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嘲讽笑开,伸手想要去触碰她,却在手伸出之时,就被谢子臣一把拦住,谢子臣冷眼瞧着他,淡道:“元帅自重。”
“自重?”桓衡勾了勾嘴角:“我与蔚岚乃同床共枕生死相交的兄弟,见面想要亲昵一下,你告诉我这叫不自重?”
听到这话,谢子臣终于变了脸色。桓衡说的话并无问题,众人不免也觉得奇怪。蔚岚朝着谢子臣摇了摇头,这番互动看得桓衡冷笑不已,在谢子臣放手的瞬间,桓衡用抱女人的姿势一把揽过蔚岚的腰,将她拉到怀里,用手抬起她的下巴。
“桓衡!”
谢子臣猛地上前,旁边侍卫的刀就架在了谢子臣身前。所有人脸色大变,王曦握住谢子臣的手,忙道:“子臣冷静一些!切不可动武。”
“子臣,”蔚岚也是平淡道:“退下。”
他们不能主动动手,要动,也必须等到王凝的军队过来。
桓衡知道他们的底线,所以他肆无忌惮,用带着后茧的手摩挲着面前人精致小巧的下巴,迫着她将那柔软甜美的唇对着他。
“阿岚,”他将她压在他身上,让蔚岚感觉到他身下的坚硬抵在她身上,听他沙哑道:“我真的,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在某些事情上,桓衡就是北方一匹脱缰的野马。
桓衡和容华是最后一个情节的大BOSS,然后因为最近字数比较少,所以容易看上去出现他占了很多篇幅的感觉。
我最近比较忙一点,更新有点不规律,大概后天就会恢复6000多的更新,大家不要着急,养一养也可以。
今晚8点会再更新,补上昨天的。我昨天一直在外面跑,回来太困了。不好意思了。
☆、第119章
蔚岚愣了愣。
来这里这么多年; 她早已明白; 当一个男人这么做时,绝不是她过去所想的那样,是自荐枕席; 可以一笑了之。
如果放在上辈子遇到桓衡这样的; 蔚岚大概会笑一笑,然后温柔将对方抱在怀里; 再安抚几句后,亲自送人回家,然后大箱珍宝送过去,当做分手费用。
这个世界的男人做这种事,某种意义上,有时候其实是一种羞辱。她在审视这个问题的时候,需要将对方考虑成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对一个女人; 或者一个男人; 做出了这样的动作,是一种什么感觉?
经过漫长的思维置换后,蔚岚终于冷了脸色; 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放开。”
“怎么,终于生气了?”桓衡压低了声; 冷笑出来:“我做的所有事,你不是一直不放在心上,一直不在乎的吗?现在终于生气了?嫁了人就是不一样啊; 魏世子?”
听到这话,蔚岚不由得气笑了。
别人再怎么怕桓衡,再怎么担心着桓衡造反或者其他,蔚岚却是从来不怕的。
就像你养大一匹狼,哪怕他成了狼王,在你心里,它也是以前那只被你抱在怀里,你把手放在他嘴里,他也不会咬一下的小狼狗。
蔚岚不敢让其他人动手,是因为她知道,桓衡忍不了其他人。
如果今日在场任何一个人,王曦也好,谢子臣也好,他们任何一个人动了手,难保这里不会变成一场兵变。于是她一直压着谢子臣,但却从没想过压着自己。
她眯了眯眼,看着桓衡,最后说了一声:“不放?”
“对,我不放!”桓衡固执开口,冷声道:“我今日就是不放,我看他谢子臣……”
话没说完,蔚岚手上笏板一翻,一掌就将桓衡震开,桓衡下意识出手,蔚岚笏板朝着他拍打过去,同时一脚踹到他双膝之间,桓衡反手一挡,蔚岚就直接抬手一把将他一只手翻转到身后,压着他就跪了下去,怒道:“反了你!”
桓衡的武艺是蔚岚一手教的。
在他还是个只在马上甩鞭子的少年的时候,是蔚岚带他拿起剑,是蔚岚教会他的拳法。蔚岚教的东西,自己自然知道怎么克制。两人刚一动手,只是下意识的,桓衡就落了下风。
他已经是灭了陈国的大将军了,然而少年的武功底子留下的印记却没在他身上褪色分毫。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觉得有些酸楚,这个人在他生命里留下太多东西,只要相见就能发现,到处是这个人的痕迹。
于是他没有反抗,比她强壮得多的男人被她单手压着,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周边人都被这场景惊呆了,所有人紧张起来,都怕桓衡一言不合就把这里的人都宰了。
然而桓衡没说话,蔚岚看着他这倔强的样子,一下气就散了。
她这个年纪,和桓衡这样的孩子脾气置什么性子?
于是她放软了动作,收了手起身来,淡道:“元帅,回去吧。”
桓衡跪着没说话,旁边侍卫走上来,小心翼翼道:“元帅?”
这是个问句,意思却很明了,蔚岚动了手,此时此刻,这批人是去是留,就看桓衡一句话了。
蔚岚目光落在桓衡身上,神色冰冷,桓衡抬起头来,盯着蔚岚:“魏相与本帅竹马之交,本帅如今南归,望魏相多加照料。”
“好说。”蔚岚面色平淡,桓衡勾了勾嘴角:“那本帅下榻长信侯府,邀请魏相秉烛夜谈如何?”
“桓元帅,”谢子臣冷声开口:“魏相公务繁忙,还是由下官招待元帅吧。”
“我同魏相说话,关你什么事?”桓衡瞬间冷了神色:“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给你脸还不要脸了是吧?”
桓衡说话间,士兵已经将兵刃拔了出来,谢子臣面色不动,往蔚岚身前站了一步,当蔚岚完完整整挡在了自己身后,淡道:“在下当朝二品尚书令,在桓元帅眼中或许的确算不上个东西,但在天下人眼里,却还是有那么一两分分量,招待元帅,倒不至于失了元帅脸面。”
“谢子臣,”桓衡冷笑开口:“今日除了蔚岚,你们在座诸位,在我心中,都不算个东西,你可明白?”
“明白,”谢子臣点点头,认真道:“莫要说我等,陈国余孽、狄杰雄兵,在元帅面前,都不算个什么东西。桓家坐拥六十万雄兵,南下可得陛下金銮宝座,北上可平狄杰百万军师,这天下间,元帅还能将谁看在眼里?”
这话说得桓衡面色僵了僵。谢子臣虽然没有明说,但桓衡却也听出了谢子臣的意思。桓衡位于边境,如今陈国刚灭,桓衡还面临着打扫陈国的担子,而容华又在四处联系各族,就等着反扑,桓家就算有六十万军,可是若大楚朝廷干脆将他舍弃,以他所拥有的封地和狄杰联手,那他就腹背受敌。
他在赌大楚朝廷不可能低头和狄杰联手,而谢子臣等人又何不知他也不可能放任大楚落于狄杰之手?
这是一场内斗,可逼急了,那必然是容华得利。
他能玉石俱焚,大楚又怎会不能鱼死网破?
桓衡没有说话,片刻后,他忍不住笑了:“若是当初你同我说这样的话,我或许还会考虑。”
谢子臣皱了皱眉头,桓衡抬头看他,却是道:“可如今,谢子臣,我有一定要拿回的东西,哪怕赔上整个桓家,我也要拿回来!”
说着,他收回目光,却是看向了众人,面色冷淡道:“今日我就说清楚了。魏相愿意与在下小叙同窗之谊,那桓衡便同魏相一起入盛京找陛下领赏。”
“魏相若是连这样的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应,在下不得不怀疑陛下对有功之臣的诚意,不管最后是什么后果,我桓衡便告诉大家——今日诸位,一个都别想回去!”
一听这话,众人都变了脸色,王曦看向蔚岚,眼中满是请求。蔚岚忍不住勾了嘴角,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捏紧了拳头的谢子臣,低笑出声来:“不过就是同桓元帅叙旧罢了,桓元帅何必弄出这样大的阵仗?”
说着,她从谢子臣身后走出来,谢子臣一把拦住她,她抬头看着谢子臣,淡道:“你信我吗?”
谢子臣张了张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蔚岚笑了笑,温和道:“子臣。”
一句话,已胜过千言万语,谢子臣明白她的意思,如今桓衡状态明显不对,他必然是经历了什么,在没有确定之前,还是重点安抚,不要刺激才好。
她不仅是他的妻子,还是大楚的丞相。如果今日她只是他的妻子,那桓衡提出的要求,那就是奇耻大辱。可她作为大楚丞相,有保大楚平安的责任,所以如今无论桓衡提出什么要求,她都得站出去。
谢子臣明白,所有的道理他都懂,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仍旧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控制不住自己磅礴的杀意,死死盯着桓衡。
桓衡轻蔑笑开,走到蔚岚身边,握住蔚岚手道:“那魏相,我们走?”
蔚岚想要抽出手来,桓衡直接道:“你可以抽,抽完了,我先杀王曦,你觉得如何?”
王曦面色一僵,蔚岚僵住动作,抬眼看他,片刻后,蔚岚笑了,笑容如三月春光,仿若少年意气风流时。
“阿衡想要牵我,我怎么会推辞?”蔚岚握住桓衡的手,满脸温柔:“阿衡这样的美人,自当温柔以待。”
桓衡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蔚岚。
从她离开北方,或者更早之前,她似乎就已经变了一个人。她不浪荡,不随意逗留,她对感情认真固执,她说帮他,就留在北方,将整个北方完完整整交在了他手中。
她说离开,也策马奔腾,跳上谢子臣所带来的一页扁舟,根本不知道回头。
如今多年后再看到她这份浪荡的模样,桓衡不由得呆了呆,一股无以言语的欢喜涌上心头,他颤了颤唇,不知如何开口。蔚岚用手牵着他的手,抬起手指,压在他唇上,“嘘”了一声。
“不用多说,”她眼里全是柔情蜜意:“我带你回家。”
桓衡看着她,就这么一句话,他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好。”他沙哑出声:“阿岚,你带我回家。”
蔚岚笑了笑,抬手抹开他的眼泪,然后带着他一起进入轿撵之中。
等轿撵走远后,王曦才终于走上来,拍了拍谢子臣的肩,安抚道:“大局为重,你别想太多。”
谢子臣淡定扫了他一眼,淡道:“我没想很多。”
“骗人,”王曦幸灾乐祸笑起来:“你没想很多,是这个表情?”
“我真没想很多。”谢子臣淡然开口:“要死的人,我一般不计较。”
☆、第120章
听到这话; 王曦微微一愣; 皱起眉头来:“如今局面,你还有此信心?”
有,怎么没有?
谢子臣没有告诉王曦。他的上辈子; 桓衡就是如此; 攻下陈国之后,他南归而来; 向圣上要加九锡,被圣上拒绝。那时候他还屈于桓衡臣下,同桓衡周旋,告诉他,若他能拿下狄杰,这九锡才算名至实归。
桓衡好大喜功,当即应下,再次北伐。可容华何等人物?当年容华有崔杰相辅; 哪怕桓衡白起在世; 如此北伐,也还是折在了容华手里,被容华困于洹水河畔; 自刎身亡。容华本来还打算继续南征,却没熬过第二年冬天。
他死之后; 崔杰主持狄杰大局,狄杰停止了南征的步伐,才给了他让大楚修生养息、自己坐上摄政王的机会。
当年桓衡就没能活着; 这一辈子,他更不可能活着。
谢子臣心中盘算着,看着那轿子远去,转过身来,直接回了府。
只是刚回府,谢子臣就一脚踹翻了屋里的案牍。
他一向自持,少有这样发脾气,谢铜愣了愣,便看见谢子臣踢完了案牍开始砸东西。屋里能砸的能踹的能扔的一时被他都砸过踹过,谢铜看得心惊胆战,等谢子臣砸类了,心里的气撒了,总算安静下来,颓然坐在床边,手搭在膝盖上,闭上眼睛。
“公子……”
谢铜小心翼翼道:“还砸吗?”
谢子臣:“……”
这个问话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格外幼稚,他僵了僵,转过头去,冷声道:“不了。”
“您别憋着,”谢铜小心翼翼上前去,给谢子臣递过一个花盆:“要不把这个也砸了?”
“滚。”
谢子臣冷声开口,声音软化了不少。谢铜吐出口起来,知道谢子臣算是把气发了,慢慢道:“您方才还同王大人说您不在乎,现在又在这里砸东西,您不舒服,就告诉夫人,夫人必然会想法子……”
“所以是我没用。”谢子臣冷声开口:“是我不能保护好她。”
听到这里,谢铜总算明白自家主子在气恼什么,不由得叹息出声:“公子,夫人不是要您保护的人。”
“我知道。”谢子臣嘲讽笑开:“可她不需要,不代表我就可以做不到,谢铜,每一次到这种时候,我就在想,我怎么会如此无能?”
“公子,”谢铜有些无奈:“您如今还不到二十五,您还有很长时间的路。桓衡他继承的是他父亲的位置,你们起点不一样。”
谢子臣没说话,他低下头,好久后,终于道:“出去吧。”
谢铜不再多劝,起身离开。
而另一边,桓衡同蔚岚一起回了长信侯府,蔚岚领着他到了他原来在的房间,他在盛京求学时,在长信侯府专门有一个他的房间,如今那房间还留着,蔚岚推开门时,屋内一切如初,仿佛他还没走一般。
桓衡觉得有什么涌上喉间,让他内心一片酸涩。
“屋里……还留着啊。”
他沙哑出声,蔚岚走进房间里,将茶碗翻开,倒了茶来。
“我说过,你在我心里,始终如我弟弟一般。长信侯府是你在盛京的家,你的房间,我自然给你留着。”
桓衡没说话,他沉默不言,蔚岚将茶碗递给他,淡道:“坐吧。”
“你说你当我是弟弟,”桓衡看着面前的绿汤,垂着眼眸:“那这么多年,有这样骗着弟弟的姐姐吗?”
蔚岚没有说话,听到桓衡这话,她便明白了。
“对不起。”
她终于开口,桓衡嘲讽笑开:“一句对不起有用吗?”
“我的确不该骗你,可是阿衡,”蔚岚静静看着他:“也没有谁规定了,我必须得告诉你。如果我有什么亏欠你,我想这么多年,我大概也是还清了。我是女人,损害了你什么利益吗?如果没有损害你的利益,我这声对不起,已经够了。”
“利益?”桓衡低笑起来:“蔚岚,你我从来不是亲姐弟。”
蔚岚皱起眉头,桓衡和上门,抬眼看她:“你再自欺欺人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蔚岚,我和你没有血缘,我这一辈子,也不会是你弟弟。你和我之间从来只有两条路,不是夫妻,就是陌路。”
“你我本来该是夫妻的。”
桓衡靠近她,蔚岚眉头更深,桓衡低头看着面前的人,抬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细细在他手中摩挲。
“蔚岚,你该知道,在盛京,一个贵族女子哪怕是落水被人救起,也注定要嫁给那个人。而你和我呢?如果我知道你是个女人,蔚岚,”他猛地捏紧了她的手腕,低喝出声:“你早是我的妻子了,你知道吗?!”
“阿衡,”蔚岚面色不动,眼里却是带了怜悯:“你还不能放手吗?”
“你要我怎么放手?”桓衡冷冷看着她:“蔚岚你以为我为什么放你回盛京?因为我想你一个男人若被我在后院中围困一生,那是太大的悲哀。可你是个女人。”
“所以呢?”蔚岚挑了挑眉,桓衡看着她这无动于衷的模样,心头火气,怒道:“那我的好意就变成成全你和谢子臣?!蔚岚,借着我的情谊与情人双宿双栖,你很得意是吗?看,桓衡真是个傻瓜,他心疼你,你就借此拿捏着他!”
“你以为……”蔚岚眼中露出诧异之色:“我回盛京,是为了谢子臣?!”
“难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