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上午,实在坐不住了。”
英亲王妃闻言面色也凝重起来,“左相府那边,可有动静?”
“我家侯爷和左相先后去了军营,如今也还没消息传来。我只听说范阳卢氏的人得到消息一早就进京了。赵郡李氏距离得远,我给几个兄长传了消息回去,但是即便快马加鞭,也要明日才能到。”永康侯夫人道,“我隐约听说范阳卢氏的人要求左相,一定要给卢艺一个说法,杀人偿命。”
“南秦律法的确是杀人偿命,但是也要看因由。”英亲王妃拍拍她,“你别急。既然你家侯爷去了军营……”
永康侯夫人一把抓住英亲王妃的手,焦急地道,“王妃,您知道,因为我家那臭小子不娶卢雪妍,开罪了范阳卢氏一族。我家侯爷在范阳卢氏面前,自觉是对不住人家,说话都不会有底气。更何况,杀人的是我那侄子,如今他无父母在身旁,族人要明日才来。我派在军营的人连个消息都传不出来,更遑论护他了?我是怕侯爷去了也不管用,左相向来凌厉尖锐,万一就在军营就地正法,那我怎么对得起我的哥哥?”
英亲王妃闻言觉得有理,“你的意思是让我如何帮你?”
“我请求王妃,传信让小王爷护一二,先保住他的命再说,不要让他不明不白的就偿命。”永康侯夫人道,“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筹谋,否则这孩子从来不与人交恶,怎么会大半夜杀了人?况且如今连个传信的人也没回来?”
英亲王妃点点头,“往军营里传信不难,我这就给他传信。他虽然没有西山军营的兵符大权,但是在西山军营待了这么长时间,应该还是能掌控一些事情的。再说了,事情不查明白,怎么能说偿命就偿命呢?即便左相锋利,也不会这么做,你是关心则乱了。”
“我怎么能不关心?三哥与我救命之恩,况且这孩子是我让侯爷放入军营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有责任。”永康侯夫人松了一口气,“我知道小王爷不怕左相,所以,才赶紧过来求你。”
“不知右相府可有什么动静?右相可去西山军营了?”英亲王妃又问。
永康侯夫人愣了一下,才想起右相与赵郡李氏的渊源来,毕竟同姓一李,她道,“我没听说右相府有何动静。这右相……向来不和赵郡李氏有来往,已经自立门户,会管吗?”
“总归是同姓一李。”英亲王妃拍拍她,“你怀着孕呢,就别多操神了。我先派人去给铮小子传信,待他回信,先看看情况再说。你放心吧,我儿子的性情外人不知道,我这个当娘的了解得很。事情不弄个水落石出,他是不会任人偿命的。毕竟西山军营目前在外人的眼里,他掌控着。”
永康侯夫人松了一口气,站起身,“那我就等着信儿了,王妃多费心,李昀这孩子怎么着我也要保下。”话落,她又道,“哪怕是用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来……”
英亲王妃一惊,立即拦住她的手,“不要胡说,你这个孩子保下来不容易。”
“三哥于我的是救命之恩,当年若不是三哥,我早已经是一培黄土了。”永康侯夫人咬牙,“我总要保下他的血脉。”
“行,你的心我明白。”英亲王妃叹了口气,点点头,“你先回去歇着吧,这件事情牵连的深,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人,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永康侯夫人也明白,点点头,不再多逗留,扶着腰告辞。
燕岚立即上前扶住她,对谢芳华说,“我将我娘先送回去,若是有时间,我再过来找你。”
谢芳华对她摆摆手,和英亲王妃一起送二人出门。
看着永康侯府的马车离开,没入雨帘中,走得了没了影,英亲王妃和谢芳华打着伞返回。
英亲王妃道,“这件事情,若是闹大了,对朝局也是有大影响。军营里向来出事儿的不少,但是各把个小兵也就罢了。如今偏偏是两大世家的公子,而铮儿偏偏就在西山军营。怕是不能善了。”
“爹刚闭门谢客,西山军营便出了这样的大事儿。”谢芳华笑笑,“若是能轻易善了,背后操纵这棋盘的人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你说的是……”英亲王妃脚步一顿,看着她。
“没凭没据,猜测而已。”谢芳华道,“但是觉得,这件事儿就是冲着秦铮,冲着英亲王府来的。”
英亲王妃点点头,“我也有这个感觉,是冲着英亲王府来的。我想让你爹退出朝堂
爹退出朝堂,他从昨日也有了退的意思,趁着这场病。可是转眼西山军营便出了事儿。若是咱们英亲王府搅进了漩涡里,怕是以后我们王妃的处境就难了。”
“在这京城里,谁家的处境不难?”英亲王妃笑笑,挽住她手臂,“咱们先回去用膳,用完膳后,娘将这京中各大府邸和有名望的各大世家的姻亲关系都跟我说说。”
“好,我有一个本子记着这些姻亲来往的事儿,吃完饭后给你看。”英亲王妃笑道,“你聪明,一看就明白。”
谢芳华笑着点点头。
二人回了正院,英亲王果然没用膳,等着她们。见她们回来,立即询问如何。
英亲王妃将与永康侯夫人的谈话简单地说了。
英亲王听罢,沉默半响,说道,“她一个妇道人家都看出这件事情不简单了,那么,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恐怕是……”
“恐怕是针对英亲王府。”英亲王妃看着他,“针对你,针对铮儿。”
英亲王叹息一声,不再言声。
英亲王妃喊来一人,让他给秦铮传信,那人离开后,她道,“先吃饭吧,铮儿去了军营,这等事情,听他的。你早晚要退下来,未来的门庭要交给他。南秦的江山你也不能操心一辈子。”
英亲王点点头。
三人一起用膳。
饭后,英亲王妃拿出一个本子,递给谢芳华。
谢芳华打开看了两眼,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她要的东西。她道了一声“谢谢娘。”,刚要告辞回落梅居,喜顺匆匆跑了进来,在外面道,“小王妃,小王爷派人回来传话,请您去军营一趟。”
谢芳华一愣,让她去军营?
英亲王妃也愣了,对外面问,“喜顺,你进来说话。铮儿让华丫头去军营做什么?”
喜顺进了画堂,对英亲王和王妃、谢芳华三人见礼,然后说,“回王妃,是小王爷派人来传话让小王妃去西山军营一趟,回来接人是玉灼,正在门口等着呢,说不进来了。说请了京中的仵作去验尸,仵作们对于卢艺的死因说法不一致。永康侯就说小王妃懂医术,将小王妃和孙太医都一并请去军营看看。”
谢芳华闻言看向英亲王和英亲王妃。
英亲王妃蹙眉,“这么大的雨,西山军营可不近呢……”
“娘,既然如此,我就去一趟。我也正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儿。”谢芳华拦住英亲王妃的话,示意她放心,“既然秦铮派玉灼来接我,就是同意我去的。”
“要不我跟你去吧。”英亲王妃道。
谢芳华顿时笑了,“爹病了,您要留在府中照顾他。我自己去就行了,三十里地,也不是太远。您就别折腾了。”
“那好吧。”英亲王妃点头。
谢芳华披好披风,出了画堂,侍画、侍墨二人跟上她,小声说,“小姐,要不要品竹等人都喊上,跟您一起去?”
谢芳华想了想道,“给轻歌传信,让他暗中随同咱们一起去。品竹等人就留在落梅居吧。”
侍画点点头,知道言宸公子虽然离开了南秦,但是轻歌是留在京中随时听候小姐差遣的。
出了正院,很快就来到门口,玉灼的马车果然等在那里,见谢芳华来了,他道,“表哥说让你多穿点儿,你如今穿这些是不是太少了。”
“就算下大雨,如今也是近夏天了,不冷。”谢芳华上了车,侍画、侍墨也坐上来后,她道,“走吧。”
玉灼点点头,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英亲王府。
因为雨下的太大,街上几乎没人行走,马顶着雨,小跑着,不多时,来到城门口。顺利地出了城,前往西山军营。
☆、第三十三章太医被杀
官道上积水颇深,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车顶上,发出连串的响声。
即便是上好的好马拉车,马踏着积水雨水,路面极滑,马车也跑不太快。
走出城外五里,前方停着一辆马车。
玉灼穿着雨披,带着斗笠,他抖了抖斗笠的水,向前看去,看了片刻,对车内说,“表嫂,好像是孙太医府邸的马车。”
谢芳华挑开帘幕,向外看了一眼,的确是孙太医府邸的马车,她道,“孙太医看来是先来了一步,在这里等着咱们了,你上前知会一声,一起走吧。”
玉灼点点头,将车赶到近前。他不下车,对着车夫说,“是孙太医府中的马车吗?”
车夫也同样穿着雨披,带着斗笠遮雨,低着头,没应声。
玉灼又喊了两声,还是无人应答,他奇怪,扔了马鞭,下了车,向那辆车走去。
“玉灼,等等,你先站住别动。”谢芳华感觉出不对劲,含住玉灼。
玉灼立即站住,回头看向马车。
谢芳华对侍画、侍墨道,“下车看看。”
二人也敏感地觉得不对劲,点点头,一个挑起帘子,一个撑了伞,扶谢芳华下车。
谢芳华下了车,走向马车,来到那辆马车车前,伸手拿掉了那人头上的斗笠,只见那人歪着头,闭着眼睛,胸前插了一把匕首,已经死去。
玉灼惊讶得睁大眼睛。
侍画、侍墨立即一左一右护住谢芳华,谨慎地看着这辆马车。
谢芳华抿唇看了这车夫片刻,又上前一步,伸手挑开了帘幕。
只见车内,正是孙太医。
孙太医靠着车坐着,胸前同样插着匕首,无声无息地保持着姿势,已经死去。
玉灼面色大变,“这是孙太医?他被人杀了?”
侍画、侍墨也惊骇地看着被杀死的车夫和孙太医,立即左右看了一眼,四下除了他们这一辆马车外,再无别人,顿时道,“小姐,怎么办?”
谢芳华眯了眯眼睛,脸色发沉,对侍画、侍墨吩咐,“你们两个人,现在就回城去京兆尹的衙门报案。”
侍画、侍墨立即担心,“那小姐您……”
“我和玉灼在这里等着。”谢芳华沉声说,“总不能不理会孙太医的死就去西山军营,既然被我们碰到,脱不了干系。”
“是,那小姐您小心一些。”侍画、侍墨看了玉灼一眼。
玉灼立即说,“还是我去报案吧。”
“你留下来。”谢芳华摇头,对侍画、侍墨摆摆手,“卸了马车,你们骑马去。报完案后,同时去孙太医府邸知会一声。”
侍画、侍墨点点头,走回去卸了马车,两人共乘一骑,向京城快马加鞭而去。
玉灼看着眼前情形,“表嫂,我们呢?”
“我们去咱们车里等着。”谢芳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车前。
玉灼也跟着她到了车前,奇怪地说,“是我自己回来送信的,我到了咱们王府,才派了一个小厮去孙太医府邸传信。按理说,传了信后,你没耽搁,咱们就出府门了。孙太医得到消息,不耽搁的话,也要跟你一起出城才对。他怎么会提前就先到了这里。”
“若不是提前先到了这里,就不会死了。”谢芳华冷笑一声,“自然是有人先一步传信,比你传信的早,他才比我早出门。”
“表嫂,如今这么大的雨,什么痕迹都能被洗刷了,就算京兆尹来,能查出死因吗?”玉灼忧心,“不会冤枉咱们吧?”
谢芳华看着眼前哗哗落下的大雨,马车停在这里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积成了一个水坑。她冷嘲道,“发现案发现场的人,就是凶手吗?那么每年该有多少人被冤枉?”
玉灼点点头,看了一眼天色,“本来是孙太医和咱们一起去西山军营,可是如今孙太医被杀了,我们耽误在这里,京兆尹得到消息就算立即赶来,也要一个时辰后了。还要录口供,做笔录。耽误时间,我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去西山军营?”
谢芳华不说话,低头沉思。
玉灼还想再说什么,见谢芳华眉目时明时暗,似在想事情,不敢再打断她,不再言声。
半个时辰后,有一个少年骑马匆匆而来,马蹄声踏着地面坑洼处的水声,溅起丈高。
少年大约十三四岁,还未长成身量,比玉灼稍微大一些,但还显稚嫩。
“有一个人来了。”玉灼立即对谢芳华说。
谢芳华抬头看了一眼,道,“他应该是孙太医的孙子,他来到后,你看着他些,不要让他碰马车的尸体,不要破坏现场。”
玉灼意会,连忙站起身。
那少年顷刻间便来到了近前,大喊了两声祖父,便翻身下马,甩了马缰,哭着冲向马车。
玉灼顿时上前拦住他。
那少年见前面挡了一个比他身量还稍小的少年,立即问,“你是谁?”
玉灼道,“我是英亲王府铮小王爷的书童,我们小王妃刚刚路过这,发现孙太医被人害了,已经派人去京兆尹报案了。你是谁?”
“我叫孙卓。孙太医是我祖父,你闪开。”孙卓挥手打开玉灼。
玉灼毕竟是自小习武,孙卓虽然也练些骑马射箭的把式,但是不及玉灼,随意,他挥手之下并没有打开他。
“你做什么拦着我不让我上前去?”孙卓大怒。
玉灼扣住他的手,语调清晰地提醒道,“你可以看你祖父,但是不要破坏案发现场,等着京兆尹来好抓凶手破案。”
孙卓恼怒,“等着京兆尹来破案?这里没有人,只有你在,是不是你杀的我祖父?”
玉灼也怒了,“我发现你祖父在马车里被人杀了,难道就是我杀的?你比我还大呢,脑子是不是不好使?”
孙卓一噎,“这么大雨的天,只有你在这里,我祖父为何……”
“孙卓!”谢芳华挑开车帘,拦住他的话,淡淡出声。
孙卓被打断,一惊,顺着身影转身,看向了马车上坐着的谢芳华。
谢芳华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道,“你是如何得到消息来的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是有一个女子说我祖父在这里被杀了。我就赶来了,我父亲外出,没在京中,母亲和二娘坐车赶过来,在后面。”孙卓看着谢芳华,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英亲王府的小王妃?”
“你祖父一把年纪了,无论是和英亲王府,还是和忠勇侯府,都交情深厚,我也不想他不明不白地就被人杀了。所以,我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命人去京兆尹报案了,同时也让我两名婢女知会孙太医府。有一个女子去孙太医府中报信,应该就是我的一个婢女。”谢芳华平静地说,“我让玉灼拦你,是怕你激动之下破坏现场,到时候京兆尹来了,影响查案。只要你不破坏现场,尽管上前。”
“我如何相信你?毕竟只有你们在这里,四下没有别人。”孙卓又道。
“你祖父和我是要去西山军营的,他比我早出城,城门士兵可以作证,杀人的时间对不上。另外,杀人要有动机,我有什么动机害孙太医。再者,若是想要查个明白,京兆尹来就知道了。九城内外,出现凶杀案,应该是他们管辖的范围吧?目前,你只能相信我。”谢芳华话落,挥手落下帘幕,对玉灼说,“玉灼闪开,让他上前。”
玉灼侧身让开。
孙卓立即走向马车,看向车夫被刺入胸口的匕首,面色一变,颤抖着挑开车帘,看到里面被匕首插兄已经断了气的孙太医,大叫一声“祖父”,刚要上前去抱他,想起谢芳华的话来,又顿住手,“噗通”一声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