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夜三开口了,认真劝着蔚岚道:“主子,其实男人人生里有个把女人太正常了……”
蔚岚:“……”
如果男人的清白都不中,她觉得对于一个男人,已经没什么重要的了。
她叹了口气,终于是弄明白了暗部,低下头来,揉着太阳穴道:“我要和你们说清一件事——”
说着,她抬起头来,慢慢扫过三个暗部的脸,认真道:“我是在娶夫,不是在嫁人。一个男人到底是不是清白身子、是不是其他女人的男人,这是很重要的事,明白了吗!!”
三个暗部一片茫然,好半天,夜一试探着问:“主子,入赘……其实也不需要清白身子吧?”
“不是入赘,是嫁人!是谢子臣嫁我!”蔚岚一个眼刀甩给夜一,夜一想了半天后,有些犹豫道:“可是……到这个年纪还没和女人有什么动静的世家子弟,其实……是不行吧……”
这都是什么放荡男人!
一向不骂人的蔚岚忍不住骂出口来,突然有些崩溃了。她本来觉得,这个世界的男子如此不矜持,让她占了大便宜,然而临到她娶夫的时候,她现在突然发现
——出来混的,都是要还的。
你现在占过的便宜,都可能是你未来主君正在经历的。
蔚岚痛苦闭上眼睛,森森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寻找主君这件事大概要无限往后拖延了。有些疲惫挥了挥手,让这些人都下去后,蔚岚在屋里歇了一会儿,等着染墨回来。
染墨刚回来,蔚岚就悠悠看向了她,认真道:“染墨,如果你的男人被其他女人睡过了,你什么心情?”
染墨微微一愣,片刻后,她抬头,认真道:“是他主动的,我砍死他;是那女人强他,我砍死那女人。不管怎么样……我的剑,一定要见血。”
听到染墨的话,蔚岚终于觉得舒心了些。觉着不亏是被她教导了七年的姑娘,总算有那么几分女子气概了。
那些能容忍自己男人被别人染指的乌龟侠,她听着就憋气窝囊。
顺了片刻气,见夜色已深,蔚岚同染墨道:“去谢府,将谢子臣叫过来,说我有事和他商量。”
“啊?”染墨愣了愣,觉得蔚岚会提出让谢子臣这么晚主动来是很诧异的,毕竟按照蔚岚平时的样子,是绝对不会让谢子臣有任何多余的麻烦,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都怕对方化了。然而今天却连去见他都懒得去,也不怪染墨奇怪。
蔚岚悠悠瞟了一眼染墨,淡道:“我对男人有风度,但也不是谁都愿意惯着的。此事他求我,就该有求我的样子。”
染墨想了想,试探着问;“到底发生什么了?”
“出了事,不去找自己的女人帮忙,却来找我,”蔚岚冷笑出声:“是当我是冤大头吗?”
“呃……主子,”染墨忍不住道:“其实吧,我觉得,谢四公子心底里是把你当成盟友的,毕竟你现在是个男人……”
“我知道。”蔚岚冷哼了一声:“不然这事儿我就不帮了。不过既然是盟友,那就有盟友的样子,你去谢府叫人吧,别让人发现我和他有联系。”
“哦……”染墨低低应下,便转身去了谢府,去的时候谢子臣正在看账本,同谢铜低低说着什么,看见染墨过来,谢子臣也忍不住有些诧异,等染墨说出:“主子说,劳烦您过府一趟,有要事相商。”的话后,谢子臣第一个反应居然是……
难道蔚岚想开不骚扰他了?
但片刻后,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觉得,按照蔚岚的性子,一定是在自家准备了什么“惊喜(惊吓)”在等着他。
毕竟她把他当成姑娘追已经好久了,这些手段他大多知道。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中冷笑,面上却没有表露半分,站起身道;“那走吧。”
一面往外走,谢子臣一面忍不住腹诽。
有这么一个牛皮糖追求,真是好烦啊,今晚上要怎么狠狠教育他,让他不要总是这么纠缠他了呢?
好好当兄弟不行吗?
真是太苦恼了。
☆、第十四章
谢子臣是翻墙进来的。
翻墙进来的时候,蔚岚坐在屋子里等着他。她的房间纤尘不染,需得赤脚走进去,谢子臣脱了木屐,光着脚板踩在冰冷的地面上,走近那个正盘腿坐着看书的人。
今日的蔚岚似乎有些奇怪,见他来,并没有主动迎上来,反而是视他于无物一般,认真看着卷宗。
谢子臣停在她面前,挡住了灯光,蔚岚皱了皱眉,这才抬起头来,舒展了眉目,微笑道:“原来是谢四公子。”
她的笑容完美而疏离,和平日那种张扬的样子截然不同。谢子臣皱了皱眉,心里琢磨着,蔚岚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她越这么平静,他越有些不安。
蔚岚指了指面前的蒲团,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公子请坐。”
谢子臣沉默着跪坐在蔚岚身前,心中却时刻提防着,面前这人从不按套路出牌,他是谨记的。
“此番请公子前来,是因为谢杰已经备好对谢四公子动手的计策,我特意前来与公子商讨此事。”
说着,她主动给谢子臣倒了茶,茶声和她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让人内心不由自主安稳下去。面前人仿佛无所不能,万事在握,让人忍不住为之放心。
“后日春猎,谢杰打算在谢四公子的马匹脚掌上安防毒针,等谢四公子骑马入林,马受惊后狂躁起来,将谢四公子摔下马来,他的计划也就到了。”
“嗯。”两辈子仍旧那么没创意,谢子臣毫不意外。
蔚岚放下茶壶,将茶杯推到谢子臣面前,继续道:“若此计不成,谢杰还有一计,他会假意告知你王婉晴小姐被人奸污,诱你私下出林,然后让马匪来将你劫走。”
“马匪?你的人?”谢子臣抬头看向蔚岚,蔚岚笑了笑,继续道:“这就是我同你说的事了。马匪不是我的人。我向谢杰献了一计,让他匿名写信给黑风寨的山匪,告知你的价值和行踪,让黑风寨的山匪动手将你劫掠,而后我们派人在山下拦截黑风寨送给谢府的信,等那些山匪久久收不到银子,不耐之下要么放你,要么杀你。若放了你,我们就在山下杀了伪装是山贼做的。若是杀了你,那就再好不过了。”
谢子臣不说话,摩挲着茶杯,静静等着她的后话。不得不说,蔚岚的计策比谢杰好太多,若他真的是这么死的,几乎查不到谢杰的头上。然而蔚岚敢和他说,一定是因为她已经做好了他知道的准备,并且需要他知道。
“谢杰现在已经送人去传信了,然后我从谢杰房间里顺了一块玉佩,让人给那信使送了过去,那信使估计会将玉佩和信一起交给黑风寨。等后日,你我就将计就计,你就被谢杰引到破庙,等黑风寨的人来,将你们一起抓上山去,拿钱赎命的信我会放回来,你和谢杰在黑风寨,就动手杀了他,等我来处理。”
“你来处理?”谢子臣皱了皱眉头,蔚岚微微一笑:“我有数百士兵,到时候你在山上周旋,杀了他,等我到了,我再将你救出来。出来后你要伪装成重伤,然后告诉谢家这一切都是黑风寨做的。这样就可以一举两得。既帮你解决了谢杰,还会凸显得你对谢杰情深义重。”
“而且,最重要的是,谢杰的父亲在谢杰出事后,肯定首先会去查,扎毒针这种事很容易被察觉的,而等攻陷黑风寨,从这些人手里拿到谢杰的书和玉佩后,谢杰的父亲就不会让人把案子审下去了,因为这是一桩兄弟互相残杀、结果不慎捅死了自己的案子。”
“而且,出于愧疚,”蔚岚笑了笑:“也许他会认你当儿子呢?”
“嗯。”谢子臣似乎并未觉得这个方案有什么问题,认真点了点头。蔚岚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面前美人眼如耀石,眉如笔勾,睫毛长而浓密,像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的,简直闪得蔚岚心痒。
她不由得有些郁结,这么好的男人,怎么是个有未婚妻的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自己真实色迷心窍了。原本谢子臣来之前她还很是恼怒,觉得对方骗了自己,但此刻他一来,乖巧温顺(?)的坐在她对面,她又忍不住心软了。
一个好看的男人犯的错,怎么能叫错呢?那是规则不对!
是她的问题,是她没有调查清楚就追逐他,所有的孽都是自己作的。
“谢四公子,”内心的骚动让她有些忍不住了,虽然知道这不是君子所为,她却还是忍不住打听道:“你……有未婚妻的?”
听到蔚岚的话,谢四微微一愣,随后迅速回顾了今夜不同寻常之处,然后懂得了蔚岚的不对劲的原因。听到他未婚妻而生气,这个原因……叫吃醋吧?
想到一个男人为自己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谢四就觉得汗毛全竖了起来,心里发寒,于是点了点头道:“是。”
“那……你们两情投意合,确定成婚了?”蔚岚还是想争取一下。然而谢子臣却无情的点了点头道:“待明年王小姐及笄,便正式向她家提亲。”
反正……她也等不到那时候,就要主动来和他退婚了。
想起上辈子王婉晴哭着将他亲手雕刻的发簪送回来,抽泣着说:“四哥哥,我也是没有办法。家里人想让我嫁给三皇子,哪怕是妾室,这也是皇家……”的样子,他内心不由得有些嘲讽,觉得换一个角度来看,竟发现自己的未婚妻,其实如此不简单。
想着过往悲惨的事,谢子臣面色平静喝了口茶,还不忘悄悄抬起眼皮打量眼前人一眼。眼前人叹了口气,露出一副伤感的模样道:“那看来我与谢四公子,只能是好友关系了。”
听到这话,谢四松了口气,紧接着蔚岚又道:“谢四公子该早说的……”
早说什么?又不知道你这么有道德。
谢子臣在内心默默吐槽无数,面上却高冷的样子,跪坐在地上,安慰道:“我有没有未婚妻,不知和你我结盟有什么关系?”
有,有很大的关系。蔚蓝在心里悲叹——要不是看上你,谁这么费心费力做这些事啊!
一想到自己苦苦追求的男人就要进入别人的怀抱,蔚蓝的内心也是崩溃的。
她开始烦躁起来,挥挥手道:“你走吧。”
谢子臣点点头,总觉得她似乎有什么事情没做,但也不知道是什么,想了半天,他便站起身来,告辞离开。等走到门口,发现身后人还没动静,他终于有些明白自己在觉得什么不对劲了。
“你不送我了?”他实在没憋住,转过身来问正坐着想事情的蔚岚。听谢子臣的话,蔚岚愣了愣,随后微笑起来。
“谢四公子,”她微笑着开口:“我从来不送别人的男人。”
谢子臣:“……”
“不来接自己男人回家的女人,”她接着补充:“都是垃圾。”
垃圾王婉晴坐在院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第十五章
他又犯病了。
谢子臣心里琢磨。
现在对于蔚岚说的、他听不懂的话,他一律归结于她有病。
他想,为了诋毁情敌,蔚岚真是太过没有风度,居然连不接自己男人回家的女人是垃圾这种话都能说出来,可见其对女性的厌恶有多深了。
断袖的世界,果然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对于断袖来说,他们内心深处,是否觉得自己本质上和女人是否并无不同呢?
这是谢子臣第一次如此认真的走进断袖,思考断袖的内心世界。
蔚岚懒得理他,低头看自己的卷宗。
谢子臣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告辞”后转身离开。等他出来时,等在外面的谢铜不由得有些诧异:“公子,这次魏世子不送您了?”
谢子臣:“……”
谢铜看见谢子臣沉默的表情,有种突如其来的心酸涌了上来。谢子臣看了一眼谢铜一脸“这个负心汉”的表情,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听说我有未婚妻,他醋了。”
说完,谢子臣又觉得,说出这句话,真是一件极其让自己诧异的事。
谢铜似乎也发觉了自己心态上的不对,看着自家主子认真思考的表情,他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个晚上的吻,和在来之前在书房见到染墨时内心的诧异。
虽然染墨没认出自己,但谢铜却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守在长信侯府外面这么久,谢铜的内心才平静下来,然而,此时看见自家主子复杂的神色,谢铜不由得思及了自己。
于是……
他也沉默了。
这对断袖主仆有毒,真的。
谢家主仆两沉默着回了自己家里后,蔚岚终于绷不住了。将手里的资料往边上一扔,撑着下巴道:“染墨,如此美人,却已订了亲,吾心甚痛!”
“痛?”染墨抬起头来,似乎不是很明白自家主子纠结的点:“痛你就抢啊!主子,干脆一点,看上了你就上!我带着兄弟们帮你把他抢回来,看谢四公子柔柔弱弱的,应该不是很难抢。”
听到染墨的话,蔚岚悠悠瞟了她一眼:“染墨,我们不是马匪。抢人男人,不是君子所为。唉……”
蔚岚叹了口气:“若是王家小姐愿意退婚就好了。”
听到这话,染墨和潜伏在暗处的一众安慰,都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蔚岚的意思。
然而蔚岚发自内心的,真的想当个君子。
怀着对美人已嫁的沉重心情准备好了春猎的事后,终于迎来了春猎。
这种世家子之间的春猎,一般由太子主持,兼具两个作用——用来耍帅,用来发展感情。是大楚国除了上元节、七夕节之外又一盛大的相亲式情人节。
虽然放弃了谢子臣,可蔚岚还记挂着其他美人,什么王曦啊、林澈啊,这些公子都还是不错的。于是她坚持没有穿胡服,反而是换上了绣着仙鹤的米白色大袖衫,用一根青色发带半挽起头发,手握纸扇,脚踏木屐,看上去风雅非常。
染墨穿着胡服背着箭,沉默着看着蔚岚悠然踏上马车,淡道:“小姐,穿成这样,有必要吗?”
蔚岚懒洋洋撑着下巴打量染墨的胡服,啧啧了两声道:“穿得这么丑去见众位公子,染墨,活该你单身一辈子的命。”
染墨:“……”
穿着这样的衣服出现在春猎的会场,蔚岚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会场上也有些公子也穿得是大袖衫,不过这些公子普遍都身体病弱,并不打算下场狩猎,所以蔚岚这身装扮虽然扎眼,却也只是让人以为他身体病弱,并不打算下场。
可是她的模样实在好了些,让人忍不住总是瞧过去,无数少女暗自惋惜,这么张脸,却是个病秧子,这实在是可惜了。
蔚岚懒得理从女人堆那边递过来的秋波,下马车后就站在原地,眺望整个猎场。
王曦和林澈拉着马走了过来,笑着道:“岚兄,你来迟了!”
“岚兄可是有什么事在路上遇见,故而迟了?”王曦旁边的林澈见到蔚岚,就忍不住有些紧张,说话都不太利索起来。王曦大笑出声,同蔚岚道:“岚姿容太盛,便就是林家大公子瞧见,也忍不住心动了。”
“王七!”林澈有些焦急了:“你胡说些什么!”
说完,他赶忙转头道:“岚兄勿怪,他一贯如此口无遮拦。”
“无碍,”蔚岚大笑起来,看着林澈微红的脸,不由得开怀起来,手中折扇“唰”的展开,遮住自己半边脸,隔着一面折扇靠近了林澈,压低声道:“能得林大公子垂怜,岚心甚喜。”
她声音又低又哑,隔着一面扇子,可以清晰闻到她身上兰花的香味。林澈的脸猛地爆红起来,王曦不由得笑出声来,指着林澈道:“哟哟哟,林澈你脸红了啊!岚兄,”他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