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几步远悄无声息的跟着一群侍卫奴婢。
走到一处花团锦簇的花池边,杨春风停了下来,推开龙春雪的搀扶,抻了抻久未吃力的双腿,掐了朵不知名的小花下来,直接回身插在了龙春雪的凤冕旁,美人肤白如雪,凤冕白玉莹润,点缀娇艳红花,竟然也相得益彰。
龙春雪不光没躲,还笑的挺开心,伸手扶虚虚摸了下,看向杨春风的眼神全是孺慕。
见杨春风心情似乎不错,龙春雪搜肠刮肚的又想着怎么讨阿姐欢心。
最近的这几个月,她十分的欢喜。阿姐终于不再排斥她的亲近,还会像阿娘当年一样摸她的头发,龙春雪每日下朝若不是顾及女皇礼仪,只想飞奔过来,逗阿姐开心。
想了半天,龙春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杨春风开口,“御前侍卫肖欢还在私狱等着发落。”龙春雪一脸的邀功请赏,“姐姐若是还喜欢他,我回去就下旨处置了他妻子顾氏……”
“雪啊……”杨春风打断了龙春雪的话,“既然是交给我处置,你就别插手了,免得一帮子老臣又要死要活的撞柱子。”
眼看着龙春雪眼睛里的光又要黯淡,杨春风赶紧伸手摸了摸人的头发,她发现龙春雪特别喜欢自己摸她的头发,时常来找她一呆就是一天,头往她膝盖上一枕,小动物一样求顺毛。
眯着眼,就差发出猫咪一样呼噜噜的声音表示自己很享受了。
果然一摸,人眼睛又亮了,俩一百度灯泡一样照着她。
“是该处置了。”杨春风点着头说。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_(:зゝ∠)_
爱你们么么啪
☆、粉切黑妥妥的
七个多月,是时候该解决掉这点前尘往事。
她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虽然占据了这具身体不是她本心,可既来之则安之,她一没处说理,二也没勇气像原主一样自杀,反正锦衣玉食衣来伸手,命由天定,凑合活着吧。
左右到底还是年轻,剧毒也没什么影响的样子。
只是偶尔会午夜梦中惊醒,不知道到底是她自己曾经经历的毒发的痛不欲生太深刻,还是原身的残念太执着。
“阿姐是要去私狱吗?我这就派姑姑去准备步辇。”龙春雪赶紧眼弯弯的又扶住杨春风的胳膊,“我扶阿姐回去梳洗。”
“嗯?”为什么要她去私狱?那地方据说又阴森又血腥,她干嘛要去,她身体还没好利索,她才懒得去。
“不去。”杨春风说,“我为什么要去私狱?派人带过来不就得了。”
“还有我早上不是洗漱过了么……”杨春风皱眉,“不洗漱。”
“弄个软塌过来吧。”杨春风看着一池繁花随风摇曳,心情颇轻快的说,“这里挺好的。”
还美,还香。
杨春风伸手摸了摸龙春雪的头发,“你跟姐姐一块躺会晒晒太阳吧。”
龙春雪俩灯泡眼,从一百度升级到了二百度,她最喜欢和阿姐一块休息,让阿姐摸着她的头发了。
摸头发摸头发,女皇陛下脑子里头都是枕着阿姐的腿,在阳光微风下眯着眼被顺毛的惬意。
完美的忽视了,为什么几个月前不惜为御前侍卫饮鸩的阿姐,现在不光不急着去天牢见人,甚至见心上人都不梳洗打扮,有多么的不合理。
杨春风冲着几步远一直盯着这边看的一个肥粗扁胖的姑姑招手,“香姑啊,你过来。”
这女人是原身的奶妈加贴身姑姑,算不上正派,但是对原身十分的忠心耿耿,杨春风昏迷了十多天,好容易醒来的时候,这老姑姑却是瘦了好几圈。
一直守在床边,杨春风要是没有取而代之诈尸活过来,原主真的饮鸩而死,别人她不知道,这老姑姑,肯定是要仆随主去的。
这也是杨春风一恢复了身体,打发了好几个身边的歪门邪道,却独独留着这老姑姑的原因,这个一辈子把长公主从小伺候到大的姑姑,怕是早把原身视为了亲生女儿,不是不明善恶,只是愚忠。
最重要这人伺候人的本事真是面面俱到,和她的女皇妹妹有的一拼,杨春风用着极其顺手。
“香姑啊。”杨春风从龙春雪的腰间,解下凤栖佩,递给香姑。
“你差人去私狱,把那个……”杨春风装作不经意的打了个哈欠,实际上是忘记那个御前侍卫叫什么名字,正脑筋急转搜肠刮肚的想,就听龙春雪接话了。
“把肖欢押到这来。”
好个贴心的亲妹妹。
这一会,奴婢们把软塌和软垫都摆置好,杨春风斜斜的靠着,腿刚平放下,龙春雪赶紧枕上来,仰着阳光眯起眼,等着阿姐顺毛。
杨春风从善如流,把手指慢慢的穿插在龙春雪的发间,也迎着光眯起眼享受清风带着幽幽花香拂面而过。
她是打心里认下这个妹妹了,这几个月龙春雪小心翼翼的伺候,想尽一切办法逗她开心,两人私下完全是寻常百姓家姐妹相处的模式,龙春雪连凤袍都拿来给她当披风用,木石人心也能感动了。
何况杨春风自小就是独生女,最羡慕别人家兄弟姐妹一群,不论是打架的时候相互护着,还是抢吃喝的时候撕扯成一团,或是吵起来掀翻房顶,惹的父母头疼欲裂,看着都那么有意思。
要是她也有个兄弟姐妹,最后应该不至于把自己弄的不人不鬼。
不过仔细一想,父母一夕之间双双去世,她真有个兄弟姐妹,恐怕也会因为生活所迫失散在两个城市,两个家庭。那样的话还不如没有,了无牵挂。
阴差阳错还是阎王打盹都好,她来到了这个世界,得到了这么一个可心的亲人和衣来伸手的壳子,确实比转世投胎要好不知道多少倍。
八月的盛夏季节,花团锦簇的院中,一张软塌,一倚一卧两个妙龄美人,一人身着大红,金凤披身,一人身着青纱,云纹缭绕,被树藤割碎的阳光,微风下斑驳洒落在两人身上,任意视角皆可入画。
然而这美丽而温情的一幕,被一个胡子拉碴头发打结成球,一身污脏面容消瘦,还带着手铐脚链的囚犯打破。
“丁玲当啷”由远及近,杨春风懒洋洋的迎着光眯眼看向来人。她只靠着记忆来回忆,从未亲眼见过这原身的心上人,记忆中肖欢的形象,如何的英姿飒爽,现在的肖欢,就有多狼狈不堪。
蹲大牢一定会脏是肯定的,但是从这衣服上干涸成一圈一圈的血污来看,这人被龙春雪弄到宫中私狱,怕是没少被大刑伺候。
杨春风摸着龙春雪头发的手一顿,这妹妹在她的面前柔情千万种,活生生一个温顺可人的小猫咪。
但是记忆中飒爽不羁的御前侍卫,私狱里才呆了七个月,此刻眼中暗淡无光,满面愁苦,眼神闪烁,曾经悍然提剑欲取她性命的人,此刻却低垂着身子,头都不敢抬……
也不知道怎么折磨的人,她这好妹妹,怕不是个粉切黑吧。
杨春风轻轻的拍了拍龙春雪的头,示意她起来,龙春雪一直闭着眼享受顺毛,侍卫手铐脚镣的声音,都没引她动一动眼皮。
此刻虽然温顺的起身,但是杨春风有心观察,没错过龙春雪下垂的眼睫满含锐利的扫了一眼垂首站着的肖欢。
一个眼神而已,肖欢甚至都没抬头,就打了个哆嗦。
粉切黑妥妥的。
这几个月,她这妹妹怕是不光给人动了私刑,这样子应该还没少亲自围观调。教。
“肖欢。”杨春风慢悠悠的开口,想验收一下她好妹妹的调。教成果。
“你可怨恨本公主么?”
肖欢垂着头始终不看她,杨春风问的漫不经心,却出人意料的飞快起身下榻,勾起了肖欢的下颚。
肖欢的视线猝不及防的和杨春风撞在一处,果然满眼来不及收回的恨极和惊愕。
杨春风蹙着眉,回头看了一眼龙春雪,得想个借口把她这个女皇妹妹弄走,不然她怕是一句实话都听不到。
不管是怨还是恨,杨春风都想听一听真话,顺便也把原身到死都没说出口的爱恋和冤屈,也一并都在今天说给这人听听。
如花年华悲痛自戕,她要是不把这些闷在原身灵魂中的冤屈诉尽,她他妈可能午夜梦回,都是那一个悲痛欲绝的噩梦。
“阿姐……”龙春雪倒是生了玲珑剔透的心思,一见杨春风蹙眉,心知她那点小伎俩已经败露。
她也是想趁着阿姐生病,把侍卫调。教的百依百顺,好叫阿姐欢喜。谁知道这人倒是个硬骨头,折磨了这么久,各种刑具轮番上,最后她看人一眼都发抖了,却还是没松口。
龙春雪生怕杨春风生气,堂堂女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脸煞白的咬着唇,眼看就要掉金豆子。
“香姑,伺候陛下去屋内用午膳。”杨春风说的非常生硬。
她也很无奈,总不能让女皇陛下当众哭唧唧求她原谅,她们私下怎么样没规矩都行,外人看去成什么样子!
龙春雪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屋,杨春风按着额头不断乱跳的青筋,有点烦躁,懒得再拐弯抹角。
“本公主再问你一次,你怨是不怨?”杨春风直视着肖欢狼狈不堪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解决完原身的历史遗留问题,男主就出来了。作者躲在防弹玻璃后,怯懦的说。
昨天是中秋节我竟然不知道!我竟然记错了日子,有小天使在文下祝我节日快乐,我才知道我愚蠢的记错了。
迟来的节日祝福orz,祝你们不止中秋,每一天都合家团圆,幸福平安。
关于摄政王几岁生孩子的事,我本来不想剧透,
可我实在是害怕你们的脑回路,自己脑部出什么天外剧情,所以我还是透吧,男主不是亲子,是摄政王朋友托孤给他的。
两对都是双c (跪)
☆、见了鬼吧
这次肖欢总算是没在掩饰眼中浓烈的要溢出来的怨毒,瞪视着杨春风,冷笑了一声,没说话。
很显眼,两眼都是深刻的“我恨不得你去死。”
“对你用刑不是本公主的意思。”杨春风说:“想来陛下应该是逼你就范,诱你以驸马之位,只要你答应抛却糟糠之妻从了本公主,许你一生荣华富贵对不对?”
肖欢轻蔑的看着杨春风,眼中情绪一目了然。
若不是你指使,你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你定然是不肯就范,不肯抛却你恩爱情重的发妻,宁死不屈是不是。”
“哼!”肖欢冷哼。
“干得好!”杨春风说:“干得好!这才是真男儿!”
杨春风坐回软塌,端起凉茶抿了口。
肖欢被杨春风不按常理夸的一愣,回过神以为杨春风又是在讽刺。
望向人的眼中已是能化为利刃的恨,瞪着人的眼球已经漫上了血丝。
他觉得何其的无辜和冤屈,平白被长公主看上,搅合的家中鸡犬不宁,发妻险些殒命,又被下到私狱,用刑了整整几个月。
若不是两侧有侍卫按着人,若不是这人被手铐脚镣限制住了行动,若不是这人手中没有伤人的利器,杨春风丝毫不怀疑,肖欢必杀她。
“既然你宁死不屈,本公主也不强人所难,今天就放你回家。”杨春风无视肖欢眼中浓烈的恨意,“不过御前侍卫你是做不成了,刺杀公主之罪,本公主也只能保你不死,以后天高海阔,你却只能做个平头百姓了。”
“香姑,装两袋子金锭,”杨春风看着肖欢,“算本公主给你的……”
“不必!肖欢承受不起!”
“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杨春风苦口婆心的解释。
“我早查过,你与她确实是青梅竹马,可是她家中并不富裕,若你也丢了官职……”
“不劳长公主费心!”肖欢咬牙道。
我操;这德行了还硬抗?亏得刚才杨春风还佩服了他一下宁死不屈的气节,感情是个榆木脑袋,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懂?!
“哼!”杨春风也生气,好心当驴肝肺,懒得再磨叽。
“行,不要是吧,那你就好好的体会一下,什么叫贫贱夫妻百事哀吧!”
“看看你的真情,在柴米油盐中,值几斗米粮。”
“总好过做公主的禁脔。”肖欢梗着脖子道。
“禁脔。”杨春风转悠着茶杯重复着这两个自,“禁脔?!”
饶是她再不喜欢发脾气,不愿意为这些破烂事牵动心绪,此刻也忍不住发飙。
杨春风摔下茶杯,唰唰撸起两个袖子,手肘外翻,露出两侧细白手腕上,纵横交错的狰狞刀伤,举到肖欢的面前。
“你数数长公主为你自戕了多少次?这普天之下,哪个傻逼会为禁脔自戕?!”杨春风瞪着肖欢说:“你知道鹤顶红是什么味道,喝完是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长公主被你那绿茶婊的妻子冤枉,辨无可辨,等来的却是你的刺杀时,心中的绝望吗?”
“冤枉?”肖欢嗤笑道:“难不成公主想说,岚儿是自己跳下水的么?”
“你是不是傻逼?”杨春风苦口婆心到这里终于够了。
“你是傻逼吧?”杨春风指着肖欢的鼻子,“那娘们掉水里的时候是什么季节?”
“荷花池的水是死水。冰冻了没三尺也有一尺。那娘们比小鸡子大不了多少的体形,是怎么一下子破过冰层砸进水里的?!”
肖欢被骂的整个人的都懵了一瞬,愣愣的看着杨春风。
完全被杨春风粗俗的话震的愣住,杨春风却是不管,继续连珠炮的崩。
“就算长公主要推人,不在边上推,把人硬托池子中间推?他妈的自己不怕掉进去啊?”
肖欢紧紧蹙眉,显然是在思考杨春风说的。
杨春风实在是没忍住,“啪”的一巴掌打在肖欢的榆木脑袋上。
“想个屁!侍卫婢女救人的时候,都是在冰面上,那么多人的体重围一圈都没掉下去,就那娘们自己掉下去了,你还想个屁!”
肖欢被杨春风打脑袋,打的脸脖子通红,连尊卑都不顾了,“你当时怎么不解释?我明明给过你解释的机会!”
杨春风一噎,情绪激动,加上刚才起的猛,长久卧床的身体有些受不住。
长出了一口气,坐回软塌捏了块桃酥塞嘴里,努力回忆着长公主当时的心情,含糊不清的道:“傻呗,没经历过这样的腌赞事,又被你拿剑指着伤心欲绝。”
肖欢对于娇妻落水的事件当局者迷,被这样一通粗暴的拨云见日,一时之间不敢置信显得非常的迷茫。
杨春风却是扯了这半天扯饿了,身子又还虚着,养尊处优了这么久,天天早午晚都定时定点,这会时间到了,肚子开始闹妖。
一边往嘴里塞桃酥,一边总结道:“反正对你动刑,把你妻子推下水这些都不是长公主的意思。”
杨春风喝口茶水,又塞了一块桃酥,十分不顾形象的鼓腮帮子嚼嚼嚼,“还有你刺杀失败之后,头一次下狱,没几天还能官复原职,也是长公主甘愿用聘个傻子做驸马换来的。”
“后来新婚之夜干了一整瓶鹤顶红……”死的透透的了。
“反正长公主比你妈还爱你。”杨春风咽下嘴里的桃酥,总结道。
言尽于此,杨春风捏起盘子里最后一块桃酥。
“香姑,找个车把人从后侧小门送出去。”杨春风低着头,轻轻念了句:“从此你我便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你为何一直说长公主,而不是本公主。”肖欢被押着走一段,突然回过头问了一句。
杨春风一块桃酥都沾到嘴边了,又挪了开,认真道:“因为那个比你妈还爱你,比爱惜自己性命还爱你的长公主,在和一个傻子成婚的新婚夜悲痛欲绝,饮鸩而死了。”
没人会相信这句话。
杨春风看出肖欢也以为她说的只是不再对他执着的意思,“长公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