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画、侍墨、侍蓝、侍晚、林七、听言几人也都齐齐见礼。
英亲王妃由春兰扶着走了过来,只二人,再无别人,她扫了几人一眼,目光落在李沐清和秦倾身上,笑骂道,“你们两个小子原来也在这里偷着吃炖肉!若是叫林太妃和右相夫人知晓。能饶了你们俩?”
李沐清温和含笑,“我二人闻到味道,实在嘴馋,便找来了这里。还请王妃代为隐瞒。”
“伯母!您可千万别告诉太妃!否则我的耳朵这几日就甭想清静了。”秦倾告饶。
英亲王妃看着二人的模样,顿时笑了,摆摆手,“念你们初犯,我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
李沐清点点头,秦倾顿时作揖表示感谢。
英亲王妃转向秦铮,看着他,板起脸,“臭小子,你吃得到欢快?我问你,华丫头呢?你好好照顾她没有?她吃饭了吗?”
秦铮皱眉,不答英亲王妃的话,反而嫌弃她道,“娘,你身上一股子香火的味道!刚从达摩院念经回来?还跑来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英亲王妃顿时竖起眉头,上前两步,照着秦铮的脑袋打了一巴掌,怒道,“臭小子,我是为了谁辛苦跑来吃斋念经?还不是为了给你娶媳妇儿?你如今倒是嫌弃你娘了?”
秦铮没躲开,任英亲王妃打了一巴掌,夹起一块剔除了骨头的鸡肉放进她说话的嘴里,口中道,“我的好娘亲,儿子知道您辛苦了!您也眼馋了是不是?来,吃块肉,消消气。”
英亲王妃被肉堵住了嘴,没法说话,只能将鸡肉吃了,又气又笑地看着秦铮道,“少拿这个贿赂我!这后山距离前山虽然不近,但也不算太远,你这炖肉味儿传得满山都是。我们在达摩堂念经香火虽然燃得旺盛,但还是隐约能闻到。就算我们闻不到,这满山各处走动的僧人能闻不到?你可真是胡闹!竟然刚来山寺里的第一天就炖山鸡吃!”
“这只能怪林七炖的山鸡太香,味儿太浓。”秦铮不反省自己这个打猎的人。
林七顿时被秦铮一句话吓得脸都白了,胆颤地看着英亲王妃。
英亲王妃笑着看了林七一眼,那孩子吓得面无土色的样子,让她不忍责怪,该了一副慈善的面孔,夸奖道,“林七这下厨房的手艺的确是不错!不愧是得宴府楼大厨何晏的真传!”
林七有些惊异王妃竟然夸他,一时间有些举足无措。
“没有他这个打猎了的人,你也做不了炖山鸡的人。行了,我不问你的罪,别吓成这副样子了。”英亲王妃不忍心地说了一句,扭头对秦铮质问,“华丫头呢?你还没回话呢!”
“房里呢!”秦铮道。
英亲王妃看向房间,只见房间里掌着灯,帘幕厚重,遮住了从窗外探视的可能。她丢开秦铮,向房间走去。
春兰连忙抬步跟上英亲王妃。
侍画、侍墨四人对看一眼,也连忙跟在身后进房间侍候端茶倒水。
“伯母,太妃可回去了?”秦倾在英亲王妃背后问了一句。
“回去了!你若是吃完了抹抹嘴漱了口散了肉的味道也赶快回去吧!太妃跟前只有嬷嬷和婢女怎么行?这是宫外,不比宫内,你要多看顾着些,太妃年纪大了,别出差错。”英亲王妃头也不回地叮嘱道。
秦倾点点头,“我这就回去!”话落,他看向李沐清,“走不走?”
“走!”李沐清颔首,对依然慢悠悠自己吃着炖山鸡的秦铮道,“多谢秦铮兄海涵请了一顿饭,改日下了山,我做东,回请你。”
秦铮“嗯”了一声,没好气地道,“你快些滚,别总在爷这儿碍眼。”
李沐清笑笑,对秦倾示意,二人一起离开了东跨院。
英亲王妃来到房门口,侍画快走一步,头前挑开帘幕,对英亲王妃道,“王妃请。”同时对里面轻声道,“小姐,王妃来了。”
谢芳华从里屋应了一声,同时也迎了出来。
英亲王迈进门槛,见谢芳华款步走了出来,没戴面纱的她今日肤质如玉,颜色瑰丽,她顿时惊艳了一下,停住脚步,眸光闪过一丝恍惚。
“王妃!”谢芳华来到近前,看清了英亲王妃眼底的恍惚,清淡地喊了一声。
英亲王妃回过神,伸手抓住她的手,看着她,张了张嘴,好半响才说出一句话,“好孩子,这样看来,你简直是太像你娘了。刚刚你对着我走过来,我还以为是看到了玉婉。”
谢芳华垂下眼睫,“我不及我娘。”
“哪里的话?依我看,你更胜过你娘美貌一筹才是。”英亲王妃反驳,话落,摇摇头,“不,不对,论容貌,这样在灯光下细细看清之后,你和你娘长得也就是几分相似而已。你眉目其实更像你父亲。只不过,你这姿态和从骨子里发出的气质,才是更胜你娘一筹的地方。”
谢芳华浅浅地笑了一下,她娘离开的时候,她还太小,对她的记忆太浅薄,浅薄到所有的认知都是后来从福婶、爷爷、哥哥、以及别人的嘴里听到的。至于容貌,自然是从画像上看到的。
若是叫她自己说,她是不像她娘的。当然说的不是面部特征,而是后天形成的某些东西。
她娘是真正的从骨子里柔到骨子外的女人,从画像就能看出几分。而她呢,或许前世还真是像她娘的,但是这一世,称作柔的那种东西和情的那种东西早就被她给丢得没影了。
无名山毁了,她丢去的东西找都找不回来了。
“这两日你的脸……这是好了?”英亲王妃拉着谢芳华来到罩灯前,细细地打量她,心下暗赞,这一副容貌怕是早就被他那不省心的儿子给看到了,怪不得步步紧逼,缠人缠得厉害。
谢芳华低低咳嗽了一声,“这两日没吃药。”
“为何没吃药?你没吃药身子可受得住?”英亲王妃担心地看着她。
谢芳华点点头,“药也不是一直吃的,总要吃一阵子休息几日,否则总是拿药喂着,是药三分毒,也是伤体魄。”
英亲王妃点点头,因灯盏的光晕泛黄,夜晚下,她对她的容貌看了半响,也看不甚清,只是看出她气色不错,她笑着道,“看来法佛寺的确是能让人静心休养,这里山水清灵,你初来山上,连气色都好了很多。看来明日之后,我一定要更诚心的礼佛祈福才是。”
谢芳华看着她,笑着问,“要欺负几日?”
“最少要七日。”英亲王妃道,“时日太短的话怎么能见诚心?”
谢芳华低下头,思量了片刻道,“三日后就是上元节了!本来我还想着多年未曾出府看花灯了,今年我身子好了些,可以出府去看京城的花灯。真是可惜了。”
英亲王妃见她有些遗憾,顿时不忍心,笑着道,“既然你想看灯盏,自然是不能错过了。这样吧!待上元节那一日,我让铮儿带着你出去看花灯。”
谢芳华闻言摇头,“还是算了!明年再看吧!我本来是来礼佛的,怎能够半途而废去贪玩?佛祖怪罪,该不灵验了。”
英亲王妃笑着道,“我是为你来礼佛,你是陪着我来礼佛而已。你呢!主要是静心养神最是打紧。不用日日陪我礼佛,三日后,你出去玩不打紧。我有诚心佛祖能看到,就一定灵验。你就放宽心,稍后我告诉铮儿,让他三日后务必带你去。”
谢芳华闻言不再顾虑,缓缓地笑了,“谢谢王妃!”
“你这孩子,一家人,谢什么?”英亲王妃拍拍她的手,“行了,你早点儿休息吧!明日一早我派春兰来喊你,若是你身子没有不适,就跟着我去达摩堂听佛法。”
“好!”谢芳华颔首。
英亲王妃又嘱咐了两句,山寺里风硬,如今是初春,还是有些冷,屋中生个小火炉,夜里别着凉之类的,谢芳华一一点头,她嘱咐完了之后,由春兰扶着出了房门。
谢芳华送到了门口。
英亲王妃来到院中,见秦铮已经吃完了,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休息。她瞪了他一眼,“臭小子,夜晚警醒一些,华丫头在忠勇侯府金尊玉贵,如今在这山寺中,恐防不习惯,你好不容易才让老侯爷答应将宝贝孙女交给你,好好给我看顾着,可别出了差错!”
秦铮抬起眼皮,懒洋洋地道,“今晚我和她一个房间住看着她,这样您总放心了吧!”
英亲王妃顿时笑了,“行,就这样决定了!你若是这样精心地看顾她,你娘我也能睡个好觉,免得因怕她犯病,睡不踏实。”
☆、第二十二章共枕
和她一个房间住?那她还要不要睡觉了?
谢芳华闻言顿时不同意,站在门口,立即对英亲王妃道,“王妃,我带来了四个婢女,她们都是自小受哥哥仔细教导。我不会出什么事儿的。用不到铮二公子看顾。”
秦铮挑了挑眉,没说话。
英亲王妃回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谢芳华,笑着道,“你这孩子,如今你和这臭小子你们两个人可是圣旨赐婚,若不是顾及你的身子不好,现在就该大婚了。未婚夫妻距离夫妻不过是一步之遥。这个臭小子认定了你,我们英亲王府也是认定了你。那么,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英亲王府的人。他照顾你是应该的。”
谢芳华抿了抿唇,还是摇头,“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到底还未曾大婚,男女怎可共处一室?尤其如今还是在法佛寺这等佛门圣地,更不能污了……”
“我不过就是在房间看顾你别半夜犯病而已,又不会做什么?怎么会污了佛门圣地?”秦铮嗤笑一声,打断她的话,“哪里有这么多顾忌和废话?你要知道,我可是当着皇叔和不少朝中重臣立过重誓的。若是你真出了事儿,就算我们没大婚,我也九泉之下陪着你去。如今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哎呀,你们两个人的命也是我的命!你们若是出了事儿,我也不活了。”英亲王妃拿出手帕擦擦眼睛,摆摆手,“行了,都别说了!就这么定了。”
谢芳华一噎,她的命担负了人家母子两个人的命了,还能再说什么?
“今日在这院子里的人都是自己人!华丫头,你放心,你们没大婚共处一室的事情他们不会传扬出去。”英亲王妃怕谢芳华心里别扭,安抚了她一句,收起帕子,转头对院中的人严厉的道,“都听见了吧?谁若是泄露出去一字半句,我就板子打折了谁的腿!”
听言、林七、侍画、侍墨、侍蓝、侍晚,还有春兰等人齐齐点头保证。
“你就放心,这些人既然都被安置到你们身边,自然都是靠得住的可信之人。你就安心由他照顾吧!”英亲王妃又对谢芳华说了一句话,转头对春兰道,“走吧!扶我回去。”
春兰笑着点头,扶着英亲王妃离开回西跨院。
不多时,二人走出了门扉处,走得没了踪影。
东跨院一时间分外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院中这些人一时间都压着气息不敢弄出动静。
谢芳华心中阴郁地看着秦铮,她周身的阴郁被风拂到了院中,使得夜晚的院落在山风下有着凉寒的冷寂之感。
秦铮闲适地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同样看着谢芳华,较之她的阴郁不同,他嘴角挂着浅笑,清俊的容颜如夜晚开放的夜来香,使得对准他拂过来的阴郁气息都化于无形。
“你可真敢!”谢芳华半响后吐出一句话。
秦铮扬唇,笑吟吟地看着她,“爷有何不敢?”
“你最好规矩些!否则别怪我没病发却先忍不住下毒毒死你。”谢芳华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回了房,随着她进屋,门“砰”地一声关上。响声不大却也不小。
秦铮看着因猛力而晃动的门,片刻,转头,问向身边,“她是不是害羞了?”
林七唏嘘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他看来,芳华小姐可不是害羞了,是恼火了。
听言不愧是和秦铮一块儿长大的,闻言连忙笑嘻嘻地道,“芳华小姐是害羞了,公子,您还是小心一些,别真被下了毒。”
秦铮粲笑一声,“毒死我她这辈子就嫁不出去了。”话落,起身站了起来,懒洋洋地摆摆手,洒意地道,“你们都散了吧!”
听言和林七点点头,收拾剩菜残羹前往小厨房。
侍画、侍墨、侍蓝、侍晚四人本来已经安排妥当两人一波轮班给谢芳华守夜,可是如今既然秦铮要和她们小姐在一个房间的话,那么她们还如何守夜?
“没听到吗?你们也散了吧!”秦铮扭头瞅了侍画四人一眼,语气轻慢不经心地道,“她有我照顾,你们该休息就休息,最好离得远些,别来打搅。”
侍画四人对看一眼,连小姐都拿这个人无奈,他又是老侯爷和世子准许的人,只能点头。
秦铮交代完,慢悠悠地踱步向房间内走去。
来到屋门口,他伸手推门,门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阻隔住,他以寻常的力气推纹丝不动。
他眉梢轻挑,微微用力,门却是还不开,他转身走到窗下,伸手推窗子,窗子从里面关着,同样纹丝不动。他站了片刻,忽然嗤笑一声,伸手拔下头上的玉簪,在窗户缝隙轻轻一勾,里面传来“啪嗒”的一声细微声响,他用簪子碰了一下,窗子瞬间打开。
他伸手将里面厚重的帘幕扒拉开,看向屋内。
谢芳华窝在软榻上看经书,屋中朦胧的光晕打在她的身上,泛出昏黄的丽色。知道他打开窗子时头也没抬。
秦铮瞅着她,站在窗外含笑问,“门虽然能挡得住我,但是窗子挡不住。这么轻易就让我打开了。你若不想让我进来,还有没有别的招数?”
谢芳华没抬头,也不理会他。
“你若是再没别的招数,我可就要进来了啊!”秦铮看着她。
谢芳华依然不理会。
秦铮伸手去扶窗棂,在指尖刚要碰到的时候忽然缩了回来,对屋内攸地一笑,“你还真敢给爷下毒!”
谢芳华没想到这么无形的毒都被他给看破了,抬起头,看着窗外,对他缓缓而笑,轻柔地道,“二公子,我这屋子里可是半步是毒,一寸是迷药。你若是不怕今日把命交代这里,只管进来。”
秦铮瞅着她,眸光碎了一抹异色的潋滟,片刻后,他扬眉轻狂地道,“爷还真不怕!”话落,他轻轻提力,身子不碰触窗框四边,只衣袂擦了点儿边角,转眼间,人便站在了屋子正中。在脚落地的同时,他脱了外衣,随手扔在了地上。
谢芳华看着他皱眉。
秦铮勾唇笑了笑,对她道,“你说,若是今日我们真做些什么的话,污了这法佛寺的圣地。是不是也别有一番滋味?”
谢芳华冷眼瞅着他,声音却是温柔,“二公子是南秦少有的钟灵隽秀人物,你若是真做些什么的话。我谢芳华这一副破身子,也不是亏了,而是赚了。”
“你当真这样想?”秦铮轻笑。
谢芳华学着他惯常的模样扬眉,“自然!”
秦铮歪着头似是打量她这话的真假,看了半响,从她那张清丽得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来。遂作罢。抬步走进她。
谢芳华窝在软榻上没动,任他走近。
秦铮三两步便来到了谢芳华面前,笑着道,“既然你觉得不亏,我正好也觉得不亏。那我们就做些什么吧!反正如今天色还早,长夜漫漫,我看你的样子也无心睡眠。我也正是。我们算是想到一处了。”话落,伸手将谢芳华打横抱了起来。
谢芳华丢了经书,乖顺地任他抱着。
秦铮低头轻轻吻了她粉嫩的唇瓣一下,蜻蜓点水,便抱着她温柔地向大床走去。
谢芳华没想到他遂不及防吻她,身子细微地颤了颤,但是并没说话。
来到床前,秦铮将她放在了大床的里侧,从家里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