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国货群- 第72部分

　　　　顾玉梅早就饿了，她摸摸瘪瘪的肚子：“回去我能吃两碗饭！”

　　　　从村口路过唐兰以前的新房，李香凤朝里面看了几眼，酸溜溜的说道：“玉梅，看见这房子了吗？以前也是咱们家的。”

　　　　卖房的事顾玉梅没听家里人提起过，她满腹狐疑：“咱家的房？这不是大哥大嫂的吗？”

　　　　这个三妹，就是偏向老大家，李香凤也不敢把不满的情绪表露出来，她那个婆婆，最宠爱小闺女了，生怕别人给她气受。

　　　　李香凤笑道：“是啊，你大哥家的不就是咱家的吗？前不久唐兰把房卖了，她自己拿了钱，谁知道干什么花去了。”

　　　　对于李香凤的话顾玉梅半信半疑：“我大嫂不是那样的人吧。”

　　　　赵玉珍哼了一声：“你还一口一个大嫂呢，人家从一开始，也没把咱们当成一家人。”

　　　　顾玉梅反驳道：“妈，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大嫂那么好的学历，当初你要死要活的不让她上班，说什么怕她上班以后心野，不好好和我大哥过日子，这么无理的要求她都答应了，这还不是一家人？”

　　　　赵玉珍有点心虚，顾玉梅说的都是实情，李香凤接道：“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三妹还翻出来干啥？单论这个新房子，唐兰说是自己盖的，但钱还不是大哥的？大哥也是够傻的，啥都听唐兰的。”

　　　　安安就在旁边，顾茂晖不想和她们争执：“行了，玉梅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少说几句，卖房子是我张罗的，我们谁也不回来住，空着也是空着，卖完的钱给安安攒起来。”

　　　　“大哥你也太不厚道了，卖也行，卖给我啊？我留着以后给牛牛他们住。”

　　　　顾玉梅噗嗤一声笑了：“二嫂，你是啥人我们还不清楚？卖给你，卖给你你能给钱？”

　　　　李香凤确实不想给钱，先拖着，到后面就直接赖掉，但顾玉梅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李香凤挣扎说：“三妹，我好歹也是你二嫂，你说话也……”

　　　　赵玉珍不想看她们吵，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她打断说：“快回家吧，你爸和你哥都在地里，今天中午早点回来。”

　　　　顾玉梅说道：“我饿了，回家先吃点饭，之后去地里看他们吧。”

　　　　一路上碰到几个村民，都是下地干活的，赵玉珍挺着腰杆，她闺女争气，考上了好大学，等毕业后去城里找份好工作，就能当城里人了，村里的丫头们有几个人有这样的福气？

　　　　可到家刚吃上饭，顾玉梅的话像是晴天霹雳，打碎了赵玉珍的美梦。

　　　　顾玉梅说，她毕业后不留城里，她学的是农业大学，为了更好地发挥专业的技能，她要回来。

　　　　辛辛苦苦上了这么多年学，就为了回家当农民吗？

　　　　赵玉珍平时虽然宠她，但这种大事上绝不含糊，她抄起炕上的枕头，朝着顾玉梅扔了过去，幸好顾茂晖挡在前面，农村的稻谷壳枕头分量不轻，砸的顾茂晖肩膀疼。

　　　　顾玉梅仰着脖子：“妈，你不懂，现在农业上讲究科学种植，我上大学也是有理想的，我不想毕业去办公室里喝茶看报。”

　　　　顾玉梅快毕业了，她有自己的主张，家里一直耳提面命，让她留城里留城里，她是恢复高考后的前几批大学生，现在的大学生金贵的很，很多单位都抢，能留在省城最好了，如果省城没有合适的工作，去丹阳市里的单位也行，总之不能待在农村。

　　　　顾家这三个孩子，顾玉梅最不听话，不过上学成绩好，这方面没让家里人操心，就是自己太有主意了，和顾茂晖一样，不听话！

　　　　顾玉梅没吃上几口饭：“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赵玉珍不管怎么说，也是心疼女儿，她气鼓鼓的出了屋：“等你吃完饭我再收拾你。”

　　　　李香凤跟着婆婆的脚步踏出了门槛，牛牛没舍得走，他拉拉顾玉梅：“姑姑，我要吃好吃的，我妈说你肯定买了。”

　　　　顾玉梅心里烦闷，牛牛拽着她不撒手，顾玉梅甩开了牛牛：“牛牛听话，等姑姑有时间再分。”

　　　　刚巧李香凤掀门帘进来，她阴阳怪气来了一句：“牛牛，你快过来，你不招人待见，往跟前凑合什么？妈带你去外面打枣子吃。”

　　　　顾玉梅跺跺脚：“大哥，你看这家，还怎么待？”

　　　　顾茂晖把安安抱去炕上玩，他脱掉外套：“我还是沉默是金吧。”

　　　　顾玉梅吃了两个馒头一碗米饭，吃完她拍拍肚子，开始整理旅行包，她这次回来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哪怕是不喜欢的二嫂。

　　　　安安的是小熊的毛绒玩具还有顾茂晖叫不出名字的零食。

　　　　顾玉梅得意洋洋的说：“零食是国外进口的，我特地去华侨商店买的。”

　　　　顾玉梅学校的同学有渠道弄到华侨票，她实习挣了一点钱，就花钱买了几张，华侨商店买的种类全，比普通的商场好多了。

　　　　顾玉梅摸到了她买给唐兰的衣服，扭头问道：“大哥，明天你带我去找大嫂？我好久没见她了。”

　第117章　所谓距离

　　　　顾玉梅这次回来打算多待几天；　她在家住着；　父母整天唠叨；　李香凤虚与委蛇，牛牛三个孩子淘气的整天瞎嚷嚷，她来城里找顾茂晖；　说在他那住两天。

　　　　顾茂晖分的福利房不大；　顾玉梅进去绕了一圈：“大哥；　我听说我大嫂那是自己一栋小白楼呢，你瞧瞧你……混的不如媳妇……”

　　　　顾茂晖的脸比锅底还黑：“你闭嘴。”

　　　　顾玉梅这次过来；　衣服都收拾好了：“我们学校放假；　放一个月呢；　这次回家要长待；　大哥，你可对我好一点。”

　　　　顾茂晖无奈的摇摇头：“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了？”

　　　　顾玉梅小时候就是顾茂晖的跟屁虫，整天跟在他后面；　奶声奶气的喊大哥陪我玩；　兄妹俩感情很好；　直到顾玉梅上大学离开家，还拽着顾茂晖的手哭个不停。

　　　　顾玉梅不停的看表：“我大嫂还没下班吗？这都五点半了。”

　　　　安安嘻嘻笑道：“姑姑，我带你去找妈妈，很近的。”

　　　　一大一小手拉手下了楼，顾茂晖想了片刻，也锁门追了出去。

　　　　唐兰下班还没到小白楼，路过杂货店门口聊天的人告诉她：“你家来客人了；　快回去吧。”

　　　　客人？唐兰一想，是顾玉梅无疑了。

　　　　杂货店聊天的几个女同志伸脖子看，厂区附近住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会有个印象，可刚才和唐兰闺女一起过来的年轻女同志，可是一次都没见过。

　　　　顾玉梅进去先是赞叹了一声，小白楼从外面看还有些旧了，可是里面很宽敞，装修的并不豪华，但是简单整洁，客厅很宽敞。

　　　　顾茂晖跟着进来了，顾玉梅冲着大哥做了一个鬼脸，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唐兰没留意到顾玉梅的小动作，她刚想问顾玉梅想喝什么，花茶、绿茶、速溶咖啡都有。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顾茂晖已经去了厨房，给顾玉梅沏了一杯茉莉花茶：“她最爱喝茉莉花茶。”

　　　　顾玉梅接了过去：“还是大哥懂我。”

　　　　顾茂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从进门到沏茶没用几分钟，唐兰有点发愣，顾茂晖的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了？”

　　　　没怎么，唐兰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唐兰没来得及多想，顾玉梅拿出了给她的礼物，一件淡蓝色小礼服，另外还有一身牛仔衣。

　　　　顾玉梅知道唐兰的尺寸，虽然有段时间没见，想必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小礼裙是很好看，可是唐兰也没有穿出去的机会啊……唐兰几乎可以想想到，当她穿上这条短裙时，周围人的眼睛都能瞪死她，别说小礼裙了，年轻人穿牛仔裤走在路上，还会有上年纪的人指指点点，说什么穿牛仔裤、喇叭裤带蛤蟆镜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顾玉梅告诉唐兰，现在省城特别流行这种小礼裙，参加舞会穿，一定能闪亮全场，现在交谊舞流行，年轻人都喜欢跳，大家渐渐从跳舞，变成了服装的攀比，尤其是女同志，衣服鞋子配饰，一点都不想输人。

　　　　唐兰叠好放在沙发上：“我先留起来吧，玉梅，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家吗？”

　　　　提到这个，顾玉梅嘿嘿笑道：“我爸妈太烦了，我出来住两天，刚才我去我哥那看了一眼，房子远没你这里宽敞，唐兰姐，我能在你这住吗？我保证不捣乱！”

　　　　顾茂晖以为顾玉梅只是说说而已，谁成想她来真的：“玉梅，你懂点事，要么住我那，要么回家去，别打扰唐兰。”

　　　　安安一把抱住了顾玉梅：“爸爸，让姑姑住在这嘛，我也搬过来几天，我们三个住，不带你！”

　　　　顾茂晖：“……”

　　　　唐兰没什么意见，她和顾玉梅比较投缘，平时也谈得来，只是借住几天而已，唐兰白天上班，小白楼里有人也是好事，顾玉梅还主动说，她去接安安放学。

　　　　小白楼自从有顾玉梅住了进来，热闹了不少。

　　　　顾玉梅自己说，她不是白吃白喝，早上她让唐兰多睡一会儿，自己做早饭，然后送安安上午，回来后再睡个回笼觉，中午唐兰和安安都不回家，她自己在附近四处走走，下午接安安放学后准备晚饭，唐兰一下班，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这样过了两天，唐兰都舍不得顾玉梅走了。

　　　　顾玉梅和安安两个人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唐兰在楼上，都能听到客厅的声音，厂区在郊区，附近有一些村子，顾玉梅白天会骑着唐兰的自行车四处转。

　　　　唐兰下班后看见顾茂晖也在，顾玉梅说道：“唐兰姐，是我让大哥过来的，他没白来，带了一斤猪肉，晚上咱们包饺子吃。”

　　　　顾玉梅面和馅都准备好了，顾茂晖擀皮，她在包饺子，安安守在旁边流口水，唐兰洗手也准备帮忙，顾玉梅推推她：“你去歇着，我和我哥忙就行。”

　　　　安安说有题目不会，唐兰去辅导安安功课了，顾玉梅小声和顾茂晖说：“大哥，你也太笨了，人啊，就得死皮赖脸一点，清闲的时候都往我大嫂这跑几趟，像你那样一周就见一次，句句围绕着安安，能有进展才怪。”

　　　　顾茂晖嗯了一声，没说话，顾玉梅摇摇头：“真是救不了你。”

　　　　猪肉白菜馅的大蒸饺，一屉有十几个，包好后顾茂晖去蒸饺子，唐兰出来收拾东西，顾玉梅说道：“唐兰姐，后天我就回家了，我妈那人……这几天一直唠叨说想我了，我后天早上走啊。”

　　　　顾玉梅问唐兰冯大姐的果树种植情况，冯大姐是村里第一户也是唯一一户种果树的，顾玉梅是农业方面的学生，自然想去看看。

　　　　顾家和冯家的关系虽然一般，但也牵扯不到顾玉梅身上，冯大姐还是挺喜欢这个孩子的，唐兰说道：“冯大姐全家都住山上，那随时有人，你要想去看的话随时都行。”

　　　　送走了顾玉梅，唐兰开始着手买电视，唐兰执着于国外的彩色电视机，彩电比较少，流进市场的水货就更好了，就算唐兰手里有钱，想买也不容易。

　　　　上次上过一次当，这次唐兰谨慎了不少，她先找熟人打听，丹阳市的黑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能找到靠谱的人吧。

　　　　在唐兰发愁的时候，顾茂晖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周末搬过来一台松下的彩电。

　　　　唐兰愣了很久没说话，顾茂晖自顾自的进来：“电视机放哪？”

　　　　唐兰指指客厅的电视墙：“沙发对面。”

　　　　顾茂晖自己没装过电视机，这次特地问了人，怎么安装，怎么调试，等他安完之后满头大汗，唐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买电视？”

　　　　顾茂晖擦了一把汗：“玉梅告诉我的。”

　　　　唐兰递给顾茂晖一条毛巾，全新的白毛巾，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擦了下去。

　　　　松下彩电确实不好买，顾茂晖托了徐林，徐林倒买倒卖最拿手，还很少有他找不到的东西，不到半个月，他就又比较低的价格从同行那里买到了一台，

　　　　唐兰问价格，顾茂晖知道唐兰不可能白收，他把收据递给唐兰：“这个是凭证，不过这种渠道买的电视，不能保修。”

　　　　唐兰去楼上拿钱，上楼的时候她的心情很复杂，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茂晖一点一点的入侵到她的生活当中，这种无意中拉近的距离，让她不知所措。

　　　　顾茂晖脸上毫无其他的情绪，这让唐兰觉得，是自己太敏感？

　　　　顾茂晖说，有了彩电，以后安安过来也有电视看，他似乎每一次都是从女儿的角度考虑……

　　　　大雪封路他开车来接，再到后面一点一滴的小事，唐兰以为，离婚后两个人除了安安就没了其他联系，但他似乎一直都在她的生活当中，从来没消失过，甚至出现的更加频繁。

　　　　唐兰心烦意乱，钱都放在柜子里，唐兰翻了一通，数了几百块钱出来，下楼时顾茂晖和安安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个人连动作都一致：腰板挺的直直的，两只手放在膝盖上。

　　　　顾茂晖往旁边挪了挪，不大的沙发坐三个人有点挤，唐兰顺势抓了小板凳坐下：“钱给你，这次真是谢谢你了，松下的电视不好买。”

　　　　“我的朋友有渠道买，也还好。”

　　　　顾茂晖本来没想数，他看唐兰给她的钱似乎有点厚，数完后才发现，多了五十块。

　　　　顾茂晖抽出钞票：“这是什么意思？”

　　　　唐兰回道：“电视机不好买，多给点钱也是应该的。”

　　　　顾茂晖控制住了怒气，这种事唐兰不是做了一次，她次次这么见外，顾茂晖冷冷的递了过去：“不需要。”

　　　　“可是……”

　　　　顾茂晖深吸一口气，打断了她：“我说了，不需要。”

　　　　顾茂晖复杂的看了唐兰一眼，缓缓说道：“唐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所以才掺和你的事？”

　第118章　白

　　　　顾茂晖没等唐兰的回话；　把钱递了过去：“收回去吧；　唐兰；　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好，你明白吗？”

　　　　顾茂晖摇摇头，扔下了遥控器：“我先走了。”

　　　　大门哐的一声关上；　安安躲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等顾茂晖离开；　她才出来小心翼翼的问：“妈妈，你和爸爸吵架了吗？”

　　　　唐兰倒希望只是单纯的吵架；　唐兰的心思纷乱；　理不出头绪来；　心里好像空出来一块；　安安嚷着要睡觉，唐兰把她哄睡之后瘫在沙发上，唐兰不傻；　顾茂晖的意思她不是不明白；　只是觉得难以置信。

　　　　这种纠结又有些酸涩的情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唐兰看起来是一个结婚多年且有一个女儿，但她芯儿里只是大学生而已，没有感情经验的她，面对顾茂晖欲言又止的表白，开始惊慌失措起来。

　　　　唐兰多希望，刚才没听到他的话。

　　　　唐兰轻叹口气，前夫莫名其妙的表白；　彻底打乱了唐兰平静的生活。

　　　　电视里播放着香港的武打片，唐兰也没心思看，小黄一直在门口汪汪汪，唐兰怕吵醒安安，她过去抱起小黄：“小黄，听话，不要叫了。”

　　　　小黄还是一个劲的对着门外汪汪叫，唐兰打开门一看，外面趴着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难道动物之间也有感应？

　　　　唐兰虽然心情不佳，但小猫喵喵喊了两声，她也不能不管，唐兰拌了一点剩饭倒在小黄的狗碗里放在门外，小黄傻呵呵的摇着尾巴守在流浪猫旁边。

　　　　橘猫吃完后蹭了一下跳上了墙头，转眼不见了身影。

　　　　唐兰刚想回去，杂货店的老板娘过来：“唐兰，我正想找你呢，你家里有针线吗？我给孩子缝衣服白线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