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也不能怪他这个做父皇的狠心,他千辛万苦从自己兄长手里夺下的江山,不可毁在凤子轩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手里!
楚太妃得了皇帝这句话,也不继续闹了,毕竟她最关心的还是淳郡王的死活,
如果淳郡王能平安无事,那她自然不会将事情闹大,如果淳郡王真的有个好歹,即便要和皇帝作对,她也不会放过凤子轩的!
楚太妃急急忙忙地出宫去了淳郡王府,当她看到淳郡王的样子,差点儿没昏过去,
楚太妃对着满屋子的太医呵斥道:“你们必须要把小淳救回来,若有个差池,你们谁都别想活!”
太医们一个个都心惊胆战,因为淳郡王伤在脑袋,脑壳都被砸出个坑来,现在也只剩一口气了,他们可没有那个本事把一个将死之人救下来!
“太妃,恕罪啊,淳郡王伤的太重了,就算神仙也未必能救的了啊,微臣已经竭尽全力,只能吊着一口气罢了,恐怕活不过今晚了!”
说罢,太医们纷纷跪地求饶,楚太妃踉跄了两下,老泪纵横起来,
她这一生只生了一个儿子,那就是淳郡王的父亲,果亲王,不求他大富大贵,所以从不想让儿子去争什么皇位,只求他富贵平安便是,
可是哪想到,十几年前那一场叛乱,她一念之差,竟然搭上了亲子的性命,媳妇儿也跟着去了,只留下淳郡王这么一颗独苗!
如今……没想到竟然连这么一颗独苗都保不住了!
“淳儿,淳儿……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哀家怎么对得起你的爹娘啊,淳儿……老天爷啊,如果是哀家罪孽深重,你就处罚哀家一个人吧,为何要降罪于无辜的孩子们啊!”
楚太妃哭得昏天黑地的,已经年近花甲了,这一生经历过丧夫丧子的痛苦,已经让她心如死灰了,没想到到了这样的年纪,还要面对孙子的离去!
“淳儿……淳儿……”太妃不停地呼唤着淳郡王的名字,却根本无济于事,
“太妃,要不……要不您去安宁公主府吧!”此时,淳郡王府的下人站了出来,他是一直伺候淳郡王的老太监徐公公,
楚太妃眨巴着泪眼,看着徐公公,她这些年深居简出,为了内心的平静,一直在深宫的佛堂内吃斋念佛,并不知道近些日子,京城所发生的事儿,
“安宁公主府?哀家去那里做什么?”楚太妃的眼里出现了一抹慌乱,安宁公主,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啊,她去那里做什么?
徐公公道:“如今或许只有安宁公主府里那位神医能够救郡王爷了,听说那位神医前几日还为人治好了心疾,兴许他也有办法救郡王爷!”
徐公公虽然对这些内幕不了解,但是也耳闻过神医之名,而且那位扶苏公子的确还没死,想来那位神医并非浪得虚名!
楚太妃震惊地看着徐公公,问道:“神医?什么神医?哀家怎么没有听说过?他能救淳儿么?”
“奴才也不敢确定,但是据说神医医术非凡,若是他愿意出手相救,说不定郡王爷还有一线生机,如今我们已经是束手无策了,太妃何不试试呢?”
徐公公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虽然淳郡王府和安宁公主府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太妃亲自去请神医,或许那位晋王妃会给个面子!
楚太妃看着床上一直昏迷不醒,连一点儿生气都没有的淳郡王,终于道:“罢了,为了淳儿,哀家就算舍了这条命,又何妨呢?”
安宁公主府,晋王妃……晋王……楚太妃忽然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这大概都是命中注定吧,到了她要还债的时候了!
221 承认吧,你爱他
凤之墨和谷千诺回到安宁公主府之后,就一直都没出去过,但是外面的消息,却一点儿也没有错过,包括秦韵进了宫,凤子轩在谷云雪的帮助下躲了起来,
“凤子轩还真是个孬种,这种时候竟然躲在女人的背后,真是可笑!”谷千诺颇为不屑地道,不管说什么,一个男人在大难临头之际,没有担当,而让女人冲锋陷阵,都是一件极为羞耻的事儿!
凤之墨笑着道:“也亏得他身边这几个女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你说秦韵进宫,会和皇后商议出什么对策来?”
“不管什么对策,这一次凤子轩都完了,他这辈子也休想得到皇位!”谷千诺冷冷地道,
凤之墨听了这话,忽然眉头一皱,问道:“如果凤子轩还惦记着皇位,你说……他要怎么才能得偿所愿?”
“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有资格继承皇位么?莫非皇帝是蠢货?皇上的儿子可不止他凤子轩一个,除了凤子璜还有好些呢!”谷千诺道,
凤之墨摇头,道:“皇帝不傻,但是凤子轩也不傻,皇后更不傻,他们怎么甘心放弃这么多年的努力和筹谋,既然皇帝不可能再给凤子轩机会了,他们该怎么办呢?”
谷千诺听了凤之墨的分析,忽然想明白了什么,道:“难道……你是说皇后和秦韵……但是,皇后毕竟是皇上的妻子啊,难道夫妻间也可以兵戈相向么?”
凤之墨看着谷千诺,嬉笑着道:“洞房那日,王妃你可也说过,不会陪着本王一起死哦!”
谷千诺翻了个白眼,道:“在说正事儿呢,你能不能不要打岔?”
“打岔么?你告诉本王,如果是你,这时候……你会不会选择拿起刀子,插进本王的胸口呢?”凤之墨指着自己的心,笑容里带着一丝说不清的伤感,像是在开玩笑,却又无比认真,
谷千诺看着他,道:“那易地而处呢?若是有朝一日,我拦在了你走向帝位的路,你会不会用你手中的刀子,捅进我的胸口?”
两个人都互相看着对方,这一刻,是信任和信任的较量,他们都是经历过背叛的人,都为此付出过最惨痛的代价,他们深知,信任是一柄双刃剑,一旦信错了人,就会付出比生命还要惨痛的代价!
凤之墨眯起眼睛,谷千诺却盯着他目不转睛,
凤之墨忽然道:“你知道我的母后是怎么死的么?”
“啊?”谷千诺没有想到,凤之墨忽然又转移了话题,一时间有些错愕,
凤之墨走到了窗前,看着天空,声音变得悠悠的,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父皇被自己最信赖的兄弟背叛了,母后为了保住我的性命,一直都表现的很冷漠,甚至在父皇灵前都未曾掉一滴眼泪,世人都说她是最绝情的女人,可是只有我知道,她除了身体活着,灵魂早就死了,凤康为了逼她拿出传位遗诏和九龙令,不停地折磨她,你受过的虫刑,就是凤康用来折磨她的手段之一!”
“可是从始至终,她都一声不吭,也没有寻死觅活,她就像个活死人一样,不管怎样的刑罚和折磨都未曾让她掉过一滴泪,直到凤康去见她,她狠狠一口咬掉了凤康的耳朵,哈哈……所以你至今看到皇上都是戴着帽子的,而且帽子一定是遮住耳朵!”
“凤康恼羞成怒终于杀了她,临死前,她告诉凤康,她不怕死,也不怕活,只怕不能看到凤康遭报应!”
“父皇和母后,是真正把性命交付给对方的人,所以死亡也不能让他们分开,也不能让他们畏惧,谷千诺,你知道么……你很像她!”
凤之墨回忆起血狱里的那一幕,谷千诺浑身浴血,却从未屈服的样子!
谷千诺看着凤之墨,觉得此刻,他看起来孤独极了,
“谷千诺,我好希望也和你成为那样的夫妻,即便你拿着刀子捅进我的胸口,我也知道,你不是想要杀我,你说……我能那样信任你么?”
凤之墨回过头,眼里复杂又渴望的眼神,让谷千诺陷入了极度震撼之中,
要怎样的信任,才能做到,对方将刀子插入自己的心口,还能相信,她并非是恶意?
“谷千诺,你能吗?”凤之墨问,
这一刻,他多希望得到她的肯定,他见识过真正的信任,也见识过真正的背叛,走过最黑暗的时光,却依然不改初心的希望,能够像父皇一样,得到此生挚爱!
哪怕他们的生命那样短暂,但应该也是无悔的!
凤之墨的问题,让谷千诺变得慌乱起来,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
“我……”谷千诺开口,眼神却有些躲闪,
内心有个声音,却逐渐清晰起来,谷千诺,承认吧,你也希望拥有这样一个人!
承认吧,你比谁都渴望能够被信任,或者是信任别人!
承认吧,你已经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即便你明白,爱情比你制作出来见血封喉的毒药还要毒几分,你也甘愿吞下去!
承认吧,你的心,早已不再受理智控制,从你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凤之墨的目光越来越黯然,她的躲闪,似乎已经昭示了答案,她从来都不相信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样相信他!
谷千诺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凤之墨!
“凤之墨,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她不是谷千诺,也不是任何人,我只是以我的灵魂在和你说话,我将我的灵魂和心,都交付给你,哪怕有朝一日,你的剑刺入我的心口,我也认了!”
“不管怎么逃避,也终于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声,我爱上你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大概是你第一次说要娶我的时候,也大概是我被围杀,你在绝望之际出现的时候,或者是血狱里我昏迷前你终于来了的时候,或者是你我走进喜堂,拜堂成亲的时候……”
“可是不管是什么时候,我都在逃避这个问题,因为我恐惧,害怕,希望我的心能够只属于我自己,而不是被一个男人左右!”
“可是没有用了,尽管你那么可恶,一次次利用我,逼迫我,我也分不清你什么时候真心,什么时候假意,但这一刻我还是不得不向自己的心妥协,我……无可救药地中了你的毒,却甘之如饴!”
222 乖女孩,别哭
谷千诺的眼泪第一次这么汹涌而下,她越是激动地表白心迹,就越是无法控制眼泪地决堤,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多情的人,也从来都不是脆弱的人,可是面对这个男人,面对自己的心,她变得这样软弱而敏感!
凤之墨看着她,张口结舌,他似乎还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谷千诺,竟然……也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给予他这么多的惊喜?每一次,他以为自己看透了她,她就忽然换了一种面目!
狠辣的,绝情的,倔傲的,狡猾的,没骨气的,羞涩的,冷漠的……还有此刻,如此脆弱而惹人怜惜!
凤之墨将她揽入怀里,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然后道:“你会为你今日所说的一切得到世上最好的回报,因为从现在开始,属于凤之墨的灵魂和心,也一样交付给你!”
“从前的事情,我很抱歉,天性狡猾的我,一次次地试探你,逼迫你,可是……若是没有那些彼此地试探和怀疑,你我又怎能像现在一样密不可分?”
谷千诺听着他的告白,眼泪不住地往下掉,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幸福,只是心口一直翻涌着一股无法言喻地悸动,胀满了整个胸腔,
“乖女孩,不要再哭了,你的眼泪,会让我心慌意乱!”凤之墨从没有看到谷千诺掉过眼泪,可是这一开始哭,竟然就停不下来了,
谷千诺哽咽不已,说:“我也不想的,但是眼泪不听我的使唤!”
“好吧,那就哭个够吧,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以后就不会再流泪了!”
凤之墨拍拍她的背,将她抱进怀里,
谷千诺一边哭一边嫌弃自己的眼泪,真是丢脸极了,她怎么像个没用的娘们一样,哭个没完没了的?
不就是承认了自己的心意么,不就是选择了相信这个男人的真心么?
有什么值得激动的,真是太可恶了!
可是……还是停不下来啊,像是把积攒了两辈子的委屈一次发泄出来一样,眼泪就跟破了闸的洪水一样,收也收不住!
直到她哭得有些虚脱了,才终于没精打采地趴在了凤之墨的腿上睡着了,
凤之墨看着谷千诺红肿的眼睛,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帮她擦去残留的泪珠,低声道:“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人?可是,多谢世上有你这样的女人,可能是上天特意派你来陪我的,从今往后,哪怕是互相折磨,你也休想再离开我半步了!”
“我说过的,我的女人,生便与我同生,死也要跟我共死!”
谷千诺仿佛听到了凤之墨在她耳边的低语,眉头轻轻皱起,嘟囔了一声:“霸道的家伙!”
凤之墨以为她醒了,可是她还是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似乎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凤之墨摇头失笑,道:“梦里面我也这么霸道啊?嗯……看来以后要对你温柔一点咯?”
谷千诺又嘟囔了一句:“嗯,好!”
如果不是确定她睡熟了,凤之墨还真是怀疑她故意骗自己的,
“安心睡会儿吧,外面的一切纷扰,都会过去的!”
凤之墨将她抱起来,放到了榻上,又为她盖好被子,让她睡得安稳一些,
东升在外面敲响了门,凤之墨走出去,东升正要开口,凤之墨摇摇头,道:“出去说!”
离开了千羽阁,东升才道:“楚太妃来了!”
凤之墨一点儿也不惊讶,淳郡王只要没死,楚太妃来这里找神医,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东升见凤之墨不说话,又问道:“我让她离开了,但是楚太妃执意不走,在门口已经僵持了半个时辰了,所以就让她进来了,免得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的!”
“你没告诉她,神医受了重伤,没办法为人治病么?”凤之墨问,
“说了,可是楚太妃不肯相信!”东升道,
凤之墨勾了勾嘴角,道:“还真是固执的老太太!”
“淳郡王是她的心头肉,她能不固执么,不过,王爷……您到底要不要让王妃去救人?”东升问道,
凤之墨笑着道:“那就要看楚太妃到底能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神医出手救人,代价可不低呢!”
东升看到凤之墨的笑容就明白了,默默地为楚太妃哀悼了一下,他们家王爷和王妃,可都是不好惹的人!
楚太妃看到来的是凤之墨,心里也就明白了过来,她终究是难免这一难,十几年了,她的报应总算来了,也罢也罢,谁让她罪孽太重了!
凤之墨走进去,倒是规规矩矩地对楚太妃行了个礼,道:“太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小墨……”楚太妃艰难地开口,她甚至不敢去看凤之墨的脸,因为这张脸和先皇,实在是太像了,看到凤之墨,就好像看到了她曾经犯下的罪孽一样!
凤之墨因为她这一声称呼而露出了凉薄的笑容,道:“太妃有何吩咐!”
“小墨,哀家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配得到你的原谅,可是淳儿是无辜的,他不该死!”楚太妃落下了浑浊的眼泪,她这活着的十几年,每一天都在为自己的错误忏悔,可是远远不够吧?
凤之墨又笑了,道:“太妃何出此言?您有什么罪孽?”
楚太妃痛苦地闭了闭眼睛,道:“哀家知道你不会原谅哀家的,当年哀家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助纣为虐,当时的情势也容不得哀家做出别的选择,你那时候还小……”
“我再小也记得,父皇是如何善待你们这些太妃太嫔的,我也不会忘了,我的祖母她是如何把你当成亲妹妹一般照顾的,可是……你回报给她的是什么?”凤之墨冷冷地盯着楚太妃,
就是这个楚太妃,为了一己之私,将他的祖母交到了凤康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