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门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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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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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芳华见好就收,笑着点点头。
  秦铮冷哼一声,转过身向府内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回到了落梅居。
  满院落梅,冷风吹来,纷纷扬扬,无人打扫。
  秦铮踩着落梅哼着小曲脚步轻松地进了院子。
  谢芳华脚步停住,站在门口对着落梅居看了片刻,心神微晃。海棠亭满院的海棠相比落梅居满院的落梅,仿佛有什么东西一样又不一样。
  “还不快进来,磨蹭什么?难道三日不见,你连门也忘了怎么走了?”秦铮忽然回头,轻扬的眉目一瞬间那轻松的姿态炫得人眼花缭乱。
  谢芳华挖了秦铮一眼,慢慢踱步,踩着落梅,进了院子。
  这时,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嗖”地跑了出来,转眼就到了谢芳华的脚边,一左一右,占据了她的两只脚,两只毛茸茸的脑袋对她连番乱蹭,这番情形叫人看来是对她分外想念。
  谢芳华离开这三日还真是没有什么闲心想这两只小东西,乍一见这两只小东西如此亲热,不由得心里一暖,露出笑意,缓缓蹲下身,伸手摸这两只小东西毛茸茸的脑袋。
  两只小东西得到她温暖的回馈,齐齐“唔唔”了两声,似在诉说想念,又似在抱怨她几日不见踪影。
  谢芳华看着这两只小东西,养了这么多天,它们当初被刺的伤早已经好了,但似乎已经对这里喜欢上了,待服了,也不想着离开了。连畜生都有了感情,更何况人?
  “给它们起个名字吧!”秦铮忽然道。
  谢芳华抬起头,看着秦铮,给白狐和紫貂起名字?叫什么呢?
  “天下间,白狐和紫貂千千万,起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属于它们的。”秦铮看着她。
  谢芳华眸光闪烁了一下,缓缓站起身,问道,“怎么起?是你起还是我起?”
  “一人起一个!你起紫貂的名字,我起白狐的名字,如何?”秦铮眸光也跟着闪烁了一下,建议道。
  “你是狡诈若狐,白狐的名字确实该你起!”谢芳华轻轻嘀咕了一句。
  秦铮弯了弯嘴角,本来要向屋里走的脚步转路去了书房,“你过来,我们各自拿笔墨将名字写出来,谁也不准模仿谁的。”
  谢芳华站起身,跟着他走向书房。
  打开书房的门,书房里浅浅地落了一层土灰无人打扫。如院中满院的落梅一样,可见这里的主人这几日都没顾及理会自己的院子和屋子。
  谢芳华看着书房,想象着屋子里怕是也干净不到哪里去?这位公子爷向来有干净好洁癖,这几日不知道睡在哪里没沾了一身的土气。
  秦铮进了书房后,皱了皱眉,掏出怀中的帕子抹了抹桌子,收拾出两块干净的对立的地方来,自己动手铺了纸墨,然后回头看着谢芳华,问,“想好了吗?”
  谢芳华低头思索,紫貂,善于攀树,行动敏捷,视听灵锐,喜夜间觅食。她笑了笑,走到桌前,背着秦铮,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个“夜”字。
  “写完了?”秦铮扭头问。
  谢芳华伸手盖住字,道,“写了一半!”
  秦铮嗤了一声,低头思索,片刻后,在宣纸上也写了一个“白”字。
  谢芳华偏过头去看。
  秦铮立即伸手捂住宣纸。
  谢芳华收回视线,快速地在宣纸上又添了一个字。
  秦铮也同时在宣纸上添了一个字。
  须臾,两人落下笔,对看一眼,将手齐齐拿开挡着的宣纸。露出两个名字。
  “紫夜!”
  “白青!”
  “破名字!”秦铮看到谢芳华的名字,鄙夷道,“没有用心,以觅食的习性而命名,就知道吃。”
  谢芳华被被气笑,不服地看着他道,“白狐冬白夏青,人人都知道。你用青字,也没有用心,少来说我。”
  “《山海经南山经》曰: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秦铮款款道,“青丘是狐山,狐之鼻祖,九尾白狐。我给它起这个名字,赋予瑞意。怎么就没用心?”
  “白鱼赤鸟之符,黄金紫玉之瑞。天上紫府,金牀玉几。”谢芳华郑重地看着秦铮,“我也不是没用心。紫夜有哪里不好了?”
  秦铮偏开头,眉目隐隐笑意,“你这白鱼之说也算是对应我的白狐了。它们俩个是一对,这样说倒也符合。算你过关了!那就这样吧!”话落,抬步走出书房,甩甩袖子道,“洗漱做饭去!饿死了。”
  谢芳华闻言狠狠地碾了碾脚下的地砖,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门。
  进了房中,从外面的画堂,到谢芳华的中屋,再到秦铮的里屋,果然不如所料,如书房一样,处处不满尘土。
  谢芳华揉揉额头,有些忍无可忍,“你怎么将屋子糟蹋成这样?处处都是灰土?大过年的,就没清扫吗?”
  “爷这几日都没回来,清扫什么?稍后我们吃完饭,一起打扫。”秦铮道。
  谢芳华想起除夕那日,他在城门守了一夜冷风,初一的时候进宫了晚上回府之后干什么去了?初二的时候,也就是昨夜,他明明和英亲王妃回府了,竟然也没回来?
  秦铮站在洗手盆前净面,缓缓泼着清凉的水淋在脸上,半响后对谢芳华伸手,“帕子!”
  谢芳华将娟帕递给他。
  秦铮擦了脸,做在镜子前,招招手,“过来给我梳头!”
  谢芳华看着他颐指气使的模样,很想问他,昨日在她的海棠苑,他不是爱给人梳头的吗?今日轮到自己的头怎么就不自己梳了?
  “以后这里没了听言,就你我两个人了,我们要互相照顾。你先给我梳,我再给你梳头。”秦铮见她磨蹭不过来,慢悠悠地道。
  谢芳华不领情,走到他身后,拿起木梳道,“奴婢不敢劳烦二公子您。”
  秦铮轻笑,“以为你胆子当真大了,会端架子了,原来还会自称奴婢?不错!”
  谢芳华暗自唾弃,手下用力,秦铮皱了皱眉头,但显然心情极好,没有因她故意而发作。
  不多时,谢芳华给秦铮梳完了头,转身自己去净面。
  秦铮坐在镜子前端看片刻,缓缓站起身,看着谢芳华梳洗,片刻后,见她洗完,将帕子递给她。谢芳华毫不客气地接过,擦了脸,往门外走去。
  秦铮一把拽住她,“你还没梳头!”
  “您觉得我顶着一头梳好的头下厨房做饭炒菜,烟熏火燎之下,再出来还能见人?”谢芳华甩开他,没好气地迈出了门槛。
  秦铮摸了摸自己的头,后知后觉地道,“照你这样说,我岂不是不能去给你烧火了?省得糟蹋你这一手梳好的头发?”
  “不想吃甜死人的东西,您只管自便。”谢芳华头也不回。
  秦铮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磨了磨牙,他再也不想吃甜死人的东西了,只能跟着去了厨房。
  一个做菜,一个烧火,不多时,小厨房中便飘出了饭菜香味。
  四菜一汤一小锅米饭很快就做好,谢芳华洗了手,径自丢下回屋梳头。
  秦铮站小厨房的镜子里照了照,见没弄乱自己的头发,一样一样地端了菜回屋。
  谢芳华对着菱花镜梳好了头,走出里屋,便见秦铮悠闲地坐在桌前等着她,那身子靠在椅子上,一只腿翘在另一只腿上,一只手扶着椅子扶手,一只手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姿态分外惬意清闲,高门府邸贵裔公子的优雅丝毫没被他浪费身份。她脚步顿了顿,垂下眼睫,走过去他对面坐好。
  “吃吧!”秦铮递给谢芳华一双筷子。
  谢芳华伸手接过,默默此吃饭。
  往日在落梅居里,都是三个人一起用膳,今日少了听言,变成了两个人。没有了听言在一旁絮叨多话,这一顿饭自然是吃得极为安静。
  饭后,秦铮品着茶看着谢芳华,“以后屋子里的打扫归你,院子归我。”
  谢芳华没有问题。
  “以后书房归我,厨房归你。”秦铮又道。
  谢芳华也没有意见。
  “除了每个月你那几日不舒服的日子里,衣服都归你洗。”秦铮又道。
  谢芳华想起上次她来葵水,脸腾地一红,撇开头。
  “当然,你不舒服的那几日里,归我洗。”秦铮话音一转,见她露出羞愤的神色,他付之一笑,“以后我的衣服都归你缝制,不用绣纺了,我的帕子也你缝制,不要劳烦我娘了。”
  谢芳华顿时竖起眉头。
  秦铮不等她开口反驳又道,“你比我多干些活,所以,为了补偿你,以后我每日上午去上书房,下午去校场都带着你出去放风。不再将你关在落梅居了。如何?”
  谢芳华闻言要反抗的不满顿时吞回了肚子里,这样自然最好不过,也就是说,她每日里都可以跟着他自由地进进出出了。看着他,问道,“那琴棋书画和宴府楼大厨五位师傅的教习呢?”
  “年前你学那些日子已经出师了,够用了,不用他们了!”秦铮道。
  谢芳华点点头,“王妃那里的针织女红呢?”
  “我觉得你现在做的针织女红比我娘的还好,还用她再教?”秦铮挑眉。
  谢芳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再日日对着英亲王妃,她宁愿下厨去做饭或者宁愿给秦铮缝衣服。
  “皇叔给满朝文武沐休了七日假,初一到初七,还有几日可玩。”秦铮见她暗暗松了一口气,似乎了然她心中所想,露出笑意,站起身,痛快地道,“干活吧!”
  谢芳华点点头。
  秦铮出了房门,去了他的书房打扫。
  谢芳华将桌子上的剩菜残羹碗碟收拾去了小厨房,走回来打扫房间。
  一个时辰后,将秦铮的里屋,她的中屋,以及外屋的画堂都打扫得干净一新。
  出了房门,见秦铮已经从小书房出来,开始挽起袖子,拿了扫把清扫院子满地的落梅。她进了小厨房。
  又一个时辰后,谢芳华打扫完小厨房出来,见秦铮也已经将院子扫完。
  满院的落梅被清扫走,整个落梅居明窗几净,不染纤尘。
  谢芳华站在门口看着落梅居,白青和紫夜在院中追逐玩闹,两个小东西都是通灵之物,也喜欢干净的所在,显然打扫一新的院落让它们也分外欢喜,一前一后,玩得不可乐乎。偶尔在树缝间穿梭,偶尔互相抱着树干打转转。
  秦铮扔了扫把,长舒了一口气,见谢芳华靠着门边懒洋洋地倚着门框,微微挑眉,“累了?”
  谢芳华摇摇头。
  “既然不累,走,去我娘那里转一圈,让她知道你回来了。”秦铮道。
  谢芳华看着秦铮,提醒道,“铮二公子,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回来了还要报备给王妃知晓。您自己去吧!”
  秦铮轻哼一声,“你的确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但偏偏离开这三日,每日被我娘念叨一番。”
  谢芳华伸手揉揉额头,在温柔端庄慈爱的英亲王妃面前她总是有压力。
  秦铮进了里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出房门,对谢芳华命令,“去换衣服。我们这就过去!”
  谢芳华不太情愿地进了中屋,重新换了一身衣服走了出来。
  秦铮不太满意地瞅着她新换的衣服,皱眉道,“怎么这么素淡?再去换了!”
  谢芳华皱眉,“哪里素淡了?梅花不都是带着三分粉色七分雪一样的白色吗?”
  “我说换了就换了!你绣着梅花的衣裙总共有七件,你偏偏挑了最素淡的一件来穿,大过年的,还有理了?”秦铮强硬地道,“快去!给你半柱香时间。”
  谢芳华转身回了中屋,从衣橱拿出一件分外鲜艳的盛开的红梅穿在了身上。
  镜子中顿时映出了一个艳得连她的容颜几乎都看不见只看到了满身红梅的人儿。
  走出房门,秦铮眸光转了转,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说道,“走吧!”
  谢芳华跟在他身后,出了落梅居。
  大年初三,新年的气氛自然还没过去,不但没过去,反而更浓郁了几分。英亲王府依然处处见着年节的喜庆。满府的小厮婢女仆从都穿着新衣,来来往往一派和乐。
  “二公子,听音姑娘!”远远见到秦铮和谢芳华,纷纷见礼。
  秦铮点点头,面上是清俊但温和的笑,彰显着心情不错。
  谢芳华一如既往地在外人面前规矩本分,不声不响。
  二人走过,下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嘀咕。
  一人悄声道,“二公子虽然被圣旨赐了婚,有了婚约,但是对听音姑娘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啊。”
  “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素来有病,身子骨弱,据说今日早上忠勇侯府又传出话来,经过年这几日折腾,芳华小姐好不容易好转了一点儿的病情又复发了,连床也不能下了,闺阁更不能出了。”一人接过话道,“真不明白这京中多少高门府邸的闺阁小姐,咱们二公子怎么偏偏看中了忠勇侯府的病小姐?这样的体格,能坚持三年后大婚吗?”
  “能不能坚持住不知道,但是这么多年了,忠勇侯府的小姐一直病病殃殃地没出什么事儿,想来啊,短时间内也出不了什么事儿。王妃和二公子不是吩咐下去了吗?让外面的人多方查找那位漠北的神医呢。”一个人道。
  “哎,你们说咱们府这两位公子爷啊,大公子要娶的妻子左相府的卢小姐那是活蹦乱跳,能文能武,二公子要娶的忠勇侯府的小姐病病殃殃,连出府门都是困难。”一人道。
  “刘侧妃这几日得了王妃的恩准,日日跑左相府,据说和左相夫人据说相处得极好。那一日听刘侧妃回来后说,卢小姐一准是个能生养的。”一人又道。
  “二公子还要三年后呢!忠勇侯府小姐能不能生养还两说呢。”一人接过话道,“王妃这几日也跑了忠勇侯府几次,可是每日回来,脸上都挂着忧色,八成是为了忠勇侯府小姐的病。”
  “嘘嘘,这话可不能瞎说!”一人顿时打住众人的话。
  众人齐齐醒过神来,这样公然地聚在一起谈论府中的两位公子爷和两位没过门的少奶奶,若是被王爷或者王妃以及大总管还有春兰抓到的确要被训斥。都齐齐住了口,散开了。
  秦铮和谢芳华没走出多远,再加之二人耳目本就敏锐,众人窃窃的话语自然听了个清楚。
  秦铮冷笑了一声。
  谢芳华没有什么情绪,秦铮和秦浩先后有了婚约,二人又是英亲王府两位公子爷,一位占了长,一位占了嫡,且面不和心不和,众所周知。所以,他们的婚事儿自然也会受到牵扯拿出来比较。卢雪莹和她谢芳华自然也要拿出来说道一番了。
  英亲王府闲谈的这几个人只不过是天下间的一个小部分,沧海一粟。如今遍布天下,怕是各个角落都在谈论着这件事情。
  不多时,二人来到了英亲王妃的幽兰苑。
  幽兰苑里热热闹闹,显然来了不少串门的客人。
  谢芳华隐约看到了几位夫人,蹙了蹙眉,停住了脚步。
  “怕什么?”秦铮回头看了谢芳华一眼,脚步不停,“她们又不吃人?就算吃人,有爷在,给你顶着。”
  谢芳华撇撇嘴,继续往里走。
  春兰从里面迎了出来,眉眼挂着笑意,“二公子,您来了!”
  秦铮“嗯”了一声,随意地问,“娘这里来了不少客人啊?都谁在了?”
  “监察御史府的王夫人,翰林院的郑夫人,右相府的李夫人,侍郎府的程夫人和宋夫人。”春兰逐一笑着道,“还有陪同几位夫人来的小姐。”
  秦铮点点头。
  “听音姑娘,你回来了?”春兰话落,对谢芳华热情地打招呼。
  谢芳华笑着点点头,喊了一声,“兰妈妈!”
  春兰一惊,立即睁大眼睛,须臾,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惊喜地道,“你……听音,你会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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