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潺潺的流向远方;寂静许久后;那黑衣男子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男子低沉的笑声越来越响;在这寂夜中显得鬼魅异常。
“你……想要将功赎罪吗?”
“请大人指示!”
男子铿锵有力的回答着;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起来吧。”
他终于分出一个眼神落到他身上。
“啧啧……瞧瞧你这模样,望陇门……也会参加这次的秘境夺宝吧……”
他低沉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月色中;只能远远瞧见那男子起身;鞠了个躬后便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一辆由两只独角兽拉车的马车缓缓降落到无月门山门外。
一个眸光殷切的男子在无月门外着急的来回踱步;在看见马车时突然眸光大亮;抬步迎了上去。
他伸手轻柔的撩起马车帘,面上尽是珍视之意。
马车缓缓内迈出一只白嫩的小脚来,凤樱身着一身大红异域服饰,在见到来人时笑弯了一双明媚的大眼睛。
“爹爹~”
她伸出藕段似的隔壁,温柔的缠上那人的脖颈,甜腻腻的唤了声。
这男子竟是无月门的炼丹长老凤潜!
凤潜一把将她抱入怀中,这等抱孩子的姿势抱着一个十四岁的妙龄少女,那女孩脸上甚至带着几分娇媚挑/逗,那画面看上去分外奇怪。
哪里像一对父女?这分明是一对情人!
独角兽极具灵性的转身朝着马厩而去。
“樱樱在外可受了委屈?”
凤潜心疼的抱着她,二人一路回了凤仪山。
“受了受了!那……那颜鸢的首徒居然……他……”
凤樱委屈的眼看就要哭了出来,凤潜立即心疼的拍抚起她的脊背,面色阴寒。
“他怎么敢!”
“呜呜……爹爹要替我报仇啊!”
凤樱抹着眼泪,抽噎的说完,眼中却划过一抹得意。
“好,樱樱说要怎么出气,我都听樱樱的。”
他坐在床沿,怀抱着凤樱,满脸宠溺。
“还有就是……”
凤樱跨/坐在凤潜身上,缓缓凑近了他。
“是什么?”
凤潜呼吸有些紊乱的明知故问着。
“还有就是……在外多日……甚是想念爹爹……”
凤潜闻言面上露出一抹狂喜来,却在她的下一句话中被彻底湮灭。
“想念爹爹的……身体……恩……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呢……”
自此风月无边,红罗帐暖。
靡靡之音中混合着男子低沉沙哑的说话声。
“樱樱打算,如何做呢?”
“恩……那就……唔……这样吧……”
女子满是媚意的声音在晚风中时隐时现,床沿上,一只深紫色的蝴蝶振翅飞远,带出两线细碎的光点。
胤睚温柔的抚摸着怀中人柔润的脸颊,只闻窗子轻轻一响,他将视线转移,指尖微动,一只蝴蝶盘旋着从窗缝中翩翩飞舞到他略微翘起的指尖。
胤睚闭上双眸似在聆听什么,许久,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这只会咬人的狗还真是……
好胆量啊!
无月门此次要举办五日的流水宴,第二日一大早,各个执勤弟子便起身准备流水宴所需的吃食与活动了。
颜鸢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视线在本派的弟子宴席中随意一扫,突然发现一双暗藏怨恨的目光正死死的盯着她。
她仔细一看,那人可不就是之前在大街上偶然碰见了一次的第三女主凤樱?
只是……
她与她二人从未有过交集,她怎的就无缘无故的怨恨上她了?
在她身侧,还坐着无论何时何地都纤腰素束泪光盈盈的杜墨音。
这两人怎么凑到一块去了?
颜鸢更是一头雾水,在原著中,这两个女人都是通过空傲天才相识的。
前日大长老说是即将举办迎宾宴,将弟子锁在思过崖上终究不是个事,就要将龙筱二人放出来。
而在发生了这一系列的事后,让颜鸢渐渐看清了大长老伪善的本性,对他一日比一日更加失望,这哪里是门派面子问题,根本就是迫于筱雷怒的压力,不得不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将二人放出来。
如果他再强势一点,相信药王谷绝对不敢与无月门撕破脸皮,奈何……
最终,在她与萧华的强烈抗议下,虽然龙傲天最后还是被放了出来,却在流水宴的这段时间里被禁足在师门内,不得踏出青衣峰一步。
明明导致二人相识的媒介都不在这里啊?
不过……
想起杜墨音那风一吹就要倒的性子,她不知自己是该为两大女主聚首担忧,还是该为凤樱幸灾乐祸了。
热闹的宴会中,凤樱显然也发现了颜鸢的视线,她面不改色的低下头调整好自己的神色,掩盖内心埋藏着的,对颜鸢嘲讽的怜悯。
像胤睚这种表面温顺乖巧,内里却暴戾血腥,虚伪自私的人,养到最后,怕是会被反咬的很惨吧。
阅男无数如她,基本完全可以肯定,像他这种人的心,早就被他腐烂的身躯完全腐蚀。
此时她大约还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徒弟的用心险恶,还在给他提供一切最好的物资吧……
真是可怜。
既然已经这么可怜了,想必不介意再可怜一点……
她阴毒的笑了笑,转眸看向身侧被强行塞入凤潜门下的拖油瓶。
她对这个女人很是厌烦,奈何这是凤潜云游天下去的师父离去前交代给他的。
这女人本要送到变异风灵根的杜显长老门下,奈何杜显在上次的尸变事件中为保护门下弟子而死去,如今就连尸体也不知所踪了。
无可奈何下,凤潜只能将他安排到凤鸣山一个偏僻的院落中,省的让她见了心烦。
然而这看不清形式的女人总是有事没事就要凑到她面前晃上一晃,她还不能对她出手,否则门下弟子受了伤,这责任还是要落到凤潜头上。
这种明明很讨厌却拿她毫无办法的感觉让她连日来非常暴躁。
不过此刻……
这蠢得要死的女人似乎还是能派上点用场的。
“我跟你说……送我来这里的李静李闹夫妻真的是好人,她们一路都很照顾我……若是还能有缘再遇见她们,可得让姐姐再好好感谢感谢,只那一块玉髓哪里足够呢……”
听着她唠唠叨叨的说着那对明显一听就是化名夫妻的好处,凤樱额角挑了挑,强忍着这才没有发作。
自从接到她后,发现她就是这副“全世界都是好人”的模样,真想打开她的脑袋好好看看里头都装了些什么!
“你……你先停一下,听我说,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她俯身凑到杜墨音耳旁,“待会儿我要去给宗三长老敬酒,我仰慕她已久,只是……我知道她向来不喜喝酒,怕她因此拒绝我……所以……你待会儿可否去后殿,将这包东西倒到她的酒杯中,我已经命人准备了两杯我即将与她共饮的酒,你放入左边那杯便可。”
凤樱将一包用白纸包着的粉末从袖中取出,小心翼翼的塞入杜墨音手中,这药可是她托了许多关系才找来的,药效极强,到时候……
“可是……可是我并没有权利进入后殿啊……”
杜墨音小白兔似的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转眼又是一副即将泪意朦胧的模样。
“我……是我太过没用……居然……居然连大师姐交给我的第一份任务……都无法完成……我……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姐姐……见师父……”
看着就要哭起来是杜墨音,凤樱咬牙,闭上双眸忍了又忍,尽量用平和的声音同杜墨音说话。
“放心,我替你准备了一套执勤弟子的衣服,你穿上便可进入后殿,届时还得麻烦你假装一下我的侍从,在我向宗三长老敬酒的时候端一会儿的酒盘子。”
“啊!真的吗!?”
杜墨音兴奋的就要跳起来,那平日里软软糯糯的声音叫唤起来居然显得十分尖锐,惊的身旁好几人回过头来看向凤樱。
凤樱尴尬的朝她们笑笑,低声朝着还在兴奋不已的杜墨音低吼一声。
“够了!”
这毁形象的一声吓了杜墨音一跳,她讪讪的垂下头,一颗颗水珠子啪嗒啪嗒的掉落到地板上。
第46章
周围的人见此纷纷无趣的转过头去不再看;这还是凤樱自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脑门上的血管即将爆裂。
这种憋屈到一定境界的感觉她还真是第一次体会。
她三言两语打发了杜墨音到后殿;朝着坐在上首席位上的凤潜使了个眼色。
凤潜会意的起身;朝着凤樱万般宠爱的笑了笑;起身也朝着殿外走去。
略显幽暗的后殿中摆满了各色珍馐美食;出了偶尔有不断从中端取几盘送到前殿;以供来宾食用外的侍者外,几乎没有什么人。
杜墨音咽了口口水,她总觉得凤樱说的话有些不对;可社会阅历实再太少,完全没有是非明辨能力的她还是选择乖乖听话。
这个满是好人的世界,哪怕谎言也一定是善意的;那么即便被骗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如此想着;从袖中拿出那个小纸包来,小心的打开;就要朝左边那杯中倒去时;突然后殿大门吱呀一声;一个神态有些迷茫的侍者走了进来;突然大声询问道。
“你在这干什么呢?”
那嘹亮的嗓门在这寂静空旷的大殿里显得分外响亮,甚至还能听见阵阵回音。
被吓了一大跳的杜墨音手中一个不稳;那包粉末便直接翻倒在了酒盘上;那些粉末恰巧大部分落在右边那杯中;其余落在托盘杯沿上的粉末;在触碰到异物的瞬间就消失殆尽了。
那粉末遇水即化;无色无味,待杜墨音再手忙脚乱的看向托盘时,哪里还有什么粉末的踪影。
“没没没……没什么,我是凤樱大师姐的酒侍,在这给她取酒呢……”
她结结巴巴的说着,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端起那托盘就朝外走去。
这东西想来也不过是甜粉之类的东西吧,希望恰巧倒入了左边那杯吧。
不过就算倒错了也没什么关系,顶多颜鸢不愿意喝完凤樱敬的酒,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她事后再向她道歉罢了。
杜墨音端着酒盘,越过那侍者朝着前殿而去。
那突然开门的侍者在杜墨音离去后甩了甩脑袋,疑惑的看了看四周的景色。
他来后殿做什么?
他努力的回想着,却什么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大约是魔怔了才会走到这里来的吧。
热闹的大殿上,各怀心思的人们举酒同庆这一次的盛会。
起身敬酒的人群中,凤樱在看见端着酒盘低头走来的杜墨音时眸色一亮。
哪怕最后东窗事发,反正也有个替罪羊在手,她实在没什么可惧的。
二人笑意盈盈的朝着颜鸢的方向而去。
因宗三长老出了名了冷漠,很少有人敢凑到她跟前来与之搭讪。
所以此刻,满是应酬的宴会上,唯独颜鸢门前冷落,倒省了她一番虚伪与蛇的力气,反倒乐得清闲。
她一脸冷漠的看着下方来来往往的人们,突然眼尖的发现凤樱正笑意盈盈的带着个侍者,那侍者手中端着酒盘,似乎在朝她的方向而来。
……她没看错吧?刚才还一副怨恨的似乎恨不得她去死的模样,如今怎么突然又笑得像朵花似的,来向她敬酒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想多了的时候,还在十五米开外的凤樱居然朝她点了点头,彻底证实了她的想法。
“鸢儿莫担忧,她敬的那杯酒,喝了什么也不会发生。”
站在她身后的胤睚俯身在她耳旁轻声说了一句,又重新退回立她两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得了胤睚的话,颜鸢终是放下心来,安静的看着一步步朝她走来的凤樱。
她似乎……越来越信任依赖他了,这种明明不知是好是坏的改变,却让她忍不住放任。
再多信任他一点又如何?
反正最坏也不过是遍体鳞伤,颜鸢承认自己在感情上太过胆小谨慎,可此刻的她,却愿意尝试着将心一点点交给他,哪怕未来存在许多未知,但最起码此刻的她,愿意为他勇敢的尝试一次。
更何况……
想起他那次意/乱/情/迷时看她的那种痴迷的神色。
也许他爱她的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凤樱在胤睚俯身时,心跳突然漏了半拍,顿时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转眸看了跟在身后的杜墨音一眼,也许是害怕被人认出,她正将脸深深地埋在胸前,根本无法发现她此刻投过去的,询问的神色。
这么点小事……
对她来说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凤樱勉强按捺下开此刻开始变得有些慌乱的心跳。
不会有问题的,不会有问题的。
她一遍遍的安慰着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来,端起了酒盘上属于自己的那杯酒。
“为了感谢宗三长老将杜师妹安全的带到无月门,爹爹让我趁此机会来敬您一杯,晚辈先干为敬!”
她万分感激的说着,仰头畅快的喝下了那杯无色透明的酒,站在她身后的杜墨音不禁将头埋的更低。
她端起另一杯酒送到颜鸢面前,“还请宗三长老给晚辈一个面子,干了这杯酒。”
颜鸢毫不犹豫的接过那杯酒,仰头爽利的喝了下去。
“如此,晚辈便不叨扰宗三长老,先行告退了。”
凤樱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俯身离去。
月色下的青衣峰与宴会举办的热火朝天的主峰对比鲜明,龙傲天犹疑的跟在凤潜身后,低声询问。
“你真没骗我?我父亲真的派人来看我了?”
“骗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跟着来就是。”
凤潜语气不耐的回答一句,却加快脚步朝着音凉峰山脚而去。
“那父亲为什么不直接让那人来青衣峰寻我,却派去了宗三长老的音凉峰呢?”
他再次发问,心中的疑惑更浓。
就算父亲真的派人来看他,也不应该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你父亲与宗三长老的父亲颜磊是至交好友,他大约还不知道颜鸢未收下你吧。”
凤潜眸色微闪的回答着,成功的在龙傲天眼中看见一丝愤恨之意。
他勾了勾嘴角,二人在月色中一路疾奔,很快便绕开颜祈,抵达音凉峰后山脚下。
再说凤樱自退出宴会后,总觉得身子有些不适,不断出汗不说,总觉得好像有把火在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燃烧。
不会是……
她愤怒的扭头看向杜墨音,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历声呵斥。
“那包粉你到底倒到了谁的酒里!?”
杜墨音被她突然的严厉吓的缩了缩脑袋,心知不妙,更加不敢说出实情,只呐呐道。
“我……我自然是倒到了宗三长老的酒杯里。”
凤樱沉默了一下,终是选择相信她,也许体内那股邪火是昨夜用药时玩的太过火……
她终是收敛了怒容。
“……走吧,跟我去趟音凉峰。”
杜墨音别无选择,只能沉默的跟在她身后,饶是天真如她都隐隐约约察觉到。
凤樱让她倒入颜鸢酒杯中的那包粉,也许根本不是什么甜粉……
然而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没有酿成大祸。
她的内心莫名顿觉悲伤,如果姐姐在这里就好了,这样这些问题都有她来解决,哪里需要她在这里如此徒劳的担惊受怕。
“去……去音凉峰做什么?师姐,我们不回凤鸣峰吗?”
她退后了几步,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直视凤樱。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只要乖乖的跟着我去就行。”
凤樱鄙夷的看了畏缩的杜墨音一眼,不复之前的和颜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