子还长,可是没想过她的一辈子会这样短。”
半响后她打开了门,门外站着那两个人。
顾溪桥看他们一眼,白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清眸却黑亮无比,像是漫天的星辉,“你们为什么会在我家?”
那女子看顾溪桥越看越不顺眼,一张口却被身边的男人捂住了嘴,他不敢看那双眼,视线堪堪停留在她那双纤长的手指上,“不好意思,我们打扰了……”
就在刚刚,他还在猜测这个女孩的用意,可现在喉咙干涩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给你们十分钟,”顾溪桥漫不经心的将散到额边的头发理到耳后,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声音冷漠,“离开我家。”
男人张嘴,还来不及说什么,突然被一个声音打断。
“小顾,你真的回来了!”这是一个年轻的女生,她穿着规整的长裙,头发高高扎起来,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看到顾溪桥后,眼前更是一亮,“大牛叔说看见你了,我还不信,我妈让我来看看,这个点你还没吃吧,先去我家吧。”
楼上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楼下,卷发女子看到这老土的打扮,眼里不其然的滑过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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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地图,新的人物,目测男二已出现(⊙v⊙)
☆、002不然你会很惨
顾溪桥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看见她,脸上冰雪瞬间融化,她弯了弯眉眼,随后下楼,“梅姐。”
“回来就好,”李燕梅应了一声,然后很自然的挽起顾溪桥的胳膊,“走走走,去我家我给你煮面吃。”
那双干净的眼眸里隐隐有着担忧,顾溪桥看她一眼,不想让她担心,便跟她离开了。
她们走后,楼上剩下的两人终于反应过来,女子睁开男人捂她的手,怒气未消,“苏文你干嘛要拦着我,那女的可真好大胆子,竟然还赶我门走,她凭什么?!”
“包心怡,你冷静一点,”苏文揉了揉太阳穴,俊挺的眉毛微拧,“你没听她说吗,这是她家,我们没经过人家同意就搬了进来,理亏的不是她。”
“理亏?”包心怡不屑的一笑,“难道你还真的打算搬出去?真是好笑!”
苏文也很烦,搬出去自然是不可能的,唐清鸿既然选中了这里自然就不会轻易离开,只是要怎么跟那女孩说,想来他们已经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想要协商恐怕有点困难。
而且这女孩的性格,当真有点不好说。
“你在干什么!”一转头,却发现包心怡在用脚踹房门,头疼的扶额。
包心怡满不在乎的看他一眼,“有什么好惊讶的,她既然回来了不就可以把这间房让给我了?就你这么蠢的人不知变通,这种小地方的人,随便甩几个钱就能打发,还怕她不敢让?”
说完她再次踹门,这一次,门没有被踹开,她却莫名被一道力量反弹出去,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苏文皱着眉将她扶起来,“没伤着吧,你不要再闹了,一切等唐少回来再说。”
他原本以为包心怡这种性格肯定不服他的话,没想到他说完之后她竟然没有顶嘴,这让他惊疑不定地看她一眼,却见对方苍白着脸,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李燕梅家就在隔壁,她们俩没走几步就到了。
出了门,李燕梅的神色就变得严肃多了,“还好我来得早,不然你可就得罪大人物了。”
“什么大人物?”顾溪桥看她一眼,眼珠子转了转,显然是想到了堂而皇之占了她家的两人。
“就是住在你们家的三个人,”李燕梅将声音放低,“他们是镇长亲自领过来的,听说家里是帝都的高官,指定了要你的房子,村长没法反抗,不过留下了你的那间房,于婶的房间还是让出去了。你刚刚太鲁莽了,他们这些人,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我们,你千万不要跟他们杠上,这几天就住我家,等他们走了再搬进去。”
三个人?顾溪桥挑眉,单就挑中了她的屋子?她揉揉眉心,“行了,你别担心,我有分寸。”
李燕梅张嘴,不过也没再说话,顾溪桥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打小就聪明,应该不会做出什么糊涂的事。
“是小顾回来了吗?”里屋传来一个沧桑而又急切的声音,“小顾啊,快进来给婶看看。”
顾溪桥从小就跟李燕梅一起长大,李婶对她也不差,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会想着给她拿一点,“婶,我……”她推门进去,突然顿了脚步,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李婶躺在床上,她的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然而——顾溪桥的目光缓缓移到了刘婶的腿上。
“腿……怎么了?”她的声音有点干涩,在微微发颤,双手握成拳,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李婶朝她抬手,让她坐到她的床边,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就是下雨天在山路上滑了一下,过不了几天就能好。”
李燕梅在顾溪桥进门的时候就去厨房了。
“去医院看了吗?”顾溪桥吸了吸鼻子,腿伤成这样,估计进了医院也没待几天就出来了,肯定会留下病根,若是任其发展一辈子就只能当个半残的,这对李家肯定是灭顶的伤害。
这种程度的伤对顾溪桥来说不算什么,她只是想起了上一世,那时候李婶也是这样吗?后来她的腿有没有变好?他们一家最后又搬到了哪里?
越想越难受。
“你这孩子,婶这不是好好的吗,”李婶叹气,看到李燕梅端了一个白瓷碗进来,便开口,“这点点回来肯定是饿了,先去吃饭。”
吃完后,顾溪桥将手插进兜里,将包裹里那套金针拿出来,二人都知道她从小跟着于曼,也懂一点医术,以前于曼不在的时候村里人有个头疼发热的都是找的她。
李婶任她扎针,早在前几天她就去了一趟县里的医院,医生已经明确告诉她她的腿没救了,所以她也没有抱任何的希望。
然而下一秒,李婶就愣住了,她觉得腿部有一股温和的气息在流动,本来还是麻木的腿竟然感受到了疼痛。
“这,小顾……”她有点儿不敢相信,从医生给出检查结果的那天起,她就对自己以后的人生不再期待,可没想到顾溪桥的回来给她带来了新的希望。
“我妈以前就说过,县里的医生不靠谱。唉,您好好休息,最近不要下地,我每天都会来给你扎几针,会好的,放宽心。”顾溪桥收回了银针,又朝李燕梅看去,“跟我回去拿点儿我妈留下的草药。”
两人走到外头,李燕梅就忍不住问了,“小顾,我妈真的会好?”
“成功率很高,”顾溪桥双手插兜,抬头望天,“剩下的看我学到了几成吧。”
刘圆圆看她一眼,脸上浮起了笑意,“噗,我相信你,你这么聪明的人什么学不会?当年老先生那么苛刻的人,唯独对你和蔼可亲,还说你是个天才,每天拉着你练大字。”
“什么啊,那是你们不愿意跟他一起学。”顾溪桥的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
那种时候才算是真正的潇洒自在,什么都不看在眼里,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因为提起小时候的事,两人的心情都变得好起来,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苏文跟包心怡都在,四人目目相对,一时之间没有说话,顾溪桥直接拉着李燕梅朝楼里走去,对二人视若无睹。
于曼在世的时候经常上山采药,一部分给村民用了,另一部分晾干放屋子里,她有收集草药的爱好。
李燕梅听了顾溪桥的话,对院子里两位“大人物”也不再畏惧,不过还是不敢与之对视,进屋时看到顾溪桥在给她拿草药她忍不住红了眼,“于婶平日里最爱摘些草药,我爸妈每次上山的时候看到一些认识的草药都会带下来,然后走到你们家门前时才发现门已落锁。”
其实不止她爸妈,村里大多数人都有这个习惯,他们知道于曼喜欢收集草药,于曼给他们瞧病从不收钱,这让他们总会想尽办法的帮于曼做点什么。
于曼突然间离开给他们的打击很大,而后顾溪桥离开,这间房就落了锁。
知道城里来的三人,村长迫于压力打开了这个屋门。
“这些话都别说了,”顾溪桥将草药抓好给李燕梅带走,这件杂货屋是于曼专门用来摆放药材的,这里面满满的都是回忆,她每呆一秒钟都觉得呼吸压抑,“出去吧。”
“你晚上真的不住我家?”李燕梅有点不放心。
“恩,没事儿。”顾溪桥关了门,几缕黑发越过了眉峰,被她拨开,眼眸垂下来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你先回去,相信我。”
以至于李燕梅一边走一边担忧地望她,最终还是踏出了院子,顾溪桥见她走了,这才走到正屋。
包心怡的目光有点闪躲,似乎不敢直视她,但是又一想,她好歹也算是个富二代,需要怕一个吓吓人吗?于是走到顾溪桥面前,扬了扬手中的一叠软妹纸,表情桀骜,“我们不需要你搬出去,但是你必须把楼上那间房子让给我,如果你答应这些钱就是你的,反之,如果你不答应,那我自会用我的法子让你答应,到时候你连这些钱都拿不到!”
每说一个字,她脸上的心虚就少一分,这些人大概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心怡!”苏文还来不及阻止,就见包心怡拿出了钱说了威胁的话,他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包心怡向来骄傲,此时他只能希望这女孩能拿了钱息事宁人,不然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有一点与包心怡是一样,这个小地方的人还不足以引起他的重视,他只是怕包心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