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怜雪重新又回到了镇上,准备穿行至后山,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入了她的眼眸之中。
“小顺!”杨怜雪不由恨恨地轻念着这个名字,要不是这个人,她哪会受到这么多磨难!
当她正准备上前抓他的时候,突然见到小顺的手正从前方一位身着华丽的男子身上偷偷的取出了一代袋子。
“小偷。”杨怜雪不由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想到这个憨憨傻傻的小顺竟是个扒手。
这会儿,她内心的那股正义感油生,跑过去,对着小顺大喝了一声:“小偷,你竟然是个贼。”
小顺似乎没有料到在这里会遇上杨怜雪,也不知是惊还是喜,咧开了唇笑着看着她,竟忘了手上还拿着前方男子的袋子。
杨怜雪的叫声果然还是惊动了路人,前方的男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猛然意识到自己丢了财物,回过头便看见了小顺手上的东西,马上抓住了小顺的手,叫道:“好哇,居然偷我东西。”
小顺被这一抓,才猛然回过神,男子的手抓得很紧,大有要将他抓去官府惩办的味道。只是谁也没有料到,小顺的身手竟然如此灵活,几下就挣脱了男子,脚下抹油般地跑了飞快。
“抓小偷啊。”男子扯开喉咙大声叫道,引起了街上不少人的围观,也有不少见义勇为的人帮着男子一起追起了小顺。
不过,没想到的是,小顺跑得很快,身子也相当灵活。当那些人刚刚接近他,他就像条泥鳅似地迅速滑走,无论这些人怎么努力,却怎么也碰不到他的身体。
杨怜雪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一下子也傻了眼,愣愣地看着这些人追着渐渐远去的小顺。
可是,突然她看见小顺朝着她的方向又转了回来,惊讶之余,只见他已奔到了她的身边,抓起了她的手一起跑了起来,并道:“怜雪兄弟,你没事就真太好了,对不起,这两天我实在事情太多没去找你。”
杨怜雪显然还没有回到状态,对着他的话更是理解得云里雾里,只知道自己被他带着急驰而奔,喘得上气不接下去,话也接不上。
小顺见后方的“追兵”越来越多,索性便把手中的钱袋子往后一抛,大叫道:“别追了,都还给你们。”
不过脚下的速度未减,拉着杨怜雪越跑越偏。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似乎身后也没有什么人在追了,小顺才停了下来,重重地喘着粗气。
“你拉着我跑这么快干嘛。”杨怜雪愤怒地甩开了他的手,不悦地喊道。
“你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丢你一个人在那边。”小顺喘着粗气回道,言下之意他把她拉着一起跑,还是救了她。
“我才不要你管。”杨怜雪有些生气地甩开了他的手。
或者,人倒霉的时候就是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杨怜雪这头才甩开小顺的手,另一头就一个不稳身子往斜一倾,人直接便摔在了地上,而脑袋就撞在了一块石头上,额头上立刻沁出了血,不过好在并不算严重。
“你没事吧?”小顺见她受伤,有些着急,立刻上前扶起了她,眼神焦急地看着她额头上的伤口。
“遇到你就没好事。”杨怜雪抚着自己的额头,没好气地说,下意识地环视四周,“这什么地方啊?”
她不由转过脸,看向那块让她受伤的石头,顿时惊呆了。可是除了震惊以外,她的心口突然猛烈地颤痛,痛得让她差一点就无法呼吸,脸色变得惨白一片。
作者有话要说:
☆、心痛如绞
那是一块石碑,墓碑上赫然写着“楚若欣之墓”。
楚若欣?那不是她的姐姐的名字吗?可是娘说姐姐死后没有找到尸体,所以连一个坟塚都没有的吗?那么这块墓碑的主人究竟是不是姐姐,还是一个与姐姐同名同姓的人?
杨怜雪望着这五个字,心脏如同被尖刀刺穿般,一阵阵的绞痛,这种痛感顿时传遍了全身,她的头也开始钝痛了起来,渐渐地有些迷糊了意识。
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有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少女转动着身子翩翩起舞,青丝墨染,如仙子般,随着袂袂飘舞,姿态极为优美。
女子的笑声如此甜美,在这个空旷的草地上显得格外沁人心扉
“我叫楚若欣,你呢?”
杨怜雪猛地睁开双眼,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场梦,可是这场梦为什么感觉这么真实。
“你醒了?”入眼便是小顺焦虑的眼神。
“我怎么了?”杨怜雪茫然地望着四周,她仍然从在那个墓碑不远处,小顺扶着她坐在一边。
“你刚才晕倒了,是不是身体还没有恢复?”小顺的眼里写着焦急和懊悔,他在自责不该如此莽撞地拉着她这么奔跑,却忽略了她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他应该更早些把手中的钱袋子扔出去,这样的话那些人或许就不会追得这么远,她也不会跑这么多路以致身体虚脱。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头有点晕,可能是刚才跑得太快了。”杨怜雪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对不起,我……”听到她这么一说,小顺的的心里更为自责,正打算自我检讨一番时,却被她打断。
她突然指着墓碑上的字,问:“她是谁?”
小顺的目光投向那块墓碑,眸光突然变得幽深,分明写着黯然,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过了良久,他才收回了那个奇怪的眼神,缓缓开口说:“她叫楚若欣。”
杨怜雪固然奇怪他的眼神,可是他的回答倒让杨怜雪恢复了精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废话,你以为我不认字吗?这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楚—若—欣。”
“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也许只是一座荒坟罢了。这些年,年年战乱,老百姓死的人也不少,一座坟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小顺扶着她站起身,若无其事地道,“我们走吧。”
杨怜雪被小顺拉着往回走,却仍然一步一回头地看着这座孤坟,心里却无限疑惑。若说是荒坟,为何周围却无杂草,显然是有人经常照料的。而且刚才小顺的目光如此奇怪,显然他是知道些什么事的,可为什么却说不知道?
刚才她看到这块墓碑竟会产生这样的反应,昏迷之际又梦见了这么奇怪的一个场景。她的直觉告诉她,墓的主人就是姐姐楚若欣的,可是为什么娘却说姐姐没有坟塜呢?
不行,她一定要回去向娘问清楚!
她一路想着这些问题,一时之间竟忘了小顺的事,这会儿终于回过了神,不由停住了脚步,瞪着小顺,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害你?”小顺一时没有搞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懵然地看着她。
“你把我卖给苏姨,把我害得这么惨!然后你又偷东西,害得我跟着你跑得人都晕过去了。你这个小混混,这还不叫害我?”杨怜雪毫无条理的把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我什么时候把你卖给苏姨了?没错,她是仙红阁的老板没有错,但是她从小照顾我,每次我有个病痛什么的,都是她帮我的,所以我把你交给她照顾而已,这怎么能说卖呢?”小顺一脸委屈。
“你是个男子,当然……”杨怜雪突然意识到小顺根本不知道她是女子,所以也许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不由讪讪地接着道,“我也是,可是苏姨……”
“没有可是啦,你一定是误解苏姨了,她这个人平时就是粗手粗脚的,是不是帮你治病的时候弄疼你了?”小顺自顾自地为苏姨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亲自照顾你,所以不开心了?我只是这几天我爹找我有要事,所以我才交给苏姨的嘛。其实话说回来,苏姨的心地是不坏的。”
“逼迫良家女子,还叫心不坏?”杨怜雪瘪着嘴,低声嘀咕着。
“粮?什么粮?你饿了吗?”小顺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字,便猜测道。突然,他又停住了脚步,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似乎有些尴尬,“好像没带够银子。”
杨怜雪猛然又想起了前面他偷人家钱包的事,不由脸上微微有些抽筋,斥道:“你不会又要去偷东西了吧?”
小顺一愣,脸色微微泛红,极为不自然地偷偷瞄了她一眼,双手微微互搓着,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却又有些支吾:“当然不是……其实我刚才偷东西是因为……”
话音未落,却见杨怜雪突然跑了出去。当小顺转过头的时候,却见一个孩子正立于街道中央,而一辆马上正疾驰而来,眼看就要撞上了,而杨怜雪此刻已经跑到了孩子边上,原本是想要抱着孩子离开,却因为马车速度实在太快,她反而呆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杨怜雪此刻的瞳孔里见到的是马蹄上扬的尖锐嘶叫声,眼看她和孩子就要被踩于马蹄下,她下意识地用双手环抱住孩子,紧紧闭上了双眼,只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突然她感到自己和孩子一起似乎被人拎了起来,耳边风声吹过,睁开眼时竟发现自己人在空中,还未定魂之时,低头可以看见那辆马车从她身体之下穿过,再下一刻,她便落脚在地,那人也放开了她的身体。
街上的人都不由发出一阵唏嘘声,这场变故确实太为惊险。杨怜雪惊魂未定地抚着她那跳动依然猛烈的心脏,耳边却传来那人的指责声:“怎么就不知道先保护好自己?”
“谢……”人家救了她和孩子,她是一定要道声感激的,虽然被指责。只是当她看清楚身边救她这个人的时候,不由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该说的感谢之词完全抛诸于脑后。
救她的人竟然就是小顺,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身手这么好!
“所以你是因为身手太好,所以去当小偷?”杨怜雪冷不丁地冒出这么句话。
小顺微微张启了双唇,完全没能理解她的这种神奇的逻辑是怎么产生的,然而,他却不知道如何去反驳她的这种理论。
正在小顺烦恼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时候,一位大婶匆匆走了过来,一把抱住杨怜雪救下的那个小孩,急道:“我的孩子,你怎么乱跑?哎呀,两位公子,真是谢谢你们了。”
说话间,大婶就要下跪感谢,直把小顺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扶了人安慰了几句让她们离开。不过转回头,他就看见杨怜雪那双探究味十足的眼神。在这种目光的笼罩下,小顺不免有些尴尬,只以为是因为刚才她的这个问题,他还没能答上。
不过杨怜雪早把刚才那个问题给忘了,她现在心里捉摸的是小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首先他应该不是故意要将她卖给苏姨的,所以坏人这一项罪名应该是不成立了。他会去偷人家东西,看起来应该是个市井混混了,但偏偏身手又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当个英雄什么的?不过像这种当小偷的,脸皮应该很厚才对,可为什么又是这么一个腼腆的人?
“其实不是因为我的身手好才……”小顺清了清喉咙,打算向她解释一下这个问题的时候,偏偏又被人打断了。
不过这一次,这个人的出现把杨怜雪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便躲到了小顺的身后。
小顺固然奇怪她的反应,但也充当了一个保护者的角色,挡在了她的面前,迎向了来人。而这个来人,便正是苏姨。
“苏姨,这么巧。谢谢你这段时间这么照顾我的朋友。”小顺笑着说道,不时之间还瞄了几眼藏在他身后还偏偏背对着他的杨怜雪,对她的举动极为不解。
“她可是吃了我这里不少粮呢。”苏姨撇了撇嘴,似乎很不甘心的语气,瞅了一眼躲在小顺身后的杨怜雪,很显然苏姨早就看见了她,“你看,也该补偿些吧。”
苏姨想想心里就不免有些窝火,这丫头装成丑妇,虽然后来有人给了银子说要她,但是结果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屋子里的椅子被劈得一团烂,这钱也没赚到多少还得倒赔上这有些家具的钱。最可恶的是搞得她好几天生意惨淡,这可是直接的经济损失。可是,偏偏对着小顺她也说不出个实话,早知道就不偷偷的逼杨怜雪接客了。这下倒好,亏了钱,还惹得一身骚。
“呃,这几天的药费,我会想办法给你的。”小顺赔着笑脸。
“你欠我的何止是这几天的汤药费?”苏姨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好气地瞪向了小顺,“你们家欠我的债,倒是说说什么时候还上?”
“苏姨,我们之间的债就好说话,是不是?”小顺嘻嘻一笑,伸出手搂住苏姨,一副谄媚的模样。
“少来这一套,你这种把戏,你老爹使过无数次了,别把苏姨我当成傻子。”苏姨横了他一眼,目光又扫向了杨怜雪,却迎来了她狡黠的目光。看着她洁净细腻的皮肤,苏姨不由心头又是感到一阵讽刺。
正说着,有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突然闯进了几人的视线之中,还差一点就撞到了小顺的身上。显然,小男孩心急如焚,一见到小顺便嚷嚷了起来:“小顺哥,终于找到你了,你家出事了。”
小顺认得,这个小男孩便是住在他家隔壁的邻居的孩子小磊,经常来找他讨糖吃,所以他的心里不由一紧,顿时收了笑脸:“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一段旧事
当杨怜雪跟着小顺回到他的家里的时候,打开房门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而地上就横躺着一个男人。这是一个留着一小撮胡子的中年男子,皮肤有些暗黄,他的手上还拿着酒壶。酒壶里还淌流着酒水,渍湿了他身上的衣服。然而这个男子现在却紧闭双眼,毫无生息地躺在地上。
杨怜雪大胆地上前为他把了脉,果然早已没有了脉搏。
小顺轻轻地跪在地上,没有想象中的嚎哭。许久之后,他的眼角只是淌出一滴泪珠,便垂目不语。
他如此平淡的反应出乎杨怜雪的意外,但更让她意外的一个人便是苏姨了。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是不是?你……你这么个大活人怎么会这么就死了?你倒给我醒过来啊?”苏姨突然冲上前扑在男人的身上,大声嚎哭,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
杨怜雪好奇地看着这两个人过于反常的反应,一时间心头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好陪在小顺身边,静静地看着两人。
苏姨扑在男人身上哭了一会儿,终于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眼睛红红的,看的出来刚才的宣泄不像是伪装的。这会儿,她突然又笑了起来,终于引得一直垂首不语的小顺抬起了眼睛看向了她。
“你死了,你欠我的债怎么办?你想赖账,是不是?”苏姨突然又哭了起来,“你这天杀的,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就这样,苏姨又哭又笑地晃着身子走出了屋子,直至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苏姨这是怎么了?”杨怜雪实在是没能忍住心中的疑问,终于开口问了出来。
“她也算是个苦命人。”小顺轻轻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慢慢踱到了屋门口站着,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
小顺的回答当然不能为杨怜雪所理解,但见他没有再说下去,她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能四目环视着这里的环境。这是一个典型的贫苦人家的屋子,屋子里极为简陋,简单的几张桌子和几把长凳,还有几个破缸便什么都没有了,门窗上的窗棂纸都已破损,门板也是斑驳点点。
此时已届黄昏,夕阳的余辉洒在小顺的头发上熠熠光华,可是,她望着小顺的背影,却突然觉得在光辉笼罩下的身影竟是如此的孤单,心里不免为之同情,悄悄地走到他的身后:“小顺,要不要我帮你一起埋了你爹?”
“谢谢你。”小顺终于回过头对她微微笑了笑,这会儿她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