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你的身份还没公布天下,是否也因为你不喜那个位置,不想要?”谢墨含又问。
谢云继哼了一声,“老头子愧疚,屡次试探我,我娘呢,跟出家的女菩萨似的,看得开,到没难为我,说她自己一辈子困在皇宫,我以后想要什么样的日子,就由得我选择。她虽然生了我,但没养我,也就不干涉我的生活,凡事由我自己决定。”
“姑姑这一辈子不易,北齐皇宫的确是困了她一生。”谢墨含叹了口气,“自从她去北齐,再未回娘家,心里又何尝不想故土?何尝不想踏出皇宫?游历名山大川?爷爷说姑姑性子最是活泼爱玩,可惜随我娘去了一趟漠北,一辈子便被栓在了漠北。”
“那也是她的选择,她心甘情愿着呢。”谢云继扁扁嘴。
“你回南秦,北齐王和姑姑可知道?”谢墨含问。
“我是背着老头子离开的。我娘知道,她给了我一批暗卫。”谢云继说着,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我娘还真是厉害,她的暗卫虽然不多,但是各个精良,拿出一个,就能以一当百。我这回还真没白去北齐。路上玉家的人想杀我,折损不少。嘿嘿……”
谢墨含闻言立即道,“如今姑姑给你的暗卫呢?我怎么不曾感到他们在附近?”
谢云继摆摆手,“让我留在漠北边境了。齐言轻打什么主意,我这个自小在谢氏盐仓培育出来的慧眼可不是盖的,不用眼睛也能看出来。南秦一直动乱,而你又被困在临安城,暂时难以抽身出往漠北边境,他若是这时候出手,漠北边境一乱,南秦可就是雪上加霜了。所以,那些人被我留在漠北了。只要齐言轻在边境一动作,他们就会及时的拦下,拦不下,也会报于我,也能帮你抵挡拖延些时间,防患于未然嘛。”
谢墨含闻言大喜,“我找你来,正是要说此事,既然你提前替我做了安排,那我就放心了。多亏有你。”
☆、第九十一章燕亭回归
若是齐言轻趁南秦内乱,水深火热之时,搅乱边境,那么,南秦就真正的内忧外患,雪上加霜了。
谢云继能提前防着齐言轻,有她娘谢凤给他的精良隐卫,以一敌百,那么,齐言轻就会受到掣肘,总不会轻易得手。
谢墨含听罢谢云继的安排,落下了心中的大石,沉着的心总算是轻松了几分,对谢云继询问,“这么说,姑姑给你的隐卫,你一个都没带回来?从漠北边境到临安城,这一路上,只你一人?谢氏盐仓的叔伯自从知晓你被齐云雪带走,都全巢出动去找你了,你可与他们接上了话?碰了面?”
“不是我一人,还有一人,燕亭与我一起回来的。”谢云继道,“谢氏盐仓抚养我多年,对我恩重如山,我虽然去了北齐一趟,但也不能舍了谢氏盐仓而不顾。在摆脱齐云雪之后,便给他们传信了。如今谢氏盐仓的人跟老侯爷在一起。”
“燕亭回来了?”谢墨含一愣。
“嗯,回来了!”谢云继点头,“他当时离开南秦京城,本就是在永康侯府长期积压的郁气无处宣泄,而思慕芳华妹妹又不得其果,所以,才做了远离南秦的决定。芳华妹妹虽然不能给他情义,却是帮助他摆脱了永康侯府和皇室隐卫以及范阳卢氏的围追拦截,请言宸一路护他去了北齐。在北齐小国舅府一直待着,不得不说,言宸手段极其厉害,他虽然人不在北齐皇城,但是却派人在北齐皇城里生生将他保护的很好,老头子和玉家的人即便知道他是南秦永康侯府的燕小侯爷,也装作不知,走马当街,没人奈何他。摆脱了永康侯府的他,在北齐过得甚是自在。”
谢墨含闻言叹了口气,“燕亭性情本来爽利,自小跟秦铮交好,也染了秦铮几分洒意的性格,两人在一处,大体脾性相投,只是没想到,都心仪妹妹,才弄得兄弟离心,实在是……”
谢云继闻言嘿嘿了一声,“正是因为他听说圣旨休书,才在北齐京城待不住回来了。”
谢墨含一惊,“他走了大半年有余,难道还没对妹妹死心?”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听闻了芳华妹妹被圣旨休书,他把马鞭抽得啪啪地响,我自认骑术高超,武功也比他高,可是生生没追上他。到漠北边境后,我在安排事情,他等也不等我,自己快马加鞭走了。我随后追来,一路上连个人影也没看到。”谢云继道。
“这么说,他先你一步回来了?既然如此,他去哪里了?难道回京城了?”谢墨含说着,摇头,“也不对啊,回京城的话,临安城是必经之地,如今临安城瘟疫,四城封闭,不通关,他如何能回京城?”
谢云继眨眨眼睛,“他关心的是芳华妹妹,也许没来临安城,直接是找她了。”
“找妹妹?”谢墨含一怔,疑惑,“他拿什么去找?我都联络不上妹妹,要联络妹妹,需要靠言宸,他如何能联络上妹妹?”
“你忘了他是被言宸带去了北齐小国舅府的,如今言宸也离开临安城了,他与言宸,应该能联络得上。若是联络上言宸,不就联络上芳华妹妹了吗?”谢云继道。
“也是。”谢墨含点头,“可是言宸如今引背后势力离开了临安城,前去找妹妹,此行实属危险,他能让燕亭赴险?怕是妹妹也不同意。”
“操那么多心做什么?你人还未老,跟个小老头一般,日日操心,难怪身子骨怎么也养不起来。”谢云继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一路奔波,困死了,若是你再没别的事儿,让我先睡一觉。”
谢墨含闻言,见谢云继一层青眼圈,只能作罢,站起身,“那你睡吧,晚饭我喊你。”
“只要这城内不再出事儿,就不必喊我了,我不吃晚饭了。”谢云继起身,打着哈欠,进了内屋。
谢云澜无奈,出了房间,回到了隔壁他的房间。
听言跟在谢墨含身后,小声问,“侯爷,燕小侯爷真的回来了?”
“嗯,回来了。”谢墨含知道听言守在门口,听了他和谢云继的谈话,不过听言虽然被秦铮保护得太好,没多少本事,可是因为自小在秦铮身边,否则,对于口风之事,看着不靠谱,但还是能隐瞒得严实的,不会随意外露。
听言挠挠脑袋,郁闷地道,“小王爷和芳华小姐如今这副样子,燕小侯爷就趁机回来。可真是会找时间。芳华小姐明明就不喜欢他,他还回来做什么?难道还要抢夺小姐不成?那小王爷怎么办。”
谢墨含闻言无奈地道,“燕亭是关心妹妹才急匆匆赶回来,未必是对妹妹不死心。况且,秦铮难道是那种任人抢夺之人?除非她和妹妹真的不可挽回了,否则……且观后效吧。”
听言松了一口气,“那还好。”
“你也是操心的。”谢墨含好笑,对他摆手,“去问问郡主醒了没有?可有碍?”
听言点点头,跑了出去。
谢墨含倚在软榻上,疲惫地揉揉额头,闭上眼睛,稍事休息。
不多时,听言跑了回来,对谢墨含道,“侯爷,郡主还未醒,品竹四人听您的吩咐,小心地看着呢,说醒了一定会派人告诉您,没见发热,让您放心。”
谢墨含点点头,对听言摆摆手。
听言知道他也累了,退出了房间,不再打扰她。
夕阳的余晖透进窗子,照进谢墨含的房间,他虽
进谢墨含的房间,他虽然闭目休息,眉目间的愁云和担忧怎么也化不开。
他最担心担忧的自然是谢芳华。
隔壁房间,谢云继听到谢墨含房间没了动静之后,轻手轻脚地来到窗前,打开窗子,向外看了一眼,院内无人影,他轻轻纵身,跳出了窗外,脚尖刚点地,便挥手无声无息地关上了窗子,同时,飞身而起,几个起落,来到西院墙处,跳出了院墙。
谢墨含从京城带出来的侯府隐卫自从临安城发生疫疾,寻找黑紫草,都派出去了,只留下了从不离身的近身暗卫云叶。只不过不是危急性命之事时,谢墨含从不用他在人前出现罢了。
但是他不出现,不代表他不在。
所以,谢云继刚跳出墙外,他便现身在了谢墨含的窗前,低喊,“侯爷。”
谢墨含立即睁开了眼睛,他清楚地知道,他的近身隐卫云叶,没有极其重要的事情,不会轻易现身。而如今又是寻常关头,这等时候,有个风吹草动,都是大事儿,能惊动他现身,必然比较重要。他立即问,“云叶,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云叶低声道,“云继公子刚刚悄悄出了院子,不知去了哪里,是属下去拦下他,还是任其自去?”
谢墨含一怔,“云继悄悄离开院子?”
“是!”
谢墨含低头寻思,恍然,“他刚到临安城时,听闻我说言宸引背后人离开去找妹妹,他便有些动心,想要追去,被我拦下了。如今他应该还是待不住,去凑热闹了。怕我拦阻,借着累要睡觉悄悄地溜了。”
云叶不语。
谢墨含想了想,又道,“谢氏自有一套追踪之术,爷爷和谢氏盐仓的叔伯当初将云继从北齐接回来,对于如何培养之事,也是慎重地商议过,后来,决定按照谢氏盐仓继承人的规矩培养,将来如何,是回北齐,还是能留在谢氏盐仓,看他自己做主张。作为谢氏盐仓培养的继承人,他若是想追言宸的踪迹,想必也不是追不到蛛丝马迹。毕竟不止言宸离开了临安城,他同时也引开了大批的人,总有人会留下踪迹。”
云叶依旧不语。
谢墨含思忖片刻,又道,“云叶,你去追云继,不是去拦他,而是追在他身后,以观其变。若是有危险,也好拦住一二。最好是他能找到妹妹,你也能做帮衬。”
云叶摇头,“侯爷,属下从未离你身侧,当初,老侯爷让我谨记,任何时候,都不能离开你左右。”
“此一时、彼一时。”谢墨含道,“爷爷也不想妹妹出事儿,另外,临安城经白天城门大乱一事儿,应该也不会再生事端了。毕竟人已经被言宸引开了。”
云叶依旧摇头,站着不动,“别的事情都能听侯爷吩咐,唯独离开你左右,万万不能。尤其如今您身染了黑紫草,若是明日再没有黑紫草,万不得已时,我必须带您出城去找黑紫草。”
谢墨含叹了口气,“这样,我们打个商量,今夜临安城应该不会再有事情了,你先追上云继,天明之前,赶回来我身边就是了。您放心,依如今的形势,临安城已经无人再生事儿,我肯定不会有事儿。”
云叶依旧摇头,决计不动。
谢墨含无奈,摆摆手,“算了,让云继自己去吧,不必管他了。”
云叶见谢墨含不再支开他,这才颔首,退了下去。
入夜十分,临安城甚是安静。
谢云继出了院落后,径直来到城门,侍画、侍墨、侍蓝、侍晩等四人已经督促安排着人将城门口的血污狼藉打扫妥当。刚要准备回去,便见谢云继出现在了城门。
四人对他连忙见礼。
谢云继嘘了一声,隐在暗处,对四人招招手。
四人纳闷,疑惑地走近他。
谢云继待四人走近,对她们低声道,“我要出城,去迎芳华妹妹,你们四人守好临安城。”顿了顿,他又道,“不过依我估计,今夜临安城应该没什么人闹事儿了,你们该睡觉就睡觉,警醒着点儿就是了。”
“您要去迎小姐?”四人一惊,“您有我家小姐的下落?”
谢云继摇摇头,“没有,不过呢,我刚刚在四城门转了一圈,已经找到了点儿踪迹,沿途追踪下去,定有收获。先过来告诉你们一声,明天不是瘟疫发作的最后一日吗?既然芳华是去找黑紫草了,以她的手段,总能带回来。在这之前,你们除了看好临安城外,保护好谢墨含,别让他出事儿。”
四人点点头,“您离城要去找小姐,是不是瞒着侯爷?”
“小丫头都这么聪明做什么!”谢云继说着,拿出爬墙索,“嗖”地跳下了城墙。
侍画、侍墨四人去看,只见谢云继利用爬墙索下城墙十分利落,不过片刻,便出了城,渐渐地,身影走远,向西北而去。
临安城因为地理位置特殊,一面环山,称之为九曲山。一面绕水,称之为九曲水。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都四通八达,交通方便的好处,就是造就了临安城在南秦建国以来快速的繁衍起来,十分之繁华,故而成为南北东西往来商贸和通政的要道。
所以,一般的城池只有几万人居住,临安城居住往来人流则是十几万人。
而谢云继离开的方向正是西北环山的方向,西北方只有一面山,之所以说南秦交通四通八达,是因为,即便这西北群山环绕,但也不像别的地方的山那般陡峭难以走行人,飞鸟难度,反而是九曲回肠,弯弯绕绕,有许许多多条山路,与各个方向畅通。
这些山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只在临安城西北,都与临安城相接。也就是说,没条路,都能来到临安城。
甚至西北这一面九曲山同时和西南的九曲水相应。陆路水路两相宜。
占据这个地势,也是言宸决定要引背后势力出临安城的原因之一。在这样的地方,能做许多在临安城内做不了的事情。
敌在暗我在明不如敌在明我在暗。
谢云继寻到了丝踪迹后,便沿着踪迹,去了九曲山。
☆、第九十二章芳华之伏
九曲山,九曲回肠。
谢云继站在九曲山的中心路口,原地转了数个圈圈,将每一条路都仔细地看过一遍。
片刻后,他从怀里拿出地星针,俯身在地,将地星针放在了地面上。
地星针接触地面之后,针便咔咔地开始在罗盘上转圈。
须臾,地星针指在了一个方位上。
谢云继眨了眨眼睛,收起地星针,向着地星针指明的方位追去。
他一人,没骑马,轻手轻脚,足尖沾地便走,沿着羊肠小道,径直上了山。
这一条路,算是九曲山最难走的路。
天色已黑,本来白日里晴朗的日色来观,今夜怎么也是星月满空,可是如今却是渐渐地乌云笼罩,不见一丝星辰。山路尤其寂静。
谢云继没拿出任何照明的东西,走了一段路后,便适应了黑暗。
一个时辰后,便沿着山路走出了二十里,来到一处两山崖壁的夹道山口。
谢云继停住脚步,四下张望,迎面两处山崖,中间只有一处夹道,再无别路。他从新拿出地星针,俯身在地。地星针开始咔咔地转动,片刻后,直指对面的夹道山口。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句,进了夹道山口。
刚一进入,忽然山口内一箭射出,这箭无声无息且又快又狠地向他射来。
谢云继开始并没发现,待他发现,已经躲避不及,他大惊失色,“啊”地一声,心想完了。
就在箭即将穿透他来不及躲开的左臂时,左侧山体忽然有一柄剑斜斜而开,“铛”地一声,箭与剑相撞,一声金鸣声,那箭被打开。
谢云继惊魂未定,连忙转头,见看到随身而落在他左侧的人大喜,“芳华?”
谢芳华收起宝剑,看着谢云继蹙眉,“云继哥哥?怎么是你?你什么时候回南秦了?来这里做什么?”
谢云继伸手去摸左侧的胳膊,胳膊完好,他大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他,劫后余生地道,“吓死哥哥我了,我还以为今天我这一只胳膊必定会废了,幸好是你。”
谢芳华不放被他抱住,觉得谢云继自从被齐云雪抓走后,这数月不见,乍然看到,他似乎又疯长了些身量。听着他的话,一时好气又好笑,伸手推开他,“我问你话呢,你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