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骂骂咧咧,魏媛一怔,眼中冒出了惊喜,然而惊喜还未消退,一股疑意也随之蹿上心头。
还没等她心绪上下起伏完毕,门外的人终于找到了钥匙孔,拧转了几个回合,推门走了进来。
是李怀书。
魏媛犹豫片刻,还是不敢走出来。
出乎她的意料,进来后的李怀书什么也没做,直直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自然得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魏媛手上的东西没放下,悄悄走到李怀书身边,还没靠近,就闻到了醉意浓浓的酒味。
想了半晌,魏媛纠结片刻,还是再打了次报警电话,抱歉的说没事。
人她是移不走,只好让他就这么睡着。
或许是李怀书一直很清醒,她在身边时李怀书从来只有谨慎防备。
魏媛从来没见过李怀书这么安静恬淡的样子。
不,她见过的。
苏槐在的时候,他一直都这样。
魏媛有时真觉得造化弄人这四个字像个笑话。
除了家世之外,她什么都比苏槐强。
凭什么李怀书就像发疯了一样地迷恋苏槐,可却连一个怜悯的眼神都没给过自己。
某些人一直都有这样的心理,觉得自己哪方面都强。
而对于不如自己而又过得比自己好的人,从来都只抱有深深的恶意和妒忌。
将他人的闪光点狠狠踩入地下,自以为是的拔高自己,夺取别人东西的时候毫无羞耻之心。
魏媛大抵就属于这种人。
……
魏媛趴在沙发上,睡得半熟,恍惚之间听见几声细细碎碎的窸窣声。
她猛然睁眼,抬眸看见熟睡的李怀书正在翻身,倏地惊醒。
她揉揉酸疼的大腿,捶一捶僵硬的肩膀,李怀书身上的酒味太大了,不睡到大中午绝对起不来,她站起来回了房。
月色隐晦,厚重的窗帘紧紧拉上,卧室关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恍若地狱锁鬼般,阴森恐怖。
李怀书倏地睁眼,目光如炬,全然不见半点颓废迷茫。
他轻轻掀开披在身上的灰色毛毯,也不管身上满是酒味,轻声徐步走向厨房,戴上手套,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浅白色小药瓶。
……
第二天大清早,魏媛睡得迷迷糊糊,想起醉酒躺在沙发上的李怀书,连忙起身,看见他仍旧保持着昨天的姿势,不由得松口气。
而这时,李怀书搭在眼睛上的手微微移动,他迷茫睁眼,然后一脸无措看着自己所处的环境,他头微微上抬,与魏媛视线相视。
两人皆是无言,李怀书耳尖微红地撇过头,一句话不说,掀开毛毯就要站起来。
似乎是因为醉酒了一夜,李怀书的力气都被酒精给消耗掉了,他还没起身,整个人就摔在茶几上。
茶几上的杯瓶水果全都给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各种声音惨不忍睹。
李怀书似乎也没想到会这样,一脸错愕地盯着自己造成的惨样。
不等魏媛说话,他就立即踉跄着把能捡的东西都捡起来,稀碎的玻璃碎片划破他的手指,他满不在乎。
魏媛:“你干什么?”
李怀书不回答,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魏媛喊了声等等,李怀书的步伐停了下来,他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大步开门走出去。
魏媛可以说整个人都惊呆了。
李怀书素来不喜欢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对她说对不起?!
还醉着吗?!
魏媛精神恍惚地飘进厨房,和往常一样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
喝了几口后才反应过来手里的准备放在微波炉里热了热,这是她每日的习惯。
大概是魏母昨天赶着回去,东西还没收拾好,碗橱边上还滴着水。
魏媛看了眼地上的积水,嫌弃似的走开,走到旁边拿干净的帕子,没注意地上还有一滩水渍。
也可能注意到了,但是没当回事。
她不经意地踩上去,没有任何准备。
这地板出奇的滑,魏媛大叫倏地往前一倾,额头磕碰在冰箱上,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手撑起来,而鞋底就像打滑一样,人立即往后倾,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响。
她躺在湿漉漉的地板上,痛苦地捂着疼得要死肚子。
上一次李怀书下狠手,虽然孩子幸运地给保住了,但魏媛的身体还是虚了不少,否则魏母也不会留下来照顾她这么久。
魏媛苍白的脸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她挣扎地想站起,可肚子难以忍受剧痛让她动弹不得。
她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人影突然冲向她,魏媛恍惚睁开眼,被一个人给抱了起来。
是李怀书。
魏媛看着他焦急的脸,仅剩留下的意识昏迷过去。
……
魏媛先前已经伤过一次,加上这次耽误过久,孩子终究还是没保住。
李怀书看着她被推出手术室,慢慢消失在拐角。
他脸上的表情慢慢由假装的焦急变回原来的漠然,他低下头,拿出手机,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一遍遍地翻着手机里数目为数不多的相册,里面都是苏槐。
活生生的她,脸带笑意的她,苍白的她……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的她。
眼睛再次酸胀起来,他眼圈微红,把手机轻轻地贴在自己的心脏。
他和苏槐才结婚不久,苏槐还那么的年轻,她什么都还没有享受过,她不该怎么轻易地就被死亡宣判。
他要她活着,他要她好好活着,即使不惜一切代价。
魏媛不是自诩她是苏槐的好闺蜜吗?既然关系和她那么好,把命给他的槐槐又怎么样?
他的槐槐那么的好,为什么就不能有个健康的身体?
把魏媛的……换上不就行了?
他微微闭了眼,然后慢慢睁开,将愈加疯狂的情绪藏入眼底。
他的计划必须万无一失,不能让一个人怀疑到是他。
而这时,在医院的另一头,头脑昏胀的苏槐慢慢地睁开了眼。
她的眼睛轻轻转动,鼻尖全是消毒水的气息。
她咳嗽一声,没有血色的面容苍白,发出的动作惊动了旁边新护工。
“苏小姐你醒了?”护工揉揉眼,惊喜道:“我去把医生叫过来,她刚刚走!”
苏槐没有说话,护工连忙跑出去把医生给叫进来。
人……呢?
来查房的老医生推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群人,护工呆在外面打电话。
罗医生是苏槐的主治医生。
“他……人呢?”苏槐哑声问。
罗医生没有回答苏槐,尽心尽责地先帮她检查一番。
护工轻轻推门走进来,把手机塞进兜里,脸上有些尴尬。
李先生说苏小姐醒了就立即给他打电话,她怎么打了半天都没通?
苏槐看出来知道她们谁也不愿说,乖巧地点点头,顺着回罗医生的话。
跟着罗医生的小护士有点于心不忍,她刚来不到几天,但李怀书那场狗血的胡闹却是早有耳闻,各种各样的版本难以辨别。
有人说魏媛是处心积虑的小三,李怀书禁不住诱惑被她勾走;也有人说是李怀书不甘寂寞,勾搭上妻子的闺蜜……
无论是哪一种,无一例外的,苏槐都是这两个人里面的受害者。
这么乖巧的女孩子,疼都来不及,怎么会有人舍得抛弃她呢?
“我今天看见李先生来医院。”小护士开口。
大概是苏槐的乖巧太浮于表面,隐藏不住的失落摊在每个人眼前一样。
小护士莫名地气了起来,她于心不忍:“好像是送人来医院,看起来挺着急的,所以才没有来这里。”
苏槐勉强自己朝她笑笑。
罗医生站直起来,看着她的笑,心里叹气。
即使看了那么多年的生死,她也还是忍不住为苏槐可惜。
就算现在的医学技术没发达到可以治愈所有病,可如果苏槐能再静养一阵日子,多活几年也不在话下。
“好好休息,刚醒过来,别太累。”
“嗯。”
苏槐垂着头,应了一声后安静无语,沉闷的氛围在病房四处蔓延,压抑得让人有点无法呼吸。
时候到了,苏槐想,她也该开始行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就是个套路文,爽爽爽,虐虐虐
你们只要记住苏槐完全不在意渣男就行~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虐他~
苏槐绝对不会受情伤啊体伤啊等等各种伤~就算受了也是假伤~
不解释~
明天周三,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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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做个好爸爸by猫生寂寥
好看!
☆、第 13 章
房门咔嚓一声,被轻轻关上。
等罗医生这一大帮人检查走后,病房里再次剩下苏槐和护工两个人。
护工轻声整理旁边的东西,系统避着她,跳来跳去,最后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停了下来,脸上全是严肃。
“苏槐,警告你,不许给我随随便便地就早死,为了救你那弟弟,我的积分可不多了,再扣积分我们都得完。”
苏槐觑它一眼,轻轻点点头。
系统松口气。
苏槐揉揉额头,心里暗想,既然系统不让她随随便便的死,那她就死得惨烈点?
系统突然觉得不对劲。
除了算计别人,苏槐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
“苏槐?”系统声音里带了丝警告。
苏槐朝它眨眼,慢慢说道:“你看,这个身体至多也就活三个月,即使再怎么想和李怀书在一起,也得来个刺激吧?人家现在心野着呢,现在是不是在魏媛那吗?给他一个足够的刺激,不愁他不来看我。”苏槐微微一哂:“我还不至于留不下他。”
系统脸上纠结片刻,随后就又将之抛于脑后。
只要苏槐活到日子,那它就不用扣积分。
苏槐唇角微微翘起,因为昏迷多天而导致的苍白脸色多了抹红润。
“所以……李怀书现在具体在哪?”
……
护工感受到一股目光直盯着她,她回过头来,温和问道:“苏小姐,是渴了吗?”
苏槐轻轻摇摇头,眼眸轻垂,声音低哑:“医院外面有一家张记,能帮我带碗粥过来吗?”
护工应了一声,掏出手机准备出去叫个外卖。
“不用打给他,小事而已。”
护工手上动作一僵,连忙解释道:“苏小姐,我不是……”
“不过喝碗粥而已,不用打扰别人,”苏槐声音软糯,“姐姐你去就行了,我没事,这个地方,即使我再怎么倒霉出了事,医生也会立即发现……”
护工的一句我不是打给李先生的话在喉咙里半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她的话突然一顿,察觉到了什么,微微闭上眼,颓然说道:“对不起,他让你来看着我的吧……是我太任性了,很抱歉,我只是突然想吃东西了。”
护工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她为难片刻,想到苏槐的辛苦事,想起她的身体,又记起苏槐的乖巧,叹声气。
“那苏小姐你先等等。”
苏槐抿唇,礼貌而又虚弱的笑了笑。
……
护工走后不久,苏槐自己慢慢坐起来,她身上穿着病服,伸手拔掉仍在输液的针‖管,鲜红的血液倒流出来,可她毫不在意。
苏槐穿鞋站起来,突如其来的眩晕让她再次坐回床上。
她缓缓走出病房,扶着墙,认识苏槐的人跟她打了个招呼,苏槐回以羸弱的一笑。
没有任何破绽。
她独身停在一间病房面前,里面传来一男一女交谈的声音。
“高兴了吗?”魏媛尖锐道。
李怀书静静地坐在病床的一旁,低头削着苹果。
魏媛讽刺:“不去陪你的心肝宝贝,跑我这里来炫耀吗?”
李怀书默不作声,手上的苹果似乎占据了他的整个目光。
魏媛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我的孩子没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作为一个父亲,你的孩子没了你知道吗?!”
李怀书的手微微一顿,头垂得更低,青筋虬凸,眼中浓黑如墨,转瞬即逝。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李怀书低声歉意说,“我不知道会这样……”
李怀书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冷漠严峻的人。
他在苏槐面前有多温和,那他在别人面前就有多冷酷。
他手下的人深有体会,魏媛见识过的也绝不算少。
魏媛深呼一口气,隐隐约约察觉到有些奇怪,但今天早上突发的状况让她的大脑一直处于刺激状态,冷静缩在角落中,未能引起她的注意。
她尖锐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要不是你昨天晚上突然跑过来……”
李怀书突然说道:“我会负责的。”
魏媛的话一顿,突然愣了愣。
门外的人动作一顿。
“什么意思?”
一股莫名的惊喜在冲击魏媛的头脑,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孩子可以再有,但李怀书只有一个。
她盯着李怀书,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不同寻常的蛛丝马迹。
李怀书脸上的颓然不像是装的,他突然抬眸开口,和魏媛视线相对。
“我从小和苏槐一起长大,她父母双亡,寄养在我家里,我母亲十分宠她,我父亲虽然什么也不说,但对她也像是半个女儿,我以为自己对她也是男女一样的喜欢,可是现在想来,完全不是……”
他嗤笑一声,眸中的自嘲也不像作假。
“我只把她当做妹妹,当听说她的病的时候,我心里没有那种严重的负担感,只是觉得……”他顿了顿,“抢走母亲的累赘终于快要死了,奇怪的放松感……你应该也知道的,你也不喜欢她吧。”
魏媛不相信。
李怀书把苏槐当做一颗易碎的琉璃球,含着护着,从来不敢让任何有威胁的人靠近她。
现在他说这些都是因为把当妹妹?魏媛一句话都不信。
“以前的事情,很对不起。”李怀书说。
“别骗了,你以为我是苏槐那种傻子吗?”
“其实你的性格很合我口味的,工作能力不错,人还长得好看。”
“我说了我不是傻子!”
李怀书沉默了一会儿。
“苏槐她被养得太娇弱了,什么事情都不懂,在公司上对我没有任何帮助,被人欺负了也不会自己说一声,眼巴巴地等着我,说实话,我真的觉得挺烦的。”
门外的人脸色一白。
李怀书说出的这番话,让魏媛有些惊愣,有些迟疑。
她不知道苏槐的病情,对李怀书的行为毫无所知。
但她确实赞同他的话——她最看不惯苏槐这点。
倘若不是有李家,苏槐根本算不上什么东西。
什么娇养的大小姐,天真纯洁可爱,这些美好的词汇,本来就不该属于她。
苏槐只是个连父母都没有的孤女,凭什么李怀书眼里只有她?
李怀书眸色深沉。
只要他能让魏媛相信自己,那下一步他就可以让没有人怀疑到他。
如果苏槐的病能好,要他做什么都行!
苏槐向来听话,性格安静,不喜欢吵闹。
只要她身体好了,他可以随便她打骂,即使她要自己死,他也愿意把刀递给她。
可李怀书完全无法忍受任何要把他们分离的因素,不管是什么原因。
只要魏媛死了,那他这席假话就可以永远藏入深渊。
李怀书再次朝魏媛淡笑,而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
“苏小姐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你的脸色不太好……苏小姐,苏小姐你去哪?苏小姐?”
李怀书的微笑被冻结在脸上,他突然觉得背脊一凉,就像冷飕飕的野鬼突然附上身来,整颗心脏冻成一块坚硬的冰石,恍若跌入冰河之中,手脚发凉。
作者有话要说: