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当着秦铮的面说,可谓是说得实在是直白,委实不给秦铮面子。
但是秦铮听了不但没恼,反而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墨含。
谢墨含说完一番话后,不看秦铮,等着老侯爷表态。
老侯爷瞅了谢墨含一眼,老眼里有些疑惑,似乎不太明白秦铮今日怎么得罪谢墨含了。不过他的孙子他清楚,一定是秦铮得罪他了,否则他不至于从中作梗。他看向秦铮。
秦铮见忠勇侯看来,手指叩在桌案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伴随着响声,他慢悠悠道,“爷爷,子归兄是忠勇侯府的世子,如今他支撑整个忠勇侯府,虽然法佛寺不远,但他在这个多事之春之时怎么能轻易出府去法佛寺一心礼佛?您知道不知道关于漠北戍边和北齐边境军营发生冲突之事?”
“知道!怎么了?”忠勇侯正色地看着秦铮。
秦铮懒洋洋地道,“武卫将军驻扎在漠北多少年了?也该告老还乡了吧!”
“老?他正值中年,如何老?”忠勇侯老脸沉了下来,“我这个糟老头子还没服老?他怎么能说老?”
秦铮叹了口气,声音淡而无痕,“这次的事情闹得大,牵扯了南秦的四皇子,北齐的小国舅。武卫将军军营的军粮竟然被偷盗,武卫将军的副将冲动砍杀人。两方兵马冲突,最后死伤无数。这个事情放在朝堂上说,那都是武卫将军治军不严。但偏偏,多年来,武卫将军军纪严明的名声众所周知。如今他出了漏洞就是在这治军不严上。朝中文武百官,御史台,弹劾武卫将军的折子如今怕是滚雪花一般地滚到了皇叔的御书房的玉案上。主要说什么呢?您可以猜猜。说的无非是天高皇帝远,武卫将军多年来欺瞒主上,拥兵自重。”
忠勇侯顿时大骂了一句,“放屁!一派胡言。”
秦铮看着忠勇侯,无奈地摊摊手道,“一过抵百功!墙倒众人推!这道理您不会不明白吧?武卫将军漠北的兵权怕是因此事保不住了。”
忠勇侯脸色有些沉,扔了手帕,大步走到椅子上坐下,沉默片刻,才平缓下情绪,问道,“你可知道皇上会如何处置此事?”
“皇叔压下了弹劾的所有折子,留中不发!静观其变呢!”秦铮扯动嘴角,笑了笑,“您知道,他是在等着忠勇侯府表态。”
忠勇侯眯了眯眼睛,“他是在等我进宫去面圣,为武卫将军求情?”
秦铮摇摇头,“他在等您进宫为武卫将军求情还是在等忠勇侯府出面干涉弹劾的言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件事情忠勇侯府怎么都不能置身事外了。”话落,他转回话题,看了一眼谢墨含,说道,“换句话说,子归兄不是闲来无事!他的事情可多了。只这一件事情,他就需要时刻关注朝中动向,走不开。”
谢墨含见他看来,抿起唇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秦铮活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担着腿对忠勇侯道,“所以,爷爷您不想踏入法佛寺的地盘,子归兄抽不开身。而我娘和我呢,才是真正的闲来无事。我娘如今已经在府中打点收拾了,您放心,她对待华儿,那是疼在心坎上,在法佛寺也不会让她受苦,定是怎么舒适怎么安置她。”
“含儿,你还有话说吗?”忠勇侯吃了一辈子的盐,自然知道秦铮这是拿准了谢墨含无可奈何。武卫将军是唯一的娘舅,多年来,对忠勇侯府这一对外甥外甥女多加关照,虽然远在关山外,不能近身看顾,但也是每年送来很多塞外的药材貂皮之类的,以供他们穿用。可谓是尽心尽力。如今他出了事情,如何能置之不理?
谢墨含无奈地揉揉额头,看向谢芳华。
谢芳华隔着面纱,狠狠地瞪了秦铮一眼,偏头对谢墨含点点头。
谢墨含叹了一口气,“秦铮兄说得也有道理,英亲王府愿意为妹妹的病尽心尽力,我该感激才是。既然爷爷也同意,我因为舅舅的事情确实脱不开身,那就这样定下来吧!”话落,他看向秦铮,对他警告道,“秦铮兄,你一定看顾好我妹妹,别欺负她,更别出丝毫纰漏。否则,咱们多年的兄弟情谊以后再没得做!”
秦铮笑容可掬地颔首,诚心诚意地应承,“她是我未来的媳妇儿,我不对她好对谁好?子归兄放一百个心,就算我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让人欺负她。”
谢墨含虽然对于他某些事情有些不愉,但是对于他说的话和他对谢芳华的心倒是不怀疑。
谢芳华早就料到绕来绕去还是会让秦铮得逞,不过也没办法,就算她强硬拒绝,他还会有别的招数来对付她,她瞪了他一眼,不再言声。
“既然这件事情定了,华丫头,稍后你就回去吩咐你的人收拾收拾,你的婢女都带去。药材、衣物、吃穿用的多备些。法佛寺那一群秃驴,整日里吃素的,一个个一脸菜色,你别回来没治好病,反而也染了一脸菜色。”忠勇侯嘱咐谢芳华。
谢芳华无语地看着忠勇侯,和尚不吃素还叫吃斋念佛吗?
“爷爷,英亲王妃和华儿是去佛祖面前祈福,怎么能吃肉?在法佛寺要吃素斋。心诚则灵。有英亲王妃在,您就不用操心了。”谢墨含有些好笑地道,“至于婢女,我看也不用带去太多,将昨日跟去英亲王府那四个人带上就行了。另外还有王妃的人照应呢。去多了反而碍事儿。”
“行了,我是瞎操心。你看着安排吧!”忠勇侯摆摆手,扭头对秦铮问,“小子,你用早膳了没有?”
秦铮摇摇头,“一大早上就被我娘催着赶来了,哪里吃得上早膳?”话落,他指指面前的茶壶道,“喝了一肚子茶。”
谢芳华瞅了他一眼,才不相信是英亲王妃赶他来的。
忠勇侯却是信了,对他道,“你娘啊,她和华丫头的娘是手帕交,好姐妹,没各自大婚前,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儿似的,各自大婚后,隔三差五就要聚在一起聊天,后来啊,华丫头的娘随着她爹去了。你娘为此病了大半年,病好了之后,再也没和谁更亲近过,这么多年,她对忠勇侯府也是时常念着照顾着。华丫头交给她,就是亲娘一般,我倒是放心。”
“没大婚前,只要华儿在我娘身边,我就在我娘跟前没地位了。”秦铮嘟囔,“这要是大婚了之后,我的地位怕是会踩到尘埃里去了。”
“你一个爷们,要什么地位?只要自己的娘们儿不给你麻烦,后院安安稳稳,你就是福气。”忠勇侯笑着骂了一声,“你放心!在我这里,你地位比她高。”
秦铮顿时乐了,“多谢爷爷向着我。”
谢芳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谢墨含眼皮同样翻了翻,在爷爷面前,别说妹妹没地位,他的地位也被秦铮给挤得没边儿了。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偏偏就得老头的缘。谁也没办法。
“福婶,端早膳来!”忠勇侯对外面吩咐。
“奴婢这就去!”福婶在外面应了一声,笑呵呵地去了。
“丫头,这里都是自己人,你还带着那破东西遮着什么?摘了吧!”忠勇侯对谢芳华道。
谢芳华随手扯了面纱,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脸。因为一夜好睡,早上又在晨露中练剑活动了一番筋骨,是以,她看起来面色莹润,气色极好,面纱摘开后,整个屋子似乎都灿亮了几分,煞是夺目。
秦铮正好偏头向她瞅来,就瞅到了这样的她,目光顿时凝住。
谢墨含也瞅来,看了一眼之后,偏头瞅了秦铮一眼,忍不住抬脚踹了秦铮一脚。
这一脚比秦铮早先打他那一拳的力道一点儿也不轻。
秦铮被踹了个正着,“咝”了一声,收回视线,看向谢墨含,不但不恼,反而笑了,得意地道,“子归兄,如今我和华儿还没大婚,她面皮子薄,你打我一下,她不好意思向着我。待我们大婚后,我归她管,你就碰不得我了。你打我,她若是心疼的话,也许会对你打还回来。”
谢墨含哼了一声,对他警告道,“长兄为父,妹妹永远都是妹妹,哥哥永远都是哥哥。血脉至亲总归不是开玩笑的。”话落,他继续道,“我是提醒你,距离大婚还早,别得寸进尺。”
这意思说得虽然隐晦,但是屋中这几个人谁都心里清楚明白。
谢芳华到底是面皮子还没被练得太厚,偏过头,脸红了红。
忠勇侯咳嗽了一声,首肯道,“这话说得有理!大婚还早,小子,你别太急,以后日子长着呢!”
秦铮闻言轻笑,“爷爷放心,我知道日子长着呢!是我的就是我的,早晚都跑不了。”
忠勇侯点点头,“你心里明白就好!”
“明白得很!”秦铮痛快地道。
谢芳华的脸更红了,心中羞愤,几乎都坐不住了。
谢墨含看着一老一少一说一答,心中叹息。爷爷喜欢秦铮如此明显,曾经在妹妹还没回来的时候,这么多年,秦铮往忠勇侯府跑的次数不少,虽然燕亭来的次数也不少,不论二人家世的时候,爷爷就说秦铮这小子看着比燕亭那小子顺眼。如今成了孙女婿,更是顺眼到心坎里了。
不多时,福婶端来两个大托盘,里面端着满满的早膳,甚是丰盛。
福婶将早膳餐点炒菜一一摆好,四人落座,一起用膳。
------题外话------
今日上墙:京门子茉,LV4,状元,回复:状元moqi1104,一整天都浑浑噩噩的、实在是吓人,下次再也不这么频繁的房颤了,颤的姨妈都不来了,呜呜呜呜!情大怎么破?~~~~~~~~浪里个郎吖浪里个郎,哥求高清无码视频多久了,叫你颤,叫你得瑟,不发视频者怀孕^_^
作者有话:你们介样,真的好吗?弱弱地说一句,男神虽然体力不错,但亲爱的也要保持节制啊,颤多了也是麻烦……O(∩_∩)O~另外,茉茉,你一个大姑娘,好意思要高清无码颤颤视频吗?要的话也轮不到你啊?那谁……结婚的人才更理直气壮嘛!比如……西家所有在婚姻围城里被困得苦哈哈的美人们和我!哦,再补充一句,月底了啊,攒到月票的赶紧投给可爱的我,否则,无论是婚里的还是婚外的,谁颤谁不来大姨妈。O(∩_∩)O~
☆、第十四章说亲
席间内,忠勇侯、秦铮、谢墨含、谢芳华四人一边吃着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福婶在一旁侍候着,看着四人,心中欢喜不已。铮二公子成了准女婿,也是半个忠勇侯府的人了。这样一家四口坐下来用膳,看着和睦温馨,她真希望以后每个早晨都能这样。老侯爷和世子这些年两两相对,太孤独了。世子的婚事儿还没影,她更希望早点儿定下来,但也知道急不得。一时间是又喜又伤。
饭后,福婶将剩菜残羹收拾下去。
秦铮依然坐着没有回府的打算。
谢芳华瞅了秦铮好几眼,见他坐得沉,实在忍不住赶人,“你还不回府去回禀王妃?”
“回禀什么?”秦铮故意问。
“回禀我会跟着她去法佛寺祈福。”谢芳华道。
秦铮摇摇头,不甚在意地道,“不用回禀,我娘就知道他儿子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儿。所以,如今应该是在府内收拾东西做准备呢!”
谢芳华看着他,“就算这样,难道你没事情可做吗?”
“有啊!我打算今日一日陪爷爷。”秦铮偏头对忠勇侯道,“爷爷,昨日我研究了一局古棋,没研究明白,您是爱棋之人,指点我几招如何?”
忠勇侯翘了翘胡子,“什么古棋?”
“千年前的古棋谱!”秦铮道。
“好,那赶紧的摆上。”忠勇侯点头,对他招手。
“在这屋子里闷着多无趣,这样吧!咱们去华儿院子里的海棠亭如何?让华儿给咱们温酒煮海棠。一边下着,一边喝着小酒。”秦铮建议。
“你小子可真是会享受!行,就这样办!”忠勇侯痛快地应承,站起身,对谢芳华道,“走,丫头,去你的院子里。”话落,老头说走就走,大踏步迈出了门槛,一边走着一边招呼,“你们快跟上,含儿,你若是没事儿,也跟上,若是有事儿,就只管做你的事情去!”
谢墨含看向秦铮和谢芳华。
谢芳华在忠勇侯起身出门的第一时间对秦铮怒目而视。他还要不要脸?这是准备一日都腻在她的院子里吗?阴魂不散!
秦铮看着谢芳华怒目而视,笑地吟吟地站起身,对她温柔地道,“华儿,走了,听爷爷话!你病了这么多年,整日里躺在自己的屋子里,陪爷爷的时候有限吧!趁着今日你气色不错,人也精神,多陪陪老人家。”
谢芳华一噎,脑中想到了无名山的八年,所有怒气顿时烟消云散了。这么多年,她的确是不曾好好地陪爷爷。爷爷的确是老了,鬓角都有白发了。她不由得也站起了身。
秦铮见谢芳华情绪被他一句话安抚下来,笑着弹了弹锦袍,对谢墨含道,“子归兄,你怎么能无事儿呢?你的事情多了。自己去处理吧!不用理会我们。”话落,当先出了房门。
谢芳华回过味来,又气又笑地瞪了秦铮一眼,看向谢墨含。
谢墨含也是又气又笑,缓缓站起身,对谢芳华温和地笑道,“去吧!有的人天生的脸皮厚,你练不过他的厚脸皮,那么这一辈子只能被他耍。”
谢芳华狠狠地碾了碾脚底下的地面,不服气地磨牙道,“他等着!”
谢墨含低声道,“不着急,你先让他得意着,以后慢慢收拾他,有的是机会!”
谢芳华揉揉额头,想着秦铮你有多可恶,如今将身边的人都得罪狠了。谢云继要收拾他,如今她哥哥谢墨含也要收拾他。他以后还有好吗?她好笑地迈出了门槛,被他缠来的气恼不自觉地消散了。
忠勇侯出了荣福堂后,见身后人没立即跟上来,站在门口等候。
秦铮慢悠悠地从屋里迈出门槛,不经意地回头瞅了一眼,见兄妹二人低声说着什么,他眉梢动了动,有一股感觉油然从心头升起,还没来得及捕捉,便一闪而逝,他想再确定那种感觉,却是无论如何也寻不到了,只能作罢。
不多时,谢芳华从屋中走出来,见秦铮站在院子中低着头想着什么,瞅了他一眼,隔着面纱对他道,“是不是又想起有什么事情没做?不能陪我爷爷下棋了?”
秦铮嗤了一声,“没有!我是想你温酒煮的海棠好不好喝。”
谢芳华撇开脸,“不好喝!”
“不好喝也没关系,只要是你煮的酒,我都会喝光。”秦铮凑近她,低笑着道。
谢芳华嗔了他一眼,催促道,“既然没有事情还不赶紧走,你没看到爷爷在门口等着?”
“嗯,爷爷是等着,那你也快些!”秦铮笑容漫开,向前走去。
谢芳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地抬步跟上他。
忠勇侯站在门口看着二人,少年少女虽然言语脾性不相同,但偏偏周身的气息却是相投。他胡子翘了翘,捋着胡须笑了。
多少年前,他和夫人也是如此过。
多少年前,他的儿子和他的儿媳妇儿也是如此过。
如今,他的孙子还没定亲,顶着偌大的忠勇侯府,皇权压顶,无心婚事儿,一拖再拖。
他不能含饴弄重孙,但唯一欣慰的是,有这么一个小子厚脸皮地缠着她孙女,厚脸皮地和皇上对着干不惜得罪皇上逼婚要娶他的孙女的事儿,这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福分,落在忠勇侯府了。虽然忠勇侯府不屑与英亲王府这等勋贵宗室联姻再添富贵,但是到底有了英亲王府这桩婚事儿夹在中间,皇上对待忠勇侯府就要三思后行了。
“爷爷,走吧!”秦铮来到忠勇侯身边,称呼自然而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