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宏光没想到迎面劈头遇见的年轻人虽然年纪轻轻,但气场如此强大,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房间里的温度一下子就下降了十几点,几到冰点。
潘宏光楞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已才是这家医院的主人,岂能被病人家属吓住?
于是他努力强撑着气场道:
“我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潘宏光,有人举报你们在医院里擅用不明药物,作为负责这块工作的副院长,我今天就来落实举报情况。”
“哦?”司马瑨冷哼了一声,脑子里一转,心想这几天住院都住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跑出这个跳梁小丑?擅自使用不明药物?司马瑨眼光一转,落到赵菲枕头边的那盒药膏上,除了这个,他们也没有私自使用别的药物啊?“潘副院长,我们擅用了什么药物?您尽管检查吧!”
与此同时,司马瑨冲黑一使了个眼色,黑一常年护卫在司马瑨身边,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眼见这几个人的确都是医院的内部人员,武力值为零,若是动粗,司马瑨一个人足够放倒他们,于是黑一得令放心地去了。
潘宏光本来见司马瑨黑着一张脸,以为他不好说话,还准备使用强制手段。一般来讲,病人住院,有求于医院,医生想对病人怎么样,病人是没有还手之力的,但司马瑨的气场不一样,让潘宏光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威胁,不知道为什么,潘宏光有一种自已在走钢丝的感觉。
但是事已至此,他人也到了医院,若再矫情害怕,恐怕就连退路也没有了,何况,身边的手下还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看着呢。
潘宏光麻起胆子,对司马瑨道:“对不起了,这是整肃我们医院内部管理的需要。”
又对身边的工作人员道:“仔细检查,不要有遗漏。”
就在潘宏光的人要动手时,只听病房外传来一个他们都很熟悉的声音,道:
“你们这是干嘛?为什么在我病人病房里骚扰她的休息?”
一顶大帽子盖下来,潘宏光的脸色唰地变得难看了,这说话的人可不是正是蒋进爵吗?真是欺人太甚啊,潘宏光咬着牙道:
“蒋副院长,有人举报这名病人擅用外带的药品,这医院的管理内务,是我负责的吧?”
这话一说,周围的医生护士不由地骇了一跳,这潘副院长是要和蒋副院长开公决裂的架式啊?
以往两个人虽然也有明争暗斗,但哪有今天这样直接对抗上了?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撕破脸。
潘宏光得到确切的消息,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天赐的良机,所以紧紧咬住了他本份的工作这一环节来逼死蒋进爵。
果然,蒋副院长到底是技术派,从言辞上就见拙了,见潘宏光以工作大义的名义,妄图通过病人达到抹黑自已的目的,不由地气得嘴唇发颤,道:
“潘副院长,你不要做得太过份。”
“我哪里过份了?我这是为了促进医院更好地管理。不象有些人,名义上是专家,实际上对管理业务一窍不通,这种人若是主管医院的大局,恐怕没有三两年,医院的病人都会跑光了。”
潘宏光这是明白地说蒋进爵不行了。在场的医护人员个个脸上皆是不自在,不知道潘副院长今天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小题大作,还提到了未来医院院长候选人这样敏感的事情。
但是潘宏光或许被眼前胜利的图景冲晕了脑袋,他就是有意要利用人多的时候下手,这样能把蒋进爵一击倒地,从此永远还手之力,所以他才故意大张旗鼓,还生怕蒋进爵不来呢,没想到他巴巴地送上了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因此潘宏光便公开抨击了蒋进爵。
这里可是言论自由的社会,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但是潘宏光也忘了,言论自由也需要为自已的言论负法律责任的。
蒋进爵见潘宏光欺负到自已的头上来了,而且潘宏光的言论明摆着就是要打击自已,于是他的脸色一沉:
“潘副院长,你要为自已的言行负责,如果今日你找不出来我的病人擅自使用外用药品的证据,我就会到法院起诉你诬告。”
“好,一言既出,四马难追。如果我没能找到你病人擅自使用外用药品的证据,我主动辞职,若是找到了,你主动辞职,如何?”
潘宏光早就安插了人,密切注视着赵菲的动向,所以心中早就认为是板上订钉,把握十足,他也深知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干脆就把未来才能见出结果的院长之争,一下子就摆到了明面上。
那意思,我败了辞职,院长之位就是你的。你败了,我辞职,院长之位就是我的。
众人一听这不是豪赌吧?简直是把自已的职业前途和未来都赌上去了,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但看到两位副院长都在气头上,谁也不敢出声,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内斗。
“同意,我没有意见,就请在场的人为我们的话作鉴证。”
没想到,关键时刻,蒋进爵也不是怂包,当即一口答应了下来。
潘宏光楞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蒋进爵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于是他手一挥,指使带来的手下道:
“给我继续检查。”
赵菲和司马瑨对望一眼,两个人眼里都有生气的火苗闪现,这潘宏光把他们当什么人了?哪怕是一个普通的市民,也不是说他想搜人家的病房就搜的。
☆、728。第728章 请离开
“潘副院长,请问,你们搜查我们病房的依据和理由是什么?我们虽然是病人,但也有自已的隐私权。”
司马瑨上前,挡住要搜查病房的护士,不卑不亢地道。
“隐私权?你们内地仔知道什么是隐私权?在医院这个地盘里,我说了算。”
潘宏光要来之前,已经查过赵菲的来历,登记簿上说她是一个内地的普通高中生,能住进这家医院,或许是因为和蒋进爵有亲戚关系?因为他听说蒋进爵的姑妈就是内地人,蒋也只是一个香江出生的二代移民罢了,和内地的关系还是很密切的。
而在香江人中,还是有一部份人瞧不起内地出身的新移民,觉得内地穷,这些新移民也跟着掉身价,所以明里暗里,在这个医院内部,有一部份人支持不懂医疗技术的潘宏光,主要的原因也在于此,不想支持内地背景的蒋进爵。
司马瑨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听到潘宏光说出这种带着歧视性的语言,司马瑨的面色更加阴沉了。可是在这种地方,司马瑨很清楚,当然不能用武力来解决,这时候他怒极反笑,道:
“行,你搜吧,如果有搜出什么外用擅用药品,我们马上卷铺盖走人,如果没有,你得记住你和蒋医生说的话。”
司马瑨的意思,就是让潘宏光若是没能找出赵菲的擅用品,就要辞职,潘宏光连着被他们几个人阻拦,心里已经十分窝火了,此时也不客气地道:
“让开,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让我们检查,岂不是心里有鬼的表现?告诉你,我潘宏光可是下届村议员的热门竞选人,我以自已的政治前途做担保,大家放心查。”
看到跟随自已的医护人员有所踌躇,潘宏光赶紧给他们打气。
司马瑨板着脸,拉着赵菲的手,闪开身子,让那些检查的医务人员随意搜查。
见司马瑨让开,潘副院长一脸坚持,医务人员也就放开手脚,在赵菲的病房里翻箱倒柜起来。
不过,翻腾了一阵,到底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医务人员一个个走过来,对着潘宏光摊了摊手,表示没有发现。
潘宏光的脸上挂不住了,他自已在病房里走了一圈,突然,眼光落在了赵菲枕边的小圆盒子上,他双眸一凝,上前拿起那个小圆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淡黄色芳香的粉膏,打开一闻,一股药香扑鼻,而再细看这个盒子,没有标签,没有生产日期,但分明是一种药物。
于是潘宏光冷笑一声,把这个小药盒拿在手里,沉声问司马瑨和赵菲:
“这个是什么?”
“是用来涂我的伤口的。”
赵菲淡定地回答。
这是事实,她想骗也骗不过去。因为病房里有时候也会有护士进来,大家都看到了司马瑨帮赵菲抹药的情形。因此,如果此时她还想遮掩这个事实的话,反而会让人有欲盖弥璋之感。
“对,就是这个东西。这个就是他们擅用的外用药品。”
一名医护人员硬着头皮上前指证。
没办法,潘宏光许她以医护长升职的诱惑,在这里,普通护士和带长的,薪水差好几百元呢,谁能不心动?
“怎么样?当事人亲口承认了,也有医护人员指证了,蒋副院长,刚才我们说的话,还算数吧?”
“怎么叫擅自使用的外用药品?这东西,根本就不是药品好不好?”
司马瑨冷静地道。
“有什么能证明?”
潘宏光神情笃定,觉得自已胜券在握了。
“不用证明,这件事我知道。”
这时,一个绵软温和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响起,这个声音虽然温和,但却力度十足,听到这个熟悉声音的医护人员不由地都退开了一步,让出了一条通道,并且恭敬地喊道:
“侯爵士。”
来的人,正是这个医院的院长侯爵士。
只见他大约将近六十岁左右,鹤发童颜,眼神清亮,看起来精神状态一点也不输三四十岁的壮年之人。以侯爵士这副模样和状态,就知道他是一个绵里藏针之人,外表温和,但内里犀利。
“院长!”潘宏光一看到是正主子来了,不禁也是点头哈腰,他旁的本事没有,溜须拍马、伏低做小是一流拿手的,“刚才我们正在处理一起内部的医疗事故。”
“这件事不能提高到事故的程度吧?”
侯爵士见潘宏光一来就倒打一耙,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但有些话在众人面前又不好明说,他只好忍着气,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司马瑨的肩膀,友好地道:
“这个药膏是美颜产品,主要成份是百年雪蛤、千年老参王、天山雪莲等天然植物制作而成的,价值十分昂贵,别看这一小盒,需要几十万元才能提炼出这么一点精华。
这种产品不属于医用药品的范畴,因此不存在你说的擅自使用外来药品的情况。”
司马瑨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侯爵士这么拎得清,几句话就把这盒药膏的来历说得一清二楚,而且就连主要成份也略知一二。当然,这个药膏的成份不止这些,这些都是明面上可以标注的,还有一些更珍贵和珍稀的成份,就绝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看样子,侯爵士也不知道。
而赵菲也是从侯爵士口里才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已每天涂抹的药膏居然价格这么高昂,吓了她一跳。
这个膏药无非象平时涂的雪花膏的盒子一般大,竟然这么值钱,可见里面的药物成份有多珍贵了,难怪效果这么好。
不说赵菲惊异,潘宏光听到院长侯爵士竟然站在司马瑨这一方,不由得大吃一惊,但这时候如果他就此认输,岂不是要象方才自已说的那样立马辞职?
于是潘宏光仍强硬着坚持道:
“侯爵士,虽然这种膏象您说的是美颜产品,但赵菲是个重症病人,但凡她用的东西,不是得经过医院的审查吗?这个东西是直接涂抹在伤口上的,万一出了什么毛病,导致病人又出现发炎等副作用,到时候这个责任谁来担?
如果我今天不严审,他日对我院的生誉就会造成不良的影响。”
侯爵士本来想把这事喊掉就得了,没想到潘宏光是想一口吃掉蒋副院长,此时见他仍不依不饶的,一边心里骂他糊涂的同时,也生气了,他道:
“这事由我全权批准了,潘副院长,你就不要小提大作了。”
侯爵士的话中,已经有了保潘宏光之意,让他不要小题大作的意思,也是让蒋副院长不要小题大作了,但是潘宏光仍然没有听出来,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觉得就此罢休也太没面子了,因此仍倔强地道:
“不行,侯爵士,既然我负责医院的管理工作,我对这件事就必须负责到底。所以,不能这么轻易就算了。”
侯爵士至此,耐心已经用完了,他不客气地对潘宏光道:
“潘副院长,既然这样,我就叫你最后一次副院长,从今天起,你就被停职了。”
“什么?侯爵士,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这么做,是为了医院的管理工作负责。”
潘宏光没想到会被侯爵士当场免职,不由地大惊失色,气得一跳三尺高。
“我已经说了,这件事的源头和医院的管理工作无关。来人,把潘先生请出去。”
说话间,侯爵士也是杀伐果决之人,立即叫来了医院的保安,几个彪形壮壮站在那里,瘦小的潘宏光哪是这些人的对手,他脸涨得通红,知道自已如果不想再出大丑,被保安象抓小鸡一样丢出去,只有低头认了,于是便气恨恨地离开了。
侯爵士这才松了口气。
别人不知道赵菲的来历,只看到她的病历卡上普通的身份,但是侯爵士作为李诚多年的至交好友,怎么会不知道司马瑨和赵菲的来历呢?
不过,人家既然要低调,他也不能拉下老脸主动叨唠。
未来十来年之后,香江将不是现在的香江。侯爵士人老成精,哪里不知道现在就留一条后路的道理?
所以就算是潘宏光是他亲手提拔起来的又怎么样?为了医院的前途大计,潘宏光不识眼色,只好牺牲了。
而且,牺牲的一点也不冤枉。
侯爵士看到司马瑨的神色放松下来,心情才也跟着一松,他还是过来得迟了,如果早知道潘宏光傻头傻脑地来招惹司马瑨这边,他立马就该赶过来。
还好,看样子,司马瑨并没有往心里去,而这种时候,候爵士自然不会放过结交司马瑨的机会,于是他客气得体地道:
“司马先生,赵小姐,真是对不起,我们医院给你们在住院期间的治疗带来了困扰,这样吧,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决定免去赵小姐住院期间的全部费用,并且还赠送一年随访的医疗费用。”
听到侯爵士大手一挥,就把赵菲高昂的医疗费用一笔抹掉,大家不由得大家一惊,细细咀嚼之下,在场的也不是都是傻瓜,便品出了不同的味道来。
☆、729。第729章 诚意
“谢谢侯爵士。不过这件事侯爵士处理得不错,在下心里明白。至于医药费全免倒不必,医院也不是慈善堂,我们该交的医药费还是会交的。住院期间,感谢各位费心了。”
司马瑨听到侯爵士这么说,微微一笑,表明了自已的立场。
侯爵士说要免了医药费,其实也只是表明一种道歉的诚意罢了,倒不至于不相信司马瑨他们会付不起医药费。
司马瑨这么说,如果他还要坚持免人家的医药费,未免有看不起人的嫌疑。人家也不差他这点医药费的钱发家啊!
他要的就是司马瑨的这种表态,因此听到司马瑨承情,侯爵士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别人不知道,在上层社会游刃有余的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小爷可不是普通人,不好惹啊。
“好,这么说咱们还是不打不相识啊!我代表院方向你们受的骚扰致以真诚的道歉。”
侯爵士再三表达歉意之后,医务人员才从赵菲的病房撤离。
“哎,这真是的,怎么突然搞了这么一出?”
赵菲摇摇头,真是无妄之灾,人在室中坐,祸从天上来。
“估计是那个潘副院长搞的鬼,他看来明显和那个蒋副院长不对盘。大概是想借这件事,以为我们软弱可欺,有机可乘,想要以我们为突破口,把蒋副院长踩下去。”
司马瑨对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