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难道忠勇侯府嫌弃我们这些人是累赘了?”一人又道。
其余人都等着忠勇侯解惑。
谢氏族长见忠勇侯依然不语,开口求道,“侯爷,您就告诉大家伙吧!我这个一族之长也想知道。祖宗将族业交给我这一脉,不能在我手里毁去啊!否则九泉之下,我还有如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侯爷,是否如今我们谢氏又危难了?才不得已出此下策?”谢氏盐仓的掌家人低声问。
众人闻言,都攸地看向谢氏盐仓。
“云澜,你来说吧!”忠勇侯长叹一口气,对谢云澜摆摆手。
谢云澜从一侧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了众人一眼。
众人顿时噤声,都看向他。
“谢氏太大,这么多年来,皇上屡屡不容谢氏,近年来,吞了谢氏米粮,还不知餍足。如今,更是已经将谢氏当做眼中钉,肉中刺,这是大家众所周知之事!”谢云澜缓缓开口,“忠勇侯府鼎立于谢氏之首,皇权一旦发难,为忠勇侯府试问其罪!若是株连九族,那么咱们在座众人,都是九族之内。谢氏就会一朝连根拔起!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南秦再无一人姓谢!”
众人闻言面色大变。
谢云澜见开门便敲山震虎成功,便缓缓吐出一个消息,“侯爷有分族分宗的决定,也是迫于无奈。北齐王和王后生有一子,谢氏盐仓的叔叔代养二十年,就是谢云继。如今,他失踪了!大约是被人挟持去了北齐。若是皇上一旦得到消息,拿此事发作。那么,诸位想想,轻则是什么罪,重则是什么罪?在皇上有意除去谢氏之时,会定个什么罪!”
众人闻言瞬间血色全失。
其中一人惊呼,“谢云继竟然是北齐王和谢凤的儿子?”
忠勇侯此时点头,“不错!云继是凤儿的儿子!我的外孙!当年凤儿嫁入北齐,玉家势大,玉太后和玉贵妃姑侄联手,凤儿孤身一人,无奈之下,她暗中将孩子送回了谢氏,得以保全血脉。”
谢氏盐仓掌家人此时确认,“不错,当年是我亲自前往了北齐一趟,带回了那个孩子。”
众人这时齐齐地没了声,人人都被这两个重大的消息给砸破了头一般,昏昏沉沉。
“族长!若想谢氏长存,若想我们子孙后代世代繁衍,若想谢氏根基不灭,就要化整为零,分族分宗,分门别户,各立门户,虽然,世家大族再不复,但是能保住我们谢氏的人脉和血脉,子孙根基。”谢云澜趁机对谢氏族长道。
谢氏族长同样受的震动太大,一时间呐呐无言。
其中一人这时忽然道,“若是各立门户后,皇上除去我们就轻易了,怎么办?”
“是啊,很多人都不能再受族里庇护了!”又一人道。
“没本事的弱小之人,岂不是随意地会被其他世家大族欺凌?”又一人也道。
“你们说的这些,侯爷都有考虑!”谢云澜镇定地挥手,风梨立即搬出来一个大匣子,他接过匣子打开,里面叠了一叠账目,他声音清浅,“分族分宗不是一句话说分就分的事儿,族田、谢氏所有的东西,自然都会分的!每个人手中,都会握有存活的东西。”
众人齐齐睁大了眼睛。
谢云澜淡淡道,“谢氏的人,永远都是谢氏的人,虽然分了,但是血脉就是血脉。哪怕分了,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托庇护佑,大的门户,也不会对小的门户置之不理的。”顿了顿,他又道,“反之,若是十恶不赦,诛杀满门的这等罪责,也不会牵连了谁!”
这最后一句话,才最是动人心!
“不错!谢氏长房的例子,就该引以为鉴!如今谢氏长房还被御林军围着呢!”忠勇侯此时开口,“也不急于表决,反正华丫头如今接手了庶务,她如今被皇上困在宫里,但是早晚皇上也要放她出来!待她出来,再决定也不迟!只是这件事情,关乎我们谢氏在座所有人的身家性命。还望诸位闭紧了嘴巴,多安心在忠勇侯府呆上几日吧!”
众人齐齐心神一凛,连忙表态,“侯爷放心,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谁也不敢走漏风声。”
就算想走漏风声,如今身在忠勇侯府,怕是一丝风声也传不出去!
忠勇侯摆摆手,“先都散了吧!各自都思量些!”话落,他当先出了祠堂。
他走后,众人对看一眼,也接连出了谢氏祠堂,只是一个个像是经历了一番磨难才出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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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情意相通
忠勇侯府开了祖祀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就传进了宫里。
皇帝听闻之后,派人再探,直到那些人从祖祀出来,却一个个都闭紧了嘴巴,就如嘴巴黏了封条一般,半字不露,所以,派出的人无功而返,同样什么也没探出来。
皇帝坐在御书房,脸色愈来愈阴沉。
这么多年,他自诩已经差不多能掌控住忠勇侯府了,可是如今这一件事情就看出来了,若是忠勇侯府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任他无论如何查,也查不出来了,掌控不了。
可是越是如此,他越想要知道,这种被动的事情,实在让他心里没底。
于是,他高喊一声,“吴权!”
吴权连忙出现,小心谨慎,“皇上?”
“摆驾!朕去忠勇侯府看望老侯爷!”皇帝站起身,沉着脸吩咐。
吴权一惊。
“听到朕说的话了吗?”皇帝见吴权站着不动,怒道,“还不快去!”
“是!”吴权惊醒,连忙向外跑去。
“等等,派人去文渊阁一趟,让右相和四皇子与朕一起去!”皇帝又喊住吴权。
吴权立即应是,出了御书房,赶紧招来一名小太监,吩咐了下去。
文渊阁内,右相和秦钰得了传话,对看一眼,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右相看着秦钰询问,“四皇子,你可知道,皇上为何突然要去忠勇侯府看望老侯爷?”
“父皇近来做的怪事儿颇多,想起一出是一出,估计是想老侯爷了。”秦钰慢吞吞地道。
右相仔细地打量秦钰,没从他面上看出什么来,他心中清楚,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忠勇侯府召集族人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暗暗想着四皇子怪不得能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将来若是他坐那把椅子,怕是个比当今皇上更厉害的主。
二人一起出了文渊阁,前去与皇帝汇合。
半个时辰后,皇帝的玉辇浩浩汤汤前往忠勇侯府而去。
皇帝的玉辇离开皇宫,德安宫里便得到了消息,别看玉灼才进皇宫几日,便将皇宫里摸了个滚瓜烂熟。凭着他讨喜的性子,消息自然十分灵透。
秦铮听罢,嗤笑一声,“皇叔是越老越不中用了,谢氏刚有点儿风吹草动,他就坐不住了。”
谢芳华自然是知道今日午时忠勇侯府开了祖祀祠堂,爷爷和谢云澜已经公布了分族分宗的消息,皇上派去的人定然什么也没探查出来,所以,坐不住去忠勇侯府亲自探查消息了。
不过,她倒是觉得,就算皇上亲自去一趟忠勇侯府,以着现在的爷爷,也不见得会告诉他。
算起来,谢氏分族分宗虽然是大事儿,但总体来说,还是谢氏自己的事儿。
与皇权有干系,但也无干系!
皇帝若是真想插手,既有立场,也无立场!
谢氏若是给他立场,他就有立场,谢氏若是不给他立场,他就没有立场!
“甭理他!爷爷若是因为皇叔跑一趟忠勇侯府,就巴不得地交出底牌来,那他也就不是顶了这么多年还活得好好的忠勇侯了。”秦铮揽住谢芳华的纤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呵气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暖味不清地问,“下午我们做什么?”
谢芳华被他磨得乱了心思,只好不去想这件事儿,回头嗔了他一眼,“你伤得这么重,还不老实养着,乱动什么?”
秦铮眨巴眨巴眼睛,唔哝道,“我没乱动,就是抱抱你而已,碍不着伤。”
谢芳华轻哼一声。
秦铮伸手把玩她垂下的一缕青丝,“棋也下了,琴也弹了,这样吧!下午画画吧!古语有云,闺房乐趣,无外乎琴棋书画,这些如是。”
谢芳华脸一红,顿时无语,“谁跟你闺房乐趣?”话落,她推开他,“不画!”
秦铮虽然身子被推开,但手却快速地抓住了她,笑吟吟地道,“你来画,我给你红袖添香。”
谢芳华闻言“扑哧”一声笑了。一个大男人,比喻自己红袖添香,真有他的!
“怎么样?”秦铮伸出自己的一双手给谢芳华看,“你瞧瞧,爷这样的手给你磨墨,可还看得顺眼?芳华小姐,赏个脸呗!”
谢芳华好笑地看着他,本来没什么兴趣,被他这样一说,倒是激起了兴趣,点头,“好!一会儿我画起来,你可不能嫌累,半途而废!”
“不会!”秦铮摇头,“虽然这副身子受伤不轻,但是磨墨这种轻快的活,我还是能干的。”
谢芳华颔首。
秦铮便扯着嗓子喊玉灼。
玉灼连忙答应,麻溜地下去拿东西了。
不多时,笔墨纸砚准备妥当,秦铮不用谢芳华开口,便动手磨起墨来,一边磨墨一边打着主意,“就画我好不好?从来还没有人给我画一幅画像呢,这个第一次,爷就赏脸给你了。”
谢芳华眼皮翻了翻,“和着我还要谢爷赏脸了?”
“那是!”秦铮得意地扬起下巴,“想要给我画像,不是谁都有资格,得看我喜欢不喜欢。”
谢芳华碎了一口,不再理他,思量着画什么。
“就画我!”秦铮盯着她,“若不然,画咱们俩也行!”
“不行!”谢芳华摇头。
秦铮顿时委屈,“谢芳华,你这是来陪我养伤来了,还是来故意气我来了?爷说什么,你不说好也就罢了,还与我作对。我这伤若是你这样磨下去,还能好的快吗?”
谢芳华挖了他一眼。
“哎呀,夫纲不振啊!”秦铮扶额,“你现在就这么不听我的话,以后我还如何能有面子?”
谢芳华看他装模作样,一时又气又笑,“秦铮!你这副样子真该让外面的人来看看!”
“要他们来看做什么?有你看就好了。”秦铮抓住她的手,继续打着主意,“就画我们两个,嗯……今日,你弹琴,我吹箫。要画出来,将来我们大婚,装裱好,放在房里。”
谢芳华摇头,“我画不好人物。”
“画不好怕什么?我又不嫌弃你!”秦铮执着地要她画。
谢芳华被他缠的没法,叹了口气,“我勉强试试吧!画自己不行,画你,也许还能一试。”
秦铮见她答应,眼睛一亮,“这样,你就画我吹箫,至于你嘛,你画完我,空出来,我来画你。”
谢芳华见他兴致颇高,勉强地点了点头。
谢芳华的琴棋书画功底都是基于上一世,这一世,也就是在英亲王府被秦铮困着以听音的身份学了那么些日子,但是有些东西,已经深入灵魂,虽然开口落笔有些生疏,但是转眼便能笔锋行云流畅了。
秦铮不打扰谢芳华,静静地歪着头,看着她作画,看着她一笔一笔勾勒出他的模样,他的眸光渐渐地温柔似水,青黑色的眼眸里,仅装下一个她。
秦铮上午吹箫的时候,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弹琴的谢芳华,那样专注而深情。
因为琴箫合奏凤求凰时心意相通,记忆有些深,所以,让谢芳华画出来,还是有些脸红,但是她在秦铮面前,已经习惯被他毫不掩饰的爱意侵染,所以,到底没藏着笔锋,而是依照他当时的模样,渐渐地画出了他当时的丰韵。
那一双深情专注的眸子刚画出来时,秦铮眸光便凝注了,胸中涌上无言的高山一般的欣喜。
欣喜他的感情,谢芳华虽然没如他一般地表现出来在明面上,但是都悉数地被她接收入怀了。
只看他能如此地画出来了,就是最显然不过。
他心中如云海翻滚,可是却一动不动,不敢打扰她。想着这么长久以来,他费尽心机谋她的心夺她的情,只看她如今的模样,已然是值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谢芳华缓缓地放下了笔。
画纸上的秦铮,栩栩如生!
秦铮在她放下笔的那一刻,立即抬手,长臂一伸,将谢芳华拽到了怀里,不等她低呼声溢出唇瓣,他便低头吻了下去。
若非他有伤在身,哪怕还没大婚,他今日便已经控制不住地想做些什么了。
谢芳华承受着他汹涌而来的感情,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过了许久,秦铮喘息着放开她,但还是不能自己地轻吻着她脸颊脖颈,声音暗哑,低低喃喃,“画的真好!这是奖励!”
谢芳华脸上红如火烧,想伸手推开他,却是没有力气,只将脸埋在他怀里,躲避他依然不停顿的亲吻。
秦铮看着她有要扎进他身体里的架势,不由畅怀,笑出了声。
谢芳华知道他在笑什么,一时有些没面子,从他怀里抬起头,瞪着他。
美人嗔目,含情带怯!
秦铮轻叹一声,收了笑,盖住她的眼睛,对外面喊,“玉灼!”
玉灼就等在外间,笑嘻嘻地探出头,看了二人一眼,眨眨眼睛,“表哥?”
“将这副画给我仔细地收起来!若是少了一个角,拿你试问!”秦铮抱着谢芳华,眼皮不抬地吩咐,感觉谢芳华听到他的话要打开他的手起身,他紧紧地将她抱住,不让她动。
玉灼缩了缩脖子,连忙点头,将那幅画小心地收拾卷起,带了下去。
他刚离开,秦铮便放开了谢芳华。
谢芳华对他瞪眼,“那幅画没画完呢!”
秦铮笑着瞅了她一眼,低柔地道,“我留着慢慢画,你若是想看,大婚的时候,自然就会在洞房里看到它了。”
谢芳华脸有些挂不住,感觉脖子耳根子都跟着发烧,忿了他一口,“我看你伤没大碍,不用陪着也行,自己在屋子里圈着吧!”话落,她挑开帘幕,出了东暖阁。
秦铮伸手,没抓住人,顿时瞪眼。
谢芳华出东暖阁,来到门口,午后的阳光打在身上,春意暖暖,她轻轻吐了一口气,才驱散了几分身上灼烧的热度。
这般和秦铮在一起,若是长久下去,她都快不认识她自己了。
她在门口站了片刻,刚要返回,这时,如意进了德安宫,见到她一喜,立即见礼,“芳华小姐,皇后娘娘知晓您进宫来陪二公子养伤,特意派奴婢过来请您过去吃一杯茶。”
谢芳华一怔,皇后请她吃茶?
“芳华小姐?”如意见她不答话,复又轻轻喊了一声。
谢芳华淡淡一笑,“王妃出宫了,如今二公子这里就我一个人,不好离开,不太方便,如意姑姑,替我谢谢皇后娘娘的好意。”
如意抿嘴一笑,“这里是皇宫,二公子身边哪儿能没有人侍候?这里离凤鸾宫不远,就一盏茶的功夫,二公子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芳华小姐莫推脱了。”
谢芳华微微蹙眉,这是非要她去不可了?
“如意姑姑,皇婶对我也未免太好了,我身边就这么一个可人儿,她这是做什么?难道要巴巴地跟我抢去?”秦铮的声音忽然从屋内传出来,懒洋洋地慵懒,却又有着丝丝冷意,“你回去告诉她,我也想吃她的茶了!等我好了,带着华儿一块去给她请安。”
如意面色一僵。
“华儿,你还在外面做什么?还不快回来帮我倒杯茶,爷都快渴死了!”秦铮又道。
谢芳华看了如意一眼,转身进了东暖阁。
她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