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阮萌赶紧迎了上去。
“病人没什么大碍。”
她放下心来,然而伴随着医生的话,一颗心又提了上去。
“只是他大脑受损,陷入了昏迷,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吧。”医生说完这句话,大步往前走了。
阮萌完全懵了,什么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也就是说一天,两天,一周,一个月,一年或者是更久,都有可能,也有可能,他永远醒不过来了。
护士们将担架推了出来,把人送到了ICU特护病房,阮萌没有消毒,不能进去看望他,只能隔着一扇玻璃窗看他。
英俊苍白的男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他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一样,没人会将他和植物人联系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她双眼无神,喃喃道。
施雨泽安慰地握着她的肩膀,他安抚道:“你也没想过会出这样的事情,冷静点,这不是你的错!”
“都怪肖之然!”阮萌愤怒地说道。“他妈妈吃人的那一刻就该想到自己死的那天!用那种邪术永葆青春,能不遭报应吗,他偏偏不依不饶,害无辜的人受伤!”
肖之然闯了祸,来收拾烂摊子的永远是肖恩慈,他歉意地说道:“抱歉,我没想到他这么不冷静,神父的医药费由我这边来承担,务必会请世界上最好的治疗团队来治好他。”
她气得浑身发抖,施雨泽赶紧抱住她,以免她冲动做傻事。
肖恩慈离开后,阮萌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只不过气得手发抖,头也疼,脑子里像是有根神经在一跳一跳,头痛欲裂,施雨泽忙叫护士过来看看她。
“怒火攻心,她需要静养。”护士给她开了药,安排了间病房。
阮萌吃了药很快昏昏欲睡,昏睡之前,她忽然想到,要是李若非那个时候能救沈牧洵,哪怕只是搭一把手,也不会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而且到了现在,李若非都没有出现在医院,他到底是有多恨他。
她迷迷糊糊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眼皮很重,头依旧很痛,她费劲地睁开眼,侧头看到的是守在旁边的施雨泽。
他惊喜地说道:“你醒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阮萌想要开口说话,声音发不出来,施雨泽忙倒了杯水给她喝,干渴的喉咙经过湿润之后,总算能说话了,她沙哑道:“若非呢。”
陪在身旁的竟然是警察先生,而不是她的男朋友。
“他啊。”施雨泽心虚地说道。“他过来看了一下,先是看了沈牧洵,又看了你,现在有事出去了。”
凭借女人的直觉,阮萌觉得他在撒谎,她懒得追问了,起床去看了沈牧洵,他依旧处于昏迷中,头上绑着厚厚的纱布。
到了晚上,阮萌的情况好多了,她尽量不去思考事情,让大脑放空,病房外传来争吵声,她依稀听到肖之然的声音。
施雨泽拦住他,没什么好脸色,“她不想看见你,你害得神父受伤昏迷,把她弄得怒火攻心,你现在进去,她又发怒了怎么办?体谅下生病的人吧。”
“你谁啊?”肖之然推了一把他,“要拦我,也该是她的正牌男友,你有什么资格拦我?”
“我是警察,保护公民是我的责任。”施雨泽严肃地开口。
肖之然恨恨地瞪着他,随后转身离开。
外面的动静小了,护士来查房,给阮萌吃了药,她再次昏睡过去,天蒙蒙亮时,她醒过来,这次感觉好多了,头不再痛了。
打开手机,安蕾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她在回朋友微信的时候,微博跳出一条提示,微博头条是混血美少女苏蕊公开恋情,她被拍到在学校拍戏时和一个大帅哥同进同出。
阮萌看到这个名字就心烦,她直接往上滑了下,没想到点了进去,微博上的九张照片中都有一个男人的背影,男人有着显眼的银发。
刹那间,一股冰凉从头窜到脚。
她想起来,她生病这两天,李若非都没有露面,施雨泽撒谎说他是在她睡着的时候来看望她的,阮萌讽刺地笑了下。
阮萌办了出院手续,离开医院前,她隔着玻璃窗看了下沈牧洵,他依旧沉睡着,转身时,她碰到了神父和修女们,他们在病房外做了祷告,祈祷他早日醒来。
她回到别墅,没见到李若非,他该不会又在她的学校吧?
别墅的门铃响了下,阮萌走下楼,打开门一看是肖之然,她厌恶道:“你来做什么?”
她说着,要将门关上。
肖之然强硬地推开门,他恶劣地说道:“你以为你同学去了美国,我就拿她没办法了,美国可是一直发生校园枪击案。”
“你有病是不是!”一听他的威胁,阮萌索性把门打开,“你妈妈的事情根本就是意外,报应,随便你怎么想,和旁人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再来纠缠不休了!”
“我纠缠?”肖之然上前握住她的肩膀,怒道:“我妈是无辜的!”
“你妈妈才不无辜!”
两人吵了起来,有人拉过肖之然的肩膀,直接给了他一拳,阮萌一看,是施雨泽。
肖之然手撑着地,他伸手擦掉唇边的血迹,看看施雨泽,再看看阮萌,“我小看你了,你这女人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挺大的,连神父都为了保护你摔下楼,现在又蹦出来个警察,你可真厉害。你是不是给他们下|降|头,让他们对你死心塌地,还是说用肉体……”戏谑下流的视线游移在阮萌的身体上。
女性对这种视线特别敏感,阮萌浑身不自在。
“你神经病!思想龌龊!”她气地拿起手边的抱枕砸他。
施雨泽同样气愤,他冷声道:“我是来保护她的,没有任何暧昧关系,注意下你的措辞!”
“没有暧昧?”肖之然讽刺地说了句,他忽然看到门口的男人,声音戛然而止。
李若非一脸淡漠地站在门口,他淡淡地说道:“闹够了没有,请你离开。”
肖之然眼中流露出兴奋的情绪,他残忍地说道:“李若非,小心你女朋友给你戴绿帽,她不知道和多少个男人纠缠不清了!”
越说越离谱了,阮萌举起花瓶砸他,肖之然赶紧闪开,脚边是花瓶碎片,他往门外退,“真是个暴力的女人,你们这些男人怎么忍受她的,还是她在床上特别野。”
“你胡说什么!你这个贱人!啊啊啊!”阮萌发出尖叫声,被人荡|妇|羞|辱,她还能冷静下来才有鬼了。
“冷静点!”施雨泽对此感到头疼,女人发起火来真不是盖的,他接收到李若非的眼神,经过他时,对他好声好气地说道:“好好哄哄你的女朋友,她生病两天你都没有露面,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生气的。再加上肖之然嘴里吐不出象牙,她……”
李若非冷淡地关上大门,将他隔在门外,碰了一鼻子灰的施雨泽摸了摸鼻子,转身回到车上。
阮萌气呼呼地跑到自己房间,她趴在床上,一个人生着闷气,过了很久,李若非都没有来找她。
她心里涌起失望的情绪,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就算再过分,他也会照顾她的情绪。
他怎么忽然变了,难道说……她的心头浮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蒙头捶床发泄了一会,阮萌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她打开门,来到他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门从里打开了,李若非站着,离她一段距离,他垂下眼眸,俊美的脸一半藏在阴影中,淡淡地问她:“有事吗?”
天哪,他这是什么语气,这么冷淡,他袖手旁观,不关心沈牧洵的事情也就算了,就连她被肖之然诽谤这件事,他都不放在心上了。
阮萌越想越心酸,眼眶再次红了,她努力不哭出来。
李若非低头看到她伤心的脸庞,眼眶和鼻尖红红的,神色憔悴,几缕发丝湿了,他甚至清晰地看到有水珠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滑,纤瘦的身体裹在衣服里,空荡荡的,她诱人极了,想欺负她的念头从心底窜起。
她突然动了下,主动扑到了他的怀里,柔软的,小小的身体令他措手不及。
李若非浑身僵硬,阮萌抱了他一会,他伸手将她的手拿下来,冷静地说道:“你病刚好,去休息吧。”
他轻轻将她推出门外,把门关上了。
阮萌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他竟然连亲密接触都不愿意了,在她抱他的那一瞬间,他身体僵硬得可怕。
被男朋友厌恶了,这种无声的拒绝令她既羞耻又伤心,她沮丧地回到房间。
房间里有洗手间,她脱下衣服,准备洗澡,站在全身镜前照了照,现在的她特别憔悴,脸色苍白,嘴唇干涩,眼睛通红,好丑。
她忍不住捂着脸,她还记得她军训那阵变黑了,他说她是难民,他是觉得她不可爱了吗,所以对她这么冷淡。
第二天,阮萌出门去探望沈牧洵,尽量避开了遇到李若非,从医院回学校,她在学校里见到他的身影,他和苏蕊一同进了美术楼。
事发之后,美术楼被警察的警戒线封锁了。
他们进去做什么?那些可疑的念头再次出现在她脑中,和所有怀疑男友劈腿,疑神疑鬼的女人一样,她跟了上去。
他们走进了美术教室,空旷的大楼内不断传来苏蕊撒娇般的软糯声音,阮萌身体僵了下,不敢上前了,她转身离开。
美术教室内,李若非蹲下,仔细探查着物品,苏蕊坐在柜子上,晃着一双诱人长腿,“若非,你要查到什么时候?这确实是意外。”
“这不是意外。”李若非沉沉地说道。
“就是的。”苏蕊轻巧地从柜子上跳下来,从身后搂住他的脖颈,“你就接受事实吧,况且,昏迷躺床上的人又不是你。”
她迷恋地望着他俊美的脸,连那股冷淡她都好喜欢,“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和阮萌分手,和我在一起,好吗?”
李若非侧过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从美术楼出来,阮萌向辅导员请假了,连课都不想上了,她走在路上,心思很乱,情绪接近崩溃。
他们在没人的美术楼里做什么?
有人发了张传单给她,她毫无知觉地接过,低头一看,是美容院的广告,对上橱窗的镜子,她照了照,是不是该好好折腾下自己。
她一直忙着画画,好久不打扮了。前段时间也一直忙着朋友的事情,因此忽略了她的男朋友,他觉得自己受到冷落了,她不断反省着。
推开美容院的门,温柔的服务生过来接待她。
阮萌染了新的发色,棕色发丝富有光泽,再接受了全身护肤,敷了脸,皮肤变得更加细腻水润,做完按摩,她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
失心疯一样办了张美容院的卡,她从美容院出来,容光焕发,只不过心情依旧不好。
回到别墅,李若非已经回来了,他听到开门声,看到她进来,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这太可疑了!
“我回来了。”阮萌观察着他的神情,他眼神游移,不和她对视,她在心里痛哭,他真的要劈腿了,要不就是在劈腿的边缘试探。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占有欲超强,超级粘人的,怎么会这样?
阮萌试探地说道:“我今天去看沈牧洵了。”
李若非表情微妙,总算对沈牧洵这个名字有点反应,他望着她,“你在意他吗?”
“唔,再怎么说,神父也是为了保护我才摔下去的,我要是不去看望他,我不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了。”阮萌小心翼翼地说道。
“哦。”
他没有生气,反倒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一样,明明之前会生气会吃醋,现在连醋都懒得吃了,他是想让她主动提出分手,给苏蕊让位子吗?
阮萌生气地跑回房间,连晚饭都没有吃。她反省着自己,到底做错什么惹他讨厌了,思来想去,得到的结论就是男人一旦不爱了,对女人就十分冷酷。
要是一年前,她对他的感情没那么深,他肯放过她,她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为什么要在她喜欢上他后,对她这么残忍。
阮萌不想分手,和大多数女人一样,她想做最后的努力,试图挽回男友的心。
回房间洗了澡,耐心地抹上身体乳,吹干头发,头发蓬松柔软,换上了法式风情的睡衣,她在房间里点了香薰蜡烛,让氛围变得浪漫些。
她发微信让他过来,用的手段还是很老套的那种,故意装病。
“阮萌,你哪里不舒服?”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李若非淡淡地问道。
过了一会,房门打开了,李若非见到人,神色一变,原先的冷静自持在眼中崩塌了,她穿了件白色睡裙,胸前用绑带松松地绑着,裙子只到大腿,很可爱很软萌的款式,特别是她洗完澡后的皮肤变得粉粉的,布料略透,玲珑有致的曲线若隐若现,隐约可见迷人的粉色皮肤。
他侧过头不去看她,低声问她,“要不要去医院?”
阮萌摇摇头,一想到要主动勾引男朋友,她羞怯得后背发麻,嗓音沙哑地说道:“不要去医院,我想你陪我睡觉。”
“不行。”李若非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我们以前一起睡的啊。”大眼睛中弥漫起水雾。
听到她这么说,李若非神色变得怪异起来,阮萌抱着他,柔软的身体贴着他,她全身都软绵绵的,抱起来一定很舒服,他的呼吸粗重起来。这个念头刚从脑中闪过,他浑身一颤,像被雷击了下,把她推了出去。
连抱一下都不肯了,阮萌惊讶地望着他,雪白的双手缠着他脖颈,她踮起脚要去吻他,他慌忙避开。
“你到底怎么了!?”
李若非看向她的目光有几分躲闪,阮萌生气极了,难堪和气愤混杂在心头,搅得她伤心难过,她推了下他的胸膛,质问他,“你是不是变心了?你对苏蕊一见钟情了?”
“不是这样的。”他辩解道。
“就是这样的,苏蕊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你喜欢上她了!我就知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根本就是见到漂亮女生就走不动路了,什么原则都没了,连你也不例外!”阮萌生气地把他往门外推。
门砰的一下关上了,阮萌靠在门上,她气急败坏地脱下睡裙,感觉自己的举动很可笑,她在干什么?要用身体去挽回男人的心?
她对自己的举动感到可耻又可悲!
阮萌思考了一晚上,是人都会变的,更何况是男人,有什么感情能一生一世呢。
她想到最后,决定分手。
他不许她去接触其他男人,他倒是可以劈腿,她嘲讽地笑了下。
连夜收拾出一个行李箱,阮萌决定搬去和安蕾合租,她拖着行李箱出门,在客厅见到了李若非。
他魂不守舍地坐在沙发上,见到她身后的行李箱,神情变了。
“我们分手吧。”阮萌冷静地说道。她递过去一张卡,“这是你以前打给我的生活费,没动过,还给你,分手以后,拜托你不要用邪术来害我,就这样吧。”
李若非伸手接过卡,他表情闪过痛苦,“等一下,不是这样的……”
阮萌警惕地望着他,他不会小气到要把花在她身上的钱都要回来吧。一想到他那些可怕的手段,她语气缓和地说道:“你送我的东西我不可能一一还给你,要不我适当补偿你的经济损失,等我以后赚钱了,好吗?”
这是摆明了划清界限,李若非身体一震,眼看着她拉着行李箱离开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身体比脑子更快行动,拉住她的手。
阮萌回头怒道:“你还要怎么样!是你变心的!”
她脸上挂着泪,双眸通红,神情脆弱,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他心神动荡,他像是投降了,从身后拥抱住她,嗓音低沉地说道:“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