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门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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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门风月-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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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煮海棠,还是跟随我家小姐回房?”
  “温酒煮海棠!你去给我摘一碰海棠花来。”秦怜接过酒,放在了暖炉上。
  侍画点点头,按照她的吩咐,走到一株海棠树下,伸手摘了一捧海棠,走到暖炉前,递给她。
  “拿去洗洗!不洗就这样放里面脏死了。”秦怜没好气地道。
  侍画看着她,解释道,“回怜郡主,我们府海棠亭的海棠最干净不过,尤其是久畏严寒,经受一夜霜露洗礼,最是芬芳。若是拿水洗了,芬芳便被浊掉了许多。您确定要去洗?”
  “那就放里面吧!”秦怜蹙眉,指指酒壶。
  侍画掀开酒壶的盖,将一把海棠花瓣放入了酒里。
  刚放入,淡淡的酒香融合着海棠香飘了出来。
  秦怜轻轻吸了一口气,有些眼馋地盯着暖炉上淡淡冒酒气的酒壶道,“谢芳华人不怎么样,但是这满院的海棠可是真不错!好东西都极尽能事地被她享受到了。”
  侍画站在一旁,秦怜没带婢女来,小姐刚刚没吩咐她回去,她只能守在一边侍候她。
  不多时,酒香和海棠香愈发地浓郁了,秦怜挥手,“快点儿,帮我满一杯!”
  侍画点点头,拿起酒壶,从桌底下的暗格里拿出干净的酒杯,给秦怜满了整整一杯酒。白玉的酒杯,粉红色的酒水,一下子让秦怜眉眼含笑,忘了刚刚和谢芳华的不快,捧住酒杯,迫不及待地品了一口,赞扬道,“好香!”
  侍画退后一步,规矩地站在一旁。
  秦怜一口气喝了半杯酒,脸颊渐渐地染上红晕,她支着额头自言自语地道,“秦钰哥哥自小对我极好,我有求他必应。自从他去了漠北,便再也没有人对我那么好了。难得他经受了火烧宫闱被陷害的大难后没丧失志气。漠北那种地方风雪卷着风沙,情形恶劣,据说漠北戍边的军营更是疾苦,他自小没离开锦绣繁华的京城,一定吃了不少苦。我却什么也不能帮他。好不容易能和他飞鹰传书通通消息,他第一次有求于我,要一副画像,我怎么能让他失望?”
  侍画垂下头,站在小姐的立场,她自然不希望小姐的画像外传。尤其是如今小姐和铮二公子有了婚约,小姐的画像若是传给四皇子手里,更是不太好。
  秦怜嘟囔完一句话,有继续道,“我哥哥那个破人,烂人,坏人,恶人,最会的就是欺负我。从小到大给我好脸色的时候有数。又霸着我娘只喜欢他一个。我有娘成了没娘,好事儿都让他占尽了。哼!”
  侍画低垂着头默默地听着。
  秦怜说完两句话,端起酒杯,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辛辣融合着酒香入喉,她的小脸一下子红如火烧,她放下酒杯,抱住脑袋,对侍画吩咐,“好喝,再来一杯!”
  侍画抿了抿唇,看着她提醒道,“怜郡主,您再喝就醉了!”
  “费什么话?快倒酒!”秦怜挥手训斥。
  侍画只能又给她满了一杯酒。
  秦怜继续端起酒杯,不多一会儿,一杯酒便又喝下了肚,她拿着酒杯,晃了一圈,又将空酒杯倒过来看,晕晕地道,“没了?”顿了顿,看了片刻,确定没了,说道,“再来一杯!”
  侍画掂了掂酒壶,酒壶里剩余的酒也就还有一杯,她上前给她满上。
  秦怜看着浅粉色的酒液顺着酒壶的壶口流入酒杯,看着看着,身子一晃,头一歪,躺在了桌子上。
  侍画动作顿住,放下酒壶,轻轻推了推秦怜,“怜郡主?”
  秦怜一动不动,满身酒味。
  侍画又推了秦怜两下,确定她是醉了,转身出了海棠亭,回了海棠苑,禀告谢芳华。
  “秦铮呢?还在咱们芝兰苑吗?”谢芳华坐在窗根下的躺椅上晒着太阳问。
  “铮二公子似乎还没走!”侍画道。
  “去告诉秦铮,她的妹妹在我这里喝醉了,让他来领人!”谢芳华懒洋洋地吩咐。
  侍画点点头,出了海棠苑,去了芝兰苑。
  谢芳华闭上眼睛,不太浓烈的阳光融合了清凉的风,不冷也不热,面纱遮挡,阳光亦不刺眼,她静静地想着事情。
  不多时,侍画走了回来,对谢芳华低声道,“小姐,铮二公子说不用管她,就让她醉着去吧!”
  谢芳华蹙眉,“还有别的话吗?”
  侍画摇摇头。
  “你们去将扶到西厢的暖阁里休息。”谢芳华摆摆手。
  侍画点点头,招呼了一声侍墨,二人去了海棠亭。不多时,将秦怜从海棠亭扶了出来,安置在了西厢的暖阁里。
  二人安置好秦怜,从西厢暖阁出来,侍书又进了海棠苑。
  侍画见了侍书顿时笑了,“侍书,小姐没回来时,多少日子也不见你来这里一次,今日你怎么总是往海棠苑跑?这一上午的,你都来了三次了!”
  侍书叹了口气,苦下脸道,“我也不想总是跑腿啊,这一上午,我的腿都快跑断了。世子早就吩咐了,不让别的人来这海棠苑传话打扰小姐,往海棠苑来的事儿都交给我身上了。总是有事儿,不得消停,我能不总来吗?”
  “又是什么事儿了?”侍画不满地道,“早上铮二公子来了折腾了一早上,然后怜郡主又来了喝醉了,如今小姐刚休息片刻。”
  侍书见谢芳华在窗根下闭目养神休息,无奈地低声道,“是英亲王妃领着清河崔氏的二老爷来了。要见小姐!”
  侍画一惊,这可是大事儿啊!小姐早上刚接收了侍书,这还没过中午人就找来了。
  谢芳华慢慢地睁开眼睛,从躺椅上坐起身,看着侍书道,“秦铮将听言给我的消息传去英亲王府了?”若不然为何英亲王妃会带着清河崔氏的二老爷上门?
  侍书点点头,“早先铮二公子和世子在比武较量的时候英亲王府就派了人来,让铮二公子带着听言回去,铮二公子说听言已经不是他的人了,他管不着。来人自然问明了情况,立马回去禀告英亲王妃了。”
  谢芳华蹙了蹙眉,对侍书道,“你去回话,我身体不适,不见客!”
  侍书犹豫,“这……可是英亲王妃亲自来的……”
  谢芳华摆摆手,“那也是身体不适,不见客!”
  侍书知道小姐说一不二,点点头,出了海棠苑。
  谢芳华站起身,走回房间。进了屋,她忽然问,“刚刚在海棠亭怎么没见到听言?”
  侍画立即道,“听言从昨日得到清河崔氏二老爷来要他的消息,一夜没睡,奴婢给他安置了房间,他受不住,倒头就睡下了。”
  谢芳华点点头。
  “小姐,清河崔氏的二老爷既然在大年节的来了京城,而且如今知道铮二公子将听言给了您的消息后又拉着英亲王妃来了咱们府里。您如今不见,要不奴婢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
  “不用,稍后英亲王妃就会来我这里。”谢芳华摇摇头。
  侍画闻言不再说话。
  过了片刻,果然如谢芳华所说,侍书领路,春兰扶着英亲王妃来了海棠苑。
  侍画、侍墨对看一眼,看向谢芳华。谢芳华对二人示意,二人立即迎了出去。
  英亲王妃进了海棠苑,满院的药香扑面而来,她倒没如秦怜一般受不了,而是和秦铮来海棠苑一样,似乎闻不到满院的药味,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
  春兰却蹙了蹙眉。
  “王妃,这里就是我家小姐的海棠苑了。”侍书停住脚步,见侍画、侍墨迎了出来,规矩地不再往里走。
  英亲王妃点点头。
  “奴婢侍画、奴婢侍墨,给王妃请安!”侍画、侍墨来到近前,齐齐对英亲王妃俯身一礼,低声道,“我家小姐身体不适,命奴婢二人出来迎接王妃,还望王妃勿怪!”
  “都是自家人,她身子骨不好,理当不用那么多礼数。怪什么?起来吧!”英亲王妃摆摆手,往里面走来。
  侍画、侍墨知晓英亲王妃姿态大度,齐齐回到门口,抢先一步挑开门帘请英亲王妃进入。
  随着帘幕挑开,屋中早先还没驱散的药香浓郁地流出。
  春兰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你怕药味,不用跟我进去了,等在外面吧!”英亲王妃对春兰道。
  “王妃,我还受得住,奴婢哪里有那么娇气?”春兰摇摇头,她不是受不住药味,只是觉得这海棠苑里药味太浓了,忠勇侯府的小姐身子骨这么弱,二公子非要喜欢要娶,王妃纵容二公子鼎力相助,她自小看着二公子长大,实在是替他忧心芳华小姐的身子骨,将来可怎么好生育传承子嗣?
  “若是不怕,就进去吧!”英亲王妃道。
  春兰点点头,强忍着药味扶着英亲王妃进入。
  谢芳华从水晶帘后缓步走出来,走一步,柔三分,弱三分,虚三分,病三分。见英亲王妃进屋,隔着面纱,对她轻轻福了福,喊了一声,“王妃!”
  英亲王妃甩开春兰,快走两步,上前扶起谢芳华,怜惜地道,“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我看你能走能动,姿态也还好,今日怎么就又成了这副样子了?是耽误喝药了还是怎地?”
  谢芳华顺着英亲王妃的手站起身,语气低软地道,“本来吃了舅舅传回来的药方是好一些了,可能这两日总是走动,太过劳累,折腾倦了,才又吃力难受了。”话落,她摇摇头,“您放心,我习惯了,无碍的。”
  “我猜也是,你每年都不曾出门折腾,一直在闺阁里静养。今年自从皇上下了旨,你及笄了,是不能再闭门不出了。而这京中的人都是多年不曾见你,都好奇地想见见你。是以,折腾一番一定辛苦的。”英亲王妃叹了口气,拉着谢芳华反客为主地坐下身,对她道,“自己的身体要紧,什么事情都不如你的身体重要。你好好静养,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英亲王府外面的线人帮着找寻漠北那个神医的下落,结合忠勇侯府和英亲王府的实力,一定给你找到那个神医治好你的病。”
  谢芳华点点头,“劳烦王妃为我操心了。”
  “说什么呢?你这孩子!何必如此见外?铮儿不惜得罪皇上,也要娶你,我的儿子我比谁都清楚,他若不是下了大决心,是不会如此做的。”英亲王妃拍着她的手道,“昨日我来忠勇侯府,本就想趁机与你说说知心话,奈何那个臭小子把你看得紧,没说成。今日我就把话儿说明白了。你既然与铮儿得了圣旨赐婚,就是我的准儿媳妇儿了。无论是三日,还是三年,都没大关系。你且宽心,铮儿虽然任性,但不是胡闹非为的孩子。你的身子骨不好没关系,慢慢治,总能治好的。”
  谢芳华垂下头,得英亲王妃这样的母亲是秦铮几辈子修到的福分?
  “秦怜呢?我听说她刚刚来了?”英亲王妃见谢芳华不说话,但是将话听得了耳里,笑着询问。
  “她喜欢我后院的海棠,非要温酒煮海棠,贪杯喝醉了,在西厢暖阁里休息呢。”谢芳华道。
  英亲王妃顿时笑开,“怜儿根本就不会喝酒,竟然跑这里来喝酒了?她可真是……”她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问道,“初一到初五都是宫里喜庆的大日子,她根本就不该出宫,今日却出宫了,但是连英亲王府也没回,却来这里找你,你可问了,她来找你什么事儿?”
  谢芳华微微抬起头,轻声道,“说那日没仔细看我,今日来看看。”
  “她是不是拿什么事情来为难你?你不好说?”英亲王妃看着谢芳华,“没事儿,你尽管说。她虽然没在我跟前长大,但她的性情我还是了解的。只为了仔细地看你,倒没必要撇下皇后出宫来找你了。”
  谢芳华想着到底是英亲王妃,知子莫若母,知女莫过母。她的儿子女儿什么性情,她都心里透亮。她笑了笑,也不替秦怜隐瞒,诚实地道,“据说有人要我一副画像,她来再仔细地看看我,画出来。”
  英亲王妃一怔,随即揣测了一番,又向窗外看了一眼,脸上闪过某种表情,须臾,转过头来,突然问,“是四皇子秦钰?”
  谢芳华不得不佩服英亲王妃,点点头。
  “胡闹!”英亲王妃顿时一拍桌子,桌子发出“啪”地一声响声,她眉头竖起。
  谢芳华静静地坐在桌旁,既然英亲王妃知晓了这件事情,想看她该如何处理。
  英亲王妃气怒片刻,忽然沉定下来,奇怪地问,“四皇子怎么会突然要你的画像?”顿了顿,她道,“就算他和铮儿自小不对付,但是你和铮儿有了婚约的消息才不过两日而已,还传不到漠北去。”
  谢芳华扯了扯嘴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秦钰在漠北戍边待了有月余了,而漠北戍边看守的人是武卫将军,也就是你的舅舅。”英亲王妃正色地分析,“难道问题出在这里?还是铮儿在除夕夜之前时常往来忠勇侯府,被他留在京中的暗人透露出了消息?”
  谢芳华不说话,秦钰虽然离开了去了漠北,但是他总要留一部分人在京中做暗桩。
  “从小到大,都多少年了,这两个孩子真是不省心!怜儿也跟着搅合,乱作一团。”英亲王妃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地揉揉额头,忽然道,“在自己的屋子里,怎么还戴着面纱,摘掉吧!”
  “刚刚怜郡主来了见到就吓了一跳。”谢芳华道。
  “我那日也没仔细地看你,今日也好好看看。”英亲王妃看着她。
  谢芳华垂下头,抿了抿唇,伸手扯掉了面纱。
  满脸的潮红的小疙瘩让整张脸分外的吓人,春兰第一时间惊呼一声,倒退了一步。宫宴那日她见过芳华小姐,可不是这个样子,今日怎么这个样子?
  英亲王妃倒是没被骇住,只是愣了一下,奇怪地问,“宫宴那日还不是这样,怎么是这样了?”
  谢芳华拿着面巾,将对秦怜说的话给英亲王妃解释了一遍。
  英亲王妃听罢了然,心疼地抓住谢芳华的手握在手里,“你娘离开得早,你怎么就得了这难治的病?好好的孩子,可真是苦了你了。”顿了顿,她宽慰地道,“总会治好的,你是个坚强的好孩子,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有铮儿在,他既然要娶你,就不会让你治不得的。”
  谢芳华嘴角动了动,英亲王妃的嘴里三句话离不开她的儿子的本事,只能点头。
  “好了,你休息吧!改日你身子好些了,我请你去英亲王府玩耍。”英亲王妃抹抹眼睛,松开谢芳华的手,站起身。
  谢芳华缓缓站起身,点点头。
  春兰立即上前搀扶住英亲王妃,向外走去。
  谢芳华慢慢地送到屋门口,英亲王妃对她摆手,“不必送了,我自己走。”话落,她笑道,“铮儿将听言作为第一笔聘礼给了你,且还立了字据,是不是?”
  谢芳华点点头。
  英亲王妃笑骂道,“这个死孩子,他倒是个有主意的,做了甩手掌柜,把麻烦推给了你。”话落,她叹息道,“听言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我自然不想把他推回清河去送死。但是若这次不回去,他以后可能一辈子也回不了清河了。他如今还小,跟在铮儿身边觉得好,但是若是以后长大了,心智稳妥了,若是有了别的想法,清河族长和族中长老念他这次不救亲兄弟,他日可不会容他再回清河族里。”
  谢芳华心思微转,的确是这个理儿。
  “若是有能救清河那孩子血毒的办法,还能不让听言受到伤害就好了。”英亲王妃看着谢芳华,“你愿意接这麻烦事儿,证明你对铮儿也不是没有……”
  “王妃,他送的是采纳的第一笔聘礼,这个总不能退回的。”谢芳华打断英亲王妃的话。
  英亲王妃本来伤感,闻言蓦地笑了,附和道,“采纳的聘礼的确是不能退回的,你说得对。这件事情啊,我没法插手,嗯,可能清河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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