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卓立即走向马车,看向车夫被刺入胸口的匕首,面色一变,颤抖着挑开车帘,看到里面被匕首插兄已经断了气的孙太医,大叫一声“祖父”,刚要上前去抱他,想起谢芳华的话来,又顿住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起来。
玉灼见他不乱动,还算懂事儿,便躲回车前避雨。
谢芳华看着孙卓滚在地上哭的痛苦揪心,想着孙太医就这么死了。她回京后,被秦铮设计困入英亲王府,跟这位太医打的交道最多。他已经一把年纪,据说想要告老还乡,只是宫里皇上病着,一直不放人。没想到他就这样死了。
孙卓哭了半响,直起身,看向谢芳华的马车,走过来,哑着嗓子说,“求小王妃指点,我该怎么做?我祖父到底是被谁杀的?您是否知道?”
谢芳华还没说话,城门方向一阵马蹄声踏踏而来,马蹄声急促,似有好多人。
玉灼闻声看去,说道,“是京兆尹衙门来人了。”
孙卓也看向那些人,又急促地对谢芳华说,“小王妃,京兆尹衙门真能破案吗?这么大的雨,若是找不出凶手怎么办?”
“会找出来的。”谢芳华淡淡道。
她的声音虽然淡,但是凭地让孙卓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他伤痛之下,重重地点点头,“一定要追查出凶手,我祖父这么大年纪了,平时也未得罪什么人,怎么会被人这般杀死?”
说话间,那一批人马来到近前,大约三十多人,均是清一色的衙门服饰,其中一人一马当先,三十多岁,络腮胡子,戴着官帽,看起来是领头人。他的旁边是侍画、侍墨共乘一骑。
“前面车里坐的可是小王妃?”那人下了马,上前对着马车行礼,“在下是掌管京兆尹的刘岸。”
谢芳华挑开车帘,撑着伞下了车,点点头,“刘大人不必多礼。”
刘岸直起身,四下看了一眼,然后疑惑地问,“听说小王妃的两名婢女报案,孙太医被……这是怎么回事儿?”
“情况就是我本来要去西山军营,路过此地,发现了孙太医的马车,车夫和他均死在车中。”谢芳华三言两语说罢,道,“现场丝毫没破坏,刘大人带了仵作来了吧?”
刘岸点点头,招来两人,走向孙太医的马车。
谢芳华撑着伞站在原地,等着结论。
侍画、侍墨下了马,来到谢芳华身边,二人浑身都是雨水,已经湿透,小声说,“奴婢二人进城报案很顺利,京兆尹这位刘大人听说后就来了。”话落,二人又道,“我们报完案去孙太医府时,太医府中竟然已经得到了消息,说有一个女子提前去报信了。”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查了那名女子是何人了吗?”
“我已经传信,着人查了。”侍画低声说。
谢芳华不再说话。
京兆尹到了马车前,惊呼一声,“这是何人和老太医有仇?竟然一刀毙命?”
“祖父除了给宫里看诊,寻常贵裔府邸谁家有事儿,只要求到祖父,他都会去。没得罪什么人。”赵卓愤恨地道,“不知为何今日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儿。”
“仵作,上前验尸。”刘岸退后一步,让开马车。
两名仵作上前,一人给孙太医验尸,一人给车夫验尸,片刻后,二人又对换。之后商议一
之后商议一下,对刘岸得出结论,“回大人,孙太医是被人一招毙命,杀人者,显然会武功,正中太医心脏,而且是在太医遂不及防之下。时辰约莫是一个时辰之前。而这名车夫和孙太医是一样,被人杀害,时辰也是同一时间。”
“除了这些,可还有什么痕迹?”刘岸问。
两名仵作对看一眼,摇头,“这雨下的太大,暂且再看不出什么别的。”
“再看不出别的吗?不能再看出我祖父是被何人所杀?”孙卓立即问。
两名仵作摇摇头。
刘岸看向孙卓,“你是孙太医的孙子?”
孙卓点点头。
刘岸感叹,“我刚刚来的途中,看到孙太医府中家眷的马车了,应该很快就来了。先将孙太医的尸首收回府中吧,毕竟孙太医是太医院的老太医,这被杀案大,京兆尹会呈报刑部破案。”
孙卓闻言看向谢芳华。
刘岸顺着视线,也看向谢芳华,对她拱拱手,“既然是小王妃发现的孙太医被杀案,还是要走一趟衙门,跟下官录个口供。”
谢芳华淡淡看了刘岸一眼,没答话,转头对那两名仵作问,“你们确定你们验尸准确?”
那二人一愣。
“京城的仵作就是这么草草验尸的吗?”谢芳华声音沉了沉。
那仵作面色一变,立即齐声道,“我二人在这一行做了多年,验尸无数,小王妃质疑我二人的水准,这是从何说来?难道小王爷比我们更会验尸?”
“验尸我不会,但是我懂医术。”谢芳华撑着伞走上前,指了指那名车夫胸前的匕首,再指了指车中孙太医胸前的匕首,“你们看看,同样是一击毙命,这两个匕首有何不同?”
那二人闻言疑惑地看去,仔细看了半响,摇摇头,看向谢芳华,“匕首都是正中心脏处,没有什么不同。”
“从事仵作多年?被杀和自杀都看不出来?我看你们不用在这一行混了。”谢芳华冷冷地看了二人一眼,“这车夫手法明明就是自杀,匕首方位刻意模仿孙太医插入匕首的位置,但是还是有细微偏差。而且,他对准的方位,是稍微偏差孙太医一些,他流的血比孙太医多,因为,他插入匕首后,没立即死,而是血流了许多,等了片刻才死。”
“这大雨冲刷得干净,他身上的血迹都没了,小王妃又是如何看出来的?”一名仵作道。
“他身上的血迹没了,但是车下的血迹却在,即便下着大雨,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洗刷不了血迹,尤其这处存水。你们可以看看车下,水坑的水有多红,对比孙太医所在的位置,车下没多少血迹,就能看出来。”谢芳华道。
那两名仵作闻言立即爬下去看,这一看,二人的脸齐齐白了。
刘岸也弯身去看,果然如谢芳华所说,他转身,看向谢芳华,“依照小王妃的意思,是这个车夫自杀的?他为何自杀?是因为孙太医死了?他怕被牵连?还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凶手?”
“这就需要查查这个车夫的身份了。”谢芳华淡淡道。
“小王妃说这车夫是自杀,说匕首有差别,我却看不出来。别人杀人,两把匕首位置也不能一寸不差。”一名仵作道。
谢芳华看了那仵作一眼,还没说话,远处又有一阵马蹄声而来,伴随着马蹄声来的,还是车轱辘压着地面快速行进的声音。她转头看去。
刘岸等人也齐齐转过头去。
只见来的是一匹马,马上人披着雨披,带着雨具,尽管包裹得严实,还是能够认出正是右相府的公子李沐清。另外他身旁有两辆马车,正是孙太医的家眷乘坐的马车。在他们之后,还有一批人行来,身着刑部衙门的服饰,显然是刑部来人了。
看到李沐清,谢芳华眸光动了动。
不多时,李沐清来到近前,翻身下马,走到谢芳华身边,对她温和地道,“你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我过来看看。”
☆、第三十四章巨石机关
看着李沐清,听到他的话,谢芳华心下一暖。
孙太医被杀案,明显就和西山军营杀人案有牵连,因为孙太医是在去西山军营的路上被杀的。而她随后出城,正好看到案发现场。这件案子牵扯的大,除了范阳卢氏和赵郡李氏外,还有永康侯府,英亲王府,左相府等,背后定然有阴谋,任谁不被波及却自己牵扯进来实属不明智。
英亲王府是怎么都摆脱不了的,但是李沐清和右相府完全可以摆脱不牵扯。
可是如今李沐清这般出来助她,就是牵扯进来了,并且冒着这么大的雨。
“你不必来的,这些事情,我还是能应对的。”谢芳华低声说。
李沐清笑笑,“我曾经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
谢芳华抿了抿嘴角,点点头,“记得。”
“你记得就好,就不用我再重复一遍了。”李沐清话落,对刘岸拱了拱手,“刘大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刘岸对于李沐清冒雨出现这里,开始分外讶异,但见他来到后直接走到谢芳华身边,便恍然记起,曾经这位右相府的公子是求娶过忠勇侯府的芳华小姐的,只是可惜天意弄人,最后皇上二度下了赐婚的圣旨,将芳华小姐又许配给了如今的铮小王爷,而他的妹妹赐婚给了如今太子。
虽然太子和右相府的李小姐的大婚未提上日程府,但是有赐婚的圣旨在,难保不会成为未来的太子妃。那么他就是太子的大舅子,也许会成为未来的国舅。
虽然如今李沐清未入朝,但是凭借他的才华本事,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他自然不敢得罪。
刘岸脑筋急转,连忙拱手,说道,“李公子来得正好,仵作毕竟是仵作,不懂武功,如今仵作所验的孙太医和这名车夫的死和小王妃所提出的意见有殊途,你是练武之人,可以帮着看上一看,最好不过。”
李沐清点点头,“力所能及之事,在下定然尽力相助,更何况孙太医于右相府也是交情深厚,不能任他年迈却这般被遇害,所以,得到消息之后,我就匆匆赶来了。”话落,他又道,“我得到消息之后,派人去刑部报了案。刑部的人也已经来了,马上就到。”
“孙太医身份不同寻常百姓,这案子自然要刑部接管,我这京兆尹怕是办不了这样的被杀大案。青天白日之下竟然在京城边上杀人,实在可恶。”刘岸道。
李沐清点点头,走上前,仔细地查看孙太医和那车夫的死因。
刘岸陪同着他上前一起看。
李沐清看了片刻后,说道,“孙太医是被杀,这个车夫是自杀。懂武功的人都晓得,杀人的手法和自杀的手法,还是稍微能有不同的。”
那两名仵作脸闻言更是白了。
其中一人不甘心地道,“李公子,你刚来到就与小王妃通了话吧?”
李沐清眯了眯眼睛,面对二人的质疑,并没有恼怒,而是淡淡道,“我和小王爷刚刚说的话并没有避着人,刘大人和众位若是耳目好使,应该都能听得清楚。”
那人一噎。
李沐清又道,“京中会武功的人不止我一人,刑部的人既然来了,让刑部武功极好的人看看,就能看出一二。”
刘岸瞪了那两名仵作一眼,连忙道,“李公子说得是,只因孙太医身份不同寻常,这么多年,是太医院和皇上以及后宫必不可少的重要医者。关于他的死,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李沐清点点头,不再多言。
这么片刻间,刑部的人和孙太医府邸的家眷来到了。
刑部来的一位大人叫韩述,他来到还没说话,孙太医的两位儿媳妇儿下了车后,便哭着冲上前,对着被害的孙太医哭成一团。
孙卓眼看他娘和二娘要动孙太医的尸体,知道还没验完尸,便拦住二人说,“娘,二娘,祖父是被人杀害,如今正在查案,您二人不要动祖父。”
“到底是哪个黑心的要杀公爹?这么多年,公爹可没得罪了谁?”孙卓娘痛哭道。
孙卓摇摇头。
孙卓二娘也接着哭道,“大伯不再府中,公爹这么出了事儿,我们太医府以后可怎么办?”
孙卓咬着唇道,“娘,二娘,一定能查出凶手给祖父报仇。你们先让开一些,让刑部的大人上前查案。”
二人一起点点头,哭着让开一边。
“小王妃,李公子!”韩述上前给谢芳华和李沐清见礼。
“孙大人!”二人依次还礼。
韩述转头看向刘岸,“刘大人,目前是如何情况?”
韩述比刘岸官阶大,刘岸连忙见礼,恭敬地回话,将来到之后的过程简略地说了一遍。
韩述听罢后,说道,“这么说,小王妃和李公子和两名仵作验尸的结果说法不一样了?”
“正是。”
“我也带来了人,让他们验验吧。”韩述对身后摆摆手。
有两名仵作上前,那两名仵作看了半响,对看一眼,对韩述拱拱手,“大人,我二人觉得,小王妃和李公子说得有道理。孙太医是被杀,这名车夫是自杀。不过,也可能有误,毕竟差别实在是太小了。还需要找武功高手来再作证。”
韩述点点头,对后面的两名侍卫招招手,“你们过来看看。”
那两名侍卫立即上前,看了片刻,齐齐出声,“回大人,这孙太医是
“回大人,这孙太医是被杀,这车夫的确是自杀。一样的匕首,自己自杀和被杀,虽然模仿一样,但是也是有着区别。”
“你们确定?”韩述问。
二人齐齐点头。
韩述看向刘岸,“若是这车夫自杀的话,看来这是一大疑点,先从这车夫身上查吧!”
刘岸连忙道,“这等大案,自然是交给刑部彻查审理。”
韩述叹了口气,“孙太医的身份,如今被杀,我要先去奏禀太子。”
刘岸闻言道,“我听说太子在得到西山军营出事儿的消息后,前往西山军营了。如今不在宫里,也不在东宫。”
韩述颔首,“这个我知道。”话落,他看向谢芳华,“小王妃,下官听说你和孙太医是要准备去西山军营的。”
谢芳华点头。
“按理说,孙太医应该和你一起出城才是。”韩述道。
谢芳华看向玉灼。
玉灼立即解释了一遍原因,他解释完之后,又看向侍画和侍墨。
侍画和侍墨又补充道,“孙太医被杀,疑点重重,我们二人奉小姐之命前去京兆尹报案,去完京兆尹,就去了孙太医府传信,可是我二人去了之后,发现孙太医府已经得到了消息,据说是一个女子传的信,十分奇怪。”
“竟有这事儿?”韩述看向孙太医府的家眷。
孙卓立即道,“是,听说祖父被杀,得到消息后,我先来了。当时小王妃说是指派了婢女去报案和传信,我本来以为是她的婢女,但是如今看到她们二人,我敢肯定,去孙太医府报信的那女子,一定不是她们中的一人。”
“也就是说,在我来到这里,发现孙太医之时,已经有人先一步知道了。”谢芳华道。
韩述点点头,“这也是疑点,看来有女子早在小王妃之前知道孙太医被杀了,可是竟然不去京兆尹衙门报案,也不去刑部报案,却只知会了孙太医府。实在奇怪。”
“孙卓,你回绘画吧?”李沐清问孙卓。
孙卓点点头,“我虽然自小和祖父学医,但也学过书法绘画。”
“你还记得那命女子的模样吗?”李沐清问。
“记得。当时那命女子只跟大门口看门人说了一句,但正好我要出府,所以,看到了一眼。”孙卓说,“那女子离开后,我告诉了我娘和二娘,就骑马赶来了。”
“这样,你将她的模样画出来。”李沐清道。
孙卓点点头,立即对韩述道,“韩大人,现在就回城吗?回去之后,我立刻就能画出那名女子来。”
韩述犹豫一下,看向谢芳华,“小王妃,天色不早了,你还打算去西山大营吗?”
“自然要去,韩大人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谢芳华询问,“若是录口供,我的两名婢女可以代替我去。”
韩述连忙道,“因皇上身体不好,又病倒了,但是孙太医被杀案,实在是大,我必须要尽快禀告给太子殿下知道。这样一来,就要立即去一趟西山军营面见太子。若是小王妃也去西山军营的话,下官与你同路了。”
“那这里呢?”谢芳华问。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