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你就跟着吧。”秦铮闻言痛快地应承了。
郑孝扬转头对谢芳华眨眨眼睛。
谢芳华失笑,“跟着我们,总会不停的奔波,没准,还会有危险。荥阳郑氏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事已至此,郑氏门庭以后就靠你了,你的良苦用心,你父兄应该也会想明白。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父兄该不会与你反目,若是为了这个,我倒觉得,你不必如此。你此时回京,皇上定然会器重你。”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人这一辈子,过早地妄图安逸不对,一眼能看透一生,有什么意思。跟着你们也算是让我去开开眼界。”郑孝扬对她摆摆手,“反正我是跟定你们了,有什么活,尽管指使我。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不会有怨言的,没准他出生后,一眼就喜欢我了。”
谢芳华闻言笑着住了口,不再多说了。郑孝扬虽然这样说,但是她心里明白,他不回京,自然多半是不放心她和秦铮,尤其她如今有身孕在身,他跟着,多少也是个照料。
李沐清见郑孝扬不再说了,便对秦铮和谢芳华道,“皇上在我离京前交代了,你们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如今芳华怀有身孕,我更应该在身边照料,更何况,还是我的干儿子。”
秦铮闻言翻了个白眼,“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不是女儿?”
李沐清微笑地看向谢芳华,“我想芳华一定希望是个男孩。”
谢芳华肯定地点点头,“正是。”
李沐清笑道,“你希望的事儿,我便相信能让你满意。”
秦铮又翻了个白眼,伸手拉起谢芳华,恶声恶气地道,“走了,你累了,该回去休息了。”
“我还不累。”谢芳华摇头。
“我说你累了,你就累了。”秦铮将她拽起,虽然是拽,语气霸道,但动作还是小心翼翼。
谢芳华立即道,“轻歌还没回来,我还有话要问他。”
“你休息好了再问,他一路奔波来这里,马不停蹄,定然累坏了,也是要休息的。你不让他休息,如何忍心?”秦铮道。
谢芳华闻言觉得他说的有理,无奈地点头,“那好吧。”
秦铮拉着她出了李沐清居住的院子。
二人走后,郑孝扬大翻白眼,“一个孕妇,谁稀罕啊,这样的醋也吃。”
李沐清失笑,“以后隔三差五,便给他找些不痛快好了,免得他过得太舒坦如意。”
郑孝扬无语,“他过得舒坦如意吗?你没看他坐在那里,虽然与我们说着话,眼睛却不停地瞄着他的女人,生怕出状况似的。”
李沐清看了他一眼,笑着道,“正因为如此,我才给他找点儿别的心思,免得整日里紧张,弄得别人也跟着他一起紧张。”
郑孝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带下,伸手拍拍李沐清肩膀,“不愧是跟他一起长大的兄弟。他的心思,你倒是猜得透。以后你在朝中为官,没人敢为难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兄弟我以后就靠你帮衬了啊。”
李沐清微笑颔首,“好说。”
☆、第八十七章轻歌当年
轻歌沐浴之后,侍画交代了秦铮的话,让他先好生休息,他便大吃了一顿,睡去了。
连日夜的纵马疾奔,跑死了两匹马,他自然累坏了。
秦铮和谢芳华回到居住的院子后,秦铮板着脸,拉着谢芳华上床休息。
谢芳华无奈地看着他,“有喜了,更不宜多躺着。”
秦铮轻轻哼了一声。
谢芳华嗔了他一眼,“李沐清是故意的,你吃什么醋?小心他背后笑话你。”
秦铮瞪了她一眼,“爷知道。”
“知道你还吃醋?”谢芳华好笑地看着他。
秦铮拉着她坐下,蹙眉,对她问,“我是不是真的太过紧张了?”
谢芳华点头。
秦铮揉揉眉心,“总怕照看不好你,这紧张也不是我能自控住的。”
谢芳华轻笑,靠在他怀里,想着秦铮啊,他何曾因为什么胆小怯阵紧张过?如今他这样子,让她觉得,这一世,总是值了。
傍晚时分,轻歌睡醒了,前来找谢芳华。
谢芳华见他睡醒一觉,精神气爽,便笑着对他道,“荥阳城是重城,以后你身上的担子怕是极重。像今日这样睡一天的事儿,以后怕是少有了。”
轻歌勾起唇角,不在乎地笑着摆摆手,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道,“比起无名山,这荥阳城算什么。我玩着就能把它治理好,有那等不听话的,直接扒光了挂城门上去,看谁见了以后还会不听话。”
谢芳华一时无语。
秦铮失笑,赞同地道,“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有效的方法。”
轻歌给了他一个志同道合的眼神。
谢芳华看着轻歌,斟酌了一下,低声问,“你那日给我传信的内容,我至今不敢相信。如今你与我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轻歌喝了一口茶,随意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也不太清楚。”话落,他挠挠头,“我记事儿起,就在忠勇侯府内养着。后来,有一天,老侯爷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你去无名山。”
谢芳华讶异,“你自小长于忠勇侯府?”
轻歌点头,“是啊。”
“为何我没有印象?”谢芳华看着他。
轻歌顿时笑了,“你是忠勇侯府小姐,长于内院深闺,忠勇侯府虽然人丁稀薄,仆从不多,但也只是相对其它高门府宅来说,论起来,人还是不少的,你不可能每一个人都认出来。尤其还是我这种养在外院由护院照料的。”
谢芳华想了想,觉得也是,点点头。
轻歌继续道,“老侯爷对我说了我的身世,我起初也是震惊不敢置信的,但是老侯爷怎么可能会说谎?他说的话,自然是真的。”
“爷爷?”谢芳华更是惊异了。
“嗯。”轻歌点头,“是老侯爷,也就是我的外公。”
谢芳华想着爷爷瞒的可真严实,她竟然一直以来都不知道,她问,“那哥哥呢?他可知道?”
轻歌摇头,“也不知吧。”
谢芳华叹了口气,“后来呢?你知道身世后,决定跟我去无名山了?”
轻歌回忆道,“当时,老侯爷对我说,我的身份,可能永远,都不能对世人公开。我娘是谁,我爹是谁?一辈子,怕都只能是个咽在肚子里的秘密。家世、门第,我都指望不上。我的未来,也不能依靠忠勇侯府,毕竟忠勇侯府未来的情形尤未可知,恐怕都不能自保,他一直将我当做忠勇侯府收养的孩子,也是怕有朝一日,忠勇侯府有难,能保下我。我的未来,只能靠自己。”
谢芳华颔首,当年爷爷有这样的顾虑也是应了这些年的世事变化。
轻歌又道,“老侯爷说你去了无名山,他不放心,但又不能阻止你去,说一个女孩子家,这么小,就要肩负起谢氏的重担,感慨他自己已经年迈,心有余而力不足,自知护不住谢氏了,不止护不住谢氏,也护不住我们。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无名山虽然是个地狱般的炼狱,但是,也是最磨砺人的地方。若是能活着出来,那么,凭一己之身,将来,必定有大成就。”
谢芳华点头。
“当年,我虽然年幼,但经过老侯爷与我说了一番话后,我还是能分析出利弊,我不想一辈子碌碌无为,依靠忠勇侯府这把大伞庇护着,我有着不可告人的身世,不想就这样父不能认,母不能见。”轻歌说着,面色忽然露出与他年纪不相符的沉重,“我便应了。”
谢芳华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又点了点头。
轻歌忽然一笑,“当年,你我先后出了城,后来,前往无名山,我刻意做些事情,让你记住我,互相照料。后来,自然就水到渠成了。你果然信我了。”
谢芳华伸手揉揉额头,瞪了他一眼,“这些年,竟不知你心机这么深。”
轻歌翻了个白眼。
谢芳华笑着问他,“爷爷当年是不是对你嘱咐,不能与我多说这些事情?”
轻歌摇头,“到没嘱咐不能对你说,只说不可轻易说。”顿了顿,又道,“后来你建立天机阁,我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必说了,怕你对我另眼相待。”
谢芳华觉得有理,若是当年,她知晓他身世,怕是会纠葛不知怎样对他派用了。
秦铮一直听着二人说话,此时开口问,“如今你入朝,据闻左相对你甚为赏识,至今,左相是否仍旧不知你的身份身世?”
轻歌点头,“不知。”
秦铮笑了一下,“左相这老家伙,这么多年,一直饮恨没有出息的儿子,如今有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儿子,他自己却不知道。活该。”
轻歌喷笑,斜眼看秦铮,“你是跟他有多大的仇怨?怎么老是看他不顺眼?”
秦铮哼了一声。
谢芳华抿着嘴笑,“因为左相是秦钰那一派的人,他和秦钰自小不对卯。”
轻歌恍然。
谢芳华转头对秦铮问,“北齐那边已经收到我们南秦的国书有些时日了吧?怎么还没有动静?姑姑到底是什么打算呢。”
秦铮不在意地道,“姑姑想必自有主意,北齐还没有动静,说明还未决断。”
“只能等着了。”谢芳华叹了口气,对秦铮道,“如今李沐清已经醒了,我们何时启程?”
秦铮还没答话,轻歌蹙眉道,“你们急什么,我刚刚来到这里,还没熟悉这里的事务,你们最少也要再等三四日,再说,你如今有喜了,身体这么差,还是先调养几天再赶路。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着想。”
“有道理。”秦铮颔首赞同。
谢芳华点头,“好吧。”
就此商定后,轻歌又与二人闲聊了片刻,一起用过晚饭后,出了院子。
秦铮对谢芳华问,“还去看星星?”
谢芳华失笑,“今日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日的雨,如今雨虽然停了,但天还阴着,哪里有什么星星?”
秦铮向外看了一眼,一时也觉得自己有些无语,没说话。
谢芳华伸手拉他,“你这两日,都未曾睡好,我们上床休息吧。”
“太早了,怎么能睡得着?”秦铮虽然这样说着,但还是随着她起身。
谢芳华对他笑道,“你可以给我讲故事。”
秦铮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怪异,“你多大的人了,还要听故事?”
谢芳华伸手摸摸肚子,温柔地道,“我听老人说,孩子在母亲的肚子里时,也是能听得懂话的,我虽然是大人了,但是他小啊,你可以讲给他听。”
“真的?”秦铮问。
“真的。”谢芳华点头。
秦铮盯着她的肚子,嘟囔,“这么个小东西,如今,在你的肚子里,怕是还没我手指头大,能听得懂吗?”
“待他生下来,你问问他。”谢芳华轻笑。
“好吧。上床。讲故事。”秦铮语调欢快起来,反手拉着谢芳华上了床。
躺在床上后,秦铮斟酌再三,择了一个故事讲起来。他讲的绘声绘色,有滋有味。
谢芳华听着都不由得入了神。
一个故事讲罢,秦铮口渴,下床去喝水。
谢芳华趁机问他,“你的故事怎么讲的这么好?跟茶楼里说书先生说的话本子似的。”
秦铮灌了一起水,倚着桌案,挑眉得意地看着她,“还想听?”
谢芳华立即点头。
“以前,闲来无事儿的时候,燕亭便拉着我去茶楼酒肆听说书先生讲话本子,听多了,讲这个何难?你要听的话,多的是。够我讲到你肚子里面的小东西生出来的了。”秦铮说着,走回床前。
谢芳华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微笑地看着他,不客气地道,“那么以后就辛苦你了。”
秦铮坐回床上,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宠溺地道,“你这女人,以后可不要有子万事足,不拿我这个夫君当回事儿。”
谢芳华忍不住低笑,笑意融入了眼角眉梢,点头,“我尽量吧。”
秦铮看着她的笑颜,心神荡漾,低头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一记,直到呼吸紊乱,几欲窒息,才勉强控制住,有些懊恼地指控道,“你诚心勾引我。”
谢芳华委屈地看着她。
秦铮露出无奈的表情,无奈地挥手熄了灯。
☆、第八十八章遇杀则杀
第二日一早,轻歌早早便来了谢芳华和秦铮所住的院子。
二人刚起身,见他这么早来到,秦铮挑眉问,“你不去处理事务,一大早的跑这里来干什么?”
轻歌道,“你闲着也是闲着,与我一起帮帮忙呗。”
秦铮立即道,“不去,你的事情你自己做。”
轻歌扶着门框,看着他,“你真不去?”
“不去。”秦铮摇头,“爷没那闲工夫。”
轻歌转向谢芳华,露出委屈的神色,“芳华,我来时看了,荥阳城一团乱麻,实在让人头疼。你虽然有喜了,但是月份还浅得很,你随我去府衙呗,你只坐在那里,帮我出出主意就行,也不耽误你养身子。好不好?”
谢芳华好笑。
秦铮顿时对轻歌怒目而视,冷声说,“你胆子可真肥!”
轻歌给了他一个你能奈我何的眼神,挑衅地看着他,手无意识地敲着门框,慢悠悠地道,“小王爷恼什么?所谓求人不如求己。芳华与我,一直都是自己人呢。你不帮忙,也不能阻止我找人帮忙吧。”
秦铮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气息。
轻歌顿时双手平举,嘻嘻一笑,“别这么认真嘛,荥阳城你比我熟悉,帮忙出出主意,让我尽快的理顺这里的事物,也累不着你,兴许,我腾出手来,还能帮你们做别的有用的事情。”顿了顿,他道,“毕竟,这么些年,我和言宸哥哥打交道的时候最多,他在哪里,我一时找不到,但不代表总也找不到。”
秦铮闻言收起神色,摆摆手,“你先去,我一会儿就过去。”
“好嘞!”轻歌见他应允,转身欢快地走了。
谢芳华失笑,轻歌还跟以前一样,性子皮得很,不过,这样极好,她身边的人,言宸多久没音讯了,云澜哥哥不知所踪,李沐清染了两缕白发,其余人都渐渐地改了当初的样子,只有他没变,真好。
“讨厌鬼!”秦铮不满地对谢芳华嘟囔,“打扰爷清静。”
谢芳华伸手捶了他一下,“不准你这样说他。”
秦铮挑眉。
谢芳华摸摸他的俊颜,有些好笑,又好气地道,“他也是好心,见你总是寸步不离的盯着我,免得总是紧张,让我也跟着你紧张,给你找点儿事情做而已。”
秦铮轻轻哼了一声。
谢芳华伸手推他,“先用早饭吧,吃过饭后,你就去帮她。”
“那你呢?”秦铮问,“你与我一起去?”
谢芳华摇头,“我去找李沐清和郑孝扬商议一下几日后启程的路线,再找些蛛丝马迹。”
“好吧,但你不准累到。”秦铮不放心地嘱咐。
“知道了,放心吧。”谢芳华嘟囔,“你也快赶上秦钰的婆妈了。”
秦铮瞪了她一眼,“爷能跟他一样吗?他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呢。”
谢芳华无语。
二人用罢饭后,秦铮先将谢芳华送去了李沐清住处,嘱咐了李沐清一番,便去府衙寻轻歌帮助他处理事物了。
李沐清在秦铮走后,对谢芳华笑道,“从小到大,都不曾见他这个样子过。”
谢芳华抿着嘴笑,“我也不曾见过。”
李沐清叹了口气,“全天下的福气似乎都让他一个人占了一样。会选择出身也就罢了,连终身也一样让人羡慕不来。”
谢芳华好笑地看着他,“说这些做什么?外人看他光鲜的外衣也就罢了,你就不必说了。若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如今还一脚悬在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