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你是要死的,我救你出来干什么,不如扔在千阙白面前,还能立个功做个东雷大官的!”
清歌一边说,一边关注着千夜离的表情,他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一下,清歌眼里立即带了点笑意,又继续道:“你背出来的那个尸体,也没人收拾了,我等下让人随便裹床席子,往那个山沟野坟上一丢就好了,买棺材很浪费钱的!”
她说完,站了一会,见千夜离还是没有动静,不禁有点失望,她这样说话,他能不能听到!?
想了想,算了,算了,人她反正救了,要死要活那是他自己的事,人情她也还了,大不了到时候再花点钱让人照顾他就是了。
想到这里,清歌满脸不悦就要马上退了,这里会有下人来伺候的,她就不管了。
转身正要走出门,一只手牢牢的抓住她的手腕,转头一看,千夜离还是睡着的,她脸色一下就变了,另外一只手去扳开千夜离的手。
“不要离开我。”
一道低低的轻吟突然从床头传来,清歌神色一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着千夜离闭着的双眼,额头有汗沁出来,只有干燥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他,这是在说梦话?
“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不喜欢我?”手指的力气越来越大,千夜离的神色渐渐的痛苦了起来,眉头紧紧的皱着。
这是陷入了梦靥之中了吗?梦见什么不好的回忆了吗?
清歌以前也有这样的一段日子,会经常在梦里面梦见并不知道长相的亲生父母,每一次她都想伸长了手抓住他们,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渐渐的,她也习惯了。
即便没有父母的日子,她也能活的很好,甚至觉得很精彩。
人不能一味的沉浸在过去里,一味的去抱怨,所有的东西都是要自己去争取的,如果她不争取,就没有后来的“KING”团,只有一个始终受人限制的顶级杀手沐筱夜而已。
“别人喜欢不喜欢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喜欢自己。”
轻轻的话语声飘荡在明亮的室内,清歌在这一瞬间察觉到手腕上的力量慢慢的减弱了。
慢慢的,修长的手指滑了下来,挂在了床沿边上,开始皱紧的眉头也松了下来,脸色渐渐趋于平静。
一声叹息伴随而出,人生初始有很多东西是不能选择的,但是在自己有了能力之后,可以改变的,就是整个人生,缓缓的弯下腰,将千夜离露在床沿外的手拿起,放在了被子之下,双眸停留了半晌后,复开口道:“要为自己而活。”
为别人而存在的生命,总是廉价的,随时会失去方向的,只有为了自己,才能勇往直前,不畏一切。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毕竟,他和她,不是一条战线上的。
转身走出大门往内院行去。
待清歌的背影消失在内院二门口时,一道紫色的身影从侧边徐徐的站了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墨蓝色的双眸从半开的门缝里看去。
躺在床上一直未睁开眼的人,这时,缓缓的睁开了眼。
眼神清明,神色柔和,眼底蕴着一丝绝对的温柔。
千夜离竟然是醒着的?
他一直都是醒着的!难道清歌察觉不到吗?
一瞬间,御天乾只觉得胸口有怒火在熊熊燃烧,身形一晃,三步并作两步,往内院方向追去。
清歌正巧遇见汶无颜,在问千夜离的药是否已经去熬了,那边紫色华袍的男子就已纵身进来,一把拉住清歌的手腕往院内走去。
那手上的劲道捏的清歌皱眉,虽然不重,但是强硬的霸道中含着蛮横,丝毫没有抗拒可言。
“你要干什么!”清歌皱眉甩开御天乾的手,却是发现怎么也甩不开,不由的也来了火气,干什么突然一下就脸色这么难看,对着她发什么火。
御天乾比她高上一个头,要微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容颜,灿烂金辉下,那张俊美的容颜上一片冷沉,带着她所未见过的阴郁,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少,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喊道:“御天乾,你有话就说,不要抓着我!”
“我不能抓,他就能抓了是吗?”醋海滔滔,将御天乾心中的火都燃了起来。
他?
他是谁?
清歌不由一愣,转眼想起刚才千夜离抓了她的手,瞪眼道:“你偷看?”
“我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御天乾被清歌的反问弄的火气欲大,他不过是和汶无颜说完话要去找她,恰好要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她被千夜离抓住了手,还温柔的对着千夜离说话,一瞬间,他气得气血翻腾,立即闪到一旁,平息怒火去了。
对于御天乾的人品,清歌其实还是相信的,可是无端受到这样的指责,清歌本就不是什么温润如水的性格,火气也上来了,用力抓住御天乾的手一扳,瞪眼怒道:“那你就是不相信我!”
相信,他怎么不相信,可是就是因为相信,他才更揪心,若是不经意的,让千夜离夺走了清歌的心,到那个时候他还能怎么办!
“你从来没对人这样好过,救他性命,护他周全,还鼓励他活下来!”他在意的是这个,以前清歌的心中,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那是因为我欠他一个人情!”清歌皱着眉头大声吼道,“当初,他明知道凤帝是我杀的,还帮我掩饰!”
“那是他自愿做的,再说你也救了他的命了,为何还要去鼓励他!”御天乾其实最为在意的就是这一点,一个人能去鼓励另外一个人,这其中的情感绝对不是救命这么简单了!
在东雷,清歌三番两次看着千夜离的眼神都充满了一种他不知道的感情。
好似是她和千夜离之间有什么共通的地方,而他,完全接触不到。
特别是在地窖里的时候,那是他从没有见到过的清歌,却和千夜离的气息和谐共存。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非常不喜欢。
就好似她随时会这样从他身边离开一样。
阳光灿烂,樱花飘舞。
良辰美景下,两人脸色都冷沉的可怕,相互对峙着,似两头野兽,谁也不服输。
突然,清歌嗤笑了一声,怒中带笑道:“说那么多,你就是不相信我,既然不相信,那就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了,事情就像你想的那样,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说完,冷笑着将御天乾甩在后院,蹬蹬的往内院走去,路过的丫鬟见到她,立即欣喜的喊道:“夫人,您要的水已经烧好了,可以去沐浴了!”
“嗯。”冷冷的应了一声,清歌越跑越快,一把推开浴池的门,飞快的将衣裳除下,噗通一声跳下了偌大的水池里。
水压从四面八方袭来,将她的眼睛,鼻子,嘴巴,头顶都没入了温暖清澈的水中。
清歌睁着眼睛手脚用力的在水中扑踏,发泄胸中的郁闷,恨不得将那个不讲理的男人一口一口的咬死。
死御天乾,臭御天乾,烂御天乾!
她和他两人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出生入死,彼此心意想通了如此长的时日,他竟然怀疑她!
竟然还对她凶巴巴的!
怀疑她和千夜离!她和千夜离说了不过三句话,有什么好怀疑的!
脑海里浮现出御天乾刚才那张臭黑的脸,她越想越气,哗的一下钻出了水面,双手拼命的在水面在打着,发泄满腔的怒气,那力道,溅得水花四处飞起。
而那边被清歌丢在了后院,一脸黑沉的御天乾,也好不了多少,气的一脚将旁边盛开的樱花树去踢到断开。
任漫天的樱花花瓣四处飘散,在种满樱树和桃树的院子里,好似一副绝美的画卷,美不胜收。
不过,此时再美的美景,御天乾都没心情欣赏了,满心就记得刚才清歌说的话。
她说随便他怎么想,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她是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心情,一点都不在意他的情意吗?
他还没问完,她就气鼓鼓的跑出去,一脸委屈的怒容好似是他做错了!
他到底做错什么了!
她对千夜离的感情本来就和对其他人不一样!
他能感觉得到的!
越想越气,脑海里都是方才清歌眉目柔和对着千夜离说话的样子,那样的温柔,是他一个人的才是!
可是她为什么比他还生气,他没有不相信她,只是想听她解释!
御天乾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他和清歌认识以来,两人之间没有出现过间隙,而在此之前,他又没有别的经验,自小就在军中,战场打滚,对于女人的心思也不清楚。
愤怒夹杂着陌生的情绪,御天乾眼眸都变得红了。
胸中的闷气化为一股内力,随手一推,强大的内力夹杂劲风对着面前的红墙袭去。
轰隆一声巨响,墙倒砖裂。
灰雾蒙蒙,树木遭殃。
方才还一排云蒸霞蔚的桃树,就这样光荣的倒下了。
墙那边一人站在原地,满面灰尘,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扇着眼前的墙灰,十分不满的喊道:“御天乾,你是故意的是吧,我在那边熬药,你就在这推墙,幸好我反应快,不然就给你砸死了!”
汶无颜边喊边走了过来,尘雾散去,终于看清楚御天乾的神色了。
看这眉头皱的,看这脸黑的,碰到什么搞不定的问题了吧。
他一看就知道。
嗯……其实吧,他刚才在那边也听的差不多了,这两人吵架的中气,还是十足的。
他不想听都不行,这山庄的隔音实在是不太理想啊。
汶无颜咳了咳,拍掉头顶的灰尘,才缓缓走到御天乾面前,弯着细长的眉眼,很善解人意的说道:“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160章 道歉
汶无颜咳了咳,拍掉头顶的灰尘,才缓缓走到御天乾面前,弯着细长的眉眼,很善解人意的说道:“咳,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转头一看汶无颜笑眯眯的样子,御天乾的火气就更大了,冷哼了一声,“刚才你都听到了吧!”
生气归生气,他又不傻,汶无颜能站在那地方熬药熬的忘乎所以,是听墙头吧。
被人戳穿后,汶无颜也不难堪,反而更来劲了,“怎么,和清歌吵架了?”
御天乾送了他一记眼刀,明知故问。
“哎,醋劲太大了你。”汶无颜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御天乾,看着一身冷的,和冰窖似的,酸气飘得十里远。
听到汶无颜的话,御天乾脸色一凛,“我刚才说错了吗?她对千夜离的态度一下就转变了,连你刚才都看出来了不是!”
方才汶无颜要御天乾出去说的事,就是这件,他发现清歌对千夜离的伤势很关心,可是在之前,他们两人去东雷还是为了对付千夜离的。
御天乾只是大概和他说了一下东雷的事情,其中一些小细节是关于他们两人的没有多说,但是汶无颜心思细腻,加上刚才听了两人争吵的内容,多少也能知道一些。
世间情人吵架的时候,其实很少究竟有谁对谁错,就算开始是一方有理,吵到后面的时候越扯越多,就说不清谁有理了。
就像开始,御天乾只是想要去和清歌说清楚,当清歌要他放手的时候,他想起的就是千夜离抓住她手的事,一句话语问了出来,问话就变成了吵架。
这种事,局外人一般都看的清楚,当事人则要冷静冷静才能自己想通。
汶无颜也不打算多说,他伸出手点了点御天乾的心口位置,“你用心想一想,她究竟对你怎样。”
有时候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他点上这么一句就可以了。
汶无颜撇撇嘴,潇洒的转身往院外走去,心内叹气摇头,哎,御天乾这个纯清的老处一男,也只有他能指点指点了。他真是辛苦,做大夫,做太傅,如今还要做情感师,真是身兼数职啊,也不见谁给他多加点薪俸!真是的……汶无颜越想越是心中郁闷!
看着汶无颜自诩风流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前,御天乾低头看着被汶无颜点的位置。
用心想一想,她究竟对你如何。
两旁的花树发出轻微摇摆的声音,带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淡香,在天地之间营造了一片安静的小方地。
御天乾摸着心口的位置,墨蓝色的眼眸里如海一般深沉,望着眼前变成残垣断壁的院子,那一地零落的花瓣混合在红色的转瓦内,飘零孤独,娇羞颤抖。
那是他震怒之下推到的红墙,那是饱含了他内力震塌的砖瓦。
他生气的是什么,是清歌对千夜离的温柔,是清歌对千夜离的与众不同,因为他害怕,害怕失去清歌。
其他的人他都不放在眼底,因为清歌不在乎,可是千夜离……一旦清歌在乎起来,这个人他最清楚,有着不输于他的魅力。
他……
他是怕一直放在心窝里疼着,爱着,恋着的清歌会被人夺了去。
但是,这些相处的日日夜夜,清歌对他的心,他能感受得到,那样柔美的笑容,娇嗔的表情,动情时妩媚的样子,那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那些牵手共进,不离不弃,不被人拆散,迎难前进的情感,火一样的熨帖着他的心。
想起清歌飞奔而去前说的那句话——
“说那么多,你就是不相信我,既然不相信,那就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了,事情就像你想的那样,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这明明是气愤里喊出来的话,那时候她的双眸里透出来是惊讶,是震惊,是不敢相信,是失望,还有的,就是伤心。
对,她那时候是伤心的,所以说出这句气话来了。
是了,他的清歌就算被天下人误会背叛他的时候,都不会被流言蜚语击倒,那样的相信他,他怎么可以怀疑她呢,他怎么可以不相信她,以为她对千夜离动了心。
御天乾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混账,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笨蛋,被嫉妒弄得脑子里都烧成了怒海,完全像个白痴。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清歌心里从来都只有他,没有别人。
想到这里,御天乾一下就转过身来,心里迫切的要找清歌说清楚,任她打任她罚,只要她原谅他,什么都可以。
这个时候,可不能让某些人装了这个空子,去取代他的位置。
身影急窜,刮起一阵小型飓风,将满地落樱卷成一个花海。
水雾氤氲,蒸汽升腾。
清歌泡在浴池里,身子靠在浴池壁上,仰头搭在池沿边,抬头看着白茫茫的浴池顶部,手指无意识的捻着水面上飘荡的粉红色花瓣,一下一下的。
方才将胸腔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后,又有一点的不虞。
说不出来的不悦,心里的火明明都出来了,可是胸口闷闷胀胀的好似一口气堵在那里不上不下,又找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
是气愤御天乾误会她?那股怒火也发泄出来了啊,在水里呆了半个时辰,她也感觉火气消失了,好似被这水融合了进去,一下子就没有了。
但是心里怎么还是不舒服?
闭着眼掬水在手中对着脸使劲的扑去,那温热的水流冲上脸,带来一阵阵清爽的水气,还有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
她连连扑了十几次,用手将脸上的水刮了下来,眨眼抖掉长睫毛上的水珠,抬眼往门口方向看去。
这是她第一次和御天乾闹别扭,原因很奇怪,她也搞不太清楚为什么御天乾突然就对着她冷下脸来了,虽然他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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