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勒出村落的线条后,对着画纸发呆。
“想什么呢?”安蕾见她一动不动,拍了下她的肩膀。
朱雨辰发出短促的惊叫声,她望着安蕾,欲言又止,最后咬咬牙说道:“学姐,你昨晚睡的怎么样?”
“睡的不错啊,总算不做噩梦了。刚开始隔壁在讲话,后来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安蕾笑了下,“怎么了?”
“你有没有梦游的习惯?”朱雨辰问道。
“不知道,应该没有,我爸妈没和我提过,我室友也没说过。”安蕾奇怪地看着她,“怎么问我这事,难不成我昨晚梦游了。”
她开玩笑地说了句,朱雨辰脸色发白地摇摇头,安蕾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走到自己画架前,画起画。
她们的对话陆陆续续传到一旁阮萌的耳中,阮萌停下动作,动了动肩膀,小声问旁边的朱雨辰,“你昨晚撞见学姐梦游了。”
朱雨辰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阮萌,神色凝重地点头,“晚上我醒了一次,撞见她在房间的梳妆台前梳头发。”
阮萌倒吸一口气,大晚上梳头发,这得多吓人啊,她不忍地看着朱雨辰,“难为你了。”
“阮萌,我想再换房间,可是这样子太折腾,中午你能不能和我回去,帮我向房东阿姨说下。”朱雨辰恳求道。
“好。”阮萌想了想,点头。
朱雨辰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平时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可是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又撞见死人。”
对她们这些年轻人来说,死亡是那么遥远的事情,有些人活到现在,可能都没遇上过一起关于死的事件。
阮萌表示理解,她安慰道:“我和你住了一年,能不了解你吗,放心吧,中午我陪你去说说。”
实在不行的话,她只能去拜托李若非了,让他画个符保平安之类的,阮萌在心里补充道。
“谢谢。”朱雨辰笑了笑。
上午写生的时间一晃就过,中午日头最烈的时候,阮萌和朱雨辰回到镇上,她们在镇上的小吃店吃了凉面,吃完饭,拎着饮料回到房子。
学姐们租的房子是一幢三层楼的农村自建房,看外观有些年头,里面倒是收拾得干净。
等房东阿姨过来的时候,阮萌走进二楼的房间,朱雨辰在一边收拾东西,她坐到梳妆台前,观察着。
梳妆台前摆着一把梳子,这把梳子应该不叫梳子,叫篦箕。
按道理00后都不会知道篦箕是什么,阮萌小时候见长辈用过,篦箕齿密,主要用于篦头发里的虱子。现代人越来越爱干净,头上长虱子的情况很少发生,篦箕就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如今变成了工艺品,主要用途是观赏和收藏。
听说古人送篦箕,代表着男人对女人的相思之情,他们之间存在一种亲密关系,每当女人梳头发时,即是挂念着男人。
这也算是一种定情信物,代表着爱情。
阮萌鬼使神差地拿起梳子,往头上梳了下,她猛地回过神,她在干什么?
想把梳子放下,可她的手不听使唤,缓慢地梳着头发。
救命啊!她在心里大喊着。
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同她一起梳头,动作温柔缱绻,她战战兢兢地不敢抬起眼眸,生怕旁边有个女鬼在帮她梳头。
直到一声温润的男声传到她耳中,“娘子。”
这是什么鬼称呼?
俗话都说好奇心害死猫,阮萌止不住好奇心,她紧张地抬起眼眸,眼前的梳妆台变成了一方葵形铜镜,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缓缓侧过头,只是一瞥,却看清了身旁立着的男人。
为什么会是他呢!
“阮萌,阮萌!你醒醒啊!”
朱雨辰不断晃着阮萌的肩膀,过了一会,阮萌才回过神,她从那段绮梦中回过神来,眼前出现了朱雨辰惊慌的神色。
阮萌赶紧把梳子扔到桌上,叫道:“这梳子不对劲!”
惊魂未定的两人跑到楼下,门口停着一辆警车,施雨泽和另一位警察正在对房东阿姨进行询问。
“你有没有用你女儿的手机给受害者发过微信,打过电话?”施雨泽询问道。
房东阿姨可怜地摇摇头,“手机号码是没停掉,我就是想留个念想,也许有一天女儿还能给我发微信,叫妈妈,妈妈我给你发红包。我真没有去骚扰别人。”
她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再说,对不起我女儿的是他们!都是他们逼死了我女儿!啊啊啊——”
阿姨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施雨泽尴尬了下,赶紧安慰起她来,阮萌和朱雨辰面面相觑,她们默默地退到邻居中。
“可怜啊。”
“谁说不是。”
从邻居们的话中,阮萌拼凑出个大概,原来是阿姨的女儿被小三了,已婚男骗了她,她不明不白被当做小三,被已婚男的妻子找上门。流言蜚语之下,后来她郁郁寡欢,在镇上的宾馆自杀了。
“电梯事故中死的两个人就是那对夫妻。”
怪不得,阮萌总算明白当时在电梯中他们脸上的神情是怎么回事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阿姨,施雨泽正准备回车上,抬起眼眸看到人群中的阮萌,他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子里,阮萌倒了杯水给房东阿姨,“阿姨,喝点水补充点水份。”
“谢谢,我好多了。”阿姨望着两人,“同学,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我,我想换下房间。”朱雨辰赶紧说道。
“没问题,你看看哪间空着就住进去吧,我帮你打扫下。”阿姨说着起身,“对了,是原来的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朱雨辰看了阮萌一眼,阮萌咬咬牙说道:“阿姨,我觉得你女儿没离开,她是不是很喜欢梳头发,有一个篦箕。”
“是那个骗她的男人送的……”阿姨直愣愣地盯着地面,“可是连同她的遗物一起,我全都烧了。”
“不可能啊。”阮萌急了,“就在梳妆台上。”
三人跑上楼,阮萌在梳妆台上找了下,在地上找,三人里里外外都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
那梳子不见了。
梳子这件事就埋在阮萌的心头,房东阿姨见有人看到她女儿,再次住进老房子,她想着有一天自己能看见女儿。
接下去的采风写生活动顺利进行,两周的时间飞快闪过,到了回去的时间了。
阮萌和同学们在镇上的酒家吃饭,其他人准备去镇上的KTV唱歌,她就不去了。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施雨泽,他抽完一根烟,把烟灭了,走过来对她说道:“你的男朋友,他这个人很危险,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为什么你这么觉得呢?如果说能看见鬼的话……”阮萌不解地说道。
“不是这件事!”施雨泽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纠结了好一会,抬起头,直视着阮萌的眼睛。
“他是弑父弑母的杀人凶手啊。”
第32章 成仙01
“在他十几岁还是少年的时候; 他就用邪术杀了自己的父母,在那场事故中一同死掉的还有我的父亲,我父亲也是一名警察; 接到报警,前往他家; 他无缘无故死了。”
“案子最后不了了之; 李若非彻底消失。”
“可我知道,一定是他害的……”
施雨泽的话在阮萌的脑中响起; 坐在回程的高铁上,她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外面下起了大雨; 豆大的雨点打在车窗上,车厢内的气氛轻松欢乐,同学们大声聊着天; 时不时发出哈哈大笑声。
“你在想什么?”
略显冷淡的男声在身旁响起,李若非转头看了她一眼,阮萌收回视线; 看了看他; 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摇了摇头; “没什么。”
阮萌拉着他一同搭乘高铁回去,见他面无表情; 她小心翼翼地说道:“真的没什么。”
李若非不追问; 他打开她的素描本; 翻看着她的画作,看完之后,撕下一张白纸。
修长的手指动了动,转眼就叠出一个小人,像姜饼人一样。
“哇,你手好巧。”阮萌夸了一句。
李若非没说话,他伸出手指在纸人的身体正中间轻轻点了下。
“啊——”
正在办公室中写报告的施雨泽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声,他的同事们闻讯而来,纷纷问道:“小施,小施,你怎么了!?”
“好痛,好痛啊!”施雨泽五官皱在一起,大口喘着气。
“哪里痛?”同事们手足无措,有人拿起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施雨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肚子像是被人痛揍了一拳,紧接着他吐出些胃液,五脏六腑扭在一起。
“是不是盲肠炎?”
“不知道啊,怎么痛成这样了。”
高铁上,李若非觉得没什么意思,把纸人给阮萌玩,阮萌接过之后,扯了下小人的手臂。
“手,手像是要断了。”施雨泽痛得呼吸不了,他闭紧眼睛,神情痛苦,额头冒出冷汗。
手像是被扭断一样,接着是脚,紧接着他自己动了起来,他大摇大摆地行走着,哪怕撞到桌子,脚步没停。
“别吓人啊,小施!”
“是不是撞邪了?”老警察皱眉猜测着。
玩了一会,阮萌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刷手机玩,把纸人还给李若非,他垂眸看了一眼,将纸人放到手心中,纸人的脚开始燃烧起来,一点点变黑,直到几秒后,变成黑色的灰。
他打开车窗,让灰被风吹走了。
施雨泽的疼痛停止了,他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对同事说道:“不用叫救护车,去医院没用的。”
同事把手机放下,“小施啊,你没事吧,我看你要去庙里拜拜了,电梯那案子就挺邪门的,我和你说,有些事情用科学解释不了。”
施雨泽被人搀扶着起来,他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他自然清楚谁是始作俑者,是李若非,因为他向他的女友泄露了他的秘密,他在警告他。
从少年时代起,那个人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李若非在学校里是个独行侠,这样孤僻的人应该会被人欺负,成为校园暴力的对象,可没有人敢惹他,哪怕是学校里的小混混。
听那几个小混混讲,他们有一次放学后去堵人,想把他胖揍一顿,可是他嘴里念着奇怪的话,像是在念咒。
他们哈哈大笑起来,骂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可是没想到,真的有鬼,他们一动不动,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开始揍他们。
被动挨打最可怕的不是这些,而是李若非喃喃自语的话,他说——
“力量有点弱。”
什么有点弱,自然是叫出来的鬼有点弱,要是厉鬼出来……小混混们顿时吓的屁滚尿流,再也没有欺负他的念头。
李若非从那个时候起就在练习他驭鬼的能力。
见施雨泽没事了,同事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办公位。
施雨泽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这个U盘里的文件夹存放着全国各地发生的怪事,他把这些收集起来,他总觉得有一天会派上用处。鼠标箭头点到最后一个文件夹,点开来,他的神情变得伤感起来。
有几张是当时死者的照片,他活生生被冻死的,死的时候脸上露出安详的笑容。后面几张照片是报告,因死因太过离奇,被归纳到突发疾病死亡的范畴中。
可他知道,事情不是那样的。
高铁到站了,李若非拖着行李箱,走在阮萌的身旁。他们淹没在出站的人群中,就像是最普通的一对情侣。
回到家,阮萌放松了一段时间,终于不用再握画笔了,她和李若非像普通情侣一样去看电影吃美食,逛商场的时候她看中什么,眼睛眨都不眨就可以买下来,这可比以前的生活过的爽多了。
只不过施雨泽的话依旧萦绕在她的心头,她苦思冥想了下原书的剧情,发现这些事情都没有提及,只说了正派和大反派势不两立。
她有点想了解李若非的生活了,想进入他的世界。
“我要出差一段时间,尽快回来。”外出回来后,李若非说道。
“哦。”阮萌应了声,她上学的时候,他时不时会离开一段时间,她见怪不怪。
但,这是不是个好机会,她观察了下他的表情,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我能一起去吗?你看,现在是暑假,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我在这里都没朋友。”
这是假话,她一个人宅着就很爽。不过想想,一离开李若非,她就碰上不少怪事,还是和他在一起保险。
至少那些鬼不敢惹他。
李若非淡淡地说道:“你不害怕?”
“怕,当然怕。”阮萌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不是有你在吗。”
他挑了下眉,扬起唇角,轻笑了下,“走吧。”
“现在?”阮萌讶异地望着他,赶紧从沙发上起来,“我去收拾下东西。”
李若非绅士地等在客厅里,在阮萌理东西的时候,他抽空叠了一只纸鹤,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千纸鹤。
阮萌尽量精简行李,背了个双肩包,实在不行,到当地再买就行了,带钱才是王道,她弯腰穿好运动鞋,“我好了。”
走出来一看,李若非手心里有只纸鹤,他干什么呢。
李若非走到阳台,将纸鹤往空中一抛,他转过头说道:“阮萌,过来。”
阮萌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她站在他身旁,不明白他在做什么,还未开口,突然之间,有一只白鹤从阳台下方飞出来,它扑扇着大翅膀,翅膀尾端有几缕黑色羽毛,脖颈修长,白鹤亮翅之后,乖顺地停在阳台旁。
他一跃而上,在月色中朝她伸出手,“来吧。”
那只白鹤栩栩如生,像真的一样,她睁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望着他俊美的脸,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坐到他的前方,坐好之后,白鹤挥舞着翅膀,飞行了起来。
整座城市在她的脚下,人就像是一只只蚂蚁,这种感觉和坐飞机是两种感觉,夏日的风迎面吹来。
“我的天哪!!!”阮萌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这简直比哈利波特还哈利波特,她不断发出老天啊的惊奇叫声。
李若非扬起唇角,笑了下。
在惊喜过后,阮萌忽然想到一点,她身体一僵,回头问他,“你上次折的纸人不会也是个人吧?”
她说话的时候,唇正好擦过他的下颚,她不自在地挪了下位置,被他一把圈住腰,垂眸说道:“小心,不要掉下去。”
阮萌立刻不动了,安安分分地窝在他的怀里。
他不回答,相当于默认了,阮萌在心里哀嚎,不知道哪位小老弟受罪了,她在心里默默说了句抱歉。
白鹤飞行到了附近一座城市上空,穿过云层,阮萌全程保持着惊讶的表情,早就将事情全部忘记了,她时不时往下望,俯瞰着城市的景色,又张开双臂,感受着风。
“看,我在飞了。”阮萌不由露出个孩子气的笑容,她童心未泯。
身后有一双手臂伸过来,环抱着她,李若非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转过来的时候亲吻了她。
大概是气氛太好,他垂着眼眸,格外吸引人,阮萌对这个吻有点着迷,睁开眼睛的时候,从他眼中看出了另外的情绪。
在她想开口询问时,李若非朝下一看,淡淡地说道:“到了。”
两人脚踏到地上,白鹤挥了几次翅膀后再次变为纸鹤,稳稳地落到了李若非的手上。
从山上下来,他们走进县城的旅馆,开了一间房间,时间太晚了,先在这里应付一晚。
李若非去洗澡了,阮萌打开电视机,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桌上的手册,上面介绍了这座县城的大致情况。
这是一座以煤矿开采为主的县城。
凌晨时,阮萌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窗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