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沐辰宇对她却也特别,养伤这段时间,他给她换了房间。虽然以前在景园中的房间也算不错,但这次住的房间更为宽大和舒适了些,甚至有一种主人的感觉,因为还给她配了专门照顾她的丫鬟。而沐辰宇本人也是隔三叉五地会来探视她,虽然每次都不怎么说话,但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得出,他是真心在关心她。其实关于这一点,杨怜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现在可是明副其实的丑妇,可是沐辰宇却对她关心倍至,不用说她自己,连周围人都看得出王爷对她的特别,难道这位王爷的心思就这样见异思迁吗?想当初在裘国,明明他还吻过她,一度让她以为他喜欢她而兴奋不已,却因为得知他心里的那个故人而让她黯然退场,却没有想到,他会对她这个已经易容的陌生人又产生兴趣。难道他真的是一个花花肠子的男人吗?杨怜雪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似乎在心底非常排斥这样的结论。
不可否认,既便是这样,这些日子下来,她的心底多少对沐辰宇有些情感,而这种情感在她的心里却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只知道事实上她并不愿意他受到伤害,心里对他也有一种深深的牵挂,可是偏偏他又是杀死她前世的人,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矛盾。
她重重地摇了摇头,用手用力地摩擦着自己的头发,长呼了一口气,呆呆地瞪着屋顶。
这期间,洛小婉经常来她这里看望照顾她,小顺也悄悄来过几次,担忧着要将她带离王府,均被她拒绝。而在洛小婉喋喋不休的唠叨声中,杨怜雪终于做出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这个决定就是她要接近沐辰宇,并向他示好。既然他如此关照她,那么要接近他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那么接近他之后,她要亲自查探出当年他杀死她的原因。而且当初她进王府的目的就是要依靠接近穆王以便接近皇帝,从而找出娘亲失踪的线索,那么接近沐辰宇就是一个最方便的方法。
杨怜雪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是正确的,原本六神无主的心也算暂时安宁了下来。
这一日清晨,杨怜雪本想着去见一下沐辰宇,刚走到院子里,却看到他匆匆地往景园外走去,神情甚是凝重,而他身边的小铁和其他人也是一脸紧张,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雅竹轩里的秘密
沐辰宇离开王府一整天都没有回来,后来才得知,原来是毅王府走水,所以穆王接皇上旨意前去陪同处理了。
毅王的事,杨怜雪倒是耳闻一二。素闻毅王和穆王两兄弟是走得最近的,毅王沐辰勇虚长沐辰宇二岁,但二人从小到大关系都非常好,所以一听毅王有事,沐辰宇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只是这一去就已经二天未归府,这王府中的人倒也不免为毅王担心了起来,毕竟毅王向来对穆王府中的人都挺好。而小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穆王重用了起来,也一起跟着离开了二天。
不过这些事在杨怜雪的心里没有产生太大波澜,她现在想的就是如何让沐辰宇更加关注她,她该如何做才能让他对她更信任,从而了解到当年楚若欣的全部事实,而且如果得到他的信任后,她就可以通过他去打探娘亲的下落了。不过这二件事比起来,后者更为重要一点,但是不管要先进行哪件事,现在唯一最重要的事就是让沐辰宇信任她。
“娘,上天保佑您,等我找到您的时候,您还是安然无恙的。”杨怜雪仰望着蓝天,默默祈祷。
“咳咳……”突然响亮的一声咳声传至她的耳际,吓得她赶紧收了目光转向这个咳声的主人。
“王……皇上……”她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她误认为王爷的男子,有点结巴,甚至忘了行礼。
皇帝沐玮扬了扬眉,眼前这个女孩子虽然丑,但是那如波光般的明亮眸子让他相信他的判断不会有错。他微微扬起唇角,走近她。
“雅竹轩里有位病人,我听说你懂些医术,能帮忙去瞧瞧吗?”沐玮的目光没有离开她的眼睛,实话说,这双眼睛长得真的很像一个人,也是这样的明亮。
杨怜雪心头一怔,她分明记得沐辰宇对她说过的关于雅竹轩的禁足令,所以她有些犹豫,原因不外乎是因为对方是皇帝。
“怎么,你想抗旨?”沐玮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他就不信,王府的一个丫鬟敢违逆他。
“皇上,我没有抗旨,我得找药包……不是,药包在哪呢?”杨怜雪被沐玮的这一吼马上没了主意,连忙应道。小心翼翼地暗忖,这皇帝的命令可不能随便说不,不然小命瞬间就没有了,所以沐辰宇那儿应该能理解她吧?
沐玮有些失笑地望着眼前那个不停在打转的女子,为了找她的药包在身上到处翻着。令他意外的是,看起来小小娇弱的身体,居然在衣服里藏了这么多的药品。
“这些应该够了吧?”杨怜雪蹲在地上整理着她衣服中“抖”出来的所有药品,自言自语地嘟囔。
沐玮看着她的这个举动,的确很想发笑。不过,他还是摒住了他的笑意,冷着脸色吩咐她尽快收拾好跟他前去。杨怜雪心中不禁有些发奇,堂堂皇帝竟然对王府后院的一个人如此关心,不过人家既然是皇帝,要有什么想法也不是她这种小人物可以去询问的,所以此刻她便乖乖地随着他来到了雅竹轩。
雅竹轩的门口被穆王安置了二名护卫,但是虽然一开始他们确有阻拦,但是皇帝一声令下谁敢不从,何况王爷又不在府中,谁还敢违抗,所以两名护卫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皇帝带着杨怜雪大摇大摆地进入了雅竹轩。
这是一间布置得极为清雅的房间,整个陈设干净整洁,阳光也极为充足。不过,进屋就能闻得一股药味,显然屋子的主人确实染疾在身。果然,榻上躺着一个人,只是背朝着他们,让杨怜雪无法看清楚这个人的面容,幔帐轻轻地被掀开,沐玮走近了榻边。
“哎,你们不可以进来……”侍女推开门,看见他们二人之时不由惊呼想要阻止,但是可想而知,皇上的一个眼神就让侍女不敢再多话,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水惜,我找了一个人来帮你看诊。”沐玮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为温柔,注目着榻上的人。
因为沐玮的这一声呼唤,杨怜雪的心猛地一震,而随着榻上之人侧转过身看见真实面容后,她差点惊呼出声。
榻上之人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寻了很久的娘亲杨水惜吗?原来百辗千转,娘亲居然在穆王府之中。她的眼眶不由有些湿润,差点无法抑制住眼泪。要不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相信她应该会第一时间就冲到榻边,抱着娘亲痛哭一场。不过,她真的忍住了。
“皇上,劳您大驾了。”杨水惜的声音极为衰弱,但是语气很沉,甚至有让杨怜雪有一种错觉,她并不是和皇帝在说话,那个声音没有一丝卑谦,也没有一丝敬重,更多的竟是鄙夷。
杨怜雪止不住心中的悲愤,一股强大的酸涩感从胸中涌出。究竟是皇上抓走了母亲还是穆王抓走了母亲?但是既然人在穆王府,那么这件事情与沐辰宇也是脱不了关系的,或许这根本就是他们父子俩合谋的。
虽然杨怜雪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仍然逃不过沐玮的眼睛。她眼睛里的那些变化一丝不漏地全部落入了他的眼里,他的眸子也随之浓郁了起来。
“我……我还是帮她先诊治一下吧。”为了掩饰心中的激动,她忙走到榻边,蹲下身子准备诊脉。
沐玮点点头,吩咐她好好诊疗,便说他有些要务要办先行离开了。杨怜雪是巴不得他离开,此刻他这么说当然正中下怀,忙点头应允,目送他离去。
不稍一会儿,沐玮便消失在视线中。杨怜雪连忙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左右探视了一番,在证实他离开了雅竹轩的大门后,这才折返到了榻边。
“你身体究竟怎么了?”她忍不住握住娘亲的手,声音有些哽咽。
“你不是大夫么,为何还问我?”杨水惜闭着眼睛,声音极为虚弱,但是语气冰凉至极。
其实,杨水惜会这样的态度,杨怜雪一点也不奇怪。她是皇帝沐玮带过来的,杨水惜必然将她认作是皇帝的人,自然不会给她任何好颜色。杨水惜对皇帝有这样的态度,这也在预料之中。如果今天她还是之前的杨怜雪,那么她一定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但是现在的她已经记起了自己是楚若欣的事实,便对娘亲的反应觉得是正常的了。
杨怜雪不由想起了那段记忆,自从重生后,五岁之前,她看得一清二楚。皇帝沐玮觊觎杨水惜的美色,想要占为己有,不顾她是有夫之妇的事实,甚至不顾其皇帝的身份,多次纠緾。然而,杨水惜并不理会他的追求,假以拒绝,然而仍然抵不住他的不断骚扰,甚至有一次欲抓走杨怜雪予以威胁,幸好杨怜雪那时还拥有楚若欣的记忆,机智地逃了开去,没让沐玮派来的人得逞。后来,杨水惜便与五婶带着还是婴孩的杨怜雪离开了全溪镇,这才在龙泽镇定了居。
之后,杨怜雪终于记起来当她还是楚若欣的时候,很多次看见娘忧心忡忡地和五婶说着害怕那个人会对家人不利的话,但每次见她进屋便闭上了嘴,后来想来娘说的那个人莫非便是沐玮?重生后的杨怜雪当时只有二岁,无法去询问娘亲这些事实,不然娘亲看到一个二岁的孩童突然问出如此成熟的话,恐怕一定将她当成怪物了。不过在她的眼睛里能看到娘亲对于父亲和子女丧命的痛苦,所以联想起来,她认定沐玮在这件事上一定是脱不了关系的。
这也就是当她记起自己是楚若欣后,马上意识到娘写在地上的“王”字有可能是沐玮的原因。如今她很庆幸自己的决定,果然,找到了娘亲。不过一直以为要从沐玮处得到消息,却不料竟是在穆王府,不过既然他们是父子,这样的结果也不应该太出意料。
不过杨怜雪也有些感慨,其实五岁之前便见过沐玮,这次在王府遇上他后,她竟没能认出来,还一心一意将他误认作是穆王,不然她或许可以早些发现娘就在这里了吧。
想着这些,杨怜雪不禁泪湿了眼眶。
“娘,是我呀。”她握紧了杨水惜的手。
杨水惜闻言后缓缓睁开双眼,嘴唇微动,眼神流转在她的脸上,语气竟有些抖颤:“你是怜……雪?”她反握住杨怜雪的手,原本无力的手突然变得有了劲道。
杨怜雪赶紧点头,再也忍不住激动的情绪,俯下身抱住杨水惜,痛哭道:“娘,你让我找的好苦呀,我们这就回家,好不好?”
杨水惜顿时也激动了起来,抱住她,母女俩顿时情绪激动了起来。
这头两人只顾着母女相认,却没有发现屋子外,沐玮早已折返,站在门外看到了一切,他的嘴角含着隐隐的笑意。没错,看到这一幕后,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他终于知道了事实,有了一个真正有用的筹码。他嘴角轻扬,不声不响地再次转身离开了雅竹轩。
“娘,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旧病又犯了吗?”杨怜雪想起了重点,心急如焚地执起了杨水惜的手,着急地为她诊脉。
不过,搭脉之后,杨怜雪的脸色突变,猛地抬起头看向杨水惜,嘴唇因为激动颤抖得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妹妹
杨怜雪怎么也没有想到,杨水惜的身体竟然中了毒,难怪她会如此苍白地躺在榻上。记得数月前她们分开的时候,娘亲虽然身患旧疾,可是精神和身体状况还是很好的。
“娘,是皇上还是穆王干的?我找他们算账!”杨怜雪悲愤地怒道。
“不,孩子,不是的。”尽管杨水惜很虚弱,但是还是成功地拉住了杨怜雪的手臂,“是我自己喝下的。”
杨怜雪极为诧异母亲的这个结论,虽然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自己去喝毒药,但是想必和皇上父子俩是脱不了关系的,她不由气得狠咬着自己的下唇。
“娘,我要怎么才能救你?”她急得哭了起来,不停地从自己的身上找着药,可惜却不知道应该给杨水惜拿哪种药。
“别找了,没用的。”杨水惜喘着气,显然有些力不从心。她深吸了口气,用微弱的声音道,“孩子,不用管我,穆王一直有找大夫来治我,一时半会儿,我死不了的。”
“究竟是谁把你弄来这里的?是穆王?”
杨水惜似乎有些抗拒回答她的这个疑问,她垂下眸子,仅仅只用“我不知道”这四个字概括了这一切。在杨水惜的心里,她并不愿意小女儿知道太多过去的事,她只是希望杨怜雪能够带着开心快乐的心情生活,有些事情能不让她知道就瞒着了。杨怜雪对于母亲的心理倒是有些理解,她心里对这些事其实心如明镜。前世之事以及重生后的五年之间发生的所有事她都看得一清二楚,现在唯一忘记的就是当年那场灾祸的一些场景,碎片般的在她的脑海中流淌,无法记得分明,但是其他很多事情她回忆得是很清晰的。
虽然杨水惜不肯明说,但是杨怜雪心中却早已把“凶手”挂在了皇上和穆王的身上,心里虽恨,但是更挂记的是母亲的病情。
“那我带你走,离开这儿,我就不信我救不了你。”她迫不急待地想带娘离开这里离开京城。
“不,娘还有事,我不能走。”杨水惜突然放开了她的手,神色中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为什么?”她好奇,可是看杨水惜支吾不愿说的样子更激发了她的着急和催促。
杨水惜长叹了口气,知道瞒不过她,终于开口说:“因为我要留在这里,等待云欣的下落。”
杨怜雪一愣,秀目迷茫地望向杨水惜。云欣?娘刚才说云欣?那不是楚若欣已经死去的妹妹么,当年不是他们三兄妹都已经陨命了嘛?怎么会……
“她没有死。”娘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接着,杨水惜从怀里拿出了一幅画给她看。那是一副画得极美的图,倒不是画的本身,而是左下角的那朵梅花吸引了她。没错,这的确是云欣的杰作,这个梅花的画法是云欣独有的,所以杨怜雪一眼便认了出来。
“在出事的前一天晚上,这副画只画了一半,云欣还得意洋洋地拿了给我看过。这次我来到这里,无意中竟让我看见了这副画,我认得出那是云欣的,另一半也完成了,所以云欣当年一定没有死。还有,一封信……”
杨水惜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信上写的是思乡的话,说是找不到家云云,看得杨怜雪泪湿满眶。是的,这确实是妹妹的口气,还有她七扭八歪的字迹,想当年她只有十岁光景,这个字迹确实像极了当时的她,特别是其中的“思”字,记得当时教了她好多遍,她还是能少写一横,而这封信里的“思”字,确实是少了那一横。而这副画边上签署的日期,是出事后的二年后,那么,这么说起来,云欣极有可能在这个世上?或许也会像她一样,重生了还是压根没有死?那么她在哪?可是为何这画和信会被丢弃,或者她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娘,你是怎么找到这二样东西的?”她急切地想知道真相,当年的云欣只可是她最疼爱的妹妹。
“说来也巧,就是丁管家给我的。我住到王府后,心情一直抑郁,后来丁管家为了让我高兴,便说他曾经在路上捡到过一张画,画得极为好看让我欣赏,于是我便发现了这副画。后来丁管家看我对我对此画极为看中,在我的追问下,他告诉我同时还附有一封信,所以便一并给了我。”杨水惜说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