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也忍不住笑了,对秦怜道,“赶紧回你殿里去,让侍候的人给你放水沐浴。”
“嗯!”秦怜应了一声,站起身,一溜烟地出了皇后的殿内,去了她住的偏殿。
“以前钰儿没离京时,怜儿在他身边,也看不出来她性子这么跳脱,我有时候竟觉得她学了钰儿的性子稳妥,行事不紧不慢的性情。如今钰儿不在京中了,她的本性就露出来了。”皇后揉揉额头,看着秦怜笑道。
“你也别太想四皇子,皇上刚刚不是给你了准话吗?何时回京,他自有安置。”林太妃知道她是想极了四皇子,劝慰道。
皇后点点头,提起这个,就让她觉得压制了这么长时间的心底轻松了些。扭头问八皇子,“我听皇上身边的吴权来禀报,峥二公子的那个听音赢了所有赌注?”
提到此事,秦倾就兴奋不已,连连点头,“是啊,她赢了赌注,可是二十暗注呢!”
“她赢了又不给你,你高兴个什么劲儿?”林太妃笑看着秦倾。
“太妃,您不知道,她帮我和怜姐姐每人下了两暗注,我们每人赢了三十万两呢。”秦倾得意地拍拍腰包,“上元节的时候,我用赢来的银两给您的宫里挂满花灯。”
“你刚还说让哀家上元节去法佛寺小住吃斋念佛,如今怎么就要给我宫里挂满花灯了?就算你挂了花灯,我不是也看不到?”林太妃失笑。
“那就过了上元节您再去上香,或者您提前去,上元节前就回来。若不然,我将花灯给您放寺庙去挂着看。”秦倾高兴地想出了好几个主意。
“还是算了,惹佛门不清静。”林太妃摇头,“你给我一盏花灯就够了,不用那么多。”
“好,就给您制作一盏最漂亮的。”秦倾颔首。
“她既然帮你们下了两注暗注,为何你们只赢了三十万两?不该是四十万两吗?”皇后疑惑地看着秦倾。
秦倾吐吐舌头,“我和怜姐姐一人敲了她一注,下的是明注。我押的是三号,怜姐姐押的是五号。我们都输了。就输了十万两。”
“原来是这样!”皇后笑着点头,“那个听音,真是自己下的注?不是铮二公子吩咐她下的?”
“不是!”秦倾摇头,敬佩道,“她可聪明了。可不是一般婢女!”
“不是一般婢女?怎么个不一般?”皇后问。
秦倾摇摇头,挠挠脑袋,“我也说不出来,总之就是和别的婢女不一样。不,不止是和别的婢女不一样,就是这京中各府的小姐们在她面前,她也不输于气势。就是那种……一点儿也不惧秦铮哥哥的婢女,比千金小姐还像千金小姐。”
“这样吗?”皇后沉思,“能不怕铮二公子的婢女倒是少有。”
“若是这样说的话,那何止是少有?简直是独一份!试问这京中,哪个婢女会不怕那个小恶魔?还有,这京中各府的小姐们虽然大多都倾慕她,但也都担了个怕字。在他面前都小心翼翼的。哪怕不触他的?”林太妃接过话。
“若是京中小姐们都怕他,那也有个例外的,就是忠勇侯府的谢芳华了。”皇后道。
“谢氏和忠勇侯府的门楣摆在那里,她又是那么一副身子骨,弱不禁风的,病得厉害,与病魔抗争多年,还哪会怕?皇上面前都不怕,自然也就不用怕他了。忠勇侯府的小姐不怕是理所应当。那个不算。”林太妃道。
“也是!”皇后点头,问秦倾,“今日谢芳华没去吗?”
秦倾摇头,“没去,据说年节折腾住了,又病倒了。”
皇后叹息一声,“可怜了一副好样貌和好门楣。”
“自古红颜薄命!忠勇侯府富贵尊贵比皇室有过之而无不及。上天不会亏待苦命的人,也不会将福气全部都给一个好命的人。”林太妃想起自己和德慈太后,感慨道。
皇后点点头。
“我看你也累了,休息吧!我和小八回去了。”林太妃站起身。
皇后吩咐如意送林太妃。
秦倾搀扶着林太妃出了凤鸾宫。
凤鸾宫内安静下来,如意送出林太妃后回转,见皇后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低声道,“娘娘,您还在想四皇子吗?既然皇上有那般话,四皇子距离回来就不远了。”
皇后叹了口气,“就算有了皇上的话,钰儿回京怕是也没那么容易。三皇子、五皇子忍了这么久没动手,如今若是听说皇上有意放钰儿近期回来,恐怕该动手了。”
“咱们四皇子这些年又不是什么作为都没有?就算三皇子、五皇子联手,咱们四皇子也不怕他们。”如意道。
皇后摇摇头,“京中形势是越来越复杂了。明面上只是三皇子、五皇子,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手会阻止他回京呢。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就怕他应付不过来。”
“还有皇上呢,皇上有心想四皇子回来,就一定会出手相帮。”如意道。
“但愿吧!”皇后情绪有些低迷。
如意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皇后,只陪着皇后静静地坐着。
秦倾扶着林太妃走在回琼林苑的路上。四下无人处,他悄声问,“太妃,刚刚我听您和皇后娘娘说父皇有准话要四哥回来了?什么时候?”
林太妃看了他一眼,和蔼地道,“皇上说,四皇子去漠北也有将近半年之数了,让皇后宽心养伤,何时调他回京,他心里有数。”
秦倾眨眨眼睛,“父皇若是说了这样的话,还真是给了准话。那么四哥真是快回来了。”
林太妃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是回来,恐怕也不容易,毕竟这天下皇上虽然是九五至尊,但也需要顾忌各方势力,运用帝王之术来制衡。有些人是不想他回来的。”
“也是!”秦倾皱眉。
“小八,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要皇位的心思?”林太妃忽然郑重地问。
秦倾一惊,连忙摇头,骇然地道,“太妃,您怎么这么问?”
“我就是问问你,你有没有?”林太妃看着他,“皇权至高无上,皇位九五至尊。你难道不想要?”
秦倾脸有些白,“太妃,想和要是不一样的,我身为皇室里的龙子,自然也有想过,但是我知道我没那个命。所以,不要。”
“这是你的真心话?”林太妃问。
秦倾点点头。
林太妃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和声道,“自古以来,皇子们都是龙身,也都有龙心,但有龙命的也只是那一个人。皇后对皇位势在必得,四皇子不止有才华,还有心思。就冲他被贬到低谷,去了荒无人烟的漠北,风沙恶劣,漫天风雪,他依然安然地待在漠北军营来说。这一份精魄便让人另眼相看,也让皇上称赞。三皇子、五皇子都有母族支持。所以,未来风云变幻,你连起点都输了。输在不是你不聪明,而是你年岁小,还没有母族支持。我个老太婆老了,也不能帮你去争位,你若是有心要那个位置,就是自取其害。”
秦倾摇摇头,“太妃,您放心,我以前是有想过,后来就认清了。我不是哥哥们的对手,而且自小四哥就对我多加照顾,若是他想要这个位置,从嫡出上说,名正言顺,我就讨个闲散王爷做做,就像是英亲王伯伯,岂不是很好?”
“英亲王啊,他生来脚跛,虽然是嫡出,但是身体有残,是以,从出生就注定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林太妃叹了口气,“天下人都觉得英亲王府固若金汤,可是,又有几人知道,他的固若金汤不过是因为英亲王府……”话要出口,她忽然醒过闷来,有些话到底是秘密,说与皇后也就罢了,在孩子们的面前是不能说的。摇摇头,“罢了,你既然无心,就安心做个王爷吧!无论是你哪个哥哥或者兄弟想要那个位置,你也不能插手。”
“那我四哥呢?”秦倾问,“他若是需要我相助呢?”
“他也不行!”林太妃摇头,顿了顿,又道,“他若是需要你相助的话,也要看什么事儿。危险的事情,你自然不能去做。否则我白养你这么大了。我还指望着你留着小命平平安安地在我身边孝敬我呢。”
“说白了太妃就是想我平安孝敬您嘛,那好说。”秦倾讨趣地道,“我尽量不搀和哥哥们的事儿,一定平安地活着,好好地孝敬您,养您的老。等我够了年岁,讨了父皇的旨意,出宫立府,就将您接出皇宫去。”
“好!我就等着。”林太妃老脸笑成了花一般,“这座宫墙啊,栓了我一辈子,没儿没女,我以为就这么过了。没想到讨了个孙子,还能将我接出宫外养我的老。”
秦倾嘻嘻地笑,不是祖孙却胜似祖孙的二人向琼林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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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亲爱的,你最后那句简直了……真让人忧伤你们的节操!
☆、第九十四章维护
忠勇侯府内,谢墨含正陪着老侯爷闲坐品茶。侍书前来禀报,铮二公子吩咐人送了两百万两的聘礼来了府门口,请世子定夺。
谢墨含一怔。
忠勇侯放下茶盏,嗤笑道,“那个混小子,这是在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忠勇侯府有钱?”
谢墨含定了定神,无奈地问侍书,“今日玉女河的赌局可是他赢了赌注?”
侍书点点头,据实以告,“是小姐下了二十注暗注,赢了所有赌局,铮二公子将赢得的所有银两都作为聘礼,告知了右相和普云大师。清点之后,便着人给咱们府送来了。”
谢墨含摆摆手,“既然是给妹妹的聘礼,你就带着人放去海棠苑的库房吧!”
侍书见谢墨含没有起身去门口的打算,低声道,“右相亲自带着人来送的,世子,您要不要去门口迎一下右相?”
谢墨含讶异,“右相竟然亲自来了?”
侍书点头。
谢墨含看向忠勇侯,“按理说,这等事情,右相不该亲自来,如今是什么心思?”
“你管他李老儿是什么心思?你去迎迎就是了。”忠勇侯摆摆手,“皇帝有心让英亲王府和右相府联姻,可是却被秦铮那个臭小子给搅散了,偏生要你妹妹。打了皇上的脸,也是打了李老儿的脸,他向来圆滑,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谁知道?”
“好吧,右相亲自前来,自然要去迎迎。”谢墨含站起身,出了荣福堂。
他来到忠勇侯府门口,果然见右相带着一队人等候在忠勇侯府门口,右相坐在马车中,并没有下车。他身后的护卫队不是右相府的护卫队,却是英亲王府的护卫队。
“李伯伯!”谢墨含温和地对右相拱了拱手。
右相挑着马车帘幕含笑看着谢墨含,“谢世子,我应铮二公子的要求,将赌赢的四百万两银两和普云大师已经清点妥当,给你送来了。你可否要清点一下?”
谢墨含摇摇头,“辛苦李伯伯了,不必了清点了!您下车入府喝一杯茶吧!”
右相摇摇头,“我就不下车了,当面交给你,也算完成了铮二公子的交代。”话落,他捋着胡子笑道,“犬子和铮二公子最近似乎闹了点儿不快,还望谢世子从中调停一番。”
谢墨含讶异,“沐清兄和秦铮兄向来交好,为何会闹不快?”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年轻人,总会容易弄明白缘由。”右相摇摇头,向内院看了一眼,转了话音道,“芳华小姐的病又复发了?”
谢墨含点点头,叹了口气,“舍妹的病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
“希望早日找到漠北的神医,早日能好吧!”右相收回视线,道了声告辞。
谢墨含拱手相送。
右相的马车走离忠勇侯府,没走多远,右相忽然又挑开帘幕,对李沐清道,“四皇子在漠北,谢世子可以托四皇子找找那神医。你知道,四皇子可不是寻常皇子,也许能帮得上忙。”
谢墨含怔了怔。
右相落下帘幕,马车渐渐走远。
侍书带着人将银两搬运进海棠苑,因英亲王府来的护卫多,所以,虽然四百万两银子,但没用一个时辰便全部搬运完了。
一个时辰后,英亲王府的护卫队离开,忠勇侯府门口恢复安静。
谢墨含始终站在门口,大门关上后,他站在门口久久不动。
“世子?”侍书轻轻喊了一声。
谢墨含伸手揉揉额头,对他道,“你去英亲王府一趟,给铮二公子回话,就说聘礼收到了。趁机问问妹妹,李沐清和秦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不快?”
侍书点点头,从角门出去,去了英亲王府。
谢墨含又站了片刻,喊来一个人,吩咐了一句,那人下去,他转身回了荣福堂。
忠勇侯听罢谢墨含的陈述,品了品右相的话,冷哼一声,“今日他特意来忠勇侯府送银两,看来意不在此,而是在他的儿子之事。你着人打听一下玉女河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再问问你妹妹,依我看,怕是八成与你妹妹有关系。李老儿知道什么了。”
谢墨含面色凝重,“爷爷说的这两样我已经吩咐人去办了。我也觉得是关于妹妹。所以,右相才会特意来与我说起此事。另外又说到了四皇子,定然是右相知道些什么。”
忠勇侯拍拍桌子,“这个李老儿,一肚子弯弯绕,烦人!”
谢墨含笑了笑,“爷爷宽心,妹妹自有主张。”
“我自然知道她自有主张。”忠勇侯胡子翘了翘,对谢墨含摆摆手,“来,下棋!”
谢墨含颔首,摆上棋盘。祖孙二人不再说别事,一心下起棋来。
英亲王府落梅居内,秦铮和谢芳华回到府里,便都如没事儿人一般地忘记了玉女河画舫和赌注的事儿。谢芳华毕竟是前两日失血过多,奔波这一圈,还是有些劳累,便躺在软榻上一动不动地养神,秦铮则是去了小厨房,做饭又热药。
谢芳华躺在房间中闻着小厨房传出的饭菜香味混合着药味,想着用不了多久,英亲王府这落梅居是否也会如她忠勇侯府的海棠苑一样弥漫着药味。
那样的话,其实不怎么美好。
她正想着,英亲王妃进了海棠苑。
她见英亲王妃的面色不是很好,往常的端庄姿态有一丝隐隐的恼怒。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迎了出去。
英亲王妃走到正院中,忽然停住脚步,扭头看向小厨房,眼睛露出奇异的表情,似乎也发现了小厨房里的人不是听音,而是他的儿子。
谢芳华出了房门,缓步走出来,对英亲王妃喊了一声,“王妃!”
英亲王妃回转头,看向谢芳华,还是有些不敢置信,问道,“他……在小厨房做饭?”
谢芳华垂下头,点点头。
“这可真是奇了!这么多年,我竟然没发现我儿子会做饭!”英亲王妃向小厨房走去。
谢芳华看着英亲王妃,想着您没发现您儿子的地方怕是还多着呢!一个贵裔公子哥李沐清会做饭便是稀奇了,可是偏偏更贵裔的秦铮也会做饭,岂不是让人听了天方夜谭了?
可惜,不管再怎么不相信,也是事实。
不多时,英亲王妃就来到了小厨房门口,秦铮回头瞅了一眼,不理会英亲王妃眼底的新鲜劲儿,对她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