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真的是来救他的!
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一霎那他的眼底泛起的深刻情感,比以往任何的一刻都要真实,荡起的温柔让人心炙。
“我们撤!”看时机差不多了,御天乾沉声喊道,若再不走,等下兵马再多,他们就危险了。
他的朔月一出,这些人肯定会猜到他的身份的。
一把将箭拨开,御天乾回头一看,清歌正拉着千夜离的手,将他挡在的身后。
这一下,脸色比起刚才,还要难看起来,几乎是黑的看不到底了。
清歌忙于应付开始冲过来的侍卫,没有注意到御天乾的脸色,“得快点走了,后面还有大批人!”
一句话将御天乾的怒色都掩了下去,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尽快撤离才是真理!
御天乾再不多说,一下冲了过去,将千夜离从清歌手中扯了过来,架在身上,冷声道:“走!”
他有轻功,就算加了一个受重伤的千夜离,也不会太沉重,清歌当即点头,两人靠拢,迅速的往外撤。
千夜离三人迅速的往外撤退。
那边千夜离的军队也已经厮杀了进来,弓箭手已经没有功夫在对付千夜离。
夜风飞卷,三人飞速奔跑。
千阙白目瞪口呆,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就在他精心策划的围攻之中,将千夜离救了出去。
不行!
他走出躲着的屋檐之下,不顾内伤,声嘶力竭的喊道:“追,给我追!给我杀了他们!”
愤怒的吼声穿了过来,传到了双眸依旧赤红的人眼中。
千夜离踏叶转身,反手将肩膀处的一只长箭猛的扯了出来,鲜血喷射,他毫不变色,瞳孔微眯,对准站在屋檐之下的千阙白,拼力掷了过去!
含着内力的箭劲风而来,千阙白连忙闪避,终究躲闪不及——
“王上……王上……”
听着身后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喊声,千夜离嘴角浅笑,眼眸寒冽,身躯应耗费力气踉跄几步,差点踏下半空,幸而御天乾扶得死紧,没有倒下!
“不想死就别乱动!”御天乾没好气的说着,脚下不停留的往前。
千阙白扶着右胸处的长箭,嘴角流血,满面都是吓出的虚汗,五百米的距离,千夜离受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掷过来,若是他伤稍许轻点……
胸口的痛不如对将来的惧怕,千阙白一手推开扶着他的侍卫,一手将胸口的箭扯了出来,因为动作太大,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最终还是扶着侍卫提气道:“追,给我追!”
夜色朦胧,似烟如雾。
人影如箭,毫不停留。
一出皇城,千夜离终因伤的过度,昏厥了过去,御天乾将他背在背上,虽不愿意,到底清歌要救,他也不会再说什么,其他的等安全了以后,他再去问个清楚!
身后追兵马蹄声声,迫切而来。
清歌左右一看,对着御天乾下巴一弩:“走山路!”
御天乾立即点头,随身而上,他们都知道,千夜离把持朝政这么多年,绝对有心腹,只要两人出了皇城,追击就不会这么紧迫了!
一入密林,苍木葱郁。
密密的绿叶将月影隔成一块块银色的光斑,洒落在小路中央。
御天乾一手反背着千夜离,一手拉着清歌,纵身前行。
清歌将左右的地形看了一下,小路并不狭窄,可以容忍两匹骏马通过,周围树木粗壮,至少有二十余年,在正前方,正好有一个坡度够斜,至少有一千米的大坡。
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清歌将御天乾往前一推,“你带他先走!我来对付他们!”
御天乾一时顿在原地,一双蓝眸褶褶闪着幽光,又惊又怒,紧紧的盯着清歌,大吼道:“你竟然要我先走!你把我当什么了!”
她竟然要他先走!他们两人不是都是并肩作战,共同进退吗?
没有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清歌面上一怔,又反应了过来,御天乾这是怕她一个人会受伤,就像刚才在皇城内,他明明那么不喜欢千夜离,为了她,现在都背着这个最大的劲敌了!
这些心意,她都明白。
反手将他的手一拉,清歌用力的一捏,传递着自己的心意,坚定道:“我可以解决的,你到前面去等我,要是有危险,你再来帮我!”
柔软的一句话,含着深深的信任和依赖,御天乾紧抿薄唇,感受到手掌里女子手心传来的炙热温度,看着她坚定有神的双眸,虽然依旧不放心,但仍郑重的点头,“我在前面等你,若是有危险,立即喊我!”
看到清歌点头应承了他,他捏了捏清歌的手掌,也不再拖延时间,脚下轻点,背着千夜离飞速的往前方跑去。
见他人影消失在坡度以下,清歌才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子,方才柔润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清,因为进了树林,那些骑兵不如在大道方便,速度慢了一点,不过这也只是一时,马上他们就会追了过来的。
眼底一道冷光闪过,扫视周围一圈后,清歌将护手里的钢丝一扯,月下钢丝细如蚕丝,在这光影斑驳的夜里,几乎看不清楚。
很好,御天乾给她的东西,果然都是最好的!
耳中听到滴答马蹄声越来越近,清歌面色微冷,纵身一跳,潜入了两旁的草丛中。
夜色葱葱,马声轰隆。
两匹棕色骏马带头而过,上面的士兵挥鞭抽马,奋力追赶。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似猫般轻盈快速的窜了出去,脚尖对着树干一踩,借力一纵,跃到了为首一人的身上,在他还来不及出声的时候,冰冷的刀锋插一进了脖子里。
所有动作流畅如水,没有半分的迟疑,从树林里窜出到跃上马背,再将人刺死推下马,若是没有精确的计算能力和超强的身手,根本就做不到这点。
直到那名士兵滚落下马,坐下的马儿一点感觉都没有,没有受到半点惊吓,继续撒开四蹄往前奔跑。
而后面的士兵这时才反应过来,看着那坐在前面马背上的人影,认出是皇城里突然出现的男子,大声喊道:“就是他,快追!追到他,就可以找出千夜离在哪了!”
终于看见了目标的追兵全部都兴奋了起来,只要抓住了夜王,这辈子升官发财都不再是梦想了!
听着后面越来越密集的奔跑声,清歌嘴角一勾,月下笑容带着几分嗜杀的冷血,双腿用力一夹,马匹速度越来越快,超出身后人五十米。
风从两旁呼呼刮过,将马鬃吹的不断翻飞,清歌抓住缰绳,将身子转了过来,倒骑在马上,脚尖紧紧的扣砸脚蹬上,稳住身形,对着那些士兵大声道:“你们这些废物,就凭你们,也想抓住小爷我!”
军中人最受不得刺激,如此被人挑衅,绝不能忍受!特别是对方单枪匹马,而他们人员达百员的时候,绝对没有半点警戒心!
来吧!
全部来追吧!
你们的速度越快越好!
最好快到永远也停不下来!
随着马匹往下,身子往后仰动,清歌知道,斜坡到了,顺势而下,马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她举起右手上的护腕,对准左面的树木梭梭射出一根钢丝,再对着右面将钢丝钉在树上,如此反复,在同一颗书上,一上一下拉上两条绷得紧紧的钢丝线!
网已经撒下,只等着猎物来上勾了!
密林越往深处越发幽暗,星光皆被挡在茂密的绿叶之外,点点微弱的透了进来。
阴暗挡不住士兵追来的速度!
他们的马匹本来相差不大,趁着一股气力眼看就要追上清歌了!
“小子,等下抓住你,看你还怎么狂!”为首的一人和清歌的距离最近,叫的也最为张狂,高举着马鞭,又是一奋力一抽。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一抽,是他这一生最后一个动作!
奔驰的骏马在下坡的斜度中,速度达到了顶点,所有人都是一个俯冲的姿势,朝着坡下跑去。
只听暗夜里一声声微弱的噗哧声,行在最前面的马匹在跑了几步后,马头和四肢从中间分了开来,四蹄依旧在跑,上半身却停在原地,掉了下来。
后面的人还来不及为这诡异的一幕惊叹,那马上的人,脖子上慢慢的出现一条血痕,头颅慢慢歪下,掉落在了地上。
太诡异了!
太阴森了!
所有人的瞳孔都在一瞬间放大,这是什么情况,人骑在马上,突然就诡异的分裂开来!
他们看着清歌的笑容,只觉得森然!
难道这个人有妖术!
这一切,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当他们的脖子被一根细细的钢丝划过的时候,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间,他们才想通了。
原来,不是妖术。
是这个女子在两棵树上钉了极细的钢丝,疾速奔跑的的他们在这幽黑的夜里,自己把自己往死亡的道路上送了过去!
当后方那仅剩的士兵发觉不对,想要勒马停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惯性的冲力让他们只有前冲!
百匹骏马,无一幸免!
百名士兵,无一还生!
树林幽暗,魍魉暗藏。
望着那一地分裂的残尸,清歌嘴角微微一勾,双腿一蹬,拉着缰绳在马上三百六十度翻空过来,坐正身躯,御马慢慢向前而行。
夜色里,女子双眸亮如晨星,辉映成华。
有时候,速度太快,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159章 清歌和乾吵架了
解决了这一批最近的骑兵,清歌和御天乾在前方的林中汇合,趁着月色不明,带着千夜离往出了东雷的都城中都。
东雷的形势和大雍虽然不同,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东雷的支柱便是千夜离,虽然他是有弑父后,独揽朝政的负面名声,可另外一方面,谁也不能否认东雷是在他的带领下,一日强过一日,若是失去千夜离,就等于大雍失去了御天乾。
因此清歌他们虽然有追兵,但是数量却一直不多,追击的力度也明显不够,看来这朝政中支持千夜离的人还是不少,但终究没有占到上风,否则追兵早就退了。
随着他们往大雍的脚步,乔装易行的他们也听到了很多民间流言,大多数都是偏向好的舆论。
清歌在大雍做的那一切,解除瘟疫危机,千里雪山送粮,智破淑妃谋反一个个的故事被改成了段子和话本,在民间传递着,如今的百姓心中,青鸾女帝如同无所不能的女神,文才武略无一不通,琴棋书画样样拔尖,和百姓心中大雍战神御天乾,东雷夜王千夜离,天算高华的莲华公子三人一个位置。
这一切,都是源于清歌登基后,青鸾臣子们所看到她的能干和聪睿,觉不是传言那样依靠男人而上的,有了他们的明眼,再加上大雍那边百姓对这些事迹的证实,哪里还有人能不信。
听到这一切,清歌自然是舒服的,没有人喜欢被误解,她性格一直以来都是骄傲的,并不喜欢被人认为是攀附谁而生存,但是最高兴的还是御天乾,他最开清歌被世人承认,不被讹传,群众的眼睛始终是雪亮的。
千夜离失血过多,受了重伤,一直昏迷未醒,到了大雍和东雷边境的时候,早些日子接到飞鸽传书的汶无颜也已经到了。
进入了大雍边界,东雷的追兵已经是不能追过来了,以两国如今的关系,越过边界那就是任意让人灭的意思了。
大雍边城,一处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山庄内。
桃李飘香,园内柳叶飘飘,丝絮飞扬,弯弯曲曲的小径回廊雅致成趣,别有一番风情。
庄内一处房内,汶无颜正坐在床头给千夜离把脉,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下人换下,隐约还是可以看到血丝殷出。
皱着眉头凝神的一炷香时间,汶无颜才默默的将手放开,摇摇头道:“不太乐观。”
“说明白点!”清歌不耐烦皱眉,不太乐观是什么意思,是有救还是没救!
汶无颜不由一愣,抬头看了一眼柳眉紧皱的清歌,又往床上看了一眼,他没看错啊,这里躺着的是千夜离啊,那个东雷的夜王啊!怎么清歌这么紧张他呢!
他不由的看了一眼御天乾,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垂了一下眼后,才开口道:“他的伤口处理的好,没有感染。”
清歌动了一下眉毛,表示继续说,处理伤口这种事,她最拿手,当然知道不能感染。
汶无颜又继续道:“失血虽然很多,对身体损害重,但是也不会危及生命。”
习武的人抗打和恢复力都比一般人要强,高手就更强一些,千夜离自然不会差。
可是越听清歌就越不明白了,既然伤口没事,又没失血过多,都昏迷七八天了,千夜离怎么还不醒来。
“说重点!”
一点也不客气的话语将汶无颜弄得摸了摸鼻子,又瞟了一眼千夜离,才将心内的判断说了出来,“按照他自身的恢复能力,应该可以醒过来的,可是到了今天还没醒来,一般来说,就是这个人,生无可恋,一心求死了。”
生无可恋,一心求死。
这八个字一出,清歌明白了,东雷皇宫中,千夜离的样子,就是抵死拼命,一心只求速杀千阙白,他那时的双眼里,只有复仇两字,没有任何生存下去的兴趣。
仅仅是凭着最后一口力气支撑着,千夜离的心早在地下室真相揭露的时候,就碎成了千块白瓣。
“那意思就是没得救了?”清歌不耐的问道。
汶无颜点点头,“除非他自己有求生的念头,否则,就会这么一直沉睡不醒,做个活死人了!”
他说完,便站了起来,对着御天乾道:“我有事和你说,方便么?”
御天乾看了一眼清歌,清歌转头回望了一眼,“你们有事就去商量吧。”
御天乾顿了顿,还是走了出去,汶无颜知道他和清歌的关系,还是要避着她说话,大概是不好当着她面说的事情,抬腿便往外走去。
汶无颜跟在后面,出房门时,还回头看了一眼,故意将门不关紧。
清歌没有注意到这些小动作,她的目光停留在千夜离那张雪白的面容上,他皮肤本就白,是继承了胡姬的奶白,如今更是添了一层血色,长长的睫毛掩住那眼波风流的瞳眸,整个人看起来好似脆弱的琉璃娃娃一般。
她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的看着他。
她不是不清楚千夜离对她的感情,也知道他做的哪些事情是对她的心意,但是她也不是爱心泛滥的人,他做的那些她只当是一个人情,找个时间还了他就是。
可是在地下室里听闻那些他的过去,再想起千夜离所做的一切,她的心有一瞬间的痛。
极其细微的痛,因为他们同样有着那样不愿意回首的过去。
所以她出手了,她虽无情,虽狡诈,虽不折手段,可还是有着自己的原则。
救了他,还了这份情就好,其他的她也不多想,没有意义。
沉寂了几瞬后,往前几步走到床前,清歌踢了一下床沿,咬着牙嫌恶道:“千夜离,你是有一颗玻璃心吗?人家戳一下你就碎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装死吗?”
说完,顿了顿,看着床上那依旧没有动静的人,抿了一下嘴唇,很烦躁的再踢了一脚。
“早知道你是要死的,我救你出来干什么,不如扔在千阙白面前,还能立个功做个东雷大官的!”
清歌一边说,一边关注着千夜离的表情,他的睫毛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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