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嫡孙(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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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子嫡孙(科举)-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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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林元锦其实是个不怎么笃信鬼神之说的人,换了现世的话说,她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着,但为了谢珝,或许是为了自己心安,她还是搞了一次迷信活动。
  就在林元锦快把屋里的丫鬟都绕晕了的时候,另一头的盛京,载着谢珝的马车,也已经停在了皇城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立的70章前写到科举结束入朝的flag !
没倒!夸我!快!

  ☆、帝王心

  六十五、帝王心
  谢珝到达宫门之后,载着谢臻的马车就沿着原路返回了; 该嘱咐的都嘱咐了; 他家的大家长就很放心地甩手走了。
  谢珝也没什么不满的;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他爹若是突然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起来他才要觉得不正常了。
  他来的算是较早的,但宫门前还是已经有了许多贡士们。
  四下看了一番,没有看见熟悉的人,谢珝索性就站在原地,安静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宫门前就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只不过都不约而同地保持着安静; 见到熟人也不过抬手作揖; 或点头示意,盖因宫门口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够寒暄的好地方。
  前面不仅有原来的守卫,还有临时调来的羽林卫和锦衣卫,羽林卫着玄色袍服; 锦衣卫着大红飞鱼服; 皆是面目肃穆,黑红二色泾渭分明。
  随着过去的时间愈长,考生们基本上也都到齐了,谢珝早在方才就看见了同为广陵书院出身的师弟们:范应期,沈鲤,韩辑; 陈文焕四人,也颔首打过招呼了,他们应当是住在这附近的客栈之中,所以才组队过来的。
  原本在谢珝知道他们过来时,就有意邀他们住进谢府,这样照看起来也方便,却不料被婉拒了,他一开始不明白,后来也就懂了。
  应当是崔知著也邀请过他们去崔府住。
  谢阁老与崔阁老的之间的斗争进来愈趋白热化,也就是去年大魏进兵才稍微缓和了一下。
  他的这些师弟们恐怕暂时还不想轻易站队,他们或许觉得住进谁家就表示入了哪一派,索性谁家都不去,就住在客栈。
  谢珝对于他们这种想法并不意外,也能理解,但最终还是在心中轻叹了口气,暗道朝廷之中哪有那么多的独善其身呢?
  在宫门守卫,羽林卫和锦衣卫的虎视眈眈下,三百多名贡士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从宫门口鱼贯而入。
  谢珝是为头名会元,自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由人带领着往殿试的奉先殿中走去。
  他曾为太子伴读,又兼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对宫内的高墙红瓦,金碧辉煌都很熟悉,可就算是他,在此时这种氛围之中,情绪也难以自抑地波动起来,望着这条路,望着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的奉先殿,金龙绕柱,飞腾盘旋,是那般的庄严肃穆。
  似乎已经见到了东华门唱名,新科进士打马游街的盛景!
  不过须臾,他们就清醒了过来。
  若想实现心中这一野望,还得过了眼前这一关才行。
  众位贡士们到达奉先殿门口,经过点名之后,才依次进殿。
  点名的两位官员皆着朝廷正二品官服,观其样貌约莫都在花甲之年,然目光如炬,气势威严。
  旁人或许不识得,谢珝却是有所了解的,这两位精神矍铄的官员正是执掌都察院的两位长官,左都御史黄武和右都御史杨罗成。
  不仅如此,谢珝还知道一点儿旁的消息,前些年因受盛京院试科举舞弊案牵连的主考官白慎行,此时也已经被皇帝亲点入了都察院,左都御史黄武和右都御史杨罗成如今都已年老,白慎行又为皇帝赏识的心腹,接下来的位置想必不会低。
  不过这些事情都与谢珝暂时无关。
  贡士们进殿之后,就看见殿中的若干位读卷官,这些人皆是大永的朝廷重臣,皇帝亲点。
  为首三人身穿绯红官服,那个年岁明显比旁人老迈,一把胡子已经白了的乃是内阁首辅,文华阁大学士薛士霖,而后便是吏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谢阁老谢渊,与户部尚书,谨身阁大学士崔阁老崔朔。
  正是大永重臣!内阁三鼎!
  因薛首辅实在年迈,貌似走路都很成问题,于是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便由谢阁老代替了。
  经过这番,众贡士们接下来便是拜见皇帝。
  此后,才一一落座。
  殿试答题,正式开始。
  因殿试只考策论一道,所以众位考生们拿到的就只有空白的草稿纸与答题纸,正当众人正在或疑虑,或忐忑的时候,他们头顶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明显是皇帝身边的内监,谢珝立马从他的话里提取到了重点。
  ——也就是这次殿试的策论题目。
  “问帝王之心与帝王之策。”
  题目很短,谢珝在听清之后便提笔将它写在了草稿纸上,然后凝目望去。
  这道题目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求考生站在帝王的角度上,回答该如何为政和该用什么样的思想为政的问题。
  很明显,这道题定然是皇帝亲自出的。
  相比较其他考生此时的眉头紧蹙,谢珝的神色便淡然许多。
  ——这是在上方那些读卷官的眼中。
  其实,谢珝在看到考题之后,心中也不甚轻松,只是他平时淡然惯了,面上不怎么能看得出来罢了。这道题目是很明确,可该怎么答题,这个度却很难把握,如何为政?该用什么样的思想为政?
  这不就是要给皇帝提意见吗?
  可皇帝的意见哪里是那么好提的。
  说轻了不行,这是谄媚,说重了也不行,这是张狂,左右为难,一不小心就会踩到坑里去。
  时间已过半晌,其他人都已经开始动笔了,谢珝还在静坐着端详题目。
  思考了许久,他才终于下定了心思,不去猜度皇帝与考官们是怎么想的,他还是决定以自己一贯的风格来答卷,平稳端直,不图奇,不冒进。
  他提笔蘸墨,开始往草稿纸上写道:
  臣对:     
  臣闻帝王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而后可以约束人群,错综万机……
  他开头便说:听说帝王亲自治理国家,必须要有切实可行的治国方案,还要日理万机,才能获得太平的治理;必须有率领和倡导国家治国思想,才能够磨练和激励百官,改革与振兴各种事务,才能达到无比兴盛的治理。 
  写完这一段,谢珝继续悬腕纸上。
  接下来他便阐述了“立实心”,“举实政”以及“以实心行实政,因以实政致弘勋”之间的关系。
  何为“实心”?
  便是“振怠情,励精明”。
  就是让懒惰懈怠的人振作起精神来办事,再鼓励精明能干的人们更加勤奋起来。
  何为“实政”?
  便是“立纪纲,饰法度”。
  就是要建立规章制度,整顿法治,建立以法治国的观念。
  并且主张将“立实心”与“举实政”结合起来,便是“以实心行实政,因以实政致弘勋”了。
  谢珝比旁人动笔都晚,但开始之后,便如文思泉涌,笔下毫无停滞。
  上面几位大人们自然也注意到了他。
  薛士霖薛首辅垂着眼皮,老神在在,好像是在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
  谢阁老神色淡然,仿佛底下答卷的人中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一般。
  崔阁老却也是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似十分满意,不过其他人想也知道,他满意的定然是自己的孙子。
  因为谢阁老与崔阁老二人的孙子都在此次科考之中,所以这两位大学士这一回只充当殿试的监考官,后面的评卷自然就不能参加了,皇帝先前就点了另外两人替他们。
  所以他们这会儿,是真·看热闹。
  时至半日,金吾卫们提着饭食进殿,谢珝第一个放下了笔。
  他虽是提笔晚,但却是头一个答完的,准备用完饭食再行誊写。
  第二个是崔知著。
  第三个是秦微明。
  谢珝在余光里清清楚楚,对这个结果,他也毫不意外。
  第四……
  第五……
  随后有更多的考生答完,放下手中的笔。
  饭食有点简陋,肉饼,米饭和清汤,难以让人想象,这样的饭食是出自御膳房。
  谢珝神色淡淡地用完了饭,擦过手之后往四下扫了一眼,吃饭的人倒也不多,大多数人还在奋笔疾书。
  于是他也重新拿起了笔,对草稿纸上的策论稍作润色修改,便将其誊写至答题卷上。
  两个时辰过后,殿中已有大半数考生已经答完。
  谢臻预想中的皇帝亲问并没有发生,不知是不是皇帝身体不适,在殿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谢珝就听见上方的龙椅处传来声响,好似是众人陪着皇帝离开了。
  没有当场考问,难说到底符不符合规矩。
  谢珝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总之交卷的时辰终究到了,众人又像来时一样,由人领着出了奉先殿,然后出了宫门。
  不远处落日的余晖罩着谢府的马车,谢珝缓缓抬步走了过去。
  苦读数年,结果将出,他此时的心境竟然十分平和。
作者有话要说:  题目“问帝王之心与帝王之政”——万历二十六年(公元1598年)殿试题目
解题改写选自——明朝赵秉忠状元卷
哎呀,考完就快能成亲啦~=v=

  ☆、三鼎甲

  六十六、三鼎甲
  更深夜漏,读卷官们依然还在熬夜审阅殿试考卷。
  三百多份; 任务量极大。
  他们不仅要将这些考卷全部评定等级; 还要将里面最好的十份挑出来交到皇帝手中。
  未来的一甲三人与二甲传胪; 就应当是从这十份考卷里面出了。
  同往年不同; 少了谢阁老与崔阁老在这儿,只有礼部尚书还有两位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在上面坐镇,择优的速度反倒比以往快了许多。
  灯火摇曳着,一位读卷官终于擦了擦头上的汗,手中拿着他们最后评定出来的十份考卷站起身来,走到那三位大人面前,将考卷呈了上去; 随即开口道:“几位大人请阅。”
  礼部尚书看了看都察院的两位; 没有先接过来; 反倒捋着胡子笑了笑,说道:“黄大人,杨大人先请?”
  大家都是正二品,谁也没大过谁去; 黄武被皇帝点在都察院待了数年; 一直就是个火爆脾气,礼部尚书李何是崔阁老那边儿的人,他一向看不惯他们这副口蜜腹剑的样子,此时听了李何这话就哼了一声,一点儿没给他面子,直接就将下面读卷官手中的考卷给接了过来。
  口中还道:“李大人盛情难却; 黄某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就不再管旁边两人,直接低下头去翻看考卷了。
  礼部尚书好悬没被他给气个倒仰。
  最后也不想跟这个爆炭在这儿吵起来,索性“哼”了一声就不管了。
  他们两个在这儿置气,右都御史杨罗成却是好似见惯了一般,看着他们呵呵笑了,倒也不说话。
  底下那读卷官感受到这三个精神矍铄的老大人之间略诡异的气氛,索性将头低得更低了。
  别看左都御史黄武虽然一副跟礼部尚书对着干的模样,实则他是个实打实的中立派,自然不属于崔阁老一系,也不属于谢阁老一系。
  反而此时一言不发的右都御史杨罗成是谢阁老一系的。
  #今天的谢派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呢#
  黄武凝目看着读卷官送上来的这十份考卷,渐渐的眉头也松开了,不经意间还点了点头,看样子应当是看到令他满意的了。
  ↓
  别看黄大人脾气火爆,人家也是正经的两榜进士出身呢,学问非常扎实。
  满意地看完之后,黄武就将这些考卷又交给了身边的杨罗成,不过这一个动作可又把一边儿的礼部尚书给气坏了。
  杨罗成:=。=
  其实黄大人只是个下意识的动作而已,毕竟杨大人跟他共事了许多年,有些动作已经成了习惯了。
  杨罗成接过考卷也没客气,就这么仔细地看了起来,直到他看到某份言之有物,文风还有些熟悉的考卷之时,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后姿态便放松了些许。
  李何是最后拿到考卷的,但黄武和杨罗成对此都没什么异议,他刚想说点儿什么,黄武就一副“你要是敢搞事情我就跟你没完”的模样,也不由得吹胡子瞪眼地偃旗息鼓了。
  由此,最终择优录取的十份殿试考卷,就这么原原本本地呈到了皇帝面前。
  ……
  四日后,盛京皇城奉先殿外,传胪大典开始。
  三百名身穿青衫书生服的贡士排队站在外面,依次入殿听宣。
  殿内,天子高坐龙椅之上,一身明黄龙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威严,气势凛然,丝毫看不出传言中的多病之相。
  进殿的贡士们都被此时的气氛压得紧张起来。
  谢珝也不例外。
  只见一片沉闷之中,皇帝微抬了抬手,他身旁候着的内监便会意,随即往前一步,朗声道:
  “奉天承运,天子赦,赐今科贡士谢珝进士及第,钦点状元,授翰林院修撰,赐银带朝服。”
  谢珝闻言,面色动也未动。
  自幼年苦读至今,这个结果出来,便是尘埃落定了。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他心中虽不像面上这般平静,倒也还稳得住。
  其他考生对于这个结果似乎也都不怎么意外。
  谢珝早已才名在外,夺得状元也是应当。
  接下来,他们继续集中精神往下听去。
  那名内监的声音依旧不小:
  “赐今科贡士秦微明进士及第,钦点榜眼,授翰林院编修,赐银带朝服。”
  秦微明此人,便是当初崔党亲点的寒门出身的盛京乡试解元。
  虽然当初谢珝没了头名之时沉寂了一会儿,不过后来他还是去找了秦微明的考卷来看,这一看,他便知这人的才学也是匹配得上解元这个名头的,文采斐然,其中又有见解独到之处。
  输给这么一个人,倒也不亏。
  两世为人的谢珝个别时候其实还是很大度的来着,也就是说大多数情况还是很小心眼的。
  但秦微明这件事就是个例外。
  ——因为后来他们就成为好友了。
  崔党:???
  如今谢珝听到榜眼是秦微明,唇角不由得微微勾起了个愉悦的弧度,他也是真心为这个出身寒门虽不卑微,谈笑间足见性子洒脱的好友高兴的。
  可旁人就不是这般了。
  有的人闻声之后反而愣了神。
  秦微明?
  怎么榜眼是这个人?
  想着想着,他们就不由得猜测起来,难道皇上是要给崔阁老的孙子一个探花郎吗?
  果不其然,内监下一次开口,便道:
  “赐今科贡士崔知著进士及第,钦点探花,授翰林院编修,赐银带朝服。”
  至此,三鼎甲皆已公布。
  一甲三人不用再考庶吉士,直接入翰林院,因此皇帝干脆在这会儿顺便就把他们将来的官职也任命了。
  其他人也是眼含羡慕。
  毕竟非翰林不得入内阁,已经成了朝中的惯例,他们这三人已经入了翰林院,也就是踏出了平步青云的第一步。
  ……
  谢珝忽然很想看看这会儿崔知著个是什么样的表情,他有了这个想法,也就这么做了。
  所以在视线的余光里,他看到了崔知著。
  这人数年如一日俊俏苍白的脸上,此时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有一如往常的傲气,但谢珝怎么样都跟他同窗了几年,有段时间还是室友,又怎么会看不懂。
  崔知著的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这是他心情不好时的反应,代表他此时并不高兴。
  悠悠的收回了视线,谢珝在心中轻笑了一声。
  :看到你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他自以为不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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