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汀兰缓缓地摇了摇头,看着地上一脸恨意的盯着她的陆珠一言不发。
沈夫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陆珠又变成一副柔弱无依、可怜兮兮的模样,任谁看了,心都会不自觉的先软几分。
柳汀兰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方才心底涌起的那个念头愈发的强烈。这种小家子气的做派,她一辈子都学不会,也不屑整日的跟这种人勾心斗角,她该庆幸这个女人今日闹了这一场,否则在背后使绊子,她指不定会吃闷亏。
她也知道对付这种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她,然后跟身边的男人恩恩爱爱的过日子。可是,她从来就不是能忍的人,半点不想看到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出现,太膈应人了!
这一抹笑看的沈骥心头发紧,直觉告诉他今日这事若是处理不好,夫妻二人就再也不会回到从前。他忍住心底的不安,柔声说道:“兰儿,这几天你也累了,你坐下来说好不好?”
柳汀兰犹豫了片刻,在沈骥希冀的目光中点了点头。这几天她确实很累,昨晚两个人又胡闹到了很晚,若不是偷偷用了小灰瓶里的药丸,她早就站不住了。
沈骥见状,小心的扶着她坐在了身后一把椅子上。等他的目光重新落到陆珠的身上,眼底盛放的柔情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
最终,在沈老爷的坚持下,陆珠被送到了沈家的祖宅。沈家的祖宅就是县城所辖的一个小村庄,当年沈骥的太爷爷太奶奶更习惯村子里的生活,沈骥的爷爷没办法就推倒了乡下的土坯屋,建了一个宽大的宅院让父母安享晚年。
那栋宅子里有下人看守,每年都会找人修葺,住人没有问题。沈骥不想再看到陆珠,本想直接送回陆家却被沈老爷沈夫人阻止了。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俩老疼了这么多年,就算犯了错也舍不得让她跳入陆家那个火坑。再加上陆珠已经许了人家,两老就更不能撒手不管。
对于这个结果,柳汀兰勉强能接受。她清楚在陆珠没有确确实实的伤到她的情况下,公婆不可能完全站在她这个新妇这边,做出这种安排,算是比较公允了。
她若是在咄咄逼人,就算彻底把陆珠挤出沈家,也会失了公婆的欢心,还会让他们对陆珠心存愧疚,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她不会傻到去做。
然而,陆珠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在她看来,她喜欢表哥根本没有错,就算她不该出现在正堂里,也不足以把她赶到鸟不拉屎的乡下去,因此抱着沈老爷的腿哭求,还提起了过世的母亲,死活不愿意走。
这一哭,就把沈老爷的愧疚之心给哭出来了,眼看就要松口,莫颜突然带着柳家那帮子送亲的人出现在了正堂里。
看到冷着一张脸的莫颜,沈家人以及沈骥的舅舅舅母们心里一突,直觉事情无法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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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解决,矛盾爆发
沈家的家事变成了沈柳两家的事,莫颜不想这件事影响了小夫妻的感情,就示意沈骥和柳汀兰离开。
沈骥担心事情会越弄越僵,好不容易娶到的妻子会被带走,哪里肯就这么走掉?最后还是柳汀兰看不下去,硬拉着他走了。
柳汀兰明白好友这么做的用意,她心里感激,相信好友能解决这件事,却也知道既然变成了两家的事,最终的结果就不是他们夫妻俩能改变的,她丝毫不担心。
沈家二老见状,也吩咐下人把陆珠带了下去。沈家的本家以及亲戚见状,自觉地告辞离开了。
到最后,堂屋里就只剩下莫颜等代表柳家的十多人和沈老爷沈夫人。
整件事情,本就是沈家理亏,看着面无表情的莫颜,沈老爷沈夫人心里不禁有些忐忑。意识到莫颜还站着,沈老爷连忙上前,伸手示意道:“郡君,请上座!”
莫颜没有拒绝,面色稍缓的冲着沈老爷微微颔首,坐在了之前沈夫人的位置。
夫妇俩见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沈夫人又连忙邀请柳家其他人入座,吩咐下人上最好的茶水。
莫颜像是没有看到神色不安的沈家夫妇,她拿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的拂着杯子里的茶沫没有开口。
屋子里落针可闻,沈家夫妇心里更加没底,两人面面相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柳家诸人宿醉刚醒就被莫颜叫了过来,他们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见屋子里的气氛怪异,沈家夫妇又是一脸理亏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小事。他们默契的没有开口,打定主意不添乱,让莫颜一力解决。
就在沈家二老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虚汗,几乎要化成汗滴流下来,莫颜终于开口了:“沈老爷,沈夫人,本来兰姐姐嫁入你们沈家,就是你们沈家的人,日后是好是歹,都轮不到本郡君这个外人插手!”
说到这里,莫颜看着沈家夫妇,在他们开口之前继续说道:“然,本郡君与兰姐姐相识三载,一直把兰姐姐当作自己的亲姐妹看待,亲姐姐刚过门便受到这样大的委屈,本郡君这个妹妹若是不为她出这个头,岂不是冷心冷肺畜生不如?沈老爷和沈夫人最是重情重义之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沈家二老神色僵硬的点了点头,除了默认莫颜的说法,他们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莫颜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似是为得到沈家二老的理解而高兴。
“既然二老认为本郡君说的在理,那么今日这件事,本郡君就代表兰姐姐的娘家人,替她做主了,不知二老有没有意见。”
沈老爷心里苦笑,摇了摇头:“郡君所言极入情入理,我们没有意见。”
听到了想听的答案,莫颜脸上的笑容放大,仿佛先前的不愉快没有发生过一般:“今日之事,换作其他心疼女儿的人家,这门亲事定然做不成。然而俗语有云,宁拆一座庙不毁一庄亲,兰姐姐心系沈大哥,本郡君若是强行带她回柳家,怕是会惹她伤心难过,可是让她继续待在沈家,本郡君又怕她日后再受委屈,如此倒是让本郡君为难的紧,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不不,郡君,民妇日后定然将兰儿当亲生女儿待,绝不会让她受到一丝委屈,郡君大可放心。”沈夫人连忙保证道。
莫颜似笑非笑的说道:“夫人当初也是这么跟柳伯母说的,当然,本郡君不是怪夫人,毕竟今日之时,错不在夫人。”
沈家二老听完,又忐忑起来,心里很清楚这位郡君是对今日之事的处理结果不满了,可是把珠珠送到乡下的祖宅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难道真要逼他们把珠珠送回陆家,最后让她被那个嗜赌的东西当货物一样卖掉?
就在夫妻俩胡思乱想之际,莫颜突然转移话题,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之前听兰姐姐说沈大哥成亲后会到京城继续求学,不知沈大哥可有拜入哪位大儒的门下?”
沈老爷心念急转,却揣摩不出莫颜究竟是何意,遂慎重的回道:“骥儿作了几篇文章,准备一个月后就去京城拜访几位大儒。”
“沈大哥的文风犀利,又言之有物,若是能遇到识才之人,很容易出头。”莫颜把玩着手腕上的碧玉镯,在“识才之人”这四个字上刻意加重的语气。
凡是被世人尊称一声“大儒”之人,无一不是满腹诗书,才华横溢,以血泪蘸笔,嶙峋傲骨。这样的人,每日门房里接待前来拜访的学子不知凡几。
拜访只是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这些学子以所作的文章当敲门砖,递到大儒的门房那里。遇到门房心情不好。这些学子精心所作的文章随时有变厕纸的危险,或是遇到正主的心情不好,下面的人就不敢拿这些东西去打扰主人。毕竟能真正入眼的文章,只是极少数,保不准越来越生气。
运气好的话,经两道手能够转到大儒的手里,运气再好一点,被大儒翻开鉴阅品评。若是文章入了大儒的眼,算是真正敲开了大门的一角,有资格与大儒面对面请教,日后自然有数不尽的好处。
他日高中进士,行走在外也得尊指点过的大儒一声老师,如此不仅自己能被高看一眼,也是对大儒的尊重。
当然如果有门路,能同大儒扯上关系进而走捷径,事情就变的简单多了。就算作的文章难以入眼,看在人情上也会指点一二,只要不是一块真朽木,总能吸取到实用的东西,走上康庄大道。
沈老爷灵机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心头不禁一片火热。他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口,试探着问道:“郡君所言甚是,然老朽无能,无法为骥儿寻到门路,助他一臂之力。”
莫颜微微一笑,悠悠的端起已经变得温热茶杯抿了一口,看着目露希冀的沈老爷说道:“刚巧,本郡君识得一位大儒,倒是能为沈大哥引荐一二。”
这话倒不是诳沈家二老,就在去年,莫颜跟着杜老大夫出诊,刚巧是为一位大儒医治多年的热秘之症。那位大儒姓吴,已是七十岁高龄。因年轻时就爱喝酒,口味又重,再加上作息问题,热秘这种尴尬的病症就一直困扰着他。
因其年纪大,肠胃又弱,许多通秘的药不能用,只能慢慢调养。可是调养见效慢,又要忌口戒酒,吴大儒根本坚持不了。每次刚好一点就又偷偷喝酒,家里吃不着大荤之物,就跑去酒楼海吃海喝。
任杜老大夫医术再高明,也无法控制吴大儒的那张嘴,最后还是莫颜用一坛千年药酒,把吴大儒的热秘之症彻底治好了。
虽然治好了吴大儒,但是吴大儒却对莫颜酿造的药酒上瘾了。他的性格如小顽童一般,又不是居庙堂之上,因此行事作风十分不羁,经常厚着脸皮到杜氏医馆讨药酒喝。
莫颜一个月也就三五天在医馆,吴大儒去十次,有九次见不到,最后索性天天往医馆里跑。
空间里的药酒有不少,莫颜又不是小气的人,便算好时间时不时送给吴大儒带一坛。一来二去,两人就熟识了,交情不说有多深,但是向他引荐一个人却不难。
至于引荐过后,沈骥能不能入吴大儒的眼,就不是她能够干涉的。交情再好,强人所难的事情都不能做。
一听莫颜有认识的大儒,还愿意引荐,沈家二老大喜过望,刚要站起来向莫颜道谢,就被莫颜抬手制止了。
“本郡君与人相交,从不做引荐之事。”莫颜看着一脸感激的沈家二老,淡淡的说道:“兰姐姐亦是这样的人,若非为了沈大哥的前程,决计不会跟本郡君开这个口,这一点,二老应该清楚。”
沈老爷沈夫人像是被人打了耳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们的儿媳妇尚未过门,就一心为他们的儿子作打算,可是他们私心里还没有把儿媳妇当作沈家的人,至少眼下没有。
今日之事,很明显是珠珠的错,他们却偏袒着身世可怜的外甥女,让儿媳妇受委屈,甚至先前还有让珠珠给儿子做儿房打儿媳妇的脸,现在想想脸上都臊的慌。
莫颜很满意自己的那番话给沈家二老带来的刺激,她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给两人好好反思的时间。
沈家二老在心里深深地反思后,沈老爷态度诚恳的对莫颜说道:“郡君,今日让儿媳妇受委屈,是我沈家不对,您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
莫颜闻言,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了许多,却摇了摇头说道:“兰姐姐既是你沈家的人了,做的好是为人妇的本分,做不好也不能纵容,该如何待她是你们沈家的事,想来二老的心里也有数。”
这番话听着很顺耳,事实上却是在暗示沈家二老处事不公。他们把外甥女也当作了沈家的人,给她备嫁妆,可是在外甥女犯错时,他们却选择了袒护委屈儿媳妇,这分明是没把儿媳妇当自己人。
果然,这话一出,沈家二老脸上烧的更加厉害,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相比沈老爷顾念着死去的姊妹,又跟陆珠有亲厚的血缘关系,沈夫人对陆珠也疼爱,却远远达不到跟对待亲生儿子一样的程度。
眼下听莫颜的一席话,心里也想明白了,外甥女再亲,也亲不过自己的儿子和一心为儿子打算的儿媳妇。她心底的那杆秤,不知不觉就慢慢偏向了儿媳妇那头。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沈夫人在心里默默地做出了一个决定。她站起身,朝着莫颜深深的福了一礼,认真的说道:“郡君,若是骥儿能入那位大儒的眼,接下来两年必然会长居京城,身边不能没有人照拂,现在他娶了兰儿,让兰儿跟着去再合适不过,日后他们两个人在京城,还望郡君能照拂一二。”
“这话,可是夫人肺腑之言?”莫颜惊讶的看着沈夫人,没想到她会如此上道,自己还没有提,她就主动说出来了。
要知道大楚尊崇孝道,儿子不能在家孝敬父母,通常会把媳妇儿留下伺候公婆代为尽孝。若是儿媳妇也跟着去了,会被人视作不孝,这不孝的罪名也多是让儿媳妇担去了。
沈夫人笑的温和,发自内心的说道:“他们小夫妻新婚,本不该分离,民妇还指望着早日抱上孙子,就更不能让他们长居两地了。”
莫颜听完,在心里暗暗为沈夫人鼓掌。不管这话是不是出自真心,她给小夫妻俩找的借口却是合情合理。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用子嗣堵住外人的嘴,维护兰姐姐的名声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莫颜对沈夫人之前的不满渐渐散了,放下郡君的架子说道:“沈伯母放心,兰姐姐既是我的姐姐,沈大哥就是我姐夫了,有我在,他们在京城不会受任何委屈,二老尽可放心。”
“民妇多谢郡君!”沈夫人喜不自禁,暗自庆幸自己做对了。
唯有沈老爷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要说什么,腰间却被沈夫人暗暗掐了一把,顿时疼的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莫颜端起茶杯掩住唇角的笑意,假装没有看到龇牙咧嘴的沈老爷的糗状。她绕了这么大的弯子,可不是为了逼迫沈家重惩那朵恶心的小白花。真这么做了,兰姐姐讨不到任何好处不说,那朵小白花再装装可怜又会重新获得沈家二老的疼惜。
如此,倒不如让这两个人记着兰姐姐的好,对她心存愧疚。这不,沈夫人主动让兰姐姐陪读,夫妻俩不用长期分离不说,还不用看到那朵小白花。
待两年后,这小白花早就嫁人了,沈大哥指不定能高中进士,不管留京任职还是外放,皆不会再跟这朵小白花有联系,如此再好不过了。
事情圆满解决,莫颜当即向沈家二老提出告辞。临走前,她去见了柳汀兰一面,将沈夫人的决定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她。
柳汀兰婚前就知道丈夫会留京求学,早就做好留在沈家伺候公婆的准备,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惊喜等着她。在追问出事情的始末后,她抱着莫颜狠狠地哭了一场,直说自己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积了天大的功德才能在今生遇到莫颜这样的挚友。
关于拯救银河系这句流行语,还是两人说笑时,莫颜激动之下蹦出来,一番胡扯之下,让柳汀兰相信这是她自己创造出来的。
姐妹俩依依不舍的话别完,莫颜带着沈家给的送亲谢礼踏上了回京的马车。相比来时速度不能过快,回去就没这个顾虑了,一行人用了两个时辰就回到了柳家。
莫颜面对柳父柳母时,绝口不提沈家发生的事情,只说一个月后,他们的女儿会随女婿上京,会一直住在京城里。
得知这个是沈夫人主动提出来的,柳父柳母没有多想,高兴地同时不住的庆幸自家女儿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