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钱,诺娜玛也能如愿回到神曲村探望她的父母亲友。”
“会有这样的好事?”谷来冷笑着,表示难以置信。
“诺娜玛不会因为说出觋族的往事而受到族人憎恨和鄙视,前提是你必须做一个守信用的人。”岑戈的语调并不强硬,却暗藏尖刃,“你在神曲村这几天赚了不少钱,但做生意难免遇到一些难摆平的混子,那时你不得不求助今天在村里活动的探员们。互相帮忙总比暗地拆台来得长远稳妥,你不会跟将来的财富过不去。”
潜台词就是,今后在龙葳古城做生意比现在难多了,你一时贪小便宜乱了探员和特案组的阵脚,以后有吃大亏的时候。生意人,不要轻易得罪不该得罪的一群人。
谷来吃了个哑巴亏,脸色黑黑的,但应该是不会再打卖消息的主意了。
走这一遭,不虚此行的同时,赵苏漾觉得,岑戈拿捏人心时有点毒,他的心,又会被谁拿捏住?
回到招待所天都黑了,又是一天过去,时限天数所剩不多,可喜的是案件终于有所进展。郭一琴还没回来,打电话也没接,可能还在验尸或者写报告。赵苏漾转转脖子,扭扭腰,打开房间里那台陈旧的电脑,按照自己臆想出来的情节,把神曲村的案子添油加醋地写进正在连载的小说里,故意把气氛弄得恐怖非常。
还好之前有些存稿,否则这段时间事情这么多,断更的话,不知道读者如何催更。
十一点多,郭一琴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来,看样子累得连澡都不想洗了,坐在床边喘了半天,才说:“那个老太太看上去像自己吊死的,其实呀,是突发心脏病猝死的。尸体没有窒息现象,从切片和剥离的皮下组织上看,没有明显的皮下出血和水泡……唉,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一句话,老太太刚死不久就被人吊了上去,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就为这个,我们研究了一下午!因为还有种缢死是颈部迷走神经及颈动脉窦受了刺激,引起反射性心跳停止,死得很快,没有窒息的过程。他杀是可以排除了,就是不知道干嘛要这样。我还是觉得几瓦最可疑!不,一定是他干的!”
“就算是几瓦干的,可为什么要伪装他奶奶自。杀?家里的老人病逝,本来可以不惊动探员的,现在这么一弄,又是尸检又是封锁现场的,早一点让他奶奶入土为安不好么?”赵苏漾刚对这案子有点思路,又被这件离奇的伪装自。杀案件搞糊涂了。“他不能说话,是不是想通过这件事告诉我们什么?”
“谁知道呢,报告给他们了,我的工作应该暂时告一段落。哎呀我不行了太累了!腰酸背痛腿抽筋!”郭一琴恢复成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做垂死挣扎状。
毕竟是学医的,还有点洁癖,躺了一会儿一琴就乖乖去洗了个澡,赵苏漾都准备睡了,却被她拉着。“我饿死了,咱们出去吃个夜宵吧!回来的时候看见旁边那条街不少烧烤摊,很香。”
“你不是说好几个月不想吃烤肉吗?”
“我有说吗?”
“死吃货。”赵苏漾嘴里这么说,还是换了衣服跟她一同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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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葳古城、觋族、案件都是虚构的,我这个案子要表现的就是极端重男轻女导致的个人悲剧和民族悲剧
☆、20|罪与罚(2)
街边小摊比大酒店里精致的菜肴美味多了,至少,你在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感受不到这种热火朝天的烟火气息,一尘不染的花式餐巾、冷冰冰的高脚杯碰撞声和高档红酒绮丽的色彩让人毫无食欲。
伙计端上来的烤串而一半辣一半不辣,还有一大盘香气浓郁的酸辣炒河螺。一琴真是饿了,啃完一个玉米加三串加辣的鱿鱼须,才说:“岑戈逗你呢,什么体能测试必过秘籍,你除了往死里跑,还能怎么样?”
赵苏漾没她那么狼吞虎咽,才刚刚吃完两串翅尖,“看来我是没希望了。”说着,把竹签儿交叉摆成一个“X”。
“不能这么说。”一琴安慰道,“案子结束后你就开始加强训练,宫晗昊这么好的资源你不用?让他带着你,每天跑一次800,考试的时候……”
“就能及格了?”
“成绩至少不会那么难看嘛,什么5分20秒,也太丢人了,你是用走的吗?”
“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向我楼下大爷借条狼狗,到时候后面追着咬你屁股,别说4分10秒,破世界纪录也不是难事啊。”
“滚蛋!”赵苏漾瞪她一眼。
一琴带起一次性手套,毫无顾忌地用手抓起河螺放唇边啜,螺肉连同酸辣的汤汁一起吸出来,盈满整个口腔,这酸爽,不敢相信!她一口气啜了十来个,才对束手无策的老友说:“我有种你能过的预感,真的。没准儿岑戈就是考官,他所谓的‘必过秘籍’就是给你放水!或许体能测试的严格程度跟你想的根本不一样呢?”
根本不一样——赵苏漾一怔,好像受到了什么提点,刚才脑子里灵光一现,想到——觋族的祭祀为什么不让围观?为什么不让未婚少女参加?这个祭祀也许跟他们想象得根本不一样!如果仅仅只是像那些族人说的那样,跳舞、唱歌、献祭品,有什么不能被看到的环节?
布阿托等人不但用一问三不知隐瞒了婴冢的存在,还隐瞒了祭祀的真正内容,正是因为没有外人见过祭祀,也没有族人对外传,所以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
“村长走了之后,几瓦悄悄对我们承认是他把奶奶普罗吊上去的。”第二天一早,特案组就接到一个探员回报的消息,“他表示自己说不出话,想用这种方法叫来探员,因为他奶奶是被人吓死的。他肯定知道那个人是谁,可是比划不清楚。看来此人村长也认识的,所以村长他们在的时候,几瓦不敢说。”
“那个人会是真凶吗?”一琴轻率地猜测。
“他对家中没有供奉卜算神一事,怎么解释?”于岱宗问。
探员:“他家原是有的,后来底座掉了,支立不起来,收起来了。问他时,他拿出来过。下一步我们该查什么?”
按照詹泽琪的画像根本找不到嫌疑人的探员们纷纷看向他,他抿唇沉默着,脸色很臭。昨晚他的导师打电话询问案件进展情况,他把自己的画像汇报了一遍,付经纶当即就指出他的侧写存在一些问题,要他重新来过。他的自尊心和好胜心受到了打击,从昨晚一直沮丧到现在。
因为侦破工作繁忙加上语言不通,询问族人的工作一直是谷来负责,他不辨真假,只要得到消息就马上告诉特案组。现在大家意识到,布阿托和八仓的话有真有假,严重阻碍了案件侦破的进程。
“我们再去问一问村长。”岑戈起身,看向谷来,打算亲自出马。那目光令谷来似曾相识,他想了想,知道岑戈的意思是让他对几瓦的“出卖”守口如瓶。他无奈地点头,跟着岑戈一起出去。
特案组散了之后,赵苏漾几步追上岑戈,告诉他自己昨晚的“灵感”。这个被大家忽略的盲点让岑戈心念一转,也觉得其中大有文章。
岑戈眼中的镇定冷厉渐渐放暖,唇角轻扬,“在关键时刻,你总有立功表现。”
“所以,如果体能测试你是考官的话,能不能给我放点儿水?”赵苏漾马上开条件,求奖励,比谷来更像一个奸商。
岑戈不置可否,转身和谷来继续往前走。
赵苏漾叹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无奈望天。
“还不速速跟上你的考官?”岑戈停下。
“哈?”赵苏漾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看见岑戈促狭的笑意,猜到他又在逗她。无奈,没打算去旁听询问的她只能默默跟上。
关于祭祀、婴冢等等,布阿托还是避而不谈,左右言他,他布满下半张脸的胡子随着他时不时的摇头随风飘动。谷来眼巴巴地看了看岑戈,说:“他说的跟以前的没什么不同呀。”
“让他再说一遍那天祭祀的过程。”
赵苏漾听见岑戈低声吩咐了一句“记上”,就赶紧拿出手机准备记录细节。
布阿托双手交叠着放在啤酒肚上,“祭祀由八仓主持,开始时,大家都围成一个圈,他们跳着桑厝舞(祭祀舞蹈),我带人敬献祭品,然后大家点燃篝火,大声唱着桑厝赞歌,八仓向祖宗、卜算神祈祷丰收。”也许是被岑戈那目不转睛盯着他的样子搞得有点不自在,布阿托说完后抓了抓手背,又抓抓耳朵,尴尬地看向一边,“……然后就将祭品献入宗庙,退出,一起跪拜,祭祀未结束前,歌声不停。”
岑戈笑,不明所以。
“年轻人!你一直盯着我这个长者看,很没有礼貌!”布阿托粗声嚷道。
岑戈低了一下头,像是在认错,“族长,我很抱歉。麻烦你回答我三个问题。一,祭品献入宗庙,全族跪拜时八仓在你的左边还是右边;二,是谁点燃了篝火;三,负责抬那些祭品的一共几个人,为什么选他们抬祭品。”
谷来不解道:“呃……我是要一个个问他,还是直接翻译?”
“把我的原话一字不落全部翻译给他听,不要停顿,并让他按照顺序回答。”说罢,他从赵苏漾手里抽出她的手机,似乎在对照记录的内容。原本用心在记录的赵苏漾心神一晃,望着他握手机的手,脸颊感觉有些热,只能看向地板轻咳一声作掩饰。
布阿托吞咽了一口唾沫,看来,这几个问题让他觉得很烦躁。
“八仓他在我的左边。点燃篝火是骨巴扎。呃……祭品……三个人,历来都是他们三个,他们比较强壮,嗯,家世也好。”
岑戈双眼微微一眯,“当时大家围成一圈,而你带着三个人敬献祭品进了宗庙,你是怎么通过人群看见具体是某人点燃了篝火?”
布阿托愕然,眼珠转了转,努力想着什么。
“你在回忆什么?什么事情需要回忆?是不是在想点燃篝火时你到底在哪儿?或者在回忆刚才你跟我说的话?祭祀流程是不容许随意改变的,什么时候做什么你比我更了解,你为什么需要想这么久?难道你也不记得点燃篝火时你在不在宗庙里?”岑戈追问,见识过他揪着一个问题一而再、再而三问下去的人都反应,这种时候他讨人厌得让人几乎想操起刀捅过去。
赵苏漾看着咄咄逼人的岑戈,不禁暗自摇摇头,他真是太……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岑戈语气放轻,“你说的祭祀在我看来毫无神秘性,如果游客围观是对神灵、祖宗不敬,为什么本族的未婚女子不允许观看?”
这些问题,没能回答上来一个,布阿托支支吾吾,四处乱看着显得非常烦躁。
岑戈的右手往后腰一探,见过他这种动作的苏漾一惊,他要掏枪?好在,“喀拉”一声,岑戈只是掏出一副手铐重重放在桌上,从他腰上衣摆的缝隙中,苏漾瞄见乌黑的枪把。哇,这可是真枪!她眨眨眼,心里赞道。
“身为觋族族长,你在神曲村地位最高,但是,龙葳古城并不是独立的政权,你和我一样处在藉国法律的制约之下。你拒不配合,不止一次欺骗探员、妨碍公务,接下来再无半点实话,自己戴上手铐跟我走。”岑戈迎上布阿托的目光,不卑不亢。
愤怒和害怕两种表情交织,布阿托陷入了极度矛盾中。
过了很久很久,他咬牙抿唇,双目紧闭,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好,我告诉你……但你若敢传出去,卜算神一定会给予严厉的惩罚!”
只听布阿托嗓音苍老,娓娓道来。他刚才说的祭祀,只是他们供游客参观的表演流程。原来,真正的大祭祀由两部分组成。一是由让索麻、岩姑里二位占卜师在婴冢处举办慰藉仪式。这个婴冢并非只是祭奠在男丁紧缺时期被落掉的女婴,还祭奠着另一派系揽达的死者。当年为了彻底扫除战败但身怀毒技的揽达,他们将揽达的逃兵悉数剿灭,只留下两个活口,揽达长老博博和他的独生子博擦,那时博擦还不到十岁。二是位于宗庙前的祭祀仪式,照例由八仓主持,但其主要内容并不是大家围着篝火唱歌跳舞,而是献祭,人祭。这个“人”,先是博博,后是博擦。
“大家都杀人,在世界上,现在杀人,过去也杀人,血像瀑布一样地流,像香槟酒一样地流,为了这,有人在神殿里被戴上桂冠。”赵苏漾想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罪与罚》中的一段,为觋族为了土地利益而残杀同族的行为感到不齿。
外界传言觋族祭祀保留了几千年前的祭祀形式,说的就是极度残暴和落后的人祭。不过,觋族的“人祭”和那时又有所不同。他们部族的图腾是蛇,这种蛇在觋族语言中叫“丝留”,是一种无毒却性情凶猛的蛇,咬到人虽不至死,但伤口疼痛非常。觋族男子的“成人礼”(十六岁)就是主动让丝留咬一口,族人认为这种做法是一种“洗净”。
因此,觋族在宗庙前祭祀的主要内容就是让几条愤怒的丝留攻击被五花大绑、浑身赤。裸。的博擦,以求祖先和卜算神清洗派系战争带来的罪恶,庇佑族人。本该正值壮年的博博病死后,这种仪式就从他身上转移到了博擦身上,那年博擦刚成年,如今已持续二十年。博擦被布阿托和八仓囚禁,每年大祭祀时遭受丝留啃咬的痛楚,独自忍受痛苦,这在觋族看来天经地义。正因为祭品赤。裸。着身体,所以未婚女子不得参加。
布阿托说,今年的大祭祀并没能顺利完成,并不因为宗庙的火灾,而是族人准备去牢里把博擦绑了抬过来时,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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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罪与罚(3)
听完谷来的翻译,赵苏漾捂住嘴,多想现在就飞鸽传书告诉一琴,她猜对了!果然是另一派系的后人出来杀人放火、进行复仇!
布阿托继续说,其实,那天的大祭祀根本没有开始,大家都感到恐惧,这时,宗庙燃起了大火,全村人包括他和八仓都认为一定是博擦干的。 庙里的三具尸体让他们震惊,两具尸体明显较小,不知是谁,一具尸体比较大,他们觉得是博擦。
探员们的调查和询问让布阿托和八仓感到焦虑,想也不用想,定是博擦逃走后跑到婴冢那儿杀了让索麻和岩姑里泄愤,再把二人趁夜晚抬进宗庙,一把火烧了。可他们不想把这段历史和往事告诉外人,告诫族人,一定不能对探员们透露太多。
他们不知道博擦躲在哪里,村子被封锁了,谁也出不去,布阿托多次想派人搜寻都无计可施,他觉得博擦肯定又回到了婴冢那儿,因为那片山头本来就是揽达的旧地,那时揽达经常通过密道冒出来偷袭他们,也许不必出村就能通过某条不为人知的路去往婴冢。
岑戈将手慢慢搭在椅背上,俊眉紧锁,好似在自言自语,“博擦,四十岁左右,即使多年被囚禁,也不至于太过虚弱。在祭祀前逃走,熟悉去婴冢的路,对卜算神、占卜、族人的仇恨……全部符合。”
听他这么一说,赵苏漾心里更高兴了,要不是村里没信号,她恨不能马上打电话给一琴!
“年轻人,你没有经历过那场争斗,你不会懂……”布阿托摸着下巴上的胡子,眼里尽是沧桑,“揽达对我们的残忍、无情,为了驱赶他们,我们的上一代和我们,付出了多少代价?如果不把他们赶尽杀绝,我们的子孙还会收到他们的骚扰甚至毒害。博擦一定要抓住的,不能交给你们,我们要在卜算神面前处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