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个泥人,有的人在等待,有的人在付银两。
秦铮牵着谢芳华的手来到近前,谢芳华左右看了一眼,惊奇地发现这些人手中的泥人竟然和他们的样貌衣着一样,显然是比照人来捏的。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她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手艺。对于民间的手工玩意儿,她无论是前世还是这辈子,的确都是很少见。
老板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丈夫捏男子的泥人,妻子捏女子的泥人。
“我们也捏一对吧!”秦铮扭头对谢芳华道。
谢芳华看着秦铮的样貌,摇摇头。他们俩如今都是易容,让老板和老板娘捏出来也是一对陌生人。
“咱们可以自己捏。”秦铮见她看他的脸,了然了她心中所想,建议道。
“你会捏?”谢芳华看着秦铮。
秦铮“唔”了一声,看着那老板和老板娘的手法,看得仔细,“应该可以试试。”
“还是免了吧!我不会捏。”谢芳华摇摇头。
“不会可以学!”秦铮见挡在他们二人面前的一对男女拿着泥人离开,让开了地方,他对那老板道,“多少银两一对?”
“十两!”那老板道。
“我们自己捏可不可以?”秦铮问。
那老板一怔,显然从来没遇到这样的客人,不由打量了秦铮一眼,笑着问,“公子,您也会捏泥人?”
秦铮摇摇头,“不会。”话落,指了指谢芳华,“她是我媳妇儿,我就是想自己捏她,不想假别人手。”
那老板顿时乐了,“好,您若是自己捏,我算您五两一对。”话落,将两团油泥递给秦铮。
秦铮自己拿了一团,另一团塞进谢芳华手里,对她道,“我来捏你,你来捏我。”
谢芳华脸发红,终于明白秦铮非要拉她来这里的意思了。她摇头,“我不要捏。”
“多好玩,难道你不想亲自动手试试?”秦铮诱惑谢芳华,“反正就我们俩,又没有别人。你捏坏了我也不会笑话你。”
谢芳华看着手里一团软软的油泥,挣扎了片刻,才道,“好吧!我捏坏了,你不准笑话我。”
“一定不会笑话!”秦铮笑着点头。
轻歌在二人身后直翻白眼,他难道不是人吗?还有他安排暗中跟着的不是人吗?
二人商量好,秦铮便盯着那女老板的手法,谢芳华只能盯着那男老板的手法。二人都是好记忆,过目不忘,所以,看了一两遍,便熟悉了捏泥人的手法。
过了半响,秦铮对谢芳华问,“看好了吗?可以开始了吗?”
谢芳华点点头,“差不多吧!”
秦铮微笑,低头开始认真地捏谢芳华的模样,谢芳华见秦铮分外认真,将她感染得不想认真都不行。
大约过了两盏茶,秦铮捏好了,看了一眼,勾唇笑开,直接放入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去看身边谢芳华捏的泥人。
就在他目光看来时,谢芳华也捏好了,看了一眼,直接也放入了怀里。
秦铮只扫了一眼,没看清,顿时道,“你那么快收起来做什么?”
谢芳华咳嗽了一声,回头对轻歌道,“付账。咱们回去了!”
轻歌十分好奇这两个人手下捏的是什么模样,等了半响,一个也没看着。只能上前付账。
那摊主也好奇,不过见二人神色,想着怕是捏坏了,所以这两位都不好意思拿出来了。毕竟捏泥人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
轻歌付了账,秦铮见谢芳华想回去了,也不再坚持。
走得远了,秦铮才对谢芳华摊手,“拿来,我看看。”
谢芳华脸红,“看什么?”
“明知故问。”秦铮瞅着她,“你莫不是真捏坏了?所以不敢给我?”
“嗯,捏坏了!”谢芳华承认得痛快。
“捏坏我也要看。”秦铮不依不饶地对她摊着手,见谢芳华不打算给,他道,“你难道就不好奇我将你捏成了什么样子?”
谢芳华自然是好奇的,瞅着秦铮,好半响,才对他探出手,“拿来!”
“交换着看!”秦铮摊着手不收回。
谢芳华无奈,只能从怀中拿了出来,放在了秦铮的手里。秦铮同时也拿出了自己捏的,放在了手里,与谢芳华捏的泥人并排地放在了一处。
轻歌顿时靠近二人,当看到并排待在秦铮手里的泥人顿时睁大了眼睛。
若不是自己一直站在二人身后,看着二人是现学现卖捏的泥人,还以为根本就是卖来的。更甚至,比那捏泥人的摊主捏得还要好。尤其是泥人的神色,那摊主捏出来的泥人都是木木的,没有神情,而这两个泥人却是不同。
秦铮捏的谢芳华低眉浅笑,清淡中不失温婉柔美。
谢芳华捏的秦铮扬唇微笑,轻狂中不失清雅尊贵。
两个泥人在二人的手里似乎都活了一般。
轻歌不由得啧啧出声,对二人是一阵赞佩。
秦铮勾唇,笑意蔓开,唇瓣的弧度越来越大,半响后,他干脆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谢芳华瞪了他一眼,伸手要抓回泥人,去不知道该抓自己,还是该抓秦铮。自己的那个是秦铮捏的,而秦铮的那个是她捏的。
在她犹豫的空档,秦铮将两个都收入到了自己的怀中,对她道,“我都要了。”
“不行!”谢芳华立即反驳。
“你这个女人对我不太精心,若是给你,指不定哪日被你给扔了。不如就我收着。”秦铮话落,见谢芳华不满,对她道。“反正我们日日都在一起,你收着我收着也没什么分别。你若是想看,可以随时找我要着看。”
谢芳华失语。
“走吧!我都困了!我们回去继续睡觉。”秦铮打了个哈欠,拉着她,向来福楼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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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痴情
秦铮和谢芳华走到一处街道的拐角,忽然身后传来三声细微的破空之声。
这是只有箭羽才能发出的声音。
谢芳华面色一寒,拉着秦铮瞬间倒退了三丈,转到了背街,轻歌也发现了有人放冷箭,且正对着秦铮而来,立即抽出腰间的宝剑回身,两只箭羽打在了他的剑上,发出“铛铛”两声清响,另一只箭羽擦着谢芳华的肩头而过,钉入一处墙壁上。
谢芳华站稳身子,冷声对轻歌吩咐,“西北角那一处院落房顶,去抓住那个人!”
“是!”轻歌立即应声,向那一处飞身而去。
谢芳华伸手拔出钉在墙上的箭羽,只见箭头是黑色的,显然是碎了剧毒。她薄唇抿起,看向秦铮,“你说谁会识出了你,背后下狠手?”
“不是秦钰!”秦铮看着那有毒的箭羽道。
谢芳华也知道自然不是秦钰,她匕首捅秦钰那一刀不深但也不浅,他恐怕要养个七八日才能有动作。不会各退一步罢手后再来施以别的招数。况且他和秦铮都中了同心咒。他不会拿带有剧毒的箭羽来要秦铮的性命。
明摆着,这三支箭羽都是对着秦铮而来,只要她躲慢一点,秦铮就会被射中。
“你的肩膀有没有伤到?”秦铮扳过谢芳华的肩看。
谢芳华偏头瞅了一眼,只见肩膀处被箭尾擦了一下,衣服破了,但没伤到皮肤,她摇摇头,“没有!”
秦铮松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忽然从对面的院落里冲出七八个人,人人黑巾蒙面,手里拿着大刀,对着二人砍来。
秦铮眯了眯眼睛。
谢芳华手腕的天之锦甩出,将当头一人打得后退了一步。
这时,轻歌暗中安排的人齐齐现身,大约有十多个人,从外围将这七八个人团团地围住,手中的宝剑凌厉且迅速地刺向这些人。
瞬间将秦铮和谢芳华从墙壁的死角解救了出来。
谢芳华并没有拉着秦铮立即离开,而且站在一旁看着这些人打在一处。
这一波黑衣人招式狠辣,出手敏捷,用的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杀招。显然只有死士才会如此。但其中一个领头人明显不是如此出手的杀招,他出招的同时,眼睛却四下地看着,似乎已经知道如今恐怕杀不了秦铮和谢芳华二人,想要借机离开。
果然,过了片刻,他趁着一处落空了一个空门,他虚晃一招,丢下带来的那几个人就要趁机离开。
谢芳华早就看出了他有逃脱的心,冷笑一声,从头上拔下一根发钗,对着他的腿扔去。
发叉准确无误地刺破了那人的小腿,他要离开的脚步顿时停住,承受不住刺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谢芳华上前一步,将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同时扯掉了他的面巾。
那人有一张清秀的面孔,大约二十三四岁。
秦铮看着那人面巾落下,露出一张脸,忽然笑了一声,寒凉刺骨,“杀手门今日竟然来杀我,何时不怕死了?”
谢芳华偏头看了秦铮一眼,这个人是杀手门的人吗?据说杀手门是江湖组织。自从秦铮灭了青衣楼,杀手门等江湖组织再也不敢招惹秦铮。今日怎么会出手来杀秦铮?
那人身子一颤,脸色灰败地道,“杀手门接了个任务,不来杀您死路一条,来杀您,也许还能有条活路!”
秦铮“哦?”了一声,冷笑道,“天下何时有了胆子大的不怕死的敢来要我命的人了?”
那人忍着痛不说话。
“限你半盏茶时间交代清楚,否则别说是杀了你,就是杀手门满门三百条人命,爷要照样灭了。”秦铮冷冷地道。
那人咬了咬牙,痛苦颓败地道,“杀手门三百一十二人,包括在下,全部中了一种无名毒。那雇主说若是不取了您的性命,杀手门的所有人会在明日辰时毒发身亡。”
秦铮扬眉,“杀手门怎么会中了无名毒?什么时间中的毒?”
“昨日申时二刻。”杀手门那人道,“毒是下在做饭的水里的,那毒无色无味,银针也试不出来。您知道,我们江湖组织,据点甚是隐秘,常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所以,饭食和饮水即便在自己的地方,也甚是小心。每顿饭前都是要试毒的。”
“何人何时雇了杀手门要杀我?”秦铮问。
“昨日申时二刻,所有人中毒后,有一名黑衣人出现在了杀手门的前楼,知道杀手门不接您的任务,所以,给杀手门集体下了毒,以此来逼迫杀手门。门主无论如何也不同意,那人当即杀了门主。之后又问夫人可同意,夫人见那人杀了门主,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接这个任务。那人便又杀了夫人。只有那人又问少门主。少门主见父母都被那人杀了,更是不同意。那人就要杀少门主。在下知道那人既然布下这么大的局,连门主和夫人都杀了,不达目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也会杀了小姐。然后杀手门也就废了。于是,我就答应了那人的任务。”这人原原本本将经过说了,回头瞅了一眼他带来的那死士只剩下三两个,他分外解恨地道,“这些人都是那人派给我的死士意图协助我杀了您。”
“杀手门的少门主可是个女子?”谢芳华听罢后,忽然问。
那人一怔,立即点了点头。
谢芳华忽然一笑,“原来是你痴情你们少门主,怕她也遭了那黑衣人的杀手,跟你们门主和夫人一样的下场,所以,你就答应了下来。并没有打算要成功刺杀,而是想借秦铮的手,揪出那雇主,救下杀手门,摆脱那黑衣人的钳制?”
那人顿时惊异地看着谢芳华,见她面上虽然笑着,但一双眸子却如刀剑一般直戮人心,他垂下头,诚实地道,“门主和夫人知道,就算杀手门答应了这一笔买卖,出手来杀铮二公子。即便杀成功了,那么,英亲王府追查下来,杀手门也是满门被诛杀的罪。所以才誓死不同意。而我确实爱慕小姐。不想她也遭此毒手,所以就假意答应了下来。想着遇到铮二公子后,铮二公子想要追查出杀他的人,我卖一个空隙,被活捉的话,我便能有机会道出原委。”
“你这样做就以为我会饶你不死?去管杀手门的事儿?去救杀手门的人?”秦铮冷叱一声,“不自量力!”
那人面色一灰,似乎有些怕秦铮,但还是咬牙抬起头来,看着秦铮道,“铮二公子难道就不想知道是何人要杀您吗?若是您今日保下了杀手门,杀手门以后定然甘愿为您效犬马之劳。在下定然结草衔环,为您死而后已。”
“杀手门轻易地便被人下了黑手,这等废物的门派,我不要也罢!”秦铮道。
“杀手门里进了内奸,否则不会出现这等情况,江湖组织,除却当年的青衣楼外,杀手门如今敢认第一。所以那人才千方百计找上杀手门。只要铮二公子能救下杀手门,杀手门甘心为您所用。”那人道。
“你的筹码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没有。如今杀手门我不救,便是一局死棋。天下要杀我秦铮的不少,敢杀我秦铮的人却寥寥无几。是谁要杀我,下这么大的手笔来杀我。知道不知道也没什么分别。”秦铮漫不经心地道,“你既然有此等心计,到也不是不可用。但想他日做我手中的利剑却是不够格。只你甘愿你为救你少门主一命,痴情至此这一条,我便是不会收。”话落,他勾唇一笑,“除非,你能杀了你少门主。我就救你杀手门。让你当上门主,如何?”
那人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本来抱有十成的把握能说动秦铮,却没想到,转眼间便被他出了个大难题,他连一成把握都没有了。心一瞬间灰到了谷底,一双眼睛蒙上了一层绝望。
谢芳华看着这个人,忽然想起秦铮说的那句“人生百年,浮沉一世,能抓住一样就不错了。”的话。
这个人若是能救下杀手门满门,保下那少门主,自此杀手门依附秦铮,他为杀手门找了如此大的一面屏障,如此能耐,一旦杀手门脱离危险,他便会受到杀手门上下的敬服。而那少门主若是也有心于他的话,那么,他即便不会成为门主,也会成为门主的夫婿。
如今秦铮让他杀了少门主,给他杀手门的门主之位,是让他做个抉择。
若是他真是爱女子,那么,怎么忍心杀她?若是她不爱美人,那么今日他这一番话便是其中又有隐情,或者,他有如此心计,就是那杀手门的内奸也说不定。
秦铮静静地等着这人的答复。
另一边,轻歌带着的人已经将这人带来的四八个人都斩杀。毕竟是死士,他们见谢芳华和秦铮已经在审问留下的这一个活口后,便再未留活口。
不过是一盏茶时间,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七八具黑衣人的尸体。
过了片刻,那人忽然脖子一横,对秦铮道,“铮二公子,我不能答应您,您杀了我吧!我虽然颇有心计,也想过做杀手门的第一把交椅。但是不是拿我喜欢的人的命去换。若是杀了她的话,便背离了我这一番计较的初衷,我即便投靠您,保下了杀手门,以后每当想起,都会日夜难安,终身内疚。”
“杀手也有情?”秦铮扬眉。
“杀手也是人!”那人闭上了眼睛。
秦铮忽然笑了一声,“你如何让我相信你,你不是杀手门那个内奸?不是什么人都能让雇主信服,派给你几个死士一起来杀我的。”
“那内奸已经被我杀了。当时我顶着药力,杀了他。那人见我可用,想要借此收服杀手门。我便将计就计。”那人从怀中拿出一枚物事儿,递给秦铮,“我吃了那人喂给我的控心毒,以后每月月圆之时若是没有解药,会毒发身亡。这是他给我的信物!以此为证。”
秦铮伸手接过那枚物事儿,是一枚刻着一片花叶的印章。他眯着眼睛看着手中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