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非不冷不热地问道:“肖之然,现在你还要将他送回去吗?”
“我——”肖之然犹豫了起来,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理智上应该将肖恩回送回去,他是鬼啊,可情感上呢,他已经这么惨了,没来得及长大,就被祖父祖母杀死,被算命先生炼成小鬼,只为了保证肖家的财运。
在他纠结的时候,方令正咬破舌尖,好不容易能出声,他艰难道:“把,把鬼送走啊,你在想什么,他附在小可身上,我的小可怎么办?”
肖之然吓了一跳,松开了手,是啊,他附身在闻人可身上,就算他厌恶这个虚荣的女人,也不至于让她死。
“呃。”方令正忽然头朝上,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样,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
“之然,这个女人不但心术不正,她身上还背着一条人命,她杀了一个女明星。”肖恩回冷声道。“她是恶人,不然我也不会找上她。”
很快,孩童天真无邪的声音响起,“从前我只活到六岁,一直保留着孩童模样,我想长大,想和正常人一样生活,想和家人在一起呜呜呜呜……我不会害人的,我向你保证……”
他哭得可怜,联想到他的遭遇,阮萌不由心里一软,更不要说肖之然了,他望向李若非,犹豫地说道:“不然就算了,不要送他回去了。”
“不,不行啊!”方令正惊恐地喊了一声,他的女朋友怎么办,这不是间接在杀掉小可吗!
李若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合上镜子,将镜子收了起来,淡淡地笑道:“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没理由送他回去。”
周围的场景一下子变成了别墅,回到了现实世界里,肖之然得花一段时间才能接受二叔附身在闻人可身上的事实,他还得想想怎么向家人解释这件事。
阮萌的眼神不自觉地往方令正身上飘,从刚才的话中,她得知了一点,是闻人可杀害了苏蕊,也就是徐梦,她走到动弹不得的男人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你想怎么样?”方令正身体不能动,只可以开口说话。先前的一切对他来说都诡异非常,他差点就被那小鬼害了,莫名其妙被鬼控制来到这间别墅,看到了以前的景象,原来肖家繁荣的背后竟然藏着这么肮脏的事情。
肖家请的那个算命先生,他认出来了,正是救他的老头子。原来这其中有这样的渊源,等他能动弹了,他一定要把小可救回来,可,要是她回不来了怎么办?她从此以后就是肖之然的二叔了,他得想想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无数个念头从方令正脑中闪过,他思虑的太多,反倒是什么头绪都没有。
那边肖之然带着他二叔正准备离开,李若非叫住他,“把这位天师带走。”
肖之然回过头,嫌弃地扯着方令正的领子走,将他塞到车后座。
三人离开后,别墅里恢复了安静,李若非坐到沙发上,他按了下遥控器,电视画面出现了。
阮萌坐到他旁边,试探性地询问他:“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上次灵魂转换的秘术是不是他搞出来的?”
“是的。”李若非微颔首,“你想说,留着他是个大麻烦,对吗。”
“那你……”就不想除掉他吗?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反派,给主角一线生机,等他打怪满级之后,卷土重来,再斗法吗?阮萌奇怪地想到。
电视中出现了黑白色的电影画面,这是一部恐怖电影,他们正准备要看,肖之然却闯进来。
阮萌抬起头,看着屏幕,屏幕中出现几行字。
“恶灵附身的三个步骤,第一出现,第二骚扰。”
“第三,附身到心理脆弱的人。”
阮萌看着看着,脸色突然就白了,她胆战心惊地瞥了眼李若非,李若非侧过头来,朝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两人静静地对视着。
她一下想明白了,灵魂转换,肖之然遇鬼,肖恩慈有个双胞胎哥哥,肖家养小鬼致富,这些全都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在方令正身上。
方令正一下子失去了他的女友闻人可,见识到了肖家背后隐藏的可怕事件,心理防线暂时崩塌,恶灵乘虚而入。
第54章 死缠04
“记住; 肖家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要是你说出去的话; 我会永远缠着你。”闻人可说完这句话,一脚将方令正从车上踢了出去。
肖之然开车回肖家,路上时不时看看闻人可,她看向他的目光温和中带着长辈的纵容; 他心里怪的很; 琢磨着该怎么对爸爸和三叔说件事。
车子开到肖家; 前面三叔的车刚停下来,肖恩慈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忽然,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连走带跑地扑进他的怀里; 充满惊喜地叫他,“恩慈!”
年轻女孩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笑容,“长大后我们真的相见了,我是你哥哥恩回啊。”
肖恩慈扬起唇角,浅笑了下; 脸上没有丝毫讶异; 他淡淡地说道:“你回来了。”
“是啊,不过我现在是女孩子了; 好奇怪。”年轻女孩在他面前双手托着胸部; 低头看了看; “我果然还是想当男人。”
“这两个人中不是有个男人吗。”肖恩慈提醒他,“你为什么不附身在方令正身上。”
女孩子露出个委屈的表情,这表情显得她娇俏可爱,撒娇般地说道:“我也想啊,可是他的身体已经被预定了,我争不过他的,只好勉为其难用这个身体了。”
“噢。”肖恩慈这才讶异了下,“是谁?”
“是那个老道啊。”女孩子轻快地说道。
被扔在马路上的方令正好不容易能动弹了,连滚带爬地回到自己房间,将门锁上,他从怀里抽出那本残破的古书,边翻着页边喃喃自语着,“我一定要报仇,肖家算什么东西,还不是靠这种阴邪的手段发达,竟然把亲生儿子炼成小鬼!虎毒都不食子,他们可真狠!”
还有今晚在别墅里见到的一男一女是谁?那个银发青年也是天师吗,那女孩子是谁?他脑子里疑问很多,盯着书上的文字,看也看不进去,最后啊啊啊啊啊的嚎叫起来。
他气愤地把书往地上一扔,用力踩了好几脚,怒吼道:“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小可被鬼附身了,一想到这件事,他就如情圣附体一样,想到了学生时代偷偷暗恋的过往,他流下了几滴鳄鱼眼泪,过了会,颤抖着手想把书捡起来,“算了,女人还会有的。”
现在更重要的是学好本事,到时候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地位有地位。
他正准备捡起书来,书被一只布满皱纹干瘪的手捡了起来,方令正心头一震,只见手的主人是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家,老头子拍了拍书上的灰,哀叹着,“浪费啊浪费,这怎么能踩呢。”
方令正一见对方,腿顿时软了,一下跪倒在地上,双手合十哀求着,“老人家,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还是看不下去,来提点他的?方令正一想到这个,心头一喜,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要是老头子把他的本事传授给他,他不是发达了!
老道朝他和蔼地笑了笑,“我知你是个有天赋的,吃这碗饭,最讲究天分,否则都是白搭。你照着书上所说,就使用出五鬼运财和灵魂转换的法术,要是再过段时间,前途不可限量。”
真的是来指点他的!方令正两眼放光,“我拜您当师父可好。”
“你不是早认我当师父了吗。”老道微微一笑。
想起他曾经对肖恩慈吹的牛皮,方令正脸都不带红一下,他忙不迭地磕个头,“师父,师父,求您教我法术,我好驱魔除鬼……”他抬起头,看到老道摆摆手。
“我教不了你。”
“为,为什么啊?”方令正干巴巴地问道。他一头雾水,同时不解。
老道朝他慢慢走了过去,佝偻着身体,方令正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他渐渐往后退,神色惶恐,“你,你要干什么?”
老道朝他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你以为我是平白无故救你的吗?”
“你以为我为何要当着你的面死去?”
“你以为当时的房间没有阵法?”
方令正惊恐地喘息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过往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回,从老头子救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打了灵魂转换的主意,他要换到他的身体里!
“那当时为什么没换,而是等到现在?”
老道冷笑了下,“当时没办法,你命格强硬,命大不说,一生好命,可现在不一样了。”
“不,不要,不要啊啊啊!”方令正尖叫起来,他爬起来,打开房门,往楼下跑,在奔跑的时候,看到老道一直飘在他身旁,阴恻恻地笑着。他快要发疯了,他跑到大门口,“救命啊救命!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装神弄鬼,再也不敢用这些法术了,我不要钱了!再多的钱也不要了!不要房子!不要女人了!啊啊啊啊!”
“晚了。”老道低沉的声线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
别墅一侧的小门开了下,佣人走进来问道:“方先生,您怎么了?我听到有叫声……”
方令正转过身来,淡笑道:“没什么,是手机铃声太吵了,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好的。”佣人点点头,关上了小门。
方令正的灵魂想要重新占据他的身体,无奈精神力抵抗不了老道,在这个拉锯战的过程中,他看到了老头的记忆。
昏暗的小屋里,已是暮年的老道得到了不少报应,他的生命走向油尽灯枯,在快要枯萎的时候,一个银发的年轻人走进了他的这间屋子,两人说了一会话,他将一本古书递给老道。
老道伸出干枯的手颤巍巍地接下。
那个年轻人转过身来,赫然是今晚见到的银发青年,他叫什么来着,他叫李若非!
李若非朝空无一人的地方淡淡地笑了下。
“啊啊啊!”方令正恐惧地哀嚎起来,他本能地恐惧着,他所经历的一切都被人算计好了,绝望侵蚀着他,他放弃了抵抗,任由老道的灵魂吞噬着。
从被老道救起,老道死亡,如果他不是贪心去翻老道的遗物,就不会发现这本古书,也不会学着上面的法术,用了五鬼运财,他一下子就踏入了灵异世界中,这个常人不敢也不能进入的领域。这是第一张催命符。
肖恩慈的电话是另一张催命符,他让他见识到了顶级富豪阶层,他不甘心回到普通生活,他的欲|望越来越大。
他和闻人可不惜杀掉两个女人来实验法术,蔑视生命是第三张催命符。
接着是招魂,却招出了肖家的小鬼,带领他到了异世界,邪气一步步入体,他的精神力逐渐崩溃,早已等候多时的老道趁机占据着他的身体。
那最后一点属于方令正的灵魂正在熄灭,没过多久,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老道微微笑了下,适应着年轻人的身体,重获年轻,真是太棒了!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书,还给你。”
他虚空地画了个符,那本古书的一角燃烧起来。
与此同时,站在窗户边沐浴着月光的银发青年挂掉电话,他扬起唇角笑了下,桌面上忽然出现一本书的一角,渐渐的拼凑出完整的书。
卧室里的阮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打开抽屉取出了钱币,进入到了钱币世界中,在偌大的庭院内一间间地寻找起来。
在一个房间找到了云外镜,她不知道该怎么催动它,没想到它的镜面自动播放了一段画面。
公园,不远处有很多穿着大红大绿的大妈,她们兴高采烈地跳着广场舞,公园对面是一幢摩天大楼,年轻的白领们进进出出,异常忙碌。
坐在长椅上的老头子旁边坐下一个银发的年轻人,两人望着热闹的场景,李若非侧头问他,“你说,他们最想要什么?”
同样头发灰白的老道睁着浑浊的眼睛,他微笑了下,“我在你这般大的时候,我自然最想要成功的事业、崇高的社会地位、漂亮的女人、豪宅和金钱。”
“那你现在呢。”李若非淡淡地问道。
“现在。”老头望着他,“我最想要——年轻。”
他最后两个字吓了阮萌一跳,她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她都明白了,李若非是如何除掉方令正的,他不会去杀他,而是设下很多局,投下很多的饵,引诱他上钩。
原本对李若非快要淡忘的恐惧再次升起,他是多可怕的人啊,阮萌从钱币世界出来之后,害怕地缩在床上,床上的一侧渐渐塌陷,一双手臂从她身后伸过来,搂着她。
“怎么发抖了。”他轻声问道。
“我冷,空调温度太低了。”阮萌翻个身,主动埋在他的怀里,贴着他健硕的胸膛,他抱着瑟瑟发抖的她。
黑暗中,阮萌睁着眼睛,眼睛中弥漫着惧怕。她整个人很矛盾,她是喜欢他的,可是他有时候的行为好可怕,这些行为是不会伤到她,然而她依旧会害怕,对他怀着恐惧和怀疑。
向锦鲤许的愿,根本就没成功。
一连几天,阮萌心思恍惚,她时常待在画室里,每天都恍恍惚惚的,幸好是暑假,不用出门,李若非以为她在思索画画的事情,没有太过在意。
到后来,连阮萌都受不了自己的纠结了,她抬起头望着乱成一团的画作,颜色早就乱套了,青黑色的一团团糊在画纸上。
她生气地把纸扯了下来,扔到垃圾桶,正好这时,安蕾发来微信,问她有没有空出去玩,她成为了社畜,对来之不易的周末特别珍惜。
在家里待着也没用,阮萌很快同意了,她化好妆,换了件轻薄的法式连衣裙,戴上复古耳环,拎上小包,出门的时候对李若非说了一句,“学姐找我,我在家反正也没灵感,出去玩了。”
“去吧。”李若非瞥了眼她的打扮,微微颔首。
安蕾约阮萌到市中心的商场见,天气很热,两人都不愿到外面瞎逛,不如在商场里吹空调。
尝试了美国过来的快餐店,喝着冰爽的可乐,安蕾大吐苦水,“社畜真不是人当的,我真怀念暑假。”
“等你开学就是研一了,再忍耐下。”阮萌吸了口香草奶昔,笑眯眯地说道。
“工作好累,我不要工作,还是读书开心。”安蕾瘫倒在桌上,“可不可以不工作。”
阮萌看她苦恼的样子笑了起来,她当初工作的时候也像她那样,嘴上会抱怨,可一到周一,还是得上班。
“你至少在赚钱啊。”
“是啦,是啦,只有这个动力,可是实习工资好少。”安蕾突然想到什么,她抬起头,定定地望着阮萌,“说起来,你好像没打过工,也没见你缺钱,你该不会是隐藏的富二代吧。”
“怎么可能,都是我男朋友的。”阮萌心虚了下,她一到这里,就过上了梦幻的生活,不用为生计发愁,不用担心钱,她可以做想做的事情,上大学学画画。
这么一想,李若非对她好好,她怎么能觉得他可怕呢。
“好好啊。”安蕾双手相握,做祈祷状,“请给我一个有钱的帅哥当男朋友,恩,最好他还眼瞎。”
阮萌被她逗的笑出来了。
两人在商场逛了会,等日落后,去附近的马路闲逛下,经过一间教堂,安蕾不忘记要祈祷,哪怕她是个无宗教信仰者,拉着阮萌走进去。
教堂里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虔诚地祷告着。
她们不自觉地怀着敬畏之心,动作放轻了些。
阮萌转悠了会,来到后面的小教堂,望着十字架,总会联想到一个人。
往里走,有一间木质的告解室,她推开木门走进去,墙上钉着金属十字架,受难的耶稣则被钉在上面,中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