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之欢?苏兰……”身体贴住她,压住不断挣扎的细长双腿,严丝合缝的紧密接触,让她真切感受到自己炽热的欲望:“……你总是爱占嘴上的便宜。”
苏兰不乱动了,认命的叹了声:“那你快点,十五分钟够吗?”
他眼神一沉,声音透出寒意:“你说呢?”
“我真的——”
咚咚咚。
张姐在外面敲门,说:“小姐,陈秘书来了。”
苏兰扬声道:“就来了。”推开身上的人,狼狈地爬起:“这下好了,十五分钟都没了,叫你啰嗦。”
凌沉楼平躺在床上,胸口依旧起伏不定,看着妻子换上了正装,梳好了头发,像是要出门,便皱眉问:“你要出去?”
“可能会去公司一趟,临时叫人开个会。”苏兰准备好了,喷上一点香水,见他拧着眉撑起身子,转身抱了他一下,坐在他腿上,抬手抚平他眉间的皱痕:“别生气了,以后给你建一座富丽堂皇的庙——”
凌沉楼淡淡道:“建庙作甚?人间也不是没有专门供奉我的庙。”
苏兰捧住他的脸,左看右看,小心翼翼的问:“你……不是人?”
他点头。
苏兰心生不安:“不会……真的是神佛转世吧?真是大和尚呀?你能娶老婆吗?我告诉你,要是你敢骗婚——”
“苏兰。”他听不下去,闭了闭眼,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不是人类。”
苏兰沉默片刻,说:“不是人类,那是什么?妖怪?动物?阿婴那时候背着个壳,如果他是你儿子,那……公鸡?公鸭?”
凌沉楼神色难看,尽量平心静气的说:“也不是动物。”
苏兰挑眉:“难道是怪兽?”
凌沉楼脸上一僵,又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说:“……上古神兽。”
苏兰这下子明白了,平静的问:“龙?”
他没有回答,算默认了。
“那还好。”苏兰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但又不想伤害他的感情,安慰的说:“总比鸡鸭狗强多了。这样……你写的东西,不如用白话简单的写一份?我应该会忙上一阵子,明天中午才回来。”
凌沉楼说:“不用那么辛苦,你不想去——”
“想呀。”苏兰站了起来,回头对他笑:“说好了,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养娃带孩子——沉楼。”突然想起什么,站定在门口,反手指了指门外,不确定的开口:“那个……那个小孩,阿音他……是……背着蛋壳的那个……阿婴吗?”
凌沉楼颔首。
苏兰怔怔道:“原来……”
原来,那孩子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和印象中那阴沉、暴戾的小胖孩主神不同,阿音更像是个母爱缺失的可怜孩子。
而自己……为什么当初会不要他?
难道也是和身体的原主一样,恨屋及乌……吗?
那栋怎么也走不出去的公寓,现实中单调重复的生活,她丢失的记忆……也许,她真的需要静一静。
*
苏兰跟着小陈出门了。
凌沉楼站在二楼的走廊上,靠着墙壁,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半晌,身后一声轻轻的开门声,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仰着头盯着他看了会儿,问道:“你跟阿娘说了吗?那封信呢?”
凌沉楼淡淡道:“信撕了。”
阿音愕然:“谁撕了?”
“我。”
“为什么??”
“她看不懂文言文。”
阿音气的暴跳如雷,踩了几下他的拖鞋:“你有病?阿娘带着肉身从六道轮回台上跳下来,脑子肯定坏了一小半,你写什么文言文?!折腾半天,你还是没说,对不对?你这么嘴笨又转不过弯的龙,活该被人斩了!”
凌沉楼不为所动,低头看了看他:“说了。”
阿音一滞,闷了一会儿,问:“那她跟我们回去吗?”
“还没说到这里。”
阿音气结,抬头看见他脖子上的红点,愣了愣,意识到了什么,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又去踩他,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你精虫上脑,你淫魔附体,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就不能忍一忍?——我不想理你了,你不说是吧?好,等她回来了,我自己说!”
*
早上。
阿音起了个大早,窝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剧。
凌沉楼拿着报纸走下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完了两、三集爱情偶像剧,用遥控器指了指父亲,说:“电视里那女的每次想吵架,那男的亲她一下,就没事了。不如你也学学这一套?”
凌沉楼瞄了眼电视屏幕,从他手里拿回遥控器,开到少儿动画频道。
阿音看着电视里几只蹦蹦跳跳的熊,冷笑:“父亲,若非我情况特殊,你早该连孙子的孙子都抱上了。”
凌沉楼问他:“早餐吃了么?”
阿音恹恹道:“不想吃,烦死了。”
凌沉楼起身,去厨房拿了一个小面包,和一杯热牛奶过来,放在他面前的桌上。
阿音一点食欲也没有,继续阴阳怪气道:“你是学不会人家那一套的,你只会每次生气了,等阿娘去亲你——无可救药了,你。”
凌沉楼放下报纸,皱眉问:“你从什么地方听说的?”
阿音哼了声,小短腿跳下沙发,跑开了。
路过大门口,门铃正好响了。
阿音站在楼梯边,看着张姐开门,对外头的人露出十分尴尬又紧张的神情:“这个……霍先生,小姐今天不在。”
那人说:“不要紧,我等她。”
张姐愁眉苦脸:“小姐昨晚上就出去了,可能一整天也不回来。她应该在公司,不如你去公司找她?”
那人沉默片刻,笑了笑,问:“张姐,是不是里面有谁在,不方便?”
张姐还没开口,阿音走了过去,抬起头说:“确实不方便。”看着霍修的脸,微微笑了起来,奶声奶气道:“先生,你印堂发黑,看来没几天活头了,不如趁早回家准备后事,别在这里讨人嫌。”
第80章 一枝红杏回墙中(10)
开完会议; 和美国那边沟通结束; 已经过了半夜两点。
部门经理和几个项目负责人陆续走了,苏兰坐在办公室里,抬头看着墙上的钟,时针不停走动,滴答; 滴答。
手机就放在旁边。
她低头; 看了一眼,想给那个人打个电话; 最终还是放弃了念头。
太晚了。
而且……该说什么?
其实,她一早猜到; 也许自己不是普通人。
所以才会有那幢诡异的公寓楼,所以才会有匪夷所思的生活; 所以才会遇见楚修; 又不得不放弃他。
至今记得; 那个少年有着清俊斯文的容貌,笑起来像早春的清晨; 温暖中带着三分清冷的寒意。
对他是一见钟情,爱上他是烙印在血液中的本能。
就像吃饭喝水; 日升月落。
就像……早已经过无数个轮回; 那般执着决绝的守望。
那不同于和沉楼年年月月的相处中; 渐渐萌生的感情。
苏兰双手捂住脸,沉重地叹气。
脑海内闪现过往的画面,一个个曾经忽略的细节; 从第一个世界到如今。
那个系统,这些任务……到底在暗示什么?
如果她和沉楼是夫妻,那楚修又算什么?
难道也像这个世界,婚外恋,劈腿,抛夫弃子?
越想越头痛。
在办公室里一呆就是整夜。
早上,苏兰叫同样疲惫的小陈煮了浓咖啡,喝了一杯,强撑起精神,处理公司的事务,让自己忙碌起来。
午休时分,王晓晓打来电话,苏兰叫小陈让她进来。
王晓晓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关上门,将包里的蓝皮线装书一股脑拿了出来,一边说:“苏董,我找了爷爷的旧物,这几本应该能派上用场,但是讲的太深奥了,我看着云里雾里的,如果找个懂行的风水师或者捉妖师,他们肯定可以看懂。”
苏兰随手翻开一本,读了几行字,看了眼下面鬼画符一样的图,皱起眉。
从第一页连翻到三十几页。
王晓晓好奇的问:“苏董,您……能明白?”
苏兰随口应了声:“能看个大概……”越往下看,原本一片空白的脑海深处,有什么努力破土而出,与读到的内容相呼应。“奇怪了……好像真的……”
好像真的能看懂。
不仅如此,这些东西……她仿佛本来就会。
苏兰心神一凛。
难不成上辈子是个捉妖师?然后和一条恶龙相恋了,为天地所不容,所以失去了记忆,整天锁在一栋莫名其妙的楼里?
“晓晓。”苏兰合上书本,抬头:“可以借我几天吗?我带回家,让人看一看。”
王晓晓忙点头:“当然,如果能除掉那只狐狸精,也是替天行道。只是……爷爷留下的东西不多,希望苏董在事情了结后——”下面的话不好意思开口。
苏兰笑了笑:“放心,快的话明天就能还给你。”
王晓晓脸上一红,摆手说:“不用那么急的。”
苏兰看了看时间,整理好了东西,说:“谢谢,我先回去了。”
*
车开进别墅区,速度慢了下来。
苏兰拧紧眉,直觉……不对劲。
还是和往日一样的楼房,道路,绕过人造喷水池和假山,不远处就是自己的家。
空气很沉闷。
透过车前的玻璃,天空灰蒙蒙的,乌云低垂。
——山雨欲来风满楼。
花园的铁门开着。
苏兰没来由的感到紧张,谨慎地开了进去,
车速一慢再慢,可开到半路,眼前有个白色的影子一晃而过,于是猛地一脚踩了刹车,轮胎擦过地,发出刺耳声响。
那是……什么?
苏兰不敢下车,慌张地拉开单肩包的拉链,想用手机给凌沉楼打电话。
手指紧紧握住手机的机身,狂跳不止的心稍微静了下来,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前方,倏地浑身一震。
她看见了。
门前,那个苍白的、纤细如鬼魅的女人,满是不甘地匍匐于地,挣扎着向前爬行,手指在水泥地上抠出一道一道惊悚的血痕。
她伸出惨白的手,刚一碰触到门,又像触电般缩了回来,身体不停抽动,仿佛承受巨大的痛苦。
苏兰呼吸都快停止了。
她听见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尖尖细细的,对着门里撕心裂肺的叫:“……区区、区区一个和尚,也敢坏我大计——你给我出来!”
白色的门印上了一个个鲜红的五指印。
触目惊心。
然后,门开了。
阿音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饶有趣味的笑,短短的手指着地上似人似鬼的白衣女人,挑眉笑道:“区区一只野狐狸,也敢对我大吼大叫?别说是山野狐妖,就是天狐一族,见了我也只有毕恭毕敬的份。”
女人怪笑一声,忽的往前一纵,飞身扑向年幼的孩子。
苏兰一颗心都快跳出胸口了,蓦地开门,叫道:“阿音小心!回屋里!”
然而,那道白色的身影还未靠近阿音周身,他的瞳孔忽然浮起一层淡淡的金色,透明如琥珀琉璃,粉嫩的唇念了几句低不可闻的话语,万道金光平地而起,仿佛漫天的剑雨,将狐妖的身体刺穿。
狐妖惨叫一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散乱的黑发披散开来,白色的长裙渐渐有血色晕染开,像极了一块破旧的布。
苏兰快步向前,抱起阿音走进门内,疾声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你爸爸呢?”
“他啊。”阿音低哼了声,没什么兴致的说:“在里面,假扮和尚超度亡灵……”
苏兰一怔:“超度……霍修死了?”
阿音满不在乎:“他早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精气都给狐狸精吸干了,魂魄也受人摆布,不如早死早超生。”他停顿了片刻,又哼哼几声,讽笑道:“父亲在念经呢,我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真的读过佛经,他杀的生灵,尸体都能堆成几座不周山了。我猜,超度亡灵是假,诅咒他是真——父亲也就这点本事了,分明对那人的本尊妒恨成狂,却只能对着个假人发泄,可笑吧?”
苏兰愣住。
阿音挣了几下,跳到地上,拉住苏兰的手走出去,转身轻轻巧巧带上了门,一根小手指放在唇上:“嘘……别让他听见。妈妈,其实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他总是说不清楚,我厌烦了等他坦白,求人不如求己。”
苏兰转过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心中逐渐安定。
——罢了,有什么好纠结的?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躲不掉。
她蹲下身,平视阿音的眼睛:“好,你说。”
阿音的声音放的很轻,似乎害怕会被屋里的人听见。
“那就长话短说。你是九重天上天帝的长女,未出嫁时喜欢上了一个负责画像的小仙……以下省略若干,因为身份悬殊,天帝老头不答应,把你嫁给了天帝座下四王之一的青龙族族长,也就是父亲。”
“你不想嫁人——那是应该的,父亲比天帝还高一个辈分,以前又与你的姑姑,怀贞长公主定有婚约,可惜当时魔族举兵来犯,父亲常年在外征战,怀贞长公主和东海龙太子好上了,婚约取消。”
“你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天帝瞧不上那小仙,父亲又没有拒婚的意思——拒婚也没用,不是他,那就是继任的玄武族长、朱雀族长,妈妈,你得讲道理,嫁给一条龙,总比嫁一只鸟,一只像蛇的王八好吧?”
“你为了保全那小仙的性命,只好同意成婚,作为交换的条件,天帝会放他回下界。老头子嘴上答应了,背着你却将他送到了神魔交界地的战场。那小仙灵力低微,无声无息的就死了。你若是不知道,那也罢了……偏巧白虎王的王后,你的另一位姑姑说漏了嘴,于是你以为父亲暗地里使坏,害死了你的情郎,成亲后你一直不理他,甚至一度自闭视听,把自己关在寝宫里。”
“再后来……省略掉七天七夜和生孩子。”说到这里,阿音面无表情,声音却颤了颤,沉默半刻,才继续说下去:“你在六道轮回台附近的轮回镜里,看见了那小仙的转世。你高兴极了,对父亲说,你已经给了他一个孩子,也算尽了王后的本分,从今往后,你与他分道扬镳。”
“父亲不肯,你拼命想逃出去,他把你关了起来,可你还是跑出去了……留下了肉身,元神出窍,直接跳了轮回台。”
“你是这一代的天选帝女,命格早已注定,私自改命违抗天令必遭天谴,加上轮回台罡风不止,你魂魄受伤,失忆事小,性格也变得残缺不全,时好时坏,怎可能和那小仙终成眷属?结为怨侣倒是真的。”
“你在凡间的肉体死后,魂魄回归众神之巅,可你总不死心,想方设法的一次次跳轮回台,然后一次次在凡间受尽苦难回来。直到最近一次,你想是吸取了教训,觉得光是元神下凡没用,于是对父亲使了美人计,哄骗了他,好让你趁机带着肉身一同跳下了六道轮回台。”
“神女之身,又不是转世渡劫,生死簿上无名,人间更不该有你的存在,还不是正常的下凡历练,而是从轮回台一头栽了下来……后果,你也知道了?走不出住所的结界,无法融入真实的人间,没有过去,没有将来。”
阿音停了下来,看着脸色煞白的苏兰,似笑非笑:“阿娘,其实你每次跳轮回台,在人间所经历的,你应该很清楚才对。父亲这么没有幽默感,也没有想象力的人,哪里去找这么多的世界,这么多的剧情?你以为这些世界是虚构的小说?父亲的娱乐生活基本为零,又怎可能读狗血小说?这些都是你的亲身经历,你的‘角色’就是你自己,唯一虚构的是父亲,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