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芳华立即拉着秦铮后退了一步,笑着对英亲王妃道,“娘,别打了,脑子若是打坏了,打傻了,咱们俩都得跟着操神。”
秦铮转回头看她,她明媚娇俏地笑着。
英亲王妃放下手,顿时笑了,“也是!”话落,对他们摆摆手,“快走吧!”
谢芳华拉着秦铮出了正院。
走了一段路后,没人之处,秦铮忽然一把拽过她,低头压住她唇瓣。
谢芳华轻“唔”了一声,青天白日之下,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他。
秦铮狠狠地辗压了一会儿,才放过她,眸光微暗,声音低沉,“你敢咒我。”
谢芳华看着他,顿时哭笑不得,嗔了他一眼,羞忿道,“这是白天……”
秦铮不答话,拉着她没事儿人一样地往前走去。
谢芳华四下看了一眼,除了身边很远处跟着的侍画、侍墨、侍蓝、侍晩外,没人经过,她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不由得笑了起来。
秦铮回头瞅她。
谢芳华对他软软地说,“我才舍不得咒你呢。”
秦铮脚步一顿,眸光涌动片刻,转回头,继续往前走,同时警告她,“若是还想顺利回门,就别惹我。”
谢芳华想起昨天他说招惹他,后来后果的确有点儿严重,她只能收了笑,闭紧了嘴巴,乖乖地跟着他往外走。
侍画等四人看着前面那二人,一个个心里忍不住露出笑意。
侍蓝忍不住小声说,“小姐在小王爷面前似乎变了一个人一般。”
“何止小姐变了一个人?”侍墨小声道,“我看小王爷也变了一个人,以前看小王爷,是那般模样,如今看小王爷,是这般模样。”
“那你们说,是以前的小王爷好呢,还是现在的小王爷好?”侍晩小声问。
三人都一时无言,各自琢磨,之后,侍墨和侍蓝摇摇头,“说不上来。”
“无论小王爷什么样,只要小姐喜欢,只要小王爷对小姐好,就无需理那么多。”侍画说着,向前面呶呶嘴,“我更喜欢这样的小姐,从无名山回来那会儿,见到那样的小姐,感觉心里都发凉。如今小姐整个人都暖暖的。”
“也是。”三人点头。
侍墨又小声说,“明明大婚了,可是小王爷似乎没小姐放得开……”
“夫妻相处,阳盛阴衰,阴盛阳衰,大约……”侍画挠挠脑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三人惊讶地看着侍画,“你怎么懂这些?”
侍画脸一红,跺脚,“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医书上古籍上都有说啊,再说了,你们侍候小姐没我尽心。我是随叫随到。”
三人啧啧一声,都没了话。
秦铮和谢芳华来到门口,马车已经备好,有小厮牵了秦铮的马来,递给他。
谢芳华知道秦铮最近一直骑马来去,立即拽住她,“你跟我坐车!”
秦铮没意见,对小厮摆摆手,跟着谢芳华一起上了马车。
天气晴朗,街上人流颇多,三天的流水宴依旧摆着,百姓们关于这场大婚的谈资热度还没消退。街头巷尾依旧能听到议论声。
英亲王府车牌的马车走过,街道两旁的行人避路,都翘首看着,马车走过,百姓们没看到人,却谈得更热闹起来。
车中,谢芳华挽着秦铮的胳膊,靠在他怀里,听着外面传进车厢的话,想着如今天下该是都传开了吧!她已经嫁给秦铮了。
二人谁也没在说话,静静地坐着。
英亲王府距离忠勇侯府本来就不远,马车很快就来到了忠勇侯府门前。
马车稳稳地停下,谢芳华放开秦铮,有点儿迫不及待地要下车。
秦铮一把拽住她,拿出一面镜子递给她。
谢芳华一愣,疑惑地看着他,他示意她自己看,她接过镜子,只见自己头发没散没乱,妆也没花,可是独独唇上的胭脂没了。她脸一红,“你赔我!”
秦铮拿出口脂,递给她。
谢芳华伸手接过,轻轻地含着咬了片刻,又拿镜子照了一下,见已经看不出来痕迹,才将口脂递给他,忽然讶异,“你这车里,竟然还带了这个?”
秦铮将口脂放进车厢暗格的梳妆匣里,闻言扫了她一眼,“你以后出入人前,脸上打的都是我的门面。若是你人前不能端庄,我会觉得没面子。”
谢芳华失笑,嗔目,“你有多要面子?”
秦铮眸光微闪,没说话。
谢芳华不再耽搁,挑开帘幕,一眼便看到谢墨含、谢云澜、谢林溪三人站在门口,显然是等了有一会儿了,她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大的阵仗?”
谢墨含、谢云澜、谢林溪三人看着她,车帘挑开,露出的女子容色明媚,却不同于未出阁时的冷清沉静,多了少妇的温暖柔和,整个人都散发着娇艳的气息。只看她一眼,就知道,这一桩大婚,她婚后这两日过得极好。
三人的担心全部以着不同角度的散去,露出笑意。
谢墨含上前两步,喊了一声,“妹妹。”
谢芳华缓缓笑开,“哥哥!”然后又看向谢云澜和谢林溪,“云澜哥哥,林溪哥哥
,林溪哥哥。”
“快下车吧!爷爷和舅舅都在荣福堂等着你们了。”谢墨含向车内看了一眼,顺着帘幕,隐约看到秦铮衣袍一角。
谢云澜和谢林溪含笑点头。
谢芳华刚要下车,秦铮忽然出手拦住她,先一步跳下了车,然后将手递给她。
谢芳华将手搭在他手上,慢慢地端庄优雅地下了车。
秦铮顺势握住她的手不松开,对谢墨含自然地喊,“大舅兄。”
谢墨含看着二人,一对璧人,心下稍慰,笑着点点头。
“云澜兄,林溪兄。”秦铮又看向谢云澜和谢林溪打招呼。
二人笑着点头还礼。
一行人进了府门,向内院走去。
路上,谢芳华问谢墨含,“哥哥,你今天也没进宫去议事?”
“嗯,我请了朝假。”谢墨含道。
谢芳华点点头。
来到荣福堂,除了忠勇侯和崔允,谢氏盐仓的掌家人和谢氏六房的明夫人带着谢伊也在。
秦铮和谢芳华上前见礼,忠勇侯看着二人,捋着胡子点点头。
崔允也甚是欣慰,“看到你们顺利大婚,婚后和睦,我们也就放心了。”
“芳华姐姐!”谢伊跳上前,想去拉谢芳华的手,但看到秦铮一直拉着她,她喊了一声,又将手缩回来,对秦铮见礼,“姐夫。”
秦铮颔首,放开了谢芳华的手。
谢伊立即上前一步,将谢芳华拉住,小声说,“娘说虽然分族分宗了,但到底是一个谢字的亲戚,今天是你回门,说过来看看,我缠着她跟来,总算是见着你了。”
谢芳华见谢伊似乎又长大了些,也水灵了,她笑着道,“以前是事情多,总是抽不出时间,以后……”她看了秦铮一眼,见他已经坐下和爷爷、舅舅、哥哥等人说话,她笑道,“大概会比以前清闲很多,你可以来英亲王府找我玩。”
“真的可以吗?”谢伊立即问。
“可以,你哪天若是去,提前派人去问我一声,我有空的话,就给你回话,安排时间。”谢芳华笑着道。
谢伊差点儿欢呼出声,兴奋地拉着她的手,“好。”
“这孩子,跟芳华就是投缘,天天念叨着。”明夫人笑看着二人,对谢伊微带嗔怪,“大呼小叫的,小心被人笑话。”
谢伊嘟嘴,“芳华姐姐,我娘天天在我耳边叨咕我,不准我这,不准我那,将我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话落,她凑近谢芳华耳边,用两个人才听见的声音说,“好烦人。”
谢芳华失笑,低声道,“伊妹妹有福气,我也想有人在我耳边叨咕呢。”
“王妃对你好,跟母女似的,我娘说你有福气,虽然自小……”谢伊想说什么,但是立即顿住,觉得回门喜庆的日子,怕惹谢芳华伤心,立即道,“老天是公平的,补给你了。”
“也是!”谢芳华笑着点头。
谢伊又说,“我娘说我将来若是能有个像王妃一半的婆婆,她就知足了。我就烧高香了。”
谢芳华又好笑,“天下好婆婆不止王妃一个的,伊妹妹这么可爱,也会遇到的。”
“嗯,我相信芳华姐姐的话。”谢伊甜甜的笑了。
二人说着话,那边秦铮、忠勇侯、谢墨含、崔允等人已经说起了昨日和今日朝中所议的漠北军权之事,说到太子提议谢墨含前去漠北,忠勇侯询问秦铮看法。
秦铮摇摇头,“没什么看法。”
忠勇侯对他瞪眼,“这是什么话!你觉得是他去好,还是不去好?”
“去有去的好,不去有不去的好。”秦铮神色平静,语调轻慢,“老一辈的人老了,该退下了,新一辈的人渐渐入朝局,可是文武科考要在今年秋季,朝中可用的人目前都是举荐的京中世家勋贵子弟,大多没经过磨练,能够崭露头角的,也就那么几人,漠北军权重任,能够担任这重担的,更是寥寥无几。”
忠勇侯点点头。
秦铮又道,“目前人选就是我,李沐清,大舅兄……”
“哎,你还是……”谢墨含打断他,“还是叫我子归兄吧,听你这么喊,真是别扭。”
秦铮扭头看他,神色莫名。
谢墨含立即摆手,“你愿意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大约……习惯就好了。”
秦铮慢慢地转回头,继续道,“对于秦钰来说,都不是好选择。但是,比起我和李沐清,他还是觉得,大舅兄若是去漠北的话,牵连北齐的姑姑,南秦的谢氏,总有些可施为的。”
忠勇侯凝重起来,“这么说太子还是没放弃铲除谢氏的心思?他还要谢氏怎样做?”
“不是没放弃铲除谢氏的心思,而是……”秦铮忽然看了谢芳华一眼,见她也正看来,他淡淡无味地道,“不是说君主天威难测吗?储君的心思也是难测……”话语顿住,他轻嘲,“谁去又如何?漠北又不是整个南秦。”
这话的意思便深了。
谢芳华心思一动,瞅着他,收不回视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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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府中贵客
秦铮一番话,使得忠勇侯、谢墨含等人都沉默下来,各自思量。
谢芳华看着秦铮,有那么一瞬间,秦铮脸上神色莫名,不过很快,他就静静地瞧着她。她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心中揣测着他的打算和前路。
“就看今天的结果了。”过了片刻,谢墨含道。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忠勇侯摆摆手,“铮小子说得对,以后老一辈的都要退下来,未来是新一辈的天下了。我老了,快要入土了,那帮比我小一辈的家伙们也老了。”
谢芳华抬起头,狠狠地剜了忠勇侯一眼,“您离入土还早呢!现在就想图心静,想得美。”
“臭丫头,嫁为人妇了,样子还是这么不讨喜。”忠勇侯翘了翘胡子,“时间不早了,你去厨房看看福婶把饭菜准备得怎么样了?别再这里碍着我们爷们说话。”
谢芳华站起身,不满地道,“我什么时候去过厨房?福婶做饭菜用谁操过心?想打发我就直说,我正不想在这里待着呢。”
忠勇侯又瞪了她一眼,转头对秦铮说,“臭小子,媳妇儿是要调教的,你看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你没调教好。”
秦铮眉目动了动,忽然懒洋洋地一笑,意味幽深地说,“这才三日,来日方长。”
谢芳华刚想反驳,忽然想起洞房之夜和昨夜他的不依不饶来,脸顿时红了,转身走出了门。
“芳华姐姐,等等我。”谢伊立即追了出去。
“我也是个妇人,就不在爷们堆里凑热闹了。”明夫人笑着站了起来。
忠勇侯摆摆手,“你继续坐着,一会儿我也有事儿和你说。”
明夫人闻言只能又笑着坐下了。
秦铮目光追着谢芳华出了门,好半响,才收回视线。
谢墨含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谢芳华出了荣福堂后,见谢伊追出来,她脚步慢下来等着她。
“芳华姐姐,你的脸好红啊。”谢伊笑嘻嘻地看着她。
谢芳华拍了她脑袋一下,转身向海棠苑走去。
谢伊亦步亦趋地跟上她,走了两步后,她拽住她衣角,小心地问,“芳华姐姐,姐夫对你好吗?”
谢芳华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睛忽闪着,睫毛如两片蝴蝶,问她这话小心翼翼,她笑了笑,“好。”
谢伊又小声问,“真的吗?”
谢芳华点头,“真的。”
“可是他曾经伤你那么重,你们怎么还……”谢伊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谢芳华神色,似乎生怕她因为她的问题而发恼,但还是忍不住问。
谢芳华想着,多少人不会忘记秦铮曾经将她伤的那么重,多少人恐怕也疑惑那样的绝地都有过,他们怎么可能还能和好夫妻和睦。
可是多少人都不是她和秦铮,他们都不了解……
她平静地道,“世间很多事情,不是流于表象,很多人只看到他伤我,却不曾看到他伤自己更狠。爱一个人,不止是宠,还有其他。应该有很多方式。”顿了顿,她见谢伊迷惑,“等有一日,你喜欢一个人,你就会明白了。”
谢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低声道,“我姐姐自从法佛寺回来,日渐消瘦,祖母很是为她操心,如今她整日郁郁寡欢,我有时候就不明白,仅仅是她代替祖母回信给林太妃,八皇子代替林太妃写信给祖母,他们两个不过是代笔之人罢了。姐姐怎么对八皇子如此放不下……”
谢芳华想起谢茵,她的性子没有谢伊活泼、可爱、开朗,自小跟随六房的老太太礼佛,接触的人也少,性格沉闷的人,一旦执拗起来,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她叹了口气,“就算八皇子也对她心喜,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谢伊看着谢芳华,“芳华姐姐,这是为何?”
“虽然八皇子是林太妃养大,但她毕竟是皇上的儿子,而且,未来太子登基,八皇子自幼和太子交好,定然会受到器重。如今小小年纪,就已经跟朝学政了。谢氏六房无父兄在朝任职,无根基,又姓谢……”
“我懂了。”谢伊点点头,看着谢芳华,“芳华姐姐,即便分宗分族了,我们谢氏的危机还没解除是吗?”
“哪里有那么容易。”谢芳华淡淡道,“谢这个姓氏的存在,本身就让人讨厌。”
谢伊沉默了一下,忽然挺起胸脯,扬起下巴,“可是我一直以我出身在谢氏,是谢氏的女儿而骄傲。全天下有哪个姓氏如我们谢氏这般繁荣?”
“嗯!”谢芳华笑着摸摸她的头。
“哎呀,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娘爱摸我的头,你也爱摸。”谢伊立即躲开,嗔了谢芳华一眼。
谢芳华失笑。
二人说笑着来到海棠苑。
虽然她出嫁,但是海棠苑依然留守人每日打扫,一如她离开的那八年。
谢芳华在门口站了片刻,向屋内走去。
谢伊拉住她,“芳华姐姐,我想去海棠亭看海棠,我来了多次,都没去过海棠亭。”
“那你去吧!”谢芳华对她摆摆手。
谢伊看着她,“咱们俩一起去吧。”
“我要回房找点儿东西,还有点儿事儿要处理,你自己去玩,稍后午膳我喊你。”谢芳华道。
“好吧!”谢伊蹦蹦跳跳去了海棠亭。
谢芳华来到房间,果然见言宸坐在画堂里等着她,见到她来,对
等着她,见到她来,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微微一笑,“看来新婚过得不错。”
谢芳华站在门口,也对他笑了,“从那日我进宫,便没见你,猜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