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威远将军和南平王府联了姻,那么,也算是拐着弯的跟郑丞相府上连成了亲戚。
怪不得,自己能那么顺利的坐着船,不紧不慢的从扬溪地撤出来。
再有,扬溪地官弱军疲,早就是周闻天下的平常事儿了,这威远将军领了这份儿差事儿,这军功可就是十拿十稳的了,回头领着大军,再把那小皇帝押送回丰国,那论功行赏他就是头一份。
嗯,一个公爵之位,算是稳拿的。
有了公爵之位,再送一个女儿给南平王府做世子正妃,真真是好算盘。
“喂!”
赵蔓箐听到宿劭叫自己,赶紧回过神儿来,笑着道:“那太好了,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多见见嫂子,听她教导。”
“你……”宿劭狐疑的看着赵蔓箐,她刚刚明明是走神儿了,这想的,绝不可能是见未来大嫂的事儿,那是什么事儿?
宿劭脑中快速的闪回刚刚的俩人的对话。
哦,对了,是的,肯定是这个原因!
扬溪地可是被威远将军带兵给……她的父母亲可都是扬溪地的人,虽说国家兴亡这等大事儿她小小年纪应该想不到,可到底那扬溪地是她的家乡,是她父母的家乡,被威远将军带兵攻打了,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
宿劭觉得自己猜的肯定没错,遂宽慰道:“我跟你说,你啊,就是太小,可能不知道也没听说过,我跟你说,这威远将军带兵打仗,最是出了名儿的爱民如子,绝不会伤害无辜百姓,更是惜民之所有,所以,你真不用……”
宿劭为难住了,不知该如何跟赵蔓箐解释。
赵蔓箐瞬间就明白了宿劭话里的意思,只是这“明白”,得明白到别的地方去才合适。
赵蔓箐微微垂了头,再抬起来就是微笑着,看着宿劭点了点头,一脸天真又羞愧的道:“哥哥无需担心我,我从小儿虽说是在扬溪地长大,可到底早些年就,父母双亡,要不是丞相伯伯怜惜我,我也活不到今日,这次回乡祭祖,也是丞相伯伯说我长大了,也该去看看父母双亲,这才安排我来的,只是我年纪小,身子弱,这路上就走的时候长了那么一些,要不然,早就该回到京城了。”
宿劭一愣,遂反应过来。
也是,他跟一个六岁的奶娃娃,还是个女孩儿,说什么民脂民膏、烧杀抢掠、拥军护民的问题,岂不是鸡同鸭讲?
“对了,你明儿个就要回京,我大哥说,让我护着你,和你一块儿回去,那个,我在外面时候也长了,父亲已经催了好多次了,也该也得回国子监习学去了。”
宿劭挑着眉梢儿,笑嘻嘻的说着,赵蔓箐却头疼了。
栲栳一寻几香家辣!(作者君飘过解释:赵蔓箐前世哈韩的时候,看过一个韩国喜剧电影,里面有这么一句台词,意思好像是说,你以为你是天仙啊,算是她能说出口的骂人的话)
赵蔓箐心里悲愤了,跟着这霸王一路回京,自己岂不是连点儿松快儿的时间都没有了?
宿劭说完了想说的话,愉快的离去,顺便,让平安把已经吃了解药的紫墨和绿藤带回了疏荷居。
紫墨看着平安从容的着,笑笑的对赵蔓箐行礼之后,缓步离去,心里又是心惊又是生气,脸都绿了,绿藤也好不到哪儿去。
紫墨拉着赵蔓箐前后看着,急急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儿的道:“表小姐可还好?那,那小爷可欺负你了?”
赵蔓箐心里暖暖的看着心急火燎的拉着自己前后摆弄翻看着的紫墨,赶紧出声儿安慰道:“紫墨姐姐放心,我没事儿,你看,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你放心。”
说着说着,那股子暖意,酸酸的直冲鼻尖儿。
赵蔓箐压下了即将要流出的眼泪,赶紧垂了头,笑着又道:“他好歹也是王府嫡子,身份贵重着呢,如何会跟我这无父无母的孤女一般见识,刚刚来也就是找我说说话,真没事儿,他连在宝塔寺那茶叶的事儿都没问我呢。可见也就是一时多花了银子肉疼罢了。”
宿劭回了自己的院子后,平安领了自家主子的差事儿,送了紫墨和绿藤回了疏荷居。
待他揣着满肚子的心事儿与不解又转回来,刚抬脚迈进院子,就看到了自家主子,一脸笑意,负手站在院子的正中,洛川拿着一盏气死风站在他的身边儿,就这么一主一仆的盯着下人们打包行李。
唉,自己是越来越不了解自家主子的心思了,刚刚还恼怒异常的下命令,就那么直愣愣,毫不转弯儿的用了蒙汗药,迷倒了那位表小姐的两个丫头,自个儿更是不顾规矩的就这么直接闯进了人家住的屋子,原本自己还想着,如果小爷当真要难为那位表小姐,自己就豁出去了去禀告世子爷……
可现在倒好,小爷自从那表小姐屋里出来,就一直挂着笑,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能让小爷这么高兴。
“爷……”平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脸部表情,微笑的看着宿劭拱手行礼。
宿劭转头看着他,应付了一句:“回来啦?”然后,抬手示意平安近前,声音略小了小,愉悦的问道:“表小姐怎么说?”
表小姐怎么说?
平安噎住了!
人家能说什么?在你们宿家的地盘上,让人家一个六岁的小姑娘说什么?说你还是个哥哥的身份,却无耻的用下三滥的手段儿,把人家的丫头用蒙汗药迷晕了?还是说你一个十二岁的半大小子,黑着天独闯人家女孩儿的住处?
平安心里腹诽着,却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唉,他是真的累啊,跟着小爷这么个无法无天,又受宠的主子,这做下人的自己,简直是要命的事儿。
“回,回爷的话,回爷,表小姐看似有些累着了,奴才带着那两个丫头进院子的时候,表小姐还打了个哈欠呢。”
平安是真的不好意思说,紫墨那丫头,一见了赵蔓箐,猛地就扑到了她身上,左右翻看着,检查着她是不是受伤了。
“累了?”宿劭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是该累了,她年纪还小,这一路折腾着,还祭奠了父母双亲,肯定得哭,唉,是了,她一个小女娃娃,没了父母在身边,能不哭嘛,见了父母的坟茔,就更是得哭了,唉,怪可怜的,嗯,往后得找机会多带她出来玩玩,散散心,不然小小年纪,遇到事儿得哭成什么样?”
宿劭一路自言自语着回来内屋。
洛川和平安面面相觑。
洛川心里狐疑,之前小爷不是特别生气嘛?不是说不整治那表小姐就不姓宿了吗?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态度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了?这还又是年纪小,又是要找机会带她出来玩,这怎么一下子就真当妹妹心疼起来了?
平安白了他一眼,他哪儿知道。
第十四章 分别
第二天卯时刚过,绿藤就叫起了赵蔓箐,赵蔓箐睡得并不踏实,晚上又发愁这一路都得跟那个王府的霸王一起,头疼着半夜了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表小姐,快起来,世子爷卜算了吉时,可不能耽误了。”绿藤微笑着,边打起来床幔,边笑着说道。
“嗯,嗯,我起了,我起来了。”赵蔓箐闭着眼睛坐起身来,点着头应道,只是说话是说话,就是眼睛还张不开。
唉……
赵蔓箐心里叹着气,她在这一世,又多了个梦想,那就是往后的日子里,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
既然是梦想,就不怎么现实,还是理想靠谱儿一些。
赵蔓箐晃了晃头,振奋了一下精神,由着绿藤抱着下了床,紫墨已经带着几个小厮打了热水来,小厮们退了出去,紫墨和绿藤伺候着赵蔓穿好了衣服,紫墨不知从哪儿摸来一柄猪鬃毛牙刷,赵蔓箐见了欢喜的很,心情也好了起来,刷了牙,又洗了脸,紫墨帮着赵蔓箐梳了一左一右两髻包包头,绿藤又拿了两条嫩黄的缎带给赵蔓箐仔细的绑在了包包上。
“表小姐毕竟是祭祖,这孝衣现下还穿不得,若是太素,难免引人猜想。”
赵蔓箐照了照镜子,听到绿藤说,垂了头头,再抬起来,就是满脸笑容,仰头看着她笑道:“绿藤姐姐放心,我都知道,母亲往年就教导过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活着的人,总要好好活着,才对得起走了的人,父亲还说过,孝,不在那些形式上头。”
后面一句,赵蔓箐慢慢儿敛了笑容,有些伤感道。
紫墨白了绿藤一眼,大清早儿的,说这些伤心事儿干嘛?赶紧笑笑,转了话题道:“表小姐,这天儿也渐渐凉了,要不,今儿个就披件薄斗篷吧?这斗篷还是夫人特意看着人赶工出来的,样子颜色都好。”
赵蔓箐收了伤心,笑点着头。
她不能辜负了这两个小丫头疼惜自己的心。
宿劭也已经收拾妥当,这会儿正在屋里领着自家大哥的训诫。
“一路上,不准跟人斗嘴耍横,不准在城里骑马,不准……”
宿逊一连说了十几个不准,宿劭渐渐失了耐心,猛地点头,大声儿保证道:“大哥放心,弟一路上还得照顾那小丫头呢,哪里会去惹是生非?哪里有时间去搭理旁人?大哥,你先听我说,我路上还得照顾妹妹,我是真心照顾她的,你得相信我。”
宿逊拧着眉头,严肃的看着他,这小子的态度怎地变化如此大?只见他语气诚恳,这才渐渐点了头。
宿逊打发青平道:“都收拾妥当了吧?”
青平立刻拱手应是。
宿逊“嗯”了一身儿,交代道:“一路上,多加小心,要留心,旁的,也就没什么了,你送了表小姐进了京城,就去拜见郑丞相,好好交代一下这一路上发生的点滴,然后就返回来。”
“是,奴才知道了。”青平立刻跪地,“奴才定不辱使命。”
“行了,用不着跪,好好用心当差就是,莫要粗心大意。去看看表小姐可收拾好了?让他们送点儿早饭过去吧。”宿逊缓和了脸色,看着青平吩咐道。
青平领了任务,又拱手行了礼,才微欠着身子,退了下去找赵蔓箐去了。
“大哥,让妹妹来咱们这儿一起吃吧?”宿劭看着青平出了屋,才看着宿逊建议道。
宿逊拧着眉头训斥道:“你这莽撞的性子,也该收敛收敛了,你妹妹大清早,有没有吃早饭的习惯,都喜欢吃些什么,你知道?这会儿让她来跟咱们一起吃,万一不合胃口呢?她说是不说?那么小的孩子,本身身子就弱,万一再饿一早上,你说说你,想事儿怎么总是这么不经心?”
宿劭满脸委屈,却犯了犟筋儿,梗着脖子不说话。
宿逊缓缓垂了眼皮儿,无奈道:“你啊你,以后,凡事儿多想想,多站在他人的角度想一想,琢磨琢磨,说话要过脑子,不能再这么凡事儿都以自己的想法为主了,哥哥不能总是在你身边儿,你也该长大了。”
宿劭听着宿逊突然伤感了起来,疑惑道:“大哥?”
宿逊收敛了情绪,摇了摇头,“没事儿,我就是想你快点儿长大,好帮着哥哥,哥哥身边儿没个可信任的人,有些累了。”
宿劭满脸认真的狂点着头,“哥哥放心,我长大了。”
用了早饭,赵蔓箐被青平请着出了疏荷居,跟宿劭一起汇合了。
宿劭骑马,赵蔓箐坐车,宿逊一身墨青色寺绫长衫,头戴竖冠,如这尘世中鹤立孤行之人,负手站在别院儿那一湖荡漾着碧绿荷叶的池边儿,看着他们。
赵蔓箐的瞳孔下意识的缩了缩,赶紧垂下了头,想了想,抬眼儿示意着紫墨,紫墨会意,扶着赵蔓箐的手,走到宿逊的身边。
赵蔓箐屈膝对着宿逊行了礼,“多谢世子哥哥,他日,妹妹也没什么能报答您的,这一点儿心意,还望您收下,就当是妹妹孝心,孝敬世子哥哥的了。”
紫墨站在赵蔓箐身后,递给她一个小红布包,赵蔓箐回身接过,转回头来递给宿逊,并笑着道:“这是妹妹去宝塔寺时,智弘方丈送给我的,方丈大师说,这百八十颗念珠,是他每日早晚课必要拿着盘着诵经的,最是得佛法加持,今日妹妹就将这佛珠借花献佛送给世子哥哥,希望它能保佑哥哥平安康健,事事顺心顺利。”
宿逊接过,打开红布包,看了看那已经明显油亮包浆的紫檀木念珠,借着并不明艳的朝阳,那猫眼儿光泽温柔的沁人心脾。
宿逊微微侧着头,满眼真诚,看着赵蔓箐笑道:“多谢妹妹,那哥哥就不客气收下啦。”
赵蔓箐高兴的点了点头。
宿逊伸手往前做了请的姿势,跟赵蔓箐并肩一起走向她的马车,并看着她上了车,才吩咐青平道:“路上好好伺候,要用心。”
“是,奴才领命。”青平拱手道。
宿逊刚转头,就看到宿劭下了马,冲着自己大踏步走了过来。
宿逊挑了挑眉梢,看着宿劭走到自己身前,跪地磕了个头。
宿劭没等宿逊反应,就起了身,面带僵硬的笑容,不舍的道:“哥哥,弟弟这就回家去了,你放心,我路上定不给你惹事,哥哥多保重,空了就回家看看,母亲和父亲都想你。”
宿逊眼眶湿润,闭了闭眼,伸手拍了拍宿劭,笑着道:“好,哥哥自会保重,你路上当心,回去代我给父亲母亲请安。”
宿劭点了点头,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半响,猛地回头,大步走到马前,翻身上马,振臂一挥,大声儿道:“启程。”
第十五章 行路间
加入了宿逊派青平带来的人马,还有宿劭本身带着的车马队伍,赵蔓箐这一行人的队伍明显壮大了起来。
绿藤和紫墨依然依着来时的习惯,两人都跟在赵蔓箐的车上伺候着。
赵蔓箐接过绿藤倒得茶喝了一口,又递还给她,自己则坐到了马车窗边儿,悄悄抬手把车帘儿掀起一丝细缝儿往外探看着。
宿劭驱马行于赵蔓箐车旁,一袭正紫色锦袍,胸前绣着四爪麒麟,袖口处为深蓝紫色滚边儿祥云纹,这是亲王府嫡出子弟的衣服,骑在高大的枣红色马上,头发高梳顶髻,没有戴头冠,反倒是系了与锦袍同色系的缎绕,腰间只配了一条羊脂玉带,才不过十二三岁的大男孩,此时却给人一股英姿傲骨的感觉。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贵气吧。
只是,南平王姓宿,而丰国皇室却是姓蒋,那么,这南平王最多算是个封王,但却让子弟们着亲王府官制紫袍,这是谁的主意?
轻轻放下车帘儿,赵蔓箐挪了挪身子,紫墨以为她起的太早这会儿困了,就搬了个靠枕给她垫着,赵蔓箐微笑着道了谢,就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今日别时,宿逊那一身的孤冷,眼底渗透着浓到化不开的心事儿,看着宿劭那般的不舍,是亲情,是对弟弟的疼爱和不舍,可那遗世独立的萧索,却是难以掩饰的。
昨晚一起吃饭时,这种清冷还萧索还不曾有……
对了!赵蔓箐似是想起了什么,心里骤然一缩。
是了,昨晚宿劭来时,突然就说是他的大哥安排他跟自己一起启程,是他的大哥安排的,而不是他原本就打算启程回京。
那么,宿逊为何如此突然的要宿劭跟自己一起回京?
难道是担心青平路上不能好好护送自己回京,才让宿劭护着自己一路回去?不会,绝不可能!自己就算是身份成谜,可毕竟就是个五六岁的女孩儿,若是郑丞相有谋君篡位的意思,或是他被人利用,打算弄个扬溪地的女子媚君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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