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仁慈。”谢芳华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秦浩真不是人,该死。
英亲王妃叹了口气,“什么仁慈不仁慈的,只因我当年有心结,你爹也有心结,我们误了好些年。那时候,谁管他多少女人,多少孩子……”
谢芳华知道上一辈的事儿,不言声。
“左相在朝中一直提携他,他在朝中也争气,可惜在外多么人模狗样,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折腾起女人来就这么畜生。左相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如何?”英亲王妃又道。
“左相府在咱们府有眼线吧?”谢芳华低声问。
英亲王妃愣了一下,“有,怎么能没有?京中各大府邸,谁家都有别人家的眼线。”
“既然如此,即便他想瞒着左相府,也瞒不住。”谢芳华道。
英亲王妃点点头,“可是传出去,总归是件没脸的事儿,别人不会说她娘,反而会说我苛责庶子,给养歪了。”
“人嘴百张皮,只管让人去说。娘行得正,坐得端。还怕了什么人不成?”谢芳华不以为意,“不过今天这事儿,您得跟爹说说,他毕竟还是我们英亲王府的一家之主。”
“你说得对,你爹还没从宫里回来,他回来我就告诉他。”英亲王府拍拍她的手,“你回去吧!大公子这一起子事儿,我懒得操心,只要你和铮儿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谢芳华想起秦铮,心下一暖,“我送您回去。”
“不用你送!就疾步路,娘又没老。”英亲王妃笑着道,“没想到她过门这么快就怀上了,你好好调理身子,我也想抱孙子。”
谢芳华无语,脸红得不接话。
英亲王妃也知道刚过门三天,早着呢,她没必要着急,便摆摆手,由婢女扶着向正院走去。
谢芳华见英亲王妃走远,她带着侍画、侍墨也回了落梅居。
想必紫荆苑几乎翻塌了天,落梅居甚是安宁静谧。
谢芳华踩在落地的花瓣上,心中分外地安定,秦铮不止身份高出秦浩一大截,品行也高出秦浩百个天街。她庆幸她嫁的人是秦铮。
回到房间,见秦铮正窝在榻上看书,她走过去,看了一眼,见是一本游记。
“回来了?”秦铮抬头看她。
谢芳华点点头,见他没有多问的意思,但还是说给他知道,“卢雪莹小产了。”
秦浩有些讶异,似乎没想到这么快卢雪莹就怀上了,但他转而又想起了什么,嗤笑了一声,不以为许。
谢芳华挨着他坐下身,“娘出来紫荆苑后对我说,想早些抱孙子。”
秦铮拿着书的手一顿,抬眼看她。
谢芳华对他脸红地笑着问,“你是想我们早要孩子,还是晚要?”
秦铮不做声。
谢芳华看着他,“你喜欢不喜欢小孩子?一个长的像你又像我的小孩子?”
秦铮放下书本,垂下脸,“刚大婚几日,你就听娘的胡话,想这些未免太早了。有胡思乱想这功夫,不如想想漠北关山迢递,大舅兄明日一早就启程,给他准备些什么东西带着。”
谢芳华一怔,“任命不是刚下来吗?哥哥明日就启程?”
秦铮颔首,“刚刚得到消息,漠北军营不能无首,明日他就启程,毕竟漠北较远,他早一日启程,也能早到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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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子归离京
谢芳华想着哥哥去漠北需要带什么?
漠北春秋季风沙大,冬季风雪严寒,如今正值夏季,还算是温度合宜。
哥哥从未出过南秦京城,他身体的隐疾虽然被外公救治好了,但需要慢慢调理。最起码要带个医术高超点儿的大夫,另外要带些在漠北稀缺的药材,还有……
她想了一会儿,对秦铮说,“我还是得回府一趟。”
秦铮挑眉,“回去做什么?”
“跟哥哥说说话,再给他准备些在漠北军营需要的东西。”谢芳华说,“明日一早她就启程的话,时间紧迫,赶不及。”
秦铮点点头,“好吧!”
谢芳华伸手拽他,“你跟我一起回府。”
秦铮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你自己回去吧!”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谢芳华看着他。
“我跟你回去的话,会忍不住早早将你拉上床睡觉,你不是想与你哥哥多说会儿话吗?”秦铮伸手捻起她一缕发丝,“况且,我也不能总日日累你睡不好觉,跟你回去的话,我会忍不住。”
谢芳华脸一红,“你确定?”
秦铮拢着她头发的手缠绕了一个圈,紧了紧,又缓缓松开,“嗯”了一声。
谢芳华慢慢地站起身,“那我自己去了。”话落,她抬步向外走去。
秦铮没作声,依旧窝在软榻上看着她。
谢芳华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微笑,“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话落,挑开帘幕,出了房门,喊,“侍画、侍墨。”
“小姐!”二人立即出现在她面前。
“哥哥的任命下来了,明日一早启程去漠北,你们即刻随我回府。”谢芳华道。
“是,小姐!”二人立即点头。
侍蓝、侍晩、品竹、品青、品妍、品萱六人闻声也走上前,一起小声说,“小姐,我们也随您回去。”
谢芳华知道这八人自小受哥哥培养,点点头。
没什么可收拾的,谢芳华带着八人利落地出了落梅居。
到了落梅居外,她对侍画、侍墨道,“你们去一趟正院,告诉王妃一声。”
“是。”二人立即向正院走去。
谢芳华径直向大门口走去。
半盏茶后,侍画、侍墨在谢芳华即将走到大门口时折返回来,对她说,“小姐,王妃说你只管回去,若是侯爷需要带什么东西,忠勇侯府没有的话,可以回府来取。”
谢芳华点点头。
来到大门口,马车已经先一步备好,谢芳华刚要上车,一辆马车飞快地从街道那头而来,快马加鞭,十分急促,不出片刻,便来到了英亲王府门口。
谢芳华看清楚是左相府的车牌,心想卢雪莹的事情左相府定然是知道了,消息够快。
她并没急着上车,而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左相府的马车停稳,车内先下来两名婢女,当看到谢芳华一行人站在门口,微愣了一下,连忙挑开帘幕,扶车里的人下车。
左相夫人在两名婢女一左一右的搀扶下下了车,下车后,她也看到了谢芳华,同样愣了一下,给她见礼,“原来是小王妃!你这是?”
“左相夫人。”谢芳华微笑还礼,见她脸色即便极力掩饰,也十分难看,对上她目光疑惑,似乎不解她怎么在门口,她笑着道,“我回忠勇侯府一趟,见夫人的马车过来,打个招呼。”
左相夫人点点头,看着她,想问什么,但又住了嘴,“这么晚了小王妃还要回忠勇侯府,想必有重要的事儿,我来王府也有重要的事儿,就不多聊了。”
“夫人请进!”谢芳华让开门口。
左相夫人点点头,由婢女扶着,脚步匆匆地向府内走去。
谢芳华回头对守门人道,“去禀告王妃一声,就说左相夫人来了。”
“是。”守门人立即向府内跑去。
谢芳华上了马车,向忠勇侯府而去。
傍晚的南秦京城,依旧熙熙攘攘,十分热闹。马车路过繁华的主街,有两人拦住了马车,在外叫嚷,“秦铮兄,这么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
谢芳华听说是程铭的声音,示意侍画挑开帘幕。
侍画挑开帘幕,看了外面一眼,开口道,“程公子、宋公子,车内坐的人不是小王爷,是我家小王妃。”
程铭、宋方一愣,顿时不好意思地见礼,“原来是小王妃,唐突了。”
谢芳华看向外面,笑了笑,不以为意,“秦铮在府中,两位若是找他,就去府中寻他吧!”
“你这是?”二人看着她疑惑。
“明日哥哥一早启程,我回忠勇侯府。”谢芳华道。
程铭和宋方对看一眼,点点头,程铭道,“子归兄要去漠北之事,我们也听说了,约定明日一早去城外送他。今日就不去了。”
宋方接过话,“我们有好些日子没与秦铮兄一起闲聊了,既然你回府,我们这就去找他。”
谢芳华笑着点点头,示意侍画落下帘幕。
程铭、宋方让开路,马车继续向忠勇侯府走去。
马车走远,程铭感慨,“秦铮兄真是好福气。”
宋方深以为然,“恐怕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容貌才华兼备的女子了。”
二人话落,对看一眼,又同时笑起来,各自拍了拍肩膀。
程
拍肩膀。
程铭道,“也不用羡慕秦铮兄,他为了娶媳妇儿,可吃了不少苦,折腾了个半死不活才将媳妇儿娶到。换一般人,这媳妇儿可就黄了。”
宋方点点头,“你我都误会了李沐清,前些时候,逮住他还好一番挖苦讽刺,没想到另有别情。如今我都不好意思见他了。”
程铭挠挠头,也觉得不好意思,“李沐清弯弯绕忒多,跟他老子一样。”
二人一边说这话,一边向英亲王府而去。
回到忠勇侯府,谢芳华下了车,有守门人立即打开门。
谢芳华进了内院,侍书闻到信儿迎了出来,“小姐。”
“哥哥呢?”谢芳华问。
“侯爷刚从荣福堂出来,回了芝兰苑,收拾东西呢。”侍书道。
谢芳华点点头,径直向芝兰苑走去。
来到芝兰苑,除了谢墨含,还有谢云澜和谢林溪。二人帮他一起在收拾打点行李和要准备的事物。见她回来,都愣了一下,随即了然。
谢墨含失笑,“大晚上的又赶回来,秦铮呢?”
“他留在了府中,说他若是回来,会打扰我们兄妹叙话。”谢芳华道。
谢墨含笑着点点头,“他不来也好,如今看到他喊我大舅兄,我就浑身不自在。”
谢芳华无语,坐下身,问,“哥哥都准备了些什么,还差什么没准备了?”
“中午我离开府进宫,你们走后,云澜猜测任命下来后应该会让我立即启程,便着手准备了。”谢墨含揉揉额头,“他准备了一对东西,这些真当不上轻装简行了。”
“都准备了什么?”谢芳华看向谢云澜。
谢云澜拿给她一张单子,“准备了这些,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加的?”
谢芳华接过来,见列了长长一个单子,的确是准备得不少,还的确都是在漠北的稀缺需用之物。尤其是连她考虑的药材都准备妥当了,没有什么需要她再嘱咐添加的。她心下感叹,有云澜哥哥在忠勇侯府,实在是不用别人再操心。
她摇摇头,“这上面将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倒是不用我操心了。”
“你是该少操些心。”谢墨含道,“爷爷说了等着抱曾外孙的。”
谢芳华失笑,“爷爷不是该操心你的婚事儿才是吗?本来我想着我大婚后,就给你物色人选了。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去漠北军营,归期还不定。”说着,她发起愁来。
谢墨含笑着摇摇头,“目前朝局不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儿,我的事儿不急。”话落,他正了颜色,“我不在京中,你才更要小心才是。尤其是太子。哎。”
谢芳华点点头,“我知道。”
“今日我出宫时,太子对我说了一句话。”谢墨含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他说人人都觉得他在乎天下,可是有谁知道,他没那么在乎。”
谢芳华一愣。
“就这一句话,我后背都出了凉汗。”谢墨含苦笑,“妹妹,即便你大婚了,太子也似乎没有放手的打算,你一定要小心。”
谢芳华脸色沉了沉,紧抿了一下嘴角,点点头。
屋中一时安静下来,谁也没在说话。
过了一会儿,谢芳华才开口,“言宸也要回北齐,哥哥可知道,你们正好顺路,有他在,我也放心你路上的安全。”
“嗯,言宸与我说了,一起走。”谢墨含无奈,“妹妹,我不是纸糊的,在你眼里,仿佛我不是哥哥。”
谢墨含嗔了他一眼,也有些好笑,哥哥自然是有他的本事的,只不过她只有这么一个哥哥,他的安危她太看重罢了,才总觉得不放心。
这一晚上,谢墨含、谢芳华、谢云澜、谢林溪四个人坐到了深夜,谢芳华才回海棠苑休息。
本来很累了,但是躺到床上却睡不着,忍不住想秦铮此时睡了吗?他今晚有没有想他?程铭、宋方去找他,他们做了什么。想了很多,最后才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睡去。
虽然是她住惯了的房间,但睡得不踏实,半睡不醒间总觉得身边少了什么。
早上醒来,她也没精神,感觉十分疲乏。
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便喊侍画。侍墨进来帮她梳洗。
侍画、侍墨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忍不住小声道,“小姐,您昨夜没睡好?”
“嗯。”谢芳华点点头。
侍画抿着嘴笑,“小姐是没有小王爷在身边,不习惯了吧。”
谢芳华也不掩饰,点点头,“是啊,好奇怪,以前没大婚时,没觉得,如今大婚了,刚两三天,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真不习惯。”
侍画偷笑,“小姐是太依赖小王爷了。”
谢芳华承认,为了解开秦铮的心结,让他跨过他心里的砍,她几乎从大婚后,处处地粘着他,观察他,时刻看着他细微的表情和情绪,几乎整颗心都扑在了他身上。虽然短短两三日,却像是过了好些日子,自然而然地养成了习惯。
这种习惯到底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她也不知道。
不由得深深地叹了口气。
“您昨夜没睡好,没准小王爷也没睡好呢。”侍画小声道。
“嗯,我赞同。”侍墨附和。
谢芳华想着秦铮也会睡不好吗?想了想,她不由得笑了,若是他也睡不好,那么就没什么不好了。两个人是一样的
人是一样的。
打理妥当,谢芳华出了房门,前往谢墨含的芝兰苑。
来到芝兰苑,谢墨含依旧收拾完了,见她来到,对她笑道,“咱们一起去荣福堂用早膳。”
谢芳华点点头。
兄妹二人一起去了荣福堂。
崔允、谢云澜、谢林溪三人早一步到了。忠勇侯看到谢芳华,对她翘了翘胡子,“脸色怎么这么差?回家到不习惯了?臭丫头,果然女生外向。”
谢芳华瞪了他一眼,“爷爷,我是您的亲孙女吧?你做什么总是看我不顺眼?见到我不是吹胡子就是瞪眼睛?”
忠勇侯一噎,“谁叫你讨人嫌了。”
谢芳华闻言不再理他,都说老小孩,小小孩,是需要人哄的,果然没差。
一家人坐下来吃早饭,吃过饭后,忠勇侯摆摆手,对谢墨含道,“走吧!该嘱咐的你舅舅都嘱咐你了,不用担心我,有云澜小子和林溪小子在府里,另外还有个臭丫头在京城。”
谢墨含点点头。
“另外,你是忠勇侯府的支柱,无论什么时候,骨气和骄傲都不能丢。”忠勇侯又补充,“太子是南秦江山的太子,如今还不是皇上。你去漠北,责任就是守好边境。其余的,能不干就不干,那不是你的职责。”
谢墨含本就聪明,得到爷爷的提点,颔首,“爷爷放心,我心里有数。”
忠勇侯挥挥手。
“我去送哥哥出城,他出城后,我就回府了。”谢芳华站起身,“舅舅,云澜哥哥,林溪哥哥,你们就不用出城去送哥哥了。”
三人点点头,又各自嘱咐了谢墨含几句话,由谢芳华和他一起出了忠勇侯府。
府门外,停着两大车装好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